>听红姑说,有的孕妇要害喜到四、五个月,姚子琳掰着指头数着,还得一个月才行吗?真不知道这艰难的时间什么时候才过去。
今天她起来又觉得情况不太好了,肚子里翻江倒海地,酸水直滚,若不是待会要跟蒋世均去参加部队里的将领聚会,她真想在家里卧床算了。
换好衣服打扮好后,蒋世均上来牵着她下楼。见她脸色不好,他柔声道:“不舒服的话告诉我,别强撑着。”
“嗯。”姚子琳轻轻颔首。
夫妻俩在丫鬟、保姆、护卫的护送下,乘车抵达兰欣坊。
这次聚会是为一名即将卸任的老将军举办的,蒋世均是牵头人,那位将军夫妻俩都喜爱看戏曲,于是选了兰欣坊作为宴请地点。还一同邀请了几位同级别的将领和家属们。蒋世均本想把整个馆子包场,但那位将军表示不必如此大费周章,希望能军民同乐,蒋世均顺从了他的意思,最后只把兰欣坊二楼的看台共五十多个座位包了下来。
蒋世均夫妻抵达后,其他宾客也都陆续到场。蒋世均虽是里面资历最浅的,但位高权重,在场的老首长们都有点敬他几分的意思。
首长和夫人们拿着曲牌在点曲子,点好后,台下的戏班子开始了精彩的表演,第一出是《穆桂英挂帅》,场内顿时锣鼓喧天。
大伙看得兴起,姚子琳却被喧闹的声音震得愈加不适,感觉五脏六腑都在抖。她揉了揉喉咙,强忍着往上冒的酸水。
今天蒋世均没坐在她旁边,姚子琳是与夫人们坐在一块的。大家都兴致勃勃,姚子琳想着自己才刚来,不能马上就离座,只好强忍着恶心感。
她忍耐了好久,秀气的眉越拧越紧,她对面的蒋世均自是把她的脸色尽收眼底。好不容易第一出演完了,场内响起了掌声。这时,蒋世均对身旁的守卫吩咐了几句,后者连忙点头,随即走到姚子琳身旁。
“夫人,司令说您若是不舒服,可以先到包厢里休息……”守卫低声说道,却还是被一旁的一名将军夫人听到了,她也知道姚子琳有孕,忙道:
“司令夫人,你要是不舒服就先去休息吧,不必陪伴我们。”
另一名军长夫人也道:“是啊,司令夫人,你去休息休息吧。”
姚子琳早就想离开了,经她们这么一劝,于是便起了身,面带愧色道:“真的很抱歉……扫了大家的兴了……”
“没事没事……”夫人们都是过来人,都表示很理解。
作者有话要说:
☆、挑衅
姚子琳在春桃和红姑的陪伴下离座了,蒋世均不便跟着,只得继续陪着客人们。首长夫人们都跟他开起玩笑来。
“真是难为司令夫人了,这么难受了还得陪着我们。”
“多谢嫂子们关心。”蒋世均淡淡笑了笑。
“弟妹害喜严重吗?”军长夫人问道。
“时好时坏吧。”蒋世均道。
“呵呵……我怀我儿子的时候,害喜就特别严重,几乎天天吐。”那夫人头头是道地说:“怀我家丫头的时候就还好,几乎没怎么害喜过,人家都说女孩儿贴心,母亲怀着的时候都舒服点。”
另一夫人马上接口:“这么看来,司令夫人怀的很有可能是男胎哦……”
“我也是这么觉得的。”军长夫人马上附和着。
“蒋司令如此英俊,司令夫人又漂亮,你们的儿子将来又得是个绝世美男了。”
夫人们都在说好话,蒋世均都有礼地道谢。
他们在看台上说着笑,台下,一道群青色的身影正站在一个不显眼的柱子后面,用冰冷锐利地眸子注视着。那道身影站了一会儿,便扭身离开了。
另一边的姚子琳,她在兰欣坊的休息间躺了片刻,恶心感就是褪不去,最后还是让春桃和红姑陪着到外头的院子去透气了。
姚子琳刚走到院子里就想吐,春桃和红姑忙把她扶到一边。姚子琳蹲在花圃旁,把满腹酸胀吐了出来,这才感觉舒缓了点。
春桃扶着她坐到一边的石墩子上,帮她擦拭着嘴角,红姑则找来茶水给她漱口。姚子琳渐渐感觉恢复了点精神,她轻轻调整着自己的气息,准备再坐一坐就回去。
此时,身穿群青色勾花旗袍的女子向她们走来。姚子琳侧头望了望,脸色随即沉了沉。杜雨晴站在她面前,优雅地抱着手臂。
“蒋夫人。”她用略带讥讽的口吻唤道:“能占用您一点时间吗?”
春桃和红姑都能感觉到来者不善,她们眼带戒备地看着她。姚子琳站了起来,气势一点不示弱。
“可以。”她语调平稳地说。
兰欣坊的后院——
枝繁叶茂的榆树下,两名女子面对而立,气氛冷凝。虽然两人已是第三次见面,但头两回都是各自坐在桌子旁,不像而今的对峙似的站立互看。
杜雨晴比姚子琳要高上小半个头,加之穿了高跟鞋,完全是居高临下地俯视着她。
“你知道我是世均的什么人吗?”杜雨晴冷冷的笑着开口了。
“世均父亲的四姨太。”姚子琳也是寒冰口气,这是第二个为了蒋世均而来挑衅她的女人,她早已学会应对——姚子琳不知道,加上之前那董翠芬,杜雨晴算是第三个了。
被戳到软肋的杜雨晴,嘴角抽动了一下,心想这丫头果然不是好对付的,上回她也听马金梅说过。她随即重整旗鼓,笑道:“是吗?看来世均已经把过去的事告诉你了……”
她口气一转,道:“那你知不知道,世均之所以有今天,全是因为有我在辅助他!没有我就没有现在的他!你不过是坐享其成罢了!”
春桃和红姑躲在一旁听了几句,越发觉得不对劲,春桃见自己最爱护的小姐被挑衅,实在是忍不住了,她转身快步跑去找蒋世均——
不等姚子琳回答,杜雨晴紧接着又道:“你不知道世均是出于什么目的才娶你的吗?你还真以为他爱你?你只不过是他用来拉拢你父亲的棋子!我太了解世均了,他不会爱任何人的,他爱的只有权力!他说过,旁人对他而言只分为有利用价值的,跟没利用价值的。等你没有利用价值了,他就会像甩破鞋一样把你踢得远远的!”
杜雨晴的目的就是要激怒她,最好把她气得小产!
对方这些话,与当初马金梅对姚子琳说的如出一辙——她不知道马金梅讲的话就是杜雨晴教的。
姚子琳已经不会被这些话语所动摇,她冷声问道:“那你呢?你已经被他当破鞋一样踢走了,所以来找我撒气?”
“你……”杜雨晴气得语塞,本想激怒她,没想到自己先被惹恼了。姚子琳又道:
“你为什么要把人比成鞋子?你轻贱自己就算了,为何也要轻贱别人?你干嘛非要把自己当成一双鞋,就等着男人来穿?还要把你给穿破了?我不觉得自己是鞋!我就是我!”
杜雨晴已经恼怒得失去冷静,她老调重提:“你以为你有多清高!他是在利用你而已!”
姚子琳沉默了半晌,她不想跟对方向泼妇骂街一样争吵,她理智地说:
“你说来说去都是什么利用利用的,其实这世上的人不都一样吗?说难听点是利用,说好听点,不就是互相帮助吗?你帮我一下我帮你一下,夫妻之间也一样,我们之所以结婚,不就是想着在自己困难的时候,能有个伴儿帮我们分担吗?不就是想着到自己老得快掉牙的时候,还有人能熬个稀饭端来喂你喝两口吗?所以,夫妻之间本就是互相利用!”
杜雨晴发现自己说不过她,她努力压抑着怒火,换了个策略,卖弄起可怜来:“是!你说的没错……你有父母有兄姐,有那么多疼爱你的人,你当然不明白我这种孤儿的苦处!”
姚子琳没回答,杜雨晴声泪俱下地控诉着:“我自小就没有亲人!我这辈子能依靠的只有他一个!他就是我的所有!为什么你连我唯一重要的人都要抢走!”
姚子琳皱着眉,顿了顿,道:“我知道你很可怜,可是婚姻又不是做善事,你没钱我可以捐点钱给你,你没丈夫,难道我也要捐个丈夫给你吗?满大街没对象的男人你不去找,非要盯着别人家里的。”
杜雨晴第三度被惹怒,她卸下悲惨的面具,骂道:“你这尖牙利嘴的臭丫头!你知道我认识世均多久了吗?十年!我认识他十年了!你这丫头不过是这两年才冒出来的!你有什么资格嫁给他?!”
“认识他在先就可以嫁给他?”姚子琳一点没生气,反驳道:“那你怎么不去嫁给你最早认识的男人?”
“你……”杜雨晴气急败坏地扬起手,正想打她,刚抬起就被一只厚实粗糙的大手抓住了手腕。
杜雨晴愕然地抬头看去,蒋世均不知何时开始,站在了她身后。
作者有话要说:
☆、筹备画展
蒋世均稍一用劲,将她往一旁丢开,她踉跄几步退开了。杜雨晴看着他,眼神复杂,有痛心,有爱慕,有恐惧,还有些许的不忿。
蒋世均面对她则是简单多了,他语气冰冷地问道:“非要我说‘滚’你才会走吗?”
杜雨晴泫然欲泣,她倔强地咬着唇扭身离去了。姚子琳看着她走远的孤寂背影,心里竟升起一点同情。
蒋世均走到她身旁,轻柔地搂着她。
“没事吧?”他低声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