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亲这辈子最爱的就是父亲和他,就算当初被父亲狠心抛弃,也没有说过父亲的一句不是。自己每次去陪母亲,她都会让他跟父亲好好相处,不要顶撞父亲。自己嘴上虽然答应了,但心底却无法拟制对父亲的憎恨,做出来的事,也与母亲所期望的背道而驰。
一直以来,他都不明白母亲的用心,只是一味想着父亲的绝情,一味痛恨他和寇兰卿逼死了自己的母亲。
原来,母亲最期盼的,只是自己能幸福地过下去,能与父亲和睦地相处下去……
不要恨他……不希望你恨他……
母亲的声音与姚子琳的声音重叠在一起,像流动的清泉,将心里黑暗的污垢一点点洗清,嘴壶留下的,只有纯净的洁白。
他只感觉一股热气冒上眼帘,蒋世均猛然把姚子琳狠狠抱住,胸口紧紧压着她,恨不得把她镶入自己体内。姚子琳喘不过气来,只感觉他浑身都好烫,几乎能听见他急促的心跳声。
“世均……?”她怯怯地抱上他的后背。
“琳琳……我爱你……”他在她耳畔火热地告白着:“永远都不要离开我……”
…
一台深褐色的放映机摆放在桌面上,旁边还放了几捆电影胶卷。
杜雨晴双手环胸,交叠双腿,漠然地看着。一旁的小邓,脸上尽是小心谨慎的讨好。许久之后,杜雨晴终于说话了:
“这个值不少钱吧?”
“不算很贵……”小邓羞怯地笑了笑。
“你现在谋到好差事了吗?还花费这个钱?”杜雨晴的语气一直很冷淡。
“现在……专门在给一位首长的夫人开车……”
“蒋司令把你赶走了?”杜雨晴揶揄地问。
“也不是,只是正常的调动……”小邓有点讪讪地说道:“毕竟我跟着司令也有那么多年了,也该换个环境……”
杜雨晴没说话,小邓看了看她的表情,见她了无生气的样子,他又道:“杜姑娘,你在家里如果太闷了,就播电影看看吧……这几盘看完了,我还可以给你买新的……”
杜雨晴自是明白他对自己的用心,上回那封“耐心”的信正是小邓冒用蒋世均的名义写的,目的不就是想安慰自己吗?
但是,她心里装不下蒋世均以外的任何男人。在遇到了蒋世均这种顶级完美的男人后,还有什么男人能进得了她的眼?这小邓,不过是个性情老实的小司机,这样普通的货色,杜雨晴连正眼都不会看的,更别谈跟他过日子了。
她淡淡地说:“你不必花费金钱和时间在我身上,我知道你的心意,但我是不会接受的。”
小邓低下头,眼里带着一点挫败和失落。两人好久都没有交谈,时间仿佛凝结了一般,杜雨晴也不赶他走,毕竟已经好久没人来探望过她了,她不好过于不近人情。她百无聊赖地拨弄着自己手腕上的两层珍珠手链,客厅里只听见珠子互相摩擦着发出“咯咯”的声响。
小邓沉默了好久,似乎在积累勇气一般,良久之后,他再度开口:
“杜姑娘……你……还想等司令吗?”
杜雨晴眸子里闪动了一下,她坚定地说:“我都等了他七年了,不介意再多等几年。”
小邓又难过地垂下头去,他低声道:“可是……司令已经娶妻了……”
杜雨晴轻哼:“他们认识才多久?不就一年多点的光景吗?那丫头算什么?她了解他吗?世均只是在利用她,不过他现在做戏做过头了,把自己陷了进去,总有一天他会醒悟过来的。”
小邓的一些话语堵在喉咙里,他再三犹豫,再三思索,终于还是告诉了她:“杜姑娘,你别再等了……司令夫人她……她……她怀孕了……”
原本淡定的杜雨晴,听到最后那几个字,登时像被人用一大盆冰水从头上浇下一般,只觉得刺骨严寒。她美目凸出,震惊无比地看向小邓。
小邓见她如此,也是很不舍,但必须得告诉她,不然她还会对蒋世均留有不切实际的期盼。他支吾着说道:“我是听我那位首长的夫人说的……是千真万确的,她说司令夫人怀孕了,司令高兴极了,对她更加疼爱了……”
姚子琳怀孕了……她怀孕了!她居然怀上了蒋世均的孩子!杜雨晴眼前一阵发黑,只觉得嗓子里全是酸苦的气味,连呼吸都困难起来。
“杜姑娘……”小邓忧心地坐到她身旁。杜雨晴撑着快要炸开的额头,她痛苦地闭着眼,脑海里闪过的全是蒋世均威武的身影。
自己跟了他七年,都没能怀上他的骨肉,那个丫头……那个可恶的丫头……含着金汤匙出世,自小受尽万千宠爱,不费吹灰之力就霸占了她最爱的男人,而今竟然还怀上他的孩子!为什么上天要这么不公平!为什么好事都给姚子琳一个人占了!
杜雨晴悲痛欲绝,小邓正想搂着她安慰几句,被她一把推开。
“走……你给我走……”她终于下了逐客令,此刻,如此悲戚的她,不想面对任何人。
小邓感觉她的声音仿佛要痛哭出来,他苦涩地站了起来,黯然地离开了。
作者有话要说:
☆、心事重重
办公室内——
蒋世均正在签阅着堆积如山的文件,门外猝不及防地想起“笃笃笃”的敲门声,听起来无比地焦虑与慌张。
秘书连忙去开了门,敲门的是张骞身边的陆参谋,他满头大汗,神色惊惶,连“报告”都来不及说,一个箭步就飞奔到蒋世均面前。
“蒋司令……出……出事情了……”他喘气喘得话都说不完。
蒋世均料想必定是跟张骞有关,他放下钢笔,处变不惊地说:“慢慢讲。”
陆参谋深吸了几口气,终于悲痛地说道:“大元帅……他……他殁了……”
蒋世均听完,仅仅是挑了挑眉,办公室里鸦雀无声,只听到陆参谋细细的喘气响。良久之后,蒋世均缓声问道:
“在哪?什么原因?”
“在……”陆参谋踌躇了一下,附在他耳边道:“在南京情妇的寓所里……因为吸食大烟过度……今日凌晨时分走的……”
蒋世均依旧是一副安然处之的表情,他镇定地问:“还有哪些人知道?”
“只有那个情妇和元帅的贴身勤务员,还有两名护卫知道。”
蒋世均沉吟着,他的食指轻轻敲击在桌面上,思绪急速飞转着。须臾之后,蒋世均就有了决定,他明确地下达命令:
“立即下葬,封锁消息,没有我的命令,不可对外发布,把其余知情的人控制住。元帅家那边,就说是秘密出国了,不方便联系。”
“是!”陆参谋马上领命,按照蒋世均说的去处理了。
蒋世均走到窗前,看着渐暗的天色。
张骞之前毒瘾发作,加上身体日渐衰败,他的离世,其实已在蒋世均意料之中。蒋世均也计划好,张骞一旦病逝,自己就要趁机夺权。不过,现在的时机并不合适。虽然蒋世均现在代替他接任了三军统帅的位置,但毕竟他上任只有几个月,地位不牢靠,军中几个重权在握的老将都不把他放在眼内,之前他们是看在张骞的面子上,还听从他的指令。
万一他们知道张骞殁了,必定人心动荡,搞不好还会引起势力的分裂。
这可是个棘手的问题……蒋世均想着,看来接下去得伤不少脑筋。
他回到书桌旁,给家里打了个电话,告诉黎叔自己今晚不回去了,让他好好照顾姚子琳。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