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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6部分(2 / 2)

“如果有人经年累月在向你敲诈,现在正是个阻止他的机会。”

“我说过,我不想谈这个。无论谁我都不能信任。自从我爸爸死了以后,我就再也没有可以信任的人了。”

“而你希望这种情形继续下去?”

她对我投以苦涩的眼光。

“我什么都不想继续下去,包括我的生命,包括任何东西,当然也包括这次谈话,这次讯问。”

“这样问你,我自己也不好受。”

“那请离开吧!我再也忍不下去了。”

她紧抓着安乐椅的扶手站起来,指关节由于用力而发白。她这个动作把我逼出了房门。

我还没准备好马上面对死者。我找到通往逃生梯的安全门,一面思考一面慢慢走下楼去。这些矗立在无窗水泥天井里的水泥阶梯和灰色的钢铁扶手,像是牢狱的一隅,既丑陋又难以摧灭。我走到中途的一个平台上停下脚步,想象卜贺太太被关进监狱的景况。

当我将龙尼交还给他母亲的时候,我其实已经完成了我当初的任务。其余的善后工作注定是痛苦而令人嫌恶的。我无意把谋杀卜贺船长的罪名加诸于他妻子身上。

随着年龄的增长,我心中的报复之火已经逐渐降温。现在的我更关心的是生活中的实际问题及我们如何去惜所当惜的问题。毫无疑问,礼欧·卜贺的生命是该被尊重的——任何男人女人都是——可是他很久以前就在怒火中被杀害了。如今的陪审团会判给他遗孀一个轻于蓄意谋杀的罪名吗?我很怀疑。

至于另一桩谋杀案,卜贺太太不可能是杀她儿子和艾尔·席纳的凶手;前者她没有理由,后者她没有机会。我告诉自己,我并不在乎是谁杀了他们——可是我确实在乎。这件案子带着对称的曲折,就像这些阶梯一样,把我带往那个绿得病态的长廊,带往奚克思医生正和他死去的证人密商的地方。

我穿过办公室,打开太平间钢铁插销的门。一盏明灯照射下,礼欧·卜贺的遗骸躺在一张不锈钢桌上,奚克思医生正埋头研究死者的颅骨。颅骨的优美线条是唯一的余迹,显示礼欧生前确是个美男子。

乔·凯西和助理验尸官潘维凡,正靠墙站在墙壁的阴影下。我经过他们俩,走到不锈钢桌旁。

“他是被枪杀的吗?”

奚克思医生停下工作,抬起头来。

“没错,我找到这个。”

他拿起一个铅弹头,摊在手掌心里。看来像四点二二口径的弹头,不过已经变形。

“子弹穿过头颅的什么地方?”

“我不敢说子弹曾经穿过头部。我只找到一个很轻微的挫伤,那不可能致命的。”

奚克思医生用探针照明,指出子弹在礼欧颅骨前方造成的一个浅沟。

“那是什么东西致他于死的呢?”

“这个。”

医生拿一个褪色的三角形物体给我看,那东西掉在桌面时,还发出哐噹的声响。一时之间,我还以为那是个印第安人用的箭矢,可是待我拿起细看,却发现那是个断裂的屠刀刀尖。

“这东西卡在肋骨当中,”奚克思医生说。“显然是被人拔出来的时候,刀尖断裂在里头了。”

“他是从前面还是从后面被刺的?”

“我认为是前面。”

“可不可能是女人干的?”

“我认为没有什么不可能的。你觉得呢,潘维凡?”

那位年轻的副手从墙阴影里走出来,走到我和奚克思医生的中间。

“我觉得我们最好私下讨论这个问题。”然后他转身对我说:“亚契先生,我不愿意扫你的兴,可是你没有权利待在这儿。门上挂的牌子你也看到了:‘未经授权,请勿人内’。你没有经过授权。”

我以为这只是年轻人在打官腔。

“如果你授权给我,我就是经过授权。”

“我不能授权给你。”

“谁说的?”

“是警长兼验尸官给我的命令。”

“那他的命令又是谁给的?”

年轻人脸红了,在强烈灯光映照下,他的脸看来透明得发紫。

“亚契先生,你最好离开这儿。”

我的目光穿过他投向乔·凯西,乔看起来表情尴尬。我对他们两个说:

“见鬼,这具尸体是我找到的。”

“可是你没有经过授权。”

潘维凡举起一只手放在枪柄上。我跟他不熟,没把握他不会开枪射我,于是只好血脉贲张地带着愤怒和失望离开。

乔·凯西跟着我走到长廊。

“亚契,我为这件事向你道歉。”

“你可真会帮忙。”

听到这话,他的灰眼眸缩了一缩,随即又坚定起来,不过嘴角倒是一直带着微笑。

“上面有命令下来,说要对你严格执行。而且森林服务处也要我照规章办事。”

“规章上是怎么说的?”

“你跟我一样清楚。只要涉及到本地的执法单位,我就受命要尊重他们的管辖权。”

“他们打算做什么?把这个案子再埋个十五年?”

“在我能力所及,我是不会让他们这么做的。不过我的主要职责是勘验火灾起火原因。”

“这些杀人案件跟火灾是相互关联的,这你也知道。”

“我知道些什么,不用你来告诉我。”

他转身走回解剖室,去陪那个死人和业经授权的人员去了。

第34章

第34章

我走出医院的时候,雨下得更猛了。街上的水泥汩汩奔流,把下坡地的碎石瓦砾冲刷下来,直往海里带。

愈近山区,水流愈大。我朝卜贺太太的峡谷往上开,有如在浅河床上逆水行舟。离农场大宅还有好一段距离之外,我已经听到宅子后头的溪流在哗然怒吼。

莱思·柯帕奇的黑色轿车停在宅子前,有一个看来如同假人的金发女郎坐在前座,乍看之下我没认出她是谁。待我走近车子,才看出她是那个柯帕奇称做未婚妻的女人。

“你今天好吗?”

她按钮摇下电动窗户,目光穿过雨滴对我端详:

“我们认识吗?”

“我们星期六晚上在何帕奇先生家见过面。”

“真的吗?我那天一定是喝醉了。”

她把双唇拉成一个微笑,像是要征求我的认同,可是笑容背后的她似乎非常不安。

“你是喝醉了,而且你那天是褐发美人。”

“我是戴假发啦。我随心情换假发,大家都说我最善于变化。”

“看得出来。你现在是什么样的心情?”

“坦白说,我很害怕,”她说。“我很怕这么大的水。莱恩家背后山上的士都松了,现在他家阳台上已经堆了好几吨的泥浆。所以我这会儿才会坐在车里。可是我也不太喜欢这儿。”

“柯帕奇在里面做什么?”

“谈生意,他说的。”

“跟珍·卜贺谈生意?”

“我想那就是她的名字没错。有个女人打电话给他,然后他马上就冲到这儿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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