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伯仁,你疯够了麽?”
看那汉子实在出格,京都长官有些火了,指着那人骂道:“若是不乱说话,你好歹也凭着家传的‘神算’在京谋个一差半职,可你这不识好歹的,说什么修筑大运河破坏龙脉,坏了圣上的好事,他会饶你?”
“嘘……仙人说,这灵石就在这河里……”
那长官倒也没吓到那汉子,他还是疯疯癫癫的,蹦跳着吼着什么“仙人”“灵石”。
“够了!”长官怒喝了一声,命令左右卫兵将那人押解起来,随行的刽子手立马擦亮了刀子,压着那疯癫汉子的脑袋就砍了下去。
没有撕心裂肺的哭号,血洒了一地,圆滚滚的脑袋就那样从颈子上落下来掉在地上,像是被宰的牲口。
长官和卫兵对于这种场景是司空见惯,而那群苦力却不尽然,看那一张张没有血色的脸,这种血腥的场面肯定在他们心上落下了不小的阴影,这让那群监工十分开怀,因为他们知道,在之后的几日,这些没大脑的“落魄客”会一心一意开掘,不再像之前那样多生事端。
1。
或许是开凿河段的环境太过苛刻,那位京都来的长官在砍了疯癫汉子之后便起驾回京,连一句多余的话也没有留下,这着实让负责修筑江南河段的地方官员难过伤心了一把,不过他们也没有因此萎靡不振,次日清晨天还未亮,监工们的长鞭就已经挥在了那群身强体壮的“落魄客”们身上,伴着随时可能吞噬一切的潮汐,构成了一幅大运河独有的画面。既然奉承趋附此路不通,那么尽快完工也是大功一件,这些只知道剥削百姓的地方官员,才不会在乎一个疯癫汉子的话,什么神仙,什么灵石,什么天灾人祸,与升官发财相比,根本就是放屁!
“你们说,昨天那汉子的话可信吗?”
也许那疯癫汉子的话并没有对那群只想着如何升官发财的长官造成威慑,但显然,对于这群埋头干活的“落魄客”,昨日的那一幕还是成了他们干活期间谈论的消遣。
“你只管做好你的事,管那么许多干嘛?灭世?呵呵,我只知道随着这大运河工程越来越紧,不知道我们还有没有命活着回去。”
粗壮的汉子发泄般抡起手中的镐头,每敲击一下都仿佛使出了浑身气力,生铁制的镐头砸在硬邦邦的石头上,迸射出闪亮的火星,他不着痕迹瞥了一眼不远处挥着长鞭的监工,冷笑一声,又泄恨般抡着镐头砸向地面,动作间尽是蛮横的狠劲。
“我说老六啊!省着点力气,今天才刚开头,中午日头那么热,这群***的给的水有限,恨归恨,别把自己的性命搭上,不值。”
年纪较大的汉子趁着监工不备劝了一句,又急忙撤离,在距离这群人不远的地方一边干活一边使眼色,他可不想同村同族的表兄弟变成前几日隔壁村的“李大”,累倒在堤坝上,第二天就不见了踪迹。他们这群人,说好听点是被征集,说的不好听,那就是被官家当作做工的畜生,是死是生,谁管你。
“哼!也不知道这杨英(隋炀帝杨广小名)到底是个什么东西,开挖运河贯通南北,亏他想得出来!”
被称作“六子”的壮汉又骂了一句,盯着不远处的监工,恶狠狠啐了一口:
“呸!要不是老子有妻有儿,老子真宁愿跟李大一样,眼一闭,管它世道变成什么样,这样子活着,***还没有死了舒坦。”
年纪较大的汉子看着自己的表兄弟这般,也只得打消了劝阻的念头,默默叹了一口气。要说这也怪不得他发火,一天有八九个时辰泡在水里,腰间早就溃烂得不成样子,还要在烈日下苦熬,地狱般难熬的日子,真不知道什么时候是个头。
“那位兄台说的不错,这老天真的是瞎眼了,要不,这天下怎么会落到杨英那样的暴君手里,生灵涂炭,真是生灵涂炭啊……”
有人轻叹了一句,刚刚讨论的人一抬头,看见一个汉子赤着上身在不远处劳作,略显单薄的脊背上落满了鞭痕。
“新来的吗?看你不像是吃这碗饭的啊,为什么被打?”
都是苦出身,又看到那汉子被打成这样,无论是谁都会动了恻隐之心。众人移了移身子,向这汉子靠了靠,还好那监工慵懒,只是轻轻扫了这边一眼,打了个哈欠,眼光又移到了别处。
“老兄这样问我,叫我如何回答,在这里的,谁天生就是吃这碗饭的呢?”
那汉子回道,蹲下身拨拉着碎石,然后将这些石头一颗一颗放进脚边的破篮子里。
“先生是读书人?怎么连读书人也抓来了?”年纪大些的汉子觉得很奇怪,在他们这群粗人眼中,读书人不是应该捧着书卷,靠着舞文弄墨过日子吗?怎么现在跟他们这些粗人一样,跑到这鸟不拉屎的地方做粗重的活儿。
“大隋科举,以文才选官,说是那样说,可你认为这样的君王手下,能有多少两袖清风正直廉明的君子?”
读书人嘲讽地说道,明明是一腔的才学,明明可以成为一朝重臣,却恰恰折在了那几枚臭钱手里。榜上无名也就算了,强行征召,又让他如何咽下这口怨气?
“苍天无眼,真是苍天无眼……”听了读书人的话,又想到自己的遭遇,其余诸人哀叹着,用力将那铁铲插进没膝的水里。
“彭”
石块碎裂声传来,大地在震动,原本没膝的水像是被巨兽吞了下去,伴随着地面的摇晃水位急速下降。
苦力们惊慌逃向岸边,跑在最后的几个人突然被莫名的力量拉进水中,之后便再也没有出现,岸边的人远远地只看到他们失踪的地方,越来越低的水面上浮起的一朵一朵的血花。
“怎么了?这是怎么了?”
没有人知道为什么,只是注视着渐渐裸露的大地,惊慌失措,尖叫不绝。
“是蛟龙,看,是蛟龙。”
有人指着浪花冲出水面的地方大叫,水花四溅中,一股水柱攀升,连接天地,而自那水柱升起的地方,苍绿色的鳞片覆盖着长长的身体,那庞然大物出水,硕大丑陋的脑袋上一只独立的角,盘曲在鳞片丛生的额顶。
“野史上有记载帝尧过江南,收伏一作恶的蛟龙于此,以女娲所练之石封印于此江水中,没想到……竟然是真的。”目瞪口呆地注视着那蛟龙远去,读书人喃喃说着,又低头看向已经快要干涸的江水,似乎在寻找什么。
“找到了!找到了!”
读书人兴高采烈地向着一块突兀的石头跑了过去,像是捡到了宝贝一般又笑又跳。
“这上面写着什么?”
石头看着倒是普通,可唯一不同的,便是其上弯弯曲曲的,蝌蚪般的文字。
“帝尧十三年,过江南,擒凶兽封印于此,此兽极恶,食生人,绝长江,每三百年加印,此石灵异,非天将者不可擅动,若不然天灾将至,涂生人世。”
“那……那不是有天灾降世了吗?”
“我们……我们是不是成了灭世的罪人……”
“原来那汉子说的是真的。”
“我们完了,我们完了!”
……
看着变幻莫测的天际,看着江水干涸之后露出地面的成堆的枯骨,一股绝望的情绪在人群中蔓延,像是一点星火,即将燃遍这本已污浊的世间。
【PS:亲爱的们,对不起,码了两个钟头小哥还是没有现身,偶已经尽力了,不出意外的话明天就能看到哥了,虽然只是前世……额额……】
2。
天界,神殿,南天门。
不管尘世乱成什么样,天庭似乎永远是一个不受干扰的地方,就像此时,下界的妖孽正在乱世,而南天门的守卫还靠在洁白的柱子上,百无聊赖地打着哈欠。
一阵黑风过境,刮醒了酣睡着的守卫,守卫望了一眼从神殿走出来的人,顿时一个激灵。
“十姑娘,什么好事这么兴奋?”
来人睨了一眼守卫,“哼”了一声,趾高气扬地从守卫身边走出门去。
“嘿!十姑娘,哥几个好心跟你打声招呼,你可不带这样的啊!”
没得到回话的守卫也不恼,手一横,拦住了被称作“十姑娘”的人的去路,另一手插着腰,半挑着一边眉毛挑衅般看着身材姣好的女子,而一同驻守的守卫看着这情景也围了过来,一副看好戏的嘴脸,到也不能说他们恶习,整日守着一扇空荡荡的门,谁也不会放过这样戏弄神祗的机会。也不知是从何时起是何人开了这样的先例,反正这样的娱乐已经作为一项传统,在驻守南天门的守卫中传承至今。
“本姑娘的去路也敢拦着,不想活了是不是?”
那女子到也不是个好惹的主,就那样将手里的东西往腰间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