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舒流点头笑道:“那谢谢秦二哥相助。”
秦颂风摆摆手:“郎中大人你不用这么客气,随便点就行。我的药还得等一阵子才熬好,我现在可以出去逛逛,还是最好躺在屋里啊?”
季舒流想了想:“还是别乱动。我送你回你房里去。”
秦颂风想来的确明白自己中毒太深,这一次十分听话地回到房间里躺好,季舒流嘉许地朝他点头,弄得他哭笑不得。
仔细打量他的房间,季舒流突然道:“你这里太僻静,最好找个人照顾你的起居,万一有什么不对也好及时喊人。你若实在需要避人耳目,我也可以在这里看着。”
“这个就不用了吧?我从小生病就没人陪着,不习惯旁边有人。而且大哥还没回来,我这个当二门主的虽然不太管事,总也得在门下弟子面前保留一点威信,哈哈。”
季舒流不以为然:“我从小生病的时候,我家大人……都会陪在旁边。家里其他人生病了,大人也会教我去帮忙照看。”
秦颂风当然明白他家这大人就是厉霄,但只是笑笑:“你是小孩,我早都长大了。”
季舒流想了想:“令夫人怎么不在?让她来照顾你也不行?”
“我叫人送她回娘家了。”提到夫人,秦颂风脸上似乎有些担忧,显得温柔了些,“钱师兄应该告诉过你,半个月以前有人潜入栖雁山庄,还在我房间附近出现,被人发现以后仗着熟悉地势逃脱了。我怀疑有内鬼,害怕连累到她。”
作者有话要说:
☆、第二章 害羞美男
季舒流缩缩脖子:“果然江湖险恶。这内鬼你们还没找到?”
秦颂风苦笑:“虽说江湖险恶,我倒是第一次被人暗算,现在还没想通是谁一心要杀我。”
断魂劫是醉日堡的毒,虽然醉日堡覆灭后流传出去,也有其他帮派的人使用,但醉日堡自己人的嫌疑仍然不小。季舒流早就明白这一层,再想到连“厉霄”的尸体都有假,没敢接话,过了一会才道:“令夫人这种时候却不能留下来照顾你,一定很担心。”
秦颂风平静道:“送她走也好,那时候我还不知道能不能解毒,留着她也是白添烦恼。而且据说中了断魂劫毒发身亡之前样子很惨。她不是江湖人,从没见过血淋淋的场面,我可不想连累她后半辈子整天做噩梦。”
季舒流诡异地打量他几下:“听说汉武帝的李夫人病重之际容貌憔悴,害怕武帝嫌她变丑厌恶她,于是拼命也不肯让武帝见到她的样子。你莫非和这位李夫人一样,怕你妻子嫌你难看就变心?”
秦颂风失笑着拨拉了季舒流一把:“看不出来啊!你这孩子不学好,居然还会趁我揍不动人故意挑衅。”
季舒流随着他笑了一会,心里一阵冲动,突然很想对这个才认识一天的人说句真心话,低声道:“抱歉,其实我不知怎么就想起以前的事了。我小时候也从没见过血,可是最后,我没能见到……那个人最后一面,还是特别伤心,半点都不想躲起来。”他的声音越来越黯淡单薄,“那时候,他们要把我大……那个人乱刀分尸,我就想,万一我阻止不住,后来又能活下去,一定慢慢把他的尸体拼起来安葬。”
秦颂风怔了片刻,也收敛笑容道:“我能了解。你说得也对,我只顾着不让自己担心,倒没想过她担不担心。”又补充一句,“我对厉霄没有什么刻骨之仇,你习惯叫他大哥也没事,只要记得不能在别人面前这么叫。”
季舒流用力咬了一下牙:“多谢你。”
这时已经没有人从窗外经过,两人默然相对,屋里忽然静得让人发慌。
还好,很快早上给季舒流送过热水的那个年轻人又端了一碗浓浓的药进来:“二门主,药熬好了,给你送来。”
秦颂风轻咳一声:“季兄弟,这是钱师兄的弟子,姓刘名俊文。”
季舒流作揖为礼,接过药碗放到一边:“这药最好放冷了再喝,现在还嫌有点儿温。喝完我先帮你施针压制毒性,再过半个时辰等药力发散开才能吃早饭。还有,这药特别苦,刘兄你们这里有糖没有,等二门主喝完了可以吃一块。”
刘俊文夸张地张大了口,然后脸颊肌肉开始抽搐,然后蹲下去槌地大笑,最后运起轻功,一闪身飘到门外:“二门主乖乖喝药哦!师侄我这就给你找糖吃去!”只听他上气不接下气的笑声瞬间飘远,不愧为尺素门钱总管的高徒,这轻功端的精妙。
季舒流当然是故意的,假装满怀歉意地瞧瞧秦颂风,一看到他那不慎惨遭暗算的表情,顿时不由自主地背转过身,闷笑起来。
※
秦颂风为人豪爽而平易,第一天就和季舒流熟络起来。其实他也才二十出头,只是十几岁就开始在江湖上闯名号,所以性情沉稳。
他病情很快好转,季舒流也觉得不该让他一直在房里闷着,于是在他毒伤发作的间隙就随他出门走走,通常是在山庄附近几座小丘上找个地方坐着晒太阳。
这样走了两天,到第三天时,反倒是季舒流的步履有点一瘸一拐。
秦颂风找了块比较光滑的石头坐上去歇息,挥手示意季舒流过来坐。
此处地势较高,恰好可以欣赏远处的风景,虽然都是平缓低矮的小山小丘,但绿草覆地,树木茂盛,看得人心情舒畅宽松。秦颂风笑着远望:“昨天回去的时候就发现你脚疼了。本想叫你别再跟来,后来觉得你的兴致不错,我就没打断。”
“以前别人都说我身体不好,不许我走远,所以我十八年没出过门,只听过大哥给我讲故事。到最后才知道原来他们都是骗我的。去年我到了姑父家里,什么都不会做,只顾忙着学了,更没机会出门。”
季舒流回思前事,脸上忽喜忽忧,秦颂风便随口讲些江湖上的传闻故事给他,惊觉他居然从厉霄那里听到过很多江湖掌故,而且看法大致正统,并不偏激。
二人将到午饭时候才返回,路上安安静静,略嫌炽热的阳光落在身上,季舒流擦擦额上的汗,回头道:“以后不能随便出门了,最多坐在你院里树荫底下。这几天天热,对你的伤不好。”
秦颂风不及回答,突然眼神一凝,拉过季舒流跃向一旁,扑倒在地。尘土还未及扬起时,一连串暗箭带着尖锐的风声从旁边的矮树丛里射出,全都是射向秦颂风刚才所在的方位,看发箭的力度,应该是机关射出的袖箭。
一击不成,树丛里立刻蹿出一个蒙面的灰衣人,手持匕首凌空刺向秦颂风。秦颂风一跃而起:“去喊人!”便空手对上了来者。
季舒流手忙脚乱地爬起来大声喊:“来人!有人在么?”可是此地离栖雁山庄虽然近,却并非人声足以传达的范围。他回头看了一眼,只见秦颂风迅速闪身避开匕首锋芒,抓向来者手腕,但是身手略微迟滞,被来者沉肘闪开,反攻下腹。秦颂风失去先机,连退数步避敌锋芒,终于勉强一拳击中来者右臂穴位,可惜中毒后力气衰弱,居然没能令来者兵器脱手,左臂反而被顺势刺伤。秦颂风低吼一声,出招力度忽然加强许多,似乎使出了全力。
这样下去绝不行。季舒流急切道:“你不能随便运功!”话一出口猛然发现这是在暴己之短,大为懊悔,拾起早上秦颂风送给自己的竹制手杖,便向来者的头上砸过去。
来者低头闪开,猛然向后一滑逼近季舒流,反手将匕首刺向他胸口。季舒流手中竹杖偏长,一旦失去先机被人近了身就毫无用处,急忙狼狈后撤,秦颂风再次缠斗上去,这才为他解了围。
他躲在一旁,不敢再轻易出手,却能清楚看到再交手十几招后,秦颂风猛地一个趔趄,表情扭曲,章法全失,显然是体内的“断魂劫”又提前发作了。季舒流咬咬牙,大吼一声,又冲上去帮忙。
蒙面人身手十分利落,见秦颂风已经痛苦地倒地,就瞬间移步近身,意图先解决了碍手碍脚的季舒流。这次季舒流回撤竹杖,挡在蒙面人挥来的匕首前,长竹杖如愿被削成了前端尖锐的短竹杖,正合他意。
情势变成两人都手持短兵,蒙面人招式老到,但季舒流也算是曾有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