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誉航对于拨闻问家的宅电还是有些抗拒,毕竟,这样的感觉像是在隐瞒和欺骗。但是林誉航不能再等,便拨了电话。
电话那头清澈一声:“喂?”林誉航知道接电话的是闻阅。
林誉航笑着说:“闻阅你哥回来了没有,我是……”
电话那头打断他的话直接说:“你不要打来了。我哥被老爸打得很惨。你们的事情爸爸晓得了。是……”电话那头透出一点犹豫和歉意,”我说的。”
林誉航内心咯噔一下,抓着话筒又问:“闻问他好……”还没说完,那头已经传出了挂断的短音。闻阅不晓得事情会如此严重,也不晓得要如何面对林誉航。
林誉航彻底不知所措。他听到了闻问被打的消息。林誉航见过闻问的父母两次,从来不晓得这个温柔的男人会做出打人的举动。闻问他,好吗?
林誉航不晓得事情出现得这么突然。他本想给闻问更多的时间思考,然后两个人一起面对。林誉航不由得怨恨起闻阅来,为什么,为什么这么做?!
如今闻问被迫直面,他会如何选择?坚持,或是放弃?
林誉航坐在沙发上,关了灯,烟火冒着红色火星。
等待。林誉航告诉自己。现在必须要等待。
林誉航在客厅呆坐在子夜,听见有人一边按门铃一边踢着门板。林誉航皱眉一想,知道是斐俊回来了。
林誉航开了门,就见斐俊冲进来,一手按了开关开灯,一边急问:“闻问怎么了?被他父母关在房间里!我进了他家门就感到气压低得吓人,到现在才溜出来呢!”
林誉航无奈一笑:“他父母知道了。其他也没什么。”
斐俊瞪大了眼睛,挠着头叹气:“天!这个叫没什么?我也是经历过的好不好。林誉航,你告诉你打算怎么办。”
林誉航内心烦躁得要命,只冷冷地看了他一会,说:“斐俊,你管太多了。你要好好管自己才是,许占安已经找到我头上来了。”
斐俊一愣,林誉航已经回了卧室。
第二天林誉航工作的时候,异样之处还是无疑表露的彻底。程尹站在门口看了发呆的誉航好一会,林誉航才抬起头吃惊地问:“学长,什么时候来的?”
程尹径自位置上坐了下来,笑着说:“我还以为我要在门口变成望夫石了呢。”
林誉航嗤地笑了一声:“你要望夫也请千万别在我这里望。我担当不起。”
程尹不理会他的口吻,轻轻一笑:“听说你一早就和小卡发火,把他吓到半死。怎么了你?”
林誉航用手捂住面颊,叹了口气:“我真有失态到这个地步?学长,现在我有些麻烦。不过……没事。”
程尹见林誉航不想说,便没有多问,只鼓励似的拍了拍林誉航的肩膀,就走了出去。
可惜林誉航还是到了下午就被秘书卜妮赶回了家。林誉航吃惊这世道上还有秘书赶老板的事情,卜妮笑笑说:“我只不想看你把事情越弄越糟。还是回去调整一下吧。”
林誉航在家却坐如针毡,试图打闻问的手机却一直没有开机过。到了傍晚,斐俊又出现,看着林誉航一副颓然却神经紧张的样子打电话叫外卖,然后在林誉航身边的沙发翘着腿坐下来。
斐俊把一灌苏打水递到林誉航面前,说:“没吃中饭吧?不过水总得喝。听说那个什么……人三天不喝水就要死的哎!”
林誉航接过水咕噜地喝了几口,却发现喉咙的确正干得骇人,冰箱里冰凉的温度让他的大脑苏醒过来。
斐俊把手里的水罐玩儿似的抛上抛下,说:“你们倒还真有默契,闻问他老爸逼他认输不给他饭吃,你呢又忘记吃。还是我好,吃香喝辣。”
林誉航没想到闻问的父亲竟然使这一招,可是他晓得这是没有什么效果的,毕竟,不会有父母真的忍心把儿子活活饿死。可是想到闻问因此受的苦,内心还是揪起来。
“你有没有和闻问说话?他打算怎么办?”
斐俊不屑地看了他一眼:“我到他家大气都不敢出。他父母大致也怀疑我的不是了。反正闻问是被缩在房间里什么话都不说。大概偶尔被他老爸打几下是真的。看现在的情况,闻问应该,至少还能撑几天吧……”
林誉航焦躁得站了起来,在客厅来回踱步。他现在晓得,他有多么不想让闻问放弃。以前说服自己的,告诉自己要是闻问选择了放弃他不会计较,原来,这都是狗屁!
林誉航想到自己第一次看到的闻问那个小小的头颅,那个远远叫他吃饭的身影,那个主动要”和他睡觉”的白皙身体,那个为了他不惜爬到房顶上救人的小英雄。他不晓得,自己已经完全离不开这个人了。他不能失去他。他一定要让他坚持下来。
斐俊看林誉航转着头晕,说:“拜托你消停一会儿吧。你这样也无济于事,还是再等等看吧。”
林誉航听若不闻,又拨闻问家的号码。
林誉航对电话那头的闻阅说:“别挂我电话,闻阅,能不能帮我接到你哥,我就说几句话。”
闻阅沉默了一会:“不可能的。我哥房间没电话。”
林誉航忙又说:“那我能不能和伯父伯母说话。我……”
闻阅回答:“我可以帮你问问。”
一阵杂音之后,林誉航听到一个男人的声音。
林誉航按耐住自己的紧张和焦急,说:“伯父。我是林誉航。”
“……你们不可能在一起的。”那个中年男人的声音停顿了一会,冷冷地说出。
虽然这是预料之内的答案,林誉航还是感到内心的惶恐。
他停了停,终于不晓得自己要说什么,只能说:“不要饿到闻问。冬天太冷,饿了会很冷。”
林誉航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这么说,说完了,就径直挂了电话。
斐俊看着林誉航,说:“我叫了便当,一起吧。你倒好,一句话就把我卖了。他爸肯定把我当内奸。”
林誉航心不在焉,随口恩了一声,便扒着筷子吃饭。
第二天林誉航没能做出任何动作,而闻问也是不好过。
闻问被关在自己的房间已经有四十八个小时,连一粒饭都没有吃过。
闻阅推门进去,进看见闻问抱着膝盖坐在床脚,扭着头看着窗外。两天没有吃东西,那张原本就显得苍白的脸更加没有血色,只有嘴角的一块淤青格外鲜明。棕色的头发服帖地呆在耳际,安安静静地,好象连呼吸也没有。
闻阅轻轻叫了声”哥”。
闻问转过头看,看到是自己妹妹,温和地笑了笑:“你,来了?”
闻阅不晓得自己的哥哥为什么不恨自己,不讨厌自己,不骂自己。闻阅已经在怀疑是不是自己做错了事情。自己的哥哥无非是想和自己喜欢的人在一起,有什么错呢?闻阅当时是震惊,不知所措,但是不晓得自己的父母会有这么剧烈的反应。
闻阅坐在床边,忍着眼泪说:“哥,你干吗不认个错。你要饿坏的。”
闻问难得听到闻阅如此温柔的说话,眼神里闪出一丝惊讶,然后摇了摇头:“我……不,不饿。而,且……我,我没有……错。”
闻阅颤抖着声音问:“你为什么不怪我?不骂我?”
听到这里,闻问显得有点困惑,然后又笑了笑:“不,不怪你。不,不知道的,事……事情,本来就……该,告诉父……母。”
原来哥哥早就知道。自己只是不知所措,可是,尽管这样,她还是不能原谅自己。
闻阅哭了,眼泪落下来,呜呜地像只小野兽。
闻问心疼,过去抱住闻阅的肩膀轻抚:“不,不要……哭。我,没事……别……”
闻阅晓得这个一直疼爱自己的兄长,她接触着兄长显得单薄的胸膛,却听得到里面有力的心跳,却觉得这是一个有担待有自我的男人。他的兄长很温柔,可是这并不影响他做出自我抉择的能力。
闻阅做了一个深呼吸。然后拉着闻问的手硬把他拉下了床:“现在爸妈不在,你走吧。我会和爸妈解释的。”
闻问把她拉了一个趔趄,由于两天没有吃饭,眼前一下子黑了。他扶住墙,等眼前的黑晕消失过去。
“哥?”闻阅颤抖着声音问。
闻问摇了摇头:“我,不,不能……逃的。”他要让父母心甘情愿地接受,而不是任由父母难受,而自己一个人逃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