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又抓起我的左手,从口袋里掏出我丢掉的钻戒,再次郑重地戴上我的无名指,他将我的手握在他的手心,用坚定地眼神看着我:“那天是说了许多气话,但是有一句却是真的,你戴上了这枚戒指就永远摘不掉,即便摘掉了,我也要找到你,重新给你带上。现在,跟我回家吧,大家都很挂念你。”
我暗想,大家都挂念,那你呢?
我没有及时回他,他以为我还未消气,用一种又无赖又无辜地语气道:“你若是还不肯回家,那我就只好跟你一起住这边,直到你愿意回去为止。”
再也无法故摆姿态地伪装,一阵头晕目眩的幸福感,我将头轻轻偎在他肩头,惊觉他的半身已经湿透,他怕我凉到,用胳膊把我环抱在他胸前,我的头埋在他温暖的心口,久久不愿抬起,怕这是一场梦。
我们静静地相拥了一会,外面已泛黑,我起身收拾衣物。一边整理,一边道:“莲依不知道跑到哪里去了?还要等她回来才能走。”
他扬眉笑道:“莲依已经回去了。”
我眨了眨眼,忽而明白这是少康和莲依故意给我俩制造的机会,嘴里故意不依不饶:“好一个莲依,连我都出卖,看我回去怎么整她。”
他提起我的皮箱,拉着我的手,道:“你别忘了,她跟我的时间可比跟着你长,关键时刻,她当然还是向着我的。”眉眼间有些许得意,这样带点狡黠神采的他,像一个孩子般的纯真可爱,外冷内热的他,已经慢慢开始流露他热情的一面。
跟军哥道别后,我俩手拉手去坐电车,宛若热恋中的小儿女姿态,电车上,我靠着他,他偎着我,相互取暖,抵消了初冬刺骨的寒意。
回到周宅,大家都在等我们吃晚饭,周怀章见我们恩爱缠绵的模样,笑得合不拢嘴,少康和莲依私底下更是一脸坏笑,我被他们弄得又娇又羞,善渊倒是泰然自若,恢复了人前的沉稳。不过对我的眼神关注可比以前多得多,再也不是冷眼旁观,不理不睬了。看来我的苦日子是到头了,接下来是不是就会圆房生子了呢?
吃完饭,我们回到后院,各自进房冲凉换掉湿漉漉的衣服。
穿着睡袍,散着长发,我坐在梳妆台前,试戴善渊送给我的耳坠,他的眼光还是蛮不错的,耳坠很适合我。镜中人一脸甜蜜的傻笑着!
“咚咚!”有人敲门,会是他吗?我一阵紧张,轻声道:“请进!”
进来的是黄瑛,她精神看起来很差,眼睛也是红红的,显然是哭过。
她坐在我的床上,默然看着我,半天没说话。
我走过去挨着她坐下,道:“二嫂,发生什么事了?”
她叹了口气,惨然笑道:“小毓,你回来了真好!我还想着,你要是再不回,我就去杂志社找你呢。”
“哦,到底是什么事?”我有种不好的感觉。
她淡淡地道:“也没什么事,就是心中苦闷,没个说心里话的人,堵着慌。”
我握着她的手,鼓励道:“你有什么都可以跟我说的,我保证,一定给你保密。”
她迟疑良久,还是幽幽地说了:“你知道的,爹和娘都希望我们能多为周家添子加孙,尤其是我,我已经二十五了,还是无所出,平日娘为了这个没少埋怨我,我也明白她心急,可是单凭我能有什么办法?善治像个长不大的孩子,整日在外面玩得不想回家,一回来就是深夜,他倒头便睡,我叫也叫不醒。没人能管得住他,只能等他自己开窍了。以往你在的时候,还能跟你一起说话解闷,现在你忙了,我跟大嫂和娘也谈不到一堆去,每天一个人在家对着空房间,真的已经闷出病来,这几天老觉得心口有什么东西堵着,饭也吃不下,还时时作呕,娘还以为是怀孕的征兆,高兴的不得了,赶紧请医生来看,原来是空欢喜一场,医生说我只不过是气积于胸……”她泪凝于睫,低低哽咽。
我轻拍她的背,想给她一点微薄的安慰,沉思许久,唐突地问道:“其实,我觉得你和二哥并不相配,当然是他配不上你,你知书达理,温柔娴淑,理应找个知你懂你的谦和之人,既然知道他是这样一个人,当初为什么又嫁了?”
她凝视我梳妆台的镜子,盯着苍白憔悴的自己,“我父亲早逝,全靠母亲将我拉扯大,她待我极好,宁愿自己苦累,也要给我最好的生活条件,受最好的教育,所以从小我也没吃什么苦头,一直在母亲的精心呵护下长大。认识他的时候,我正好是你这个年纪,对一切充满美好幻想的十九岁,那个时候我刚从一所女校毕业,觉得未来很渺茫。我母亲的想法是要我找个家境好一些的人嫁了,让我们母女有个终身依靠,也不枉费她对我从小的培育。也怪我自己没什么主见和想法,心里想着母亲好,我就好了,我的同学中不乏富家小姐,她们经常拉着我参加其他富家少爷的宴会,我内心是厌恶那种场合的,无非是攀比炫耀的奢靡情调,可是为了母亲,我还是笑着应承。期盼在这逢场做戏的场合里能遇到善待我的良人,善治就这样认识了。他是大帅府的二少爷,平日好玩风流,名声一直都不好,我对这样的人自然是保持距离的。但他对我表示了极大的兴趣,用尽一切方法接近我,哄我开心。”她的嘴角浮现了一丝笑意,竟然带着难得的娇憨与甜蜜,“我母亲对他很满意,她常跟我说,这偌大的城市里,周家最有权,杨家最有钱,随便嫁到哪一家;荣华富贵都是享不尽的了,母亲年纪已大,她是沾不到什么光的,我知她是为我在筹谋。更重要的是,我也渐渐对能言善辩,英俊幽默的他心动了,天真的以为他会为我而改变,后来,他向我求婚,我就嫁了,真正过上了豪门少奶奶的生活,幸运的是,周家还算开明,我并没有感受到别人口中‘一入豪门深似海’的悲哀,不幸的是,我的丈夫婚后不久,就将我丢下独守空房,整晚也见不到人。当然,他对我一直都是很好的,再加上我的母亲在我结婚半年以后就过世了,他更成了我这一辈子惟一的依靠。”
又是一个富家公子和寒门碧玉的俗套爱情,我好像在听《金粉世家》的翻版故事,只是黄瑛,我多希望你的结局不会像冷清秋那般凄凉。
无限好
是的,她不能再这样抑郁悲观下去,我要帮助她,勇敢地改变自己的命运。
“二嫂,你知道吗?这个世界上没有绝对可以依靠一生的人,任何时候,你可以依赖的只有你自己。”我苦口婆心地道,“所以,你千万不要把自己变成任何人的附属品,那样你才能掌控自己的命运,过自己喜欢过得生活,你的人生才能改变。”
她苦笑:“我还能怎么改变,以后我怕是只能在周家生老病死了,现在唯一的奢望就是能生个孩子,那样,即便善治不在我身边,我也能有个寄托。”
她是传统的出嫁从夫思想,我知道要说服她反抗很难,但是我也绝不能眼睁睁地看着她继续逆来顺受地受折磨。于是转而从侧面出击,“那你以前有没有特别想做而没有机会去做的事情?”
她想了想,眼里有些闪光,忽地又暗淡了下去,“以前我很喜欢读书和画画,梦想能当作家或者画家。现在当然不行了,周家是不喜欢女人出风头的,我也只能私底下空闲的时候随意画上几笔。”
“还有其他吗?比如,当老师如何?”
她哑然失笑:“小时候也想过,不过自己的性子太过扭捏,觉得肯定做不来就不多想了。”
我积极地鼓动道:“我倒觉得你博学多才,又温柔和气,很适合,我们学校正好缺老师,干脆跟我一起去帮我吧,免得你老是在家胡思乱想。”我要让她重新接触社会,融入社会,增强自己的自信。
她却连连摆手:“我不行的,我做不来。”
“不如明天你跟我一起去看看,说不定就有兴趣了。”我继续引诱着。
她确实有些心动,就是仍有顾忌,“就算想去,家里也不会答应的。”
“怎么可能?你看我在外面闯荡了这么久,爹也没说什么啊。”
她笑道:“你和我不一样,爹要给你娘家面子,而且善渊也一直站在你那边帮你说好话,而我,要是向你这样,善治头一个就会站出来反对。”
我信誓旦旦地道:“只要你点头,其他人我来搞定。”
她睁着大眼睛看着我,还是企盼的,更多地是担忧。
我给她一个鼓舞的笑,“你早点回去休息,明天一早我们去学校。”
她见我如此胸有成竹,心里宽慰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