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骁骁想了半天,道:“好像叫尚逍来着。”
符暄一皱眉,果然,名字都有些熟悉,哪儿见过呢?他正奇怪,就见莫无渔用更奇怪的目光正望着自己,见他望过去,又是一撇嘴一扭头,继续喝茶。
符小侯爷觉得自己受到了极大的不公正待遇,连个理由都没有。
不过他继续看莫无渔,越看越觉得似乎也是有点眼熟,他昨夜在客栈的时候就这么觉得了,不过也没有放在心上,但现在突然窜出来两个他都觉得眼熟的人,就有些问题了。
“少爷!少爷你醒醒啊!”
苏骁骁本来正有一下没一下地喝茶,听到这喊声赶紧站了起来,原来方才刘公子被一推后倒也没事,刚被那小厮扶起来坐下没多久,竟然一下子晕了过去。
萧暮也闻声走了过去,翻了翻刘公子的眼皮,一掐脉搏,说道:“你家公子没事,似乎之前有病刚好,如今心劳再犯而已,不过哀痛伤心,长此以往郁结,总归不好。”
小厮扁嘴,“这可怎么是好啊!我家公子根本不听劝呐!”
苏骁骁问道:“你家公子跟那丁溪到底什么个关系?”
小厮神情有些闪烁。
萧暮道:“你若是说清楚,我们也许能帮你家公子解开心结。”
这下这灰褂子小厮仿佛看见了救星,连连道:“多谢公子!”
张了张口,正要说呢,却被苏骁骁制止住。
苏骁骁喊小二:“小二来给我们上壶好茶,两大碟花生米和瓜子!”
等小二端来,就往萧暮和尚逍那边放一碟,抬头问站着的符暄:“你要么?”
符暄抱胸摇头。
苏骁骁于是又自己抱了一碟瓜子,倒好茶,捧着脸,冲着说故事的那个人道:“好了,你说吧。”
……
众人心声:人家痛陈往事你却当做看戏,这样真的好么?!
小厮抹抹额头汗水,开始说故事。
他自称阿宝,是刘公子的贴身仆从,而这刘公子则名叫刘贺文,是此地刘州府的公子,平日里就是横行霸道的纨绔子弟,花钱如流水不说,以前还干过强抢民女的事,但这刘贺文虽然有个坏爹,但性子却不知道像谁,单纯天真,花起钱来的确是大手大脚,但抢民女却是图人家好看,抢回去啥也不干,要么当丫鬟带在身边几天,要么放城郊的宅子里养着,好些个穷苦人家的民女被抢了之后日子反而过得好了起来。
他爹可不知道其中缘由,还等着抱孙子。
这刘贺文还爱拿身份压人,谁要是看不起他就一定不依不饶,正好有一天,丁溪出来摆摊卖字画,又逢刘贺文强抢民女,于是出手英雄救美,却反而被揍了一顿,但这丁溪性子倔强,口上不饶人,把刘贺文贬到地底去了,围观的人都开始打抱不平,刘贺文自觉失掉了面子,灰溜溜走了,但自此就结了梁子。
谁料后来,丁溪是地方举人,进京赶考,刘州府也正好让刘贺文去考个功名,两人在路上碰上,一开始还争锋相对,但相处一久,便也觉得没必要这么不对头。
刘贺文一向是个草包,哪会考试,象征性地看看书,也是许多字都不识得,这个时候丁溪会放下自己看的书,帮刘贺文讲解,很是耐心,丝毫不计前嫌,刘贺文更加感激。
渐渐地,丁溪觉得刘贺文不像一般的官二代纨绔子弟,刘贺文又觉得这书呆有原则有文化还会教训他,跟以前结识的狐朋狗友完全不同,感情就好了起来,称兄道弟抵足而眠什么的,完全不在话下。
孰料后来放了榜,丁溪名落孙山,刘贺文却中了贡士。
这其中,一看就有问题,刘贺文靠的是家庭背景官官相护,但丁溪并没有眼红,以为是自己才学不精,依旧跟刘贺文和颜悦色地好好相处。
然而有一天丁溪从外面回来,面色惨白凝重,眉头郁结不散,神色一眼看上去,就知道是生气的,但为什么生气,谁也不知道。
刘贺文草包一个,哪里会察言观色,非要上去缠着丁溪去遍尝京师美味,正好撞在枪口上了。
丁溪冲着他发了火,嚷着什么官场黑暗个个猪狗不如,还说刘贺文他爹跟那些人也是一丘之貉不堪入目,要跟刘贺文断绝关系再无往来。
话说得忒狠了。
刘贺文虽然知道自己爹不是什么好东西,但被丁溪这样完全不顾自己感受地骂出来,还是觉得很生气,当即撇下丁溪,自己跑去勾栏院里花天酒地去了,等半夜回来,才知道丁溪已经连夜打包离开回汶州了。
刘贺文那个伤心又后悔啊,回到汶州以后也不好意思跟丁溪联络,总想着再等等,一等二等,却病倒了,等刘贺文病好了,就听下人说丁溪来找过他一回,却被老爷吩咐拦在了外头,再之后,听到的,就是丁溪死了的消息。
死要见尸活要见人,他无论如何都不相信,非要去见丁溪,却被他爹骂了个狗血淋头关在房里,他后来偷听到刘州府跟钱师爷的对话,才知道这事是他爹干的,理由不过是丁溪不肯卖掉葬着他家祖坟的那块地。
这再然后,就是刘贺文醉酒消愁了。
作者有话要说:
☆、巧遇得真相下
阿宝说完,喝了一大口茶,再顺手给一旁趴在桌子上看似昏厥疑似睡着的刘公子擦了擦口水。
众人听了阿宝说的来龙去脉,一时都有些沉默。
苏骁骁瓜子没嗑完,光顾着捧脸听故事了,故事讲完了,她就唉声叹气,“好一出浪子回头金难换,人鬼生死两茫茫,可惜可惜。”
莫无渔捅了捅她,“苏兄你这两句不在韵上。”
苏骁骁瞪眼,“啥云上?”
莫无渔道:“押韵的韵。”
苏骁骁摆手,“不要在意这种细节啦,我又不会作诗。”
莫无渔皱了皱眉头,却没有再说什么,倒是萧暮听了她这句话,抬头看了她一眼。
“我家公子其实不是个坏人,只是脑子不是太好,又给惯坏了,唉。”阿宝难过地说道。
萧暮好笑,还是第一次听小厮评论自己主子脑子不大好的,看来这刘贺文对下人确实宽待,否则阿宝也不敢这么说了,能如此宽待下人的人,当然不会是什么凶神恶煞狼心狗肺之人,若是如此,那这阿宝所说的事,可信度就极高了。
苏骁骁嗑完最后一个瓜子,拍拍手,道:“不过这当官的真奇怪,为了霸占个山还杀人?”
阿宝一瞪眼,手指竖在嘴边,“嘘,小声点,这事可不能让别人听了去。”
符暄眉头一聚,“怎么?你还担心有损那狗官的名声?”
阿宝摇摇头,“老爷在这汶州城里可一直没什么好名声,这次的事,街坊邻里十有八九都猜到了,但哪有人敢说出来啊。”
符暄冷笑:“简直是目无王法!”
阿宝道:“你们一看就是外来人,对我们这不清楚吧?老爷虽然贪,但原来也不是那么心狠手辣的人,贪钱贪的都是小的,以前也都还好,自从来了个师爷,那师爷姓钱,整个人心都是黑的!老爷什么都听他的,斩草除根永绝后患等这些,都是他教的!这次丁公子的事,似乎也是他出的主意。”
苏骁骁直言道:“其实你家老爷本来也就不是好人,不然再怎么扭曲也不会到这个地步。”
阿宝难过,但却也不反驳,默认了。
“那钱师爷长得什么样子?”
“小眼、尖脸,还有个山羊胡子,喜欢穿深色的衣服,眼珠子滴溜溜地转,总之看着让人觉得挺不舒服的。”
萧暮回想了一下子,似乎之前去找刘州府的时候确确实实在他旁边见过这么一个人,眼珠子是不是一直滴溜溜地转他不知道,但是的确一脸奸相。
众人都在想这个突然冒出来的钱师爷,可莫无渔却在想丁溪祖先葬的那块地。
一块坟地而已,刘州府要是抢取抢挖,也不是不行,但是怎么就非要杀人灭口这么绝的手段?牵扯到人命上,事情就不简单了,冒的险也大了,得不偿失,莫无渔想不明白这一点,就说了出来。
他这么一说,众人面面相觑,也意识到这个问题。
萧暮沉思了一下,扇子在桌子上敲了两次,微微一笑道:“看来我们得先搞清楚,这刘州府为什么要这块地。”
阿宝补充道:“老爷要的似乎不仅是那块坟地,而是整座山。”
“那就搞清楚他为什么要这座山呗!” 苏骁骁抢话,接着一拍手,“就这么决定了,先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