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孩突然开口,嘲讽地说:“我没有钱付账。你付,不就行了。”
感觉酒精令神经迷茫起来,她嘴上嗫嚅着,“我,我没带那么多现金。其实,我本来也没什么钱。存款加起来,大概还不够付酒账的。”
他讽刺地笑起来,“你说你没有钱?哈哈,你可真幽默啊!没有钱?你开MASERATI穿PRADA戴GUCCI,你会没有钱?哈哈哈哈!说出来真是好笑啊!不过呢,一般有钱人都不会承认自己是有钱人,他们都觉得自己比TMD穷光蛋还穷。”
大脑神经灼烧疼痛。她不想分辩,男孩凑过来问:“卡,你总有吧?信用卡也接受。你的金主这么慷慨,不会不给你几张无限额信用卡吧?”
她忿恨,掏出手袋想证明清白。随身小手袋打半天没有开,LV的标识在眼前晃悠。男孩抓过来一把打开。包里,孤零零地躺着一个手机和一张——白金卡。她对着男孩胜利的微笑,败犬般泄气,伏着脑袋。电音节奏忽而变得怪诞,但是很——愉悦。她不知道大脑哪根神经短路或者出故障了,兴奋而快乐的感觉瞬间令人浑身战栗。
她哈哈大笑起来:“不错不错!至少我们还可以刷卡!原来我不是穷人啊!哈哈哈哈!”她摇头晃脑地接受男孩欺身过来,两个人搂抱一团嘻嘻哈哈。不停地喝酒,开心便如同泉涌般喷出来,毫不吝惜。从来没觉得如此地快感——快乐得直想哭。一切一切,统统滚蛋见上帝去吧!让他老人家烦恼惆怅去吧,她只要——难忘今宵。
原来快乐竟如此廉价。原来那个东西竟如此美妙。
男孩的手隔着衬衣摸索她,她不由自主地半拒着,面上仍旧迷离地大笑不止。突然有个硬硬的物事狠狠硌到她的心口。残存的半分意识里,听见江北冰雪讥诮的嗓音在质疑她:“你这是做什么?酒吧买醉?自暴自弃?你痛苦,你彷徨,你无助,你寒冷?你竟然忘记了吗,过去你是怎么熬过来的?你竟然忘记了吗,我对你的誓言?你竟然该死地忘记了,我不是一直活在你的心尖上,一直在陪伴着你么……”
“江北!”她尖叫一声,狠狠扔掉男孩的手臂,朝最近的卫生间跑去。还没来得及用凉水扑面,男孩就自身后一把揽住她。他的牙齿,狠狠咬进雪白的肩头。一滴残红渗透出来。
嗜血和疼痛的快感迅速消灭仅余意志。男孩狠狠地吻她,咬她,手指不停地在她身上游走。快乐重新俘获了她,她的灵魂挣脱地心引力,朝九霄云外飞去。
男孩轻易掌控了她的敏感点。他咬她的耳垂,让她全身战栗,潮涌一波一波淹没她。“三千美金。”他喘着气说。
她摇晃脑袋,笑着流出眼泪,嘴里喊着:“江北,江北!”
怪不得赌徒们连命都可以不要。原来,钱是这么好的东西。原来,钱可以买到一切。包括——江北。那个怀抱拥紧她,很温暖很温暖。
蓦地一股力道,身畔空虚。她呻吟着,抱头睁开眼睛,周川一拳正打在男孩鼻子上。男孩立刻上前跟周川打做一团。
快乐停止冒着泡泡跳出来。她忍不住地呻吟,“你要干什么?江北,你们把我的江北还给我……”
与周川同行的男女很快过来,拉开周川。男孩见势溜到卫生间门口。猛地,身后一拳打过来,他扑倒在地。
“江北,江北……”慕憬迷蒙着双眼,奔上前去扶他。有一股强大的力量攥紧她的头发,将她强拉到水龙头底下。
冷,刺骨冰冷。大梦一场,醒来只会更加冷。
听见有人在叫他,“Rex!你不是去宁蕾家了吗?怎么会来这里?”
她湿答答地抬起脸来。一张,两张,三张,四张,五张,五张面孔齐齐注目着她。程熠微,与程熠微三分形似的另一张脸,周川,酷肖周川的女人脸庞,还有——江北苍白惨淡的影子。她笑笑,“现在流行玩儿超级模仿秀么?”
慕憬不是没有尴尬的,对着程熠微的怒气,周川的关切,在另外两个陌生人面前的失态,——尤其是,程熠微的大哥面前。那些目光齐齐审视炙烤着她。男孩鼻梁发青嘴角在流血,被保安制住,用眼光凄厉盯着他。她很想像小言文女主那样,来一招万试不爽的装晕,化解掉眼前的危机。反正自己忽冷忽热的状态下也差不多倒下了。但是,以目前站的位置来看,晕倒似乎会掉进一个更尴尬的怀抱里。要怎么倒,先闭目?摇晃两下身体?还是突然向后仰?
后仰?她在心底嘲笑自己。大学时代和同学玩信任背摔,她一次都没有成功过。
慕憬忍住头痛和药物副作用,小声嗫嚅道,“那个,他还是个孩子,就饶过这次好了。”
“孩子?”程熠微捏住她的手腕,逼近过来,眼神足以杀死她。“你知不知道他是这间CLUB里最红的牛郎?”
跟程冠中招呼一声,他黑着脸拖上她,不由分说地大步向外走去。
慕憬被拖得东倒西歪,摄氏零度以下气温将湿漉漉的面庞和头发冻上一层小冰碴。没有外套,骤然从暖夏室内毫无过渡地抵达酷冬,她禁不住地一直打喷嚏。人行道上的雪积起一掌深,偷偷渗进脚心。
他一直没有停下的意思,怒气冲冲地急走。她感觉自己快要冻死掉了,浑浑噩噩地鼻涕眼泪横飞,心底对刚才没有装晕这一举动后悔得要命。
室外五分钟,比暴露在冬季一个世纪还要漫长。他们走进一幢高档公寓。他摁开密码锁,将她拖进去,扔到床上。
“你是怪我没有满足你吗?”他狠狠地压上来咬她。
慕憬虚脱,仰躺着,任由他愤怒地撕掉彼此的衣物。她无法抬起手来,呼吸只剩下小小地一口进气。
触碰到雪白胸口上夺目的一抹嫣红,他颓然地顿住,离开她的身体。在她之上,撑着手臂看她。令人莫名心痛的眼神。
她掉转头,终于缓出了一口长气,低低问他:“这里,还疼吗?”她用细长坚硬的指尖触碰他胸口上方伤口。
他不出声,只用破碎哀伤的眼光盯着她,仿佛要达到她灵魂深处,在那里留下深刻烙印。
慕憬回避与他对视。很多东西,她不愿意去细究。对错是非,曲曲直直,在这个市场,谁也不会去计较。他们只将所有的参与者单纯地归为两类——成功者和失败者。
她已经被定性了,何苦拉下另一个。
“熠微。”她轻轻喊出那个名字。他的身躯蓦地一震。“放开我,好吗?”她说。
“这不可能!”他从心底痛起来。
她把坚硬指甲扎进伤口,看他微微皱起硬挺的眉。“很痛吧?”她问。“还记得追踪那晚吗?每当闭上眼睛就浮现出来。从来没有在现实中见过,那么多,那么多的警察……那是一介白顶商人可以调动得了的吗?你离不了她,你们家族也离不了她……就像我离不开江北……我们没有在一起的可能……”
“我和她,不是你所想的那样!”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