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部分(1 / 2)

>  众人被他的狂态吓到了,不敢上去扶他。

他费力地爬起来,陡地用身体去撞器械。一下比一下用力。肉体与金属持续撞击,发出轰轰的闷响,有人想去拉他,被他挥舞的拳头打跑了。

他狂叫著:“你们骗我!骗我!都是骗子!”器械被他撞得摇摇欲坠,甚至可以听见骨头的响声。

护理人员大声劝说:“你不要撞了。左腿再受一次伤就废了。”

哪知他撞得更猛。

正闹得不可开交,宋子豪冲进屋里,迎著嘉文的拳头上去抱住他,硬是把他拖开。无奈,发狂的嘉文力大无穷,虽然不再对宋子豪挥拳头,可是挣动得更厉害,几次差点挣脱他的钳制。

宋子豪只好抱住他翻倒在地上,一面手脚并用地压住他,一面

又悲又急地喊:“小文、小文,你这是要干什麽?”又心疼地恳求道:“你别糟蹋自己!算我求你,好不好?”几乎是要哭出来的腔调。

嘉文恢复了一些清明,咬著牙说:“我的腿根本治不好了。”

宋子豪压在他身上,两人眼对眼,彼此眼中的痛苦都看得分明。

嘉文流下眼泪,喃喃地说:“我不想变成残废!”

宋子豪抑住胸中翻腾的情绪,说:“没关系的。”

嘉文眸中浮著泪光,眼前人变得虚幻而遥远,仿佛镜中花、水中月,仅仅是茫然中的一个影子。

他听见自己软弱地、不断地重复:“有关系的、有关系的……”

如果不能成为你的爱人,至少可以和你并肩战斗。一直、一直地渴望著,被你认可,被你嘉许。不是作为乖乖仔,而是作为真正的男人、有力量的男人!你知不知道?这是我的梦想。

最近的距离最远的爱(四十六)止言

好不容易安顿好嘉文,宋子豪独自回到书房。幸亏季修已经离开了,要不然他真不知道该如何面对。

他从身到心地疲惫。所有的事情全不对,一桩桩一件件朝著他无法掌控的方向发展。自从和洪峰对决之後,他一直处於下风,想起当日的意气风发,简直如做梦一般。

他走到桌前,抓起酒瓶一口气灌下半瓶。医生叮嘱他少喝酒,对他的脑袋不好。可是他不喝酒又能干什麽?他几乎是被洪峰打击得一败涂地。顾青山的死让他每日每夜地内疚,而嘉文的腿则一次又一次打压他强撑起的斗志。嘉文今天一闹,无疑是压死骆驼的最後一根稻草,他觉得要崩溃了。

酒精在身体里快速流转,他开始感到一阵眩晕。那种尖锐的心疼减轻了一些,神经外面像裹了一层膜。

很多往事如破冰的水一般在眼前翻腾。他想起和陈小莹分手的情景,小莹哭著问他,阿豪你让我怎麽办?他能说什麽?无法保护自己的爱人,又有何资格去提要求。他忘不了小莹黯然离开的身影,她是以怎样的心情走上风尘之路的,宋子豪连想都不敢想。

後来收养了嘉文,他发誓一定要让嘉文过上最好的生活,弥补当年对小莹的遗憾。而嘉文瘸腿的身影和绝望的哭泣,与小莹当年的泪脸重叠在一起,再一次提醒他,他是多麽无力又无能。

如果听从顾青山的建议,带嘉文离开,所有的事都不会发生。而现在,他想退也退不了,有顾青山的仇和洪峰的狠在那儿挡著。他只能迎头上。可是,他几乎没有力量了。没有一条路能走,他怎麽做,洪峰都能从容应对。

他变得无比焦灼沮丧,还得绷著,不能露一点儿怯。他平静镇定的外表下,全是噩梦和愧疚,特别是面对嘉文的时候,就像刀子捅在心里,直捅的血肉模糊。

酒精卸下来了他的面具。他抱著头哭起来。压抑的声音像受伤野兽的哀鸣。哭著哭著就在沙发上睡著了。

等宋子豪醒过来时,天已经完全黑了。大概是半夜了。他站起来走到落地窗前。窗外一片黑暗,犹如无际的荒原,偶有一、两盏灯也像鬼火般飘渺不定。他的头脑清明起来,暗地里生出决心──他从来没倒过,这一次也不能倒。

以後的日子里,他关闭了自己旗下的所有敏感场所,只留声誉好、不容易被挑事的地方营业。兄弟们都闲赋在家,他拿出自己的积蓄给他们发薪水。

他几乎不离开别墅。除了陪嘉文,便是埋首在成堆的文件中。

宋子豪受伤以後,季修让小飞刀他们全面调查手下人,硬是查出几个可疑分子。宋子豪没动这些人,而是派人暗中跟踪,每隔一段时间向他汇报。今天他听完跟踪者的汇报,再次翻看几个人的资料,便把目光锁在一个叫孙剑的名字上。

然後,他很低调地出了门。

他戴著棒球帽和墨镜,衣领竖起来遮住半张脸,打车到了一个很偏僻、很不起眼的小茶馆前。他在茶馆坐了一会儿,就看见孙剑走进来,坐到角落的一张桌子旁,那里早等了一个人。

宋子豪悄悄地离开茶馆,在街对面找了既能看见茶馆门口,又不会引人注目的地方等著。半个小时後,等孙剑那人先出来,走了。隔了十多分锺,孙剑也出来了。

宋子豪快步走过去,迅速贴近孙剑。孙剑刚察觉有人在背後已被一支枪顶在腰间。

孙剑低声说:“嘿,哥们,有事好商量。”

宋子豪不答话,扭了他的胳膊把他推到街边的旮旯里。

孙剑故作沈著地说:“兄弟,你要钱我兜里有。交个朋友嘛。”

宋子豪沈声说:“孙剑,我是宋子豪。”

孙剑愣了愣,马上讨好地笑起来:“是豪哥啊。你有事叫人告诉我一声就行,还劳你亲自走一趟……”

宋子豪打断他说:“你的事我全知道,你别耍花样儿!我想和你谈谈。”

孙剑收了刚才的谄笑,面容严肃地沈默著。

宋子豪把他往墙上按了按,在他耳边说:“还是你想开刑堂?”

孙剑的脸贴在墙上,犹豫了几秒锺,终於答应:“好吧。”

……

宋子豪回到後,换了衣服去看嘉文。

嘉文的房门开著,里面传来一阵笑声。

宋子豪的脚步停了停。他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等他走进嘉文的房间,见徐启明和嘉文并排坐在床上有说有笑。

徐启明和他打过招呼,又说了几句闲话便告辞离开。

宋子豪坐到嘉文身边,问:“你们刚才说什麽呢?这麽高兴。”

嘉文回答:“小明哥说要教我炒黄金和股票。”

宋子豪好奇地问:“你喜欢这些?”

嘉文有些兴奋又有些羞涩地说:“我想学赚钱。”

宋子豪用手指点他的鼻尖,开玩笑说:“看不出来你还是个小财迷。”

嘉文一头扎在他怀里,撒起娇来:“我还不是想帮你。”

宋子豪摸著他的头发柔声说:“你高兴就好。”

嘉文一动不动地伏在他怀里,乖顺得像只猫。男人的怀抱一如既往的温暖,淡淡的烟草和剃须水的气味很好闻,有力的臂膀充满雄性的力量。他听著耳边传来的心跳,是自己早已熟悉的,不知不觉会跟随的节奏。嘉文心中升起一种如梦似幻的柔情,有些压在心底的话不知不觉间就涌到了嘴边。

这些天,他沮丧到极点的时候会想,干脆把什麽事都说出来吧。也因为宋子豪对他关怀备至言听计从,让他下意识地认为,即使宋子豪知道他的秘密也不会怎样。

有了这种想法,想表白的冲动变得难以遏制。他甚至抱了一丝希望,觉得说出来後会得到自己想要的感情也说不定。

今天气氛好,他和宋子豪的心情也好,忍不住就开了口:“爸爸,我有事想告诉你……”

话还没说完,被电话铃打断了。

电话是季修打来的,两人在电话里说了一些生意上的事,就听宋子豪难以置信地说:“是真的吗?老苏喜欢男人?平时可看不出。”

大概是季修在说苏伦迪的八卦。

只见宋子豪皱起了眉头,“我身边还没有这种人。”……

“夜总会是有MB做男人的生意,我觉得脏,从来不过问。”……

“我不是有偏见,我就是觉得男人和男人上床很恶心、很变态。”……

“男人天生就该喜欢女人啊。”……

嘉文不知何时已经从他怀里坐起来,脸色苍白地望著他。

等宋子豪挂了电话,嘉文的脸白得发青了,黑眼睛里尽是惶惑无措,整个人灰败得了无生气。

宋子豪忙去摸他的额头,关切地问:“你哪里不舒服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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