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部分(1 / 2)

>  宋嘉文肩挎书包,在街边翘首等待。

这是他上高中的第一个期末,第一个家长座谈会。这学期嘉文考了全班第一,年纪第二。最重要的是学校组织的英语演讲,他击败了很多高年级选手获得第一,一时间成为学校的风云人物。这麽长脸的事情,他迫不及待地想告诉爸爸。

嘉文想像著宋子豪在知道他的成绩之後,会露出的欣慰表情,心里就雀跃不止。

自从宋子豪开始帮季修做军火生意後,他如愿地把嘉文送进城里的贵族小学。此後的一年,军火生意做得顺风顺水,宋子豪的江湖地位大大提高,在各地社团中小有名气。之後,他们父子回到C城,宋子豪接替龙哥的位置,成为洪帮的堂主。

不管他的势力发展有多快,不管他变成怎样叱吒风云的黑道大哥,在嘉文心里,爸爸的生命依然是脆弱的。宋子豪肚子上那道伤口成了他心底永恒的阴影。他渐渐明白,他们优渥的生活是用宋子豪的性命换来的,每一分钱都像是与死亡签订的契约。

有了随时会失去爸爸的担忧,照顾宋子豪、让他开心便成了嘉文生活的重心。他按宋子豪的规划──准确地说是按过世母亲的规划发展自己。但凡宋子豪要求的,不管自己喜不喜欢,嘉文一定会做到最好。

他没有令宋子豪失望,小学跳了一次级,初中一直是年纪第一,轻松考进全市最好的高中。不仅如此,什麽钢琴、绘画、运动项目,只要他去学,没有学不好的。平日的生活更是不用宋子豪操心,虽然他天天和一帮黑道大叔在一起,却没沾上一点流氓习气。

宋子豪很为有个优秀的儿子而骄傲。他并不知道嘉文为这优秀的光环付出了多少代价,也不知道孩子的努力只是为了让他满意和赞赏。

“小文,怎麽在这里站著?”一辆银灰色的跑车停在嘉文面前,吴莉从车窗里伸出头问。

嘉文乍见她不免惊讶,“我等爸爸。干妈和爸爸一起来的吗?”

“你爸被季修拉走了,说是有重要的生意要谈。我替他来开家长座谈会。”吴莉风情万种地下了车。

嘉文垂下眼睫,低下头,捏紧手中要给宋子豪看的演讲光碟,难言的失落不受控制地涌上来。

“好了,除了老爸你就不认其他人啦?你好歹叫我一声干妈,我也算你的家长。”吴莉看出嘉文的失望,轻轻捏著他的脸颊,半责备半娇嗔地说。

嘉文忙解释:“我不是那个意思。”

孩子如今个子高挑,吴莉只能搂著他的腰,亲昵地说:“知道啦,一定是考了好成绩,想让你老爸高兴高兴,是吧?你今天和同学一起去我那里玩玩,晚上再给他一个惊喜。”

前两天,嘉文最好的朋友小园想去“babygarden”玩,那地方是全市最大的夜店,但是不接待18岁以下的顾客,吴莉是“babygarden”的总经理,所以小园让嘉文帮忙说说。

“干妈同意了?”

“悄悄进去,别乱说话,要不然警察和你爸都要找我的麻烦。”

“是我朋友想去,我不去的。”

“随便你。我觉得你应该和朋友一起玩玩,成天学习小心学成傻子。”……

晚上九点,嘉文还是和同学站在了“babygarden”门口。既是因为架不住小园的软磨硬泡,也是因为自己有好奇心和玩心。再乖巧再有自制力,他毕竟是十多岁的少年,对一切灯红酒绿的热闹地方总会有些向往。而且,根据经验,宋子豪只要跟季修在一起,晚上会回来的很晚──嘉文今天特别不想独自呆在家里。

“babygarden”门前霓虹闪烁,各种衣著时髦的男女进进出出,空气中氤氲的脂粉香和烟酒味铺陈出一片暧昧。

有人出来把嘉文他们带进去。一楼是迪厅,音乐震耳欲聋,跟打战似的。人们在舞池里疯狂跳跃,像蛇一样扭曲。七彩的光束在舞池上方旋转,迷乱的面影在流光中时隐时现。坐著的人也不肯闲著,在黑暗中酒杯相碰、肢体纠缠。

几个孩子好奇地东看西看,好不容易挤过人群被引到角落里的座位上。侍者送来果盘和低度的鸡尾酒。

小园忍不住对嘉文说:“你干妈准备得真周到。”

嘉文问侍者吴莉在何处,他想当面道谢。侍者指指二楼。嘉文顺著他手指的方向,看见二楼的一处角落里站著个女人,身形很像吴莉。

嘉文走上去,果然是吴莉。她正独自喝酒,模样颇落寞。

“干妈。”

“来了。”吴莉对他抬抬手中的酒杯,算是打招呼,“你今天不能跳舞了。你爸来了。”

嘉文吃了一惊,问:“我爸,在这里?”

吴莉点点头,呷了一口酒,不知是对嘉文说话,还是自言自语:“我就知道季修一来准没好事。王八蛋!”

嘉文走过去,碰了碰她的肩膀,“你怎麽啦?季叔得罪你了?”

吴莉端起酒杯,仰头喝干杯里的酒,又不管不顾地倒了一满杯。

“干妈……”嘉文拉住她的手,担忧地望著她。

吴莉与他对视了几秒锺,伸手摸摸他的头,苦笑道:“季修送给宋子豪一个小妞,他好像很喜欢。我等了他那麽久,转眼就被扔在一边。你看,他们还在跳舞。骚货!”

舞池里人头攒动,嘉文还是一眼认出宋子豪。

宋子豪只穿一件白衬衫,敞著领口,可以看见一片结实的肌肤,头发凌乱地搭在脑门上,发尖遮住眉心。他的怀里依著一个女人,女人扭动玲珑的身躯摩擦他的。

那个严肃冷淡的父亲不见了。此时的宋子豪表情慵懒,嘴角勾著一抹邪魅的笑容,身体不合节拍地轻摇款摆。他粲然的黑眸中闪烁著热切的光芒,那是一种兽性的充满欲望的探索。即使嘉文离得远,也能感觉到他身上散发出的荷尔蒙。

嘉文从吴莉手里抢过酒杯,喝了一大口,因为喝得急,呛得直咳嗽。

吴莉忙拍他的背脊,嘴里埋怨道:“你这是干什麽?又不会喝酒,喝醉了怎麽办?别给我惹麻烦。”

嘉文抬起头委屈地瞟了她一眼。

吴莉软下心来,安慰他道:“我就是发发牢骚。谁不知道宋子豪不会带女人回家?他就是逢场作戏。”

嘉文红著脸直起身,说:“你也知道他是逢场作戏,还气什麽?”

吴莉低叹道:“我以为我不一样啊……”

嘉文听著吴莉诉苦,眼睛直盯著舞池里的宋子豪。

宋子豪在女人耳边低语,顺便在对方脖子上啃了几下,然後两人相拥著离去。

嘉文模糊地知道他们要去做何事。巨大的沮丧夹杂著难以言语的烦躁,如同岩浆一般澎湃叫嚣。

他扔下一句:“我先走了。”几乎是逃一般地离开了“babygarden”。

站在大街上,被冷风一吹,胸中的烦闷稍稍得到平复。

兜里的电话响个不停,大概是小园打来的。他看也不看关了机。

眼前不停晃动著宋子豪在舞池里跳舞、和女人调情的样子。毫无理由的,嘉文觉得心脏仿佛被虫子细细啃噬,密密酸疼。他觉得这样很没出息,捏起拳头在空中虚击了一下。

仰头间,见一弯冷月挂在天边,清冷而虚渺。冷冰冰的月光刺痛了他的眼。

最近的距离最远的爱(三十一)梦境

嘉文回到家。那张演讲的碟片放在茶几上,一眼便能看见。黑暗中,碟片反射出金属冷硬的光芒,异常刺眼。

嘉文走过去,将碟片丢进垃圾桶。他脱力地坐到地上,把头埋在膝盖间。坐了很久,他慢慢站身,把碟片又捡出来,仔细擦拭上面并不存在的灰尘,把它放回原处。

他走进厨房,煮了醒酒汤,烧上洗澡水。抱了床毯子在沙发上躺下。他强迫自己睡觉,脑袋却异常清醒。

不知过了多久,才有钥匙声在寂静中响起。

他半靠在沙发上揉眼睛,对逆光站在门口的宋子豪说:“爸?你回来了。”

“对不起,吵醒你了。”宋子豪打开灯,将西服随手丢到沙发扶手上,整个人陷坐到沙发里,十分疲倦地用手按揉眉心。

“没关系,我也没睡著,躺著养神呢。”

嘉文起身给他端来醒酒汤,低下头嗅他的脖领,厌恶地说:“你真臭。”

宋子豪伸手搂过他,无奈地说:“你是不是狗鼻子啊?”

嘉文靠在他肩膀上,用头蹭著他的脸颊。嘉文有个怪癖,他不喜欢宋子豪身上有他不熟悉的味道,於是宋子豪每逢出去应酬,回家前都会用些古龙水。

此刻,嘉文辨认出古龙水的清爽味道里,夹杂著一股甜蜜而妩媚的香水味,他眼前立刻出现宋子豪与女人亲密相拥的画面。

他烦躁地推著宋子豪说:“快去洗澡。臭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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