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庄秦不是没有对温晓宁说过喜欢这两个字,但是那时候的喜欢却似对一个还未得到手的宠物说的一样,我喜欢小猫,我喜欢小狗,我喜欢这个那个。如今宠物的脾气上来,当着面让他说出喜欢二字。
应该是喜欢的,庄秦心里模糊的想,不喜欢他怎么可能总向着他,总惦记他?但是这两个字就是噎在喉咙里死活不肯出来。
他张了张嘴,伸手抚弄了一下温晓宁有些汗湿的头发:“别闹。”
温晓宁冷笑的拍开他的手:“我闹?哦,原来是我闹。行了,我知道了。”他坐正身体看向前方,灯火通明的停车场陆陆续续有车进来,陆陆续续的有车离开,“我想要回家,是你顺便送一下我,还是我自己打车走?”
小野猫生气了。
庄秦知道,他的小野猫现在特别的生气,他特别想把人抱在怀里拍拍,亲亲他的额头唇角。可是不知道为什么,手臂却十分僵硬,手指紧紧的扣在方向盘上,无法动弹。
他总觉得过了今晚,会有什么东西变得不一样了。这种变化让他有些不敢去想,也不想去想。
“我送你。”庄秦喉咙里挤出干涩的三个字,脚底踩上油门,把车驶离了停车场。
一路上两个人什么话都没有说,气氛沉重。
庄秦无数次想要对身边的人说出喜欢这两个字,可是无数次的张开嘴,最后都又紧闭上。他在害怕,甚至在恐慌。
他以前带人出去,也曾经被人嘲笑那个玩伴是个鸭子什么的,但是他不过是一笑置之。但是刚才李敏之的话让他几乎暴怒,可是不知道为什么这种暴怒却被那种害怕给压了下来,让他对自己的心态的这种改变有些抵触。
温晓宁稳稳的坐在车里,双手平放在膝盖上,微微侧着头看着窗外。夜晚的灯光在他的脸上炫出五颜六色的光彩,照的他的眼角微微泛着晶莹的光芒。车窗被打开一半,夜晚的风涌了进来。现在已经是九月份了,空气不再燥热,晚间的风带着干燥的清凉,吹干他脸上的水汽。
天边上突然滑过一道闪电,伴随着轰隆隆的雷声,又要下雨了。
一场秋雨一场寒,天气要冷了。
切诺基在轰轰的雷声中停在楼道口,庄秦看着温晓宁头也不回的进了黑洞洞的楼道,猛地用力砸了一下方向盘。
就在前几日,他还用下雨来做借口,和温小猫拱在那张窄小的床上,温存嬉闹,他以为以后一直会这样,可谁知这才几天,就……
又是一阵雷声,大雨倾盆而下,雨点砸的车顶砰砰作响。庄秦死死的盯住那扇窗户,看到里面的灯亮起来,看到温晓宁走到窗边面无表情的拉上窗帘,看到里面隐隐约约的人影,再看到灯光按下去,一片漆黑。
他用力咬着烟嘴,喷吐着白色的烟雾,眼角被烟气熏的微微发红。
温晓宁回到房间,把身上那身昂贵的西装脱下来丢到椅子上,袖子上的袖扣烁烁发亮,也被他拽下来随意放在键盘傍边。
这一身衣服时刻提醒着他自己现在的身份,李敏之的声音在耳边一遍又一遍的循环,庄秦的表情就如同最大的嘲讽,嘲讽着他的痴心妄想。
前几天他还在信誓旦旦的说着自己不会放手,而如今,他却发现,自己永远是落在泥土里的那个,而庄秦却永远高高在上,遥不可及。
不过是个兔爷儿,不过是个玩物,别人对自己稍微好一点儿,自己就傻傻的认为这是可以掌控的。可实际呢?所有被掩盖的私心在大庭广众之下被*裸的撕开,露出里面肮脏的血肉。
还真以为自己能做到让婊。子不立牌坊的立场呢,不过都是自欺欺人罢了。
他把自己缩在被子里,摸到胸口已经结痂的伤处,眼眶一阵阵的发热,却干涩的疼痛。本以为自己会哭,谁知道这个时候,他哭都哭不出来。
庄秦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回到家的,他带着一身浓重的烟味,有些暴力的扯开衣服丢到地板上,重重的踩了过去。
就好像困兽一样,他在房间里来回走动,呼吸急促,想要做些什么,却不知道自己应该做些什么。
茶几磕到了他的小腿上,让他暴怒的一脚踢飞,重重的砸在墙上,结实的钢化玻璃面碎成一地渣渣,四处飞溅。
他痛苦的蹲了下来,双手用力揪着头发,喉咙里发出类似于野兽一样的声音,低沉的咆哮着,怒吼着。他好像又回到了那个有些控制不住自己情绪的少年时期,神经敏锐的被怒气挑动,无论看见什么都想过去拳打脚踢一番。
邻居被这一番动静惊动了,不满的前来敲门。庄秦猛地拉开门,高大的身躯堵在门口,眼里布满通红的血腥。
邻居被吓了一跳,语无伦次了几句然后落荒而逃,背后是重重的摔门声,整栋楼似乎都在颤抖。
“你喜欢我吗?”温晓宁的声音好像一个魔咒,在脑海里循环播放。
喜欢我吗?喜欢吗?喜欢不喜欢?
庄秦茫然的跌坐在地板上,被碎玻璃划破了脚心都不觉得疼。他捂住胸口,觉得这里跳的厉害,甚至开始隐隐作痛。
喜欢吗?
什么叫喜欢?
喜欢代表了什么?
他抓过手机,手指在温晓宁的名片上滑来滑去,无数次想要拨通那个电话。他想问问对方,我喜欢你,可是什么叫喜欢?那你喜欢我吗?你会离开我吗?喜欢是有年限的吗?喜欢可以随时停止吗?
庄秦知道,温晓宁已经不是当初他所设想的,只是一个可以拿来实验一下什么叫做恋爱的玩物了,那只小豹子,小野猫,是个有感情的男人,而不是自己以前那些召之即来挥之即去的傍家儿,也不是那个能跟在自己身边七年的杨润。
他是个活生生的,狡黠的,爱占小便宜的,喜欢撩拨他又跑开的,有自己小心机的男人。
这场所谓的恋爱游戏,被自己玩的一塌糊涂,也被玩的一塌糊涂。
手机最终没有拨通,庄秦捂着自己发痛的头,摇摇晃晃的进了房间跌在床上,什么都不想,什么都不看。
这两个人之间似乎进入了一个奇怪的氛围,他们就好像分了手的情侣一样,把彼此都当成了陌生人,不打电话不见面,就好像从未开始过。
温晓宁仍旧卖力的干活,在秋老虎的余威下挥洒汗水。他穿着自己的破t恤,被晒的浑身黑亮黑亮的。原本被修剪帅气的发型也长的乱七八糟,沾着汗水黏糊糊的贴在头上。
他在同事面前大声的笑,甚至毫不在乎的初入重银大厦,把一车车的快递送过去逐一分发。就算有楼上的文件,他也会表情镇定的拿上去,然后在秘书姐姐哪里讨一份零食,然后在杨特助冷凝的目光中悠然的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