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阿曈……好乖!”解乔说着便伸手过来,像是要摸雨师曈脑袋,雨师曈还没躲开,西齐已经伸手冷冷拍开解乔的爪子:“招呼打完了,你还不走。”
“啧,真是冷淡啊。”解乔收回了手,却突然对雨师曈和声道:“小阿曈,你看西齐这样冷冰冰的脾气又不好,跟着他肯定要被吓着的吧,要不换解乔哥哥来照看你可好?”
“……”
雨师曈愣了一下,却是立刻毫不犹豫的摇了头。
解乔便有些吃惊:“咦,为什么?”
为什么……雨师曈也不知道为什么,只是固执的又摇了一次头。
解乔挑起了眉头,又循循善诱道:“哥哥我长得这么风流倜傥,可是很得地府女子的喜欢哦,比西齐这个大冰块会照顾人多了。”
雨师曈还是坚定摇头,并且整个躲到了西齐身后。
“……你就这么喜欢西齐啊?这种冷淡面瘫没情趣的家伙?”解乔露出了不太能理解的表情,想了一会儿大概没想通,站直身转向西齐,手心却忽的窜起一团寒气幽幽的火焰:“喂,要是你这次打输了,就把小阿曈让给我如何?”
咦?怎么好好的……突然就打起来了?
雨师曈脑中空白的站在原地,看着前方交手的解乔和西齐。她怀里的浩汤也被打斗声惊醒了,抖了一下翅膀茫然四顾,看到西齐那边时愣了愣,在雨师曈怀里支起身子目不转睛的看着。
“唉,果然又来了。”
“解乔君每次见着西齐君都要寻衅打上一架,真是……”
“这两位本已经好久没碰面了……罢了,我们先躲远些。”
跟解乔一道的几个无常中,有一个似乎是新人,茫然而又小心的紧张问道:“这是怎么一回事啊?要不要去通报阎罗君?”
“不用不用,出不了什么事。”
“诶?都打成这样了……”
“解乔君原本是西齐君的副手,后来西齐君去了转生殿便替了他的位置。其实他们关系不坏,只是解乔君总嚷嚷着自己若不把西齐君打输一次,地府无常之首的位子他便坐得不够有底气,所以一有机会便跟西齐君挑衅。放心,我们在旁边等他们打完就是。”
那个“放心”二字,怎么听都是“反正解乔君打不赢的不用担心”的意思吧?
雨师曈这么听着便也不太担心,抱着浩汤退到路旁,一边观望一边想起刚才解乔说的话。
“要是你这次输了,就把小阿曈让给我如何?”
这句该是挑衅的借口,可以忽略不计。
“这种冷淡面瘫没情趣的家伙?”
这句评价,其实还算,唔……中肯。
“……你就这么喜欢西齐啊?”
这句……
这句,该怎么理解才好?
前方的打斗突然一顿,西齐抽身退后看向雨师曈这边,眼神一凛,扬手便挥出数道凌厉的光棱,疾速的朝雨师曈刺了过来。
雨师曈来不及反应,眼睁睁看着那些光棱直直刺向她……身后?
身后噗噗闷响伴着几声惨叫,原来是雨师曈退到一边落了单,走着神也不知身后何时靠近了好几只游魂精怪,此时被西齐挥出的光棱钉杀在地上,已经不动弹了。
雨师曈还是吓白了脸哇哇逃到了西齐那边。
解乔打到一半被这样中断,发梢微乱的有些扫兴神色:“差点忘了,今日起便入七月了。”眼神往雨师曈身上绕了一圈,“啧啧,小阿曈这满身的仙气,可是很能招妖魔鬼怪的啊。”
七月半鬼门开,从入七月的第一天起,凡间便阴气倍增,游魂精怪无数,地府里更是鱼龙混杂乌烟瘴气。雨师曈这样神格不高的柔弱小神仙,在地府中无异于一块喷香油亮的红烧肉,不但像这些低级小精怪会眼巴巴垂涎,碰上难缠的冤魂厉鬼保不准就被一口吞了。
“如此看来,阎罗君把照看她的差事交给你也不无道理。你这种讨人厌的臭脾气,走到哪里都是一道凶符啊,驱鬼降妖之必备利器。啧啧。”
解乔摸着下巴拖着调子,西齐连个冷眼都没给他,看来解乔这种缺德话他没少听。
却有个小而坚定的声音从西齐身侧冒了出来:“西齐的脾气不讨人厌……”
解乔意外的循声看向雨师曈,她怀里的浩汤正愤愤的扒拉她袖子,一边还冒着充满敌意的咕噜声瞪着西齐。雨师曈却大眼睛溜圆的瞪着解乔,努力提高了点声音又重复一遍:“西齐才不讨人厌!”
这个样子,就像只爪子都还不够锋利的小奶猫,却要气势汹汹的炸起毛把人挠一脸花。
“嘿。”解乔玩味的看看雨师曈再看向西齐,“你带的小猫咪倒是很向着你嘛。”
西齐低头看雨师曈。
离得近才看得清她抱着浩汤的手指都微微泛了白,浩汤还在咕噜咕噜的扑棱闹腾,不知道是被气的还是被勒的。
西齐伸手把浩汤从雨师曈怀里拎出来,抖了抖雄黄粉当个麻袋提了,对雨师曈道:“不用理他。走了。”
“诶?……哦……”
解乔被晾在一边,饶有兴味的看西齐带着雨师曈走出几步,又开口叫住他:“你最近在地府里走动得频繁,入了七月,说不准能遇着什么呢。”
西齐停步冷冷看了他一眼。
解乔摊手笑出一口白牙:“回避总不是长久的办法。”说完瞧见旁边一脸茫然看着他们的雨师曈,不再多说,冲她笑眯眯挥手:“以后要是被西齐给吓着了,就来找解乔哥哥吧。”
“……”
☆、【怦然】
第二天,雨师曈搬了小板凳在药圃里坐,三足金蟾蹲在她膝头呱呱叫。
浩汤已经恢复了人身回风伯庙去了,而且估计他短时间内应该不会再跑来地府叫嚣要找西齐报仇了——飞廉给他闲散的时日有限,而且昨晚看完西齐跟解乔动手以及他一招干掉好几只精怪后浩汤就再没炸过毛,应该是对西齐的实力彻底服气了。
不过看他离开时那一身热血澎湃的架势跟扎了鸡血似的,可能揣的是“君子报仇十年不晚”的念头,回去好好修炼天天向上去了。
被浩汤闹了好几天,突然闲下来了还有些不习惯。雨师曈低头看着三足金蟾发着呆,想起昨晚西齐送她回来时说了今天他有事不会过来。
话说浩汤来折腾的这些天,西齐也是经常出门。龙珠的调查告一段落,他不是该闲下来才对么?
“阿曈姑娘?”
耳边的声音让雨师曈回了神,抬头看到来人时愣了一会儿:“你是……平洲师兄?”
平洲,就是前些天把施药府闹得乌烟瘴气的那位稻子兄。
雨师曈事后听玉白提过,平洲这一趟闹得凶恢复得也快,刚把伤口包扎好就缓回来了,只是平洲作为被众师弟们长期景仰的二师兄,每次恢复后想起自己失常时的所作所为都会有一段羞愤欲死的过渡期,于是雨师曈也没有冒然的去打扰探望。
不过,面前这个连黄澄澄的“稻子装”也能穿得文雅谦和的美青年……真的是那天那个神经病么?
平洲遇上雨师曈也有些尴尬,却还是朝她行礼一谢:“那天多谢阿曈姑娘,不然我还不知道要闹出多大的乱子来。”
“平洲师兄太客气了,我也没做什么……”她当时也就是随口那么一扯,谁知道那么有效。
雨师曈看平洲即便难堪之色还在,举止依然难掩翩翩风度,越发没法把他跟“稻子版”平洲联系到一起,转开话题道:“平洲师兄今天怎么突然到药圃这边来?”
平洲的院子离雨师曈的住处不远,在施药府最靠里最清净的地方。即便是不失常的时候他也都是呆在自己院子里,很少出来。
“哦,这个么。”平洲笑笑,抬头看了看上空,“我今早起来便突然发现施药府上的结界加固了好几层,有些好奇,出来看看。”
地府里不乏妖魔鬼怪,施药府里又储着不少珍贵药草和丹药,为了防盗向来罩着厚厚的结界,雨师曈虽然听说过但没有太留意:“是么?可能是昨天起入了七月,所以塬阳司神才加固了结界吧。”
平洲再抬头去看上方天空,还没接话,一个小药童找过来:“阿曈姑娘,师父请你到前厅去。”
雨师曈疑惑的别过平洲,跟着小药童到了前厅,就见里面除了塬阳,还坐着万年一张冰山脸的西齐。
咦,不是说今天不来的么?
塬阳看到雨师曈进来便起身过来,神色恳切:“阿曈啊,你今天且跟西齐君出门逛个半日可好?”
“??”
雨师曈一头雾水的看看塬阳,又扭头看看西齐。西齐那张脸色,似乎并不大高兴。
西齐确实是不大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