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苦笑。
……
算了,是我自作自受啊……明明说好了两天就穿越回去,却隔了5000年才回来,能怪谁呢。
即使物是人非也没法怪别人的……
……可是……可是我有话多好想跟他说啊,包括……道歉的话、穿越的事,好多好多。
还想问他这些年过得怎样,发生了些什么事,在陨魅有没有吃苦,为什么开战,有没有好好照顾自己,有没有……恨我……可不可以原谅我……
“好啦,想杀他的人,又不止你一个,但那不是我们能做到的,听殿下安排就是了。你可别冲动啊,还年轻着吧?唉……啊喂,也别那么沮丧嘛,总会有机会的。”那武官似乎误会了什么,开始不断地开导我起来。
我摆脱武官的钳制,垂着头一步步往回走。
很难过的感觉,心里一直酸酸的。
我穿越后,桃夭……也是这种感觉么?
这种……被抛弃、被遗忘的感觉。
如果是那样,我真的……好过分。
还要不要回陨魅?
——自作多情地想回陨魅,其实那里并不欢迎我。
时过境迁,我无处可去。
68th 月季卷耳
68
昏昏糊糊地待到晚上,我们才准备转移阵地。
“无名,帮我把他们带来的灼华储备拿来好吧?去后方以后得先行精炼一下。”白华拍拍我的脑袋,“喂,你该不会是发烧还没好吧?”
“嗯?不是。”我扯了扯嘴角,朝帐篷走去。
“没事吧?”白华不放心地再问一次。“不舒服的话我去好了。”他拍了拍满是灰尘的手,拿出根绳子扎起一叠文件,打了个结,准备站起来。
“没事,我去了。”我摇摇手。
物资比人来得晚,一直到下午才到。
内务和后勤不愧是些高品阶的文官,列单、分类、运送,一切都进行得有条不紊。
我想一个人安静一下,可大家都在这里处理文件和杂物,简直像别院和战地的中转站一样,只有我一个人老是发呆,也不好。
踏进临时帐篷,就看到地上堆着好几个箱子。打开一看,都是色彩晶莹的灼华石……和桃夭那时候的灼华晶体差不多,只是色泽不同罢了。
……
我晃了晃脑袋,开始搬箱子,来回几次,便搬得差不多了,抱着起最后三箱,我几乎看不到前面,只能歪着脑袋摸索着走到帐篷入口。
“啊!”不知撞上了什么,我拿不稳箱子,不慎坐倒,手上的东西顿时掉在地上。
痛……
我垂下眼,看了看天女散花一样躺在地上的灼华石,有几颗还滚啊滚地滚到角落去了。
“走路还真不小心啊。”
我抬起眼,发现我撞的是个人,他穿着黑色斗篷,挡在门口,不想撞也得撞。
仔细观察一下的话,会发现他斗篷里泻出的暗红色发丝。被布料遮挡的容颜,隐约可见高挺的鼻梁和微翘的朱唇。
“……”我瞪大了眼睛,不知从哪儿冒出了精神,腾地从地上站起来,蹬蹬蹬地跑过去拉住他的斗篷,以防他又轻而易举地消失。
我急促地呼吸着,隔了好久才胡乱地拉下他斗篷的帽子,“桃……桃夭!”
他的容貌在微弱的灯光下显得魔性,那一抹嘲讽的笑意,无疑彰显着他魔族的身份。
对了,他是魔王的儿子。
“叫得再响一些啊,否则别人可听不到。”他握住我的手腕,骨骼痛得发出微弱的声响,就像在抗议。
“你怎么回来了?”我忍着痛问,心里有些许希翼。
“惊讶?慌张?内疚?担心?呵,或者欲杀我而后快?”他低声笑,却忽然冷下了脸,“耍我玩很开心吧。”
“你知道我是谁?……”我惊讶地眨眼。
他啧嘴,伸手将我橘色的发拨到一侧,刮着我的脸,“还变容?真是彻底啊,以为天衣无缝么?”
“那你为什么之前……”装作不认得的摸样?难道是不想让攻玉发现?
“为什么你会以为,因为你我就得使谈判破裂?在他面前带你走,对陨魅有什么好处?”他细眉微挑。“我就该为你放弃所有么?”
“我那是……啊!”后颈遭到狠烈的一击。没有防备,我顿时痛得眼冒金星,无力地摔倒地。
“我该向你学学无情,仓央。”
不是的……桃夭……
周围有红色的植物冒出来将我的视线全然挡住,我只觉得他的面容毫无笑容,冷然得像是要向我复仇一样。周遭尽是红色叶片,如同身处蛋壳中一样,我慢慢地昏睡了过去。
***
再醒来的时候耳边有些嘈杂。
身上的擦伤似乎都上了药,清清凉凉的。
天花板是木制的……周围或坐或站着……好几个人……
地上有着厚厚的植物,就像地毯一样。
我才在想地毯的问题,就被扔到地上,顿时懵了。
我疑惑地揉了揉眼,发现桃夭正脱下雕边外衣。
骨骼有些酸痛,特别是后颈。
我坐起身。“这里是哪里……”
“@#¥#!%#……??”一个十二、三岁的女孩跑到桃夭身边,拉拉他的袖子。
她的耳朵(也许)像半开放的月季一样,层层叠叠的淡粉色,怪异中透露着神奇,两个铃铛吊挂在上面,若隐若现的,些许走动就发出清脆的声响。
她摆正小小的方帽,甩甩细长的麻花辫,继续用我听不懂的语言唧唧歪歪地问,“@#¥#!%#……??@#¥#!%#……??@#¥#!%#……??”
“卷耳。”桃夭捏她的脸,“你烦不烦?别故意这么说话。”
那个叫卷耳的女孩子有点不爽地吐吐舌头,“¥#!¥#!……@¥@¥@¥!%¥!#%**¥……!!!!”
周围的人用我听不懂的语言交谈着,似乎在和桃夭说着些什么。也许……这就是所谓的魔语——魔族的语言。
仔细看看的话,这里有些人身上还残留着明显的魔族记号,比如这个叫女孩的耳朵。
“桃夭,别忘了,他是阳之灼华。你带他来做什么?”
终于听到句明白话,我转过头去。
“无邪……?”虽然历经五千年之久,他却像丝毫未没变。
他将视线投注到我身上,我看了看自己。
呃,肤色好像变回去了,头发也变回了微卷……似乎恢复原貌了?只有头发还是灰灰的。
“仓央,你不该来。”
“这里是……”我环顾周围,发现这里的人虽然都在交谈,却有意无意地注视着我。
“南城,暂时的驻扎地。”他走到我面前,看了眼我身后的桃夭,脸色好不起来,“算在陨魅了。你既然回了璀雪,为什么还要来陨魅?”
这里是陨魅……?
我看向桃夭,他却移开视线。
还是来陨魅了?
啊对,他并没有忘记我,否则不会到了晚上,再周转回谈判的地方,冒险地带我走。
可是,他看我的眼神,让我高兴不起来……
桃夭不耐坐下,斜眼看着无邪,一脚踩在木墩上,勾起嘴角,“我弄来的,有意见?”
无邪皱眉,不理会地别过头,无机似的瞳孔看了看屋外,“弄来当食物么。”
桃夭摸着嘴唇邪笑,“你明白的,我不喜欢被挑衅。”
我从地上站起身,揉了揉微乱的头发。“桃夭,那个,我能和你单独谈谈么?”
他视线没有偏转,像没听到我的话似的。
直到卷耳唧唧歪歪说了几句话,踩踩他的脚,他才皱着眉将视线移到我身上,“谈什么,直接说。”
周围的喧杂声渐渐轻下来,我能感觉大家都看着我,眼神里有审视、有疑惑、有兴趣、也有厌恶。
我不自在地看看桃夭。“……那个……对不起……能不能……”能不能单独说?……被看着我连道歉的话都好难开口啊。
我有些难堪地脸红,眼神漂移。
他凤眼里流露出些许怒意,脸上却笑得邪魅,“想回去攻玉那里?可以!自己走回去。”他指了指门口。“几十天就能到了,很容易。”
卷耳鼓起腮帮,握着粉拳向桃夭脸上挥去一拳,“@#%#¥@%*!#¥*……&#¥*%@……”
桃夭轻易躲过,只是不知听到了什么,脸色不太好看。
无邪叹了口气,上前隔开两人,“卷耳!别没规矩!”
“@#%#¥……!!!”卷耳在无邪的钳制下张牙舞爪,“桃夭大笨蛋!”——也许是急了,她忽然冒出句人话。
“卷耳,你够了。”桃夭忍着些什么,低声警告。
“%!%!%!”卷耳跺跺脚,挑衅地摊开握拳的手,露出一个小东西来,又立刻握紧,装作要扔掉的样子,“!#%#¥%?”说完听不懂的话,就一溜烟跑走了。
“你……”桃夭从座位上站起身,凤眼眯起瞥了我一眼,郁闷地吸了口气跟了出去。
如果我没看错,卷耳拿的是那个耳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