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色骤然一变,柳芯羽厉声道:“怎么回事?”
这件事,安排得如此周密,就算以前对付宫中其他妃子时,计谋也不如这次的周详,可是却失败了。
翠微皱着眉,“娘娘,奴婢当时站在若婕妤的身后,眼看着红衣暴怒要撞到她,可谁知,红衣却突然停了下来,紧接着就摔倒在地,嘴里还念着什么,因为隔得远。我没有听清,但红衣脸上的神情,很是害怕的样子。之后若婕妤走到红衣身边说了几句什么便离开了。”
“就这样?”柳芯羽柳眉紧颦。
“奴婢见到的就这么多。”翠微勾下头。
柳芯羽慢慢地转过身,朝座位上走去。这计策绝对没有问题,可究竟是哪里出了问题?
接下来的半月,柳芯羽和柳语夕之间都没有再主动招惹对方,柳语夕除了每日按照雀羽说的,试着把那些彩色的波光逼出体外,便是夜探戚府。
这些日子下来,体内波光虽然能按照她的意念不再胡乱游移,但却仍不能逼出体外。而戚府里,戚妙吟每日里除了作作诗弹弹琴,也未发现其他可疑之处。
眼看肚子一日比一日大了,她在想,要不要直接杀了戚妙吟为月儿报了仇,顺便教训一番柳芯羽,便去边疆找言初。但如此一来,杀害仲文的凶手却没了着落。她始终感觉月儿和仲文的死是有些关联的,背后之人的手就想一张大网,密密麻麻地笼罩着她。因此,她想揪出这些线头,戚妙吟是否清白现在也无法说清,所以暂时还是要留在天元。
柳语夕坐在床上。收纳遍游周身的彩芒,此时,门被敲响,接着凌轩的声音在门后响起,“语夕……”
柳语夕站起身来,走到门边,房门打开,便看到凌轩苍白的脸,这些日子来,他很少踏出过乾坤殿,更少出现在披香殿。
不过一月的光景。他已消瘦了一圈儿,整个人看上去颇显憔悴。
柳语夕还未说话,凌轩便伸出手臂来抱住了她,柳语夕一惊,待要退开,他却嗡着声音在她耳边轻声说道:“赫纳与苏什的骑兵就要踏破边关,朕是不是很没用?眼看祖宗的基业就要断送在我手中。”
他语调很缓很慢,无力感让他焦躁不安,越发地憔悴,柳语夕暗叹一声,推开他却扶他坐下,“陛下,事情皆有定数,强求也不可得,如今你已经尽力了,凡事只能看天意,何况这事也不是陛下一人就能挽回的,就算是祖先面对这种情况,也无法想出一个万全之策来。”
凌轩此时尚不知,柳语夕怀的便是楼言初的骨肉。他听到柳语夕的一番话后,紧皱的眉头稍稍缓了缓,执起柳语夕的手来,声音有些沙哑地道:“朕决定五日后亲征,这段时间不能见你了,你要好好养着身体,不要太过劳累。”
凌轩一走,这天元京中会不会出现什么乱子?半月前,柳霆暄已经赶赴边疆,算算时日,这些时间也快到了,或许能撑上些许时间,但毕竟是两大国合力攻打天元,就算天元再强盛,也无法以一己之力对抗实力稍弱的两强国。
“语夕,语夕……”凌轩的呼声唤回了柳语夕的神思,她转过头来看着凌轩,微微笑道:“嗯。我知道,边疆苦战,你自己也多加小心。”
柳语夕心底有些抱歉,毕竟她是站在楼言初一方的,她只希望言初能平安无事,但他无事,天元就会有事,因此她才会嘱咐他小心一些,却是她的愧疚之语,但在凌轩听来却不这么想。
凌轩伸出手轻轻地抱着她,“你终还是念着我的,”说罢,便放开了她,低头道:“我该回乾坤殿去了,手上事情还没处理完,想着好久没看到你了便过来瞧瞧,如今见你安好,我也放心了。”
待送走凌轩后,柳语夕的思绪更加纷乱,她一面想着快些找出线索,替月儿和仲文报仇,一面则又想去边疆见见楼言初。这一别便是三个月了,他至今还不知道,她腹中怀了他的孩儿,若是知晓后,他会是什么样的表情?
凌轩走后一月里,天元内风平浪静,可是这种平静之下却人人自觉不安。如今她已能逼出一束波光,那波光可以随着她的信念做任何事情,这让她喜不自胜。如今她也能自由出入戚妙吟阁楼前的树林,这一月的时间里,青衣人去过两次,却都匆匆而走。这两次中,因柳语夕心知青衣人是有异能的,为免打草惊蛇,便潜伏得有些远,以至于没有听到两人的谈话,但却在戚妙吟的房中找到了一些东西。
也许是因为对阁楼外树林格外信任,一些要紧的书信竟随意地堆积在桌面上。看到这些信后,柳语夕方知,原来从最开始,戚妙吟便和凌昊勾结上了,凌昊欲通过戚宰相谋反。而他始终以为戚妙吟是站在她那一边的,殊不知戚妙吟真正勾结的对象是尘枫。
看到这一点,柳语夕也颇惊讶,渐渐地转变为惊怒,原来自己一次次地痛苦遭遇,竟都是尘枫设下的局。可他自己却笑吟吟地出现在自己身边,还让她去解什么封印。柳语夕很想捏碎这些纸片,但她终是控制住了,此时不是冲动的时候,她还不能让戚妙吟发现她已经知晓了一切。
第四章 静湖杀机现(上)
当凌昊以为戚妙吟真心帮助他时,便答应了戚妙吟的要求绑了柳语夕,只是在他们意料之外的,楼言初竟和她一起逃了。可惜最后仍是中了尘枫的计,掉入悬崖。
原来一切的真相竟是这样,尘枫和戚妙吟早早勾结上了,戚妙吟不是个简单的女子,她既有野心也有狠心。因此在发现楼言初满眼只有一个柳语夕时,她痛下杀手,与尘枫的目的相当,于是两人串谋,设计弄死了柳语夕。虽然那时候的楼言初只是因为她身份特殊接近她,令她吃了个大亏。不过这一切的阴谋恰好证明了楼言初的清白,至少,从始至终,楼言初虽然目的不纯却从没有伤害过她。
但尘枫呢?在她心里,尘枫可算是她的朋友,虽然这朋友之谊有些淡薄,但却令她万万没有想到,三番四次欲杀她之人,就是出没在身边的朋友。
柳语夕冷然一笑,把信折好放回信封里依次叠好。
这时,禁闭的房门突然咯吱一声响。心中一惊,逃离已然不及,柳语夕略往上方一瞟,便飞身而起,横躺在空中,目视着下方。
戚妙吟走到书桌背后的椅子上坐下,缓缓从衣袖里摸出一封信来,拆开细阅。柳语夕目力所及,上面的芝麻小子已经被她看入眼中,嘴边慢慢地浮上一丝嘲讽的笑意。
原来凤仪宫里柳芯羽的贴身侍女竟也是戚妙吟特意安排的人,此时正是她送来了消息,说是柳芯羽预备半月后会毒杀柳语夕。
待柳语夕看完之时,戚妙吟也已经看完,见她缓缓折上信封放入一旁的信堆里,然后提起一旁的毛笔蘸了蘸墨,在雪白的纸片上写下六个字,“无须理会,随她。”
又一只黄雀!柳芯羽自以为是最后胜利的黄雀,殊不知她仍是只螳螂,真正的黄雀还按兵不动着。
戚妙吟写完后,吹干了墨汁,便把纸片折叠起来,又出了房间。
柳语夕见她离开,才从房顶下飘下来,站在原地看着戚妙吟离开的方向,目色沉凝。
如今的她已有五月的身孕,小腹稍隆,像顶着一只球,行动起来也颇有些不自在。略停留了片刻,柳语夕便掀开窗户,往皇宫飞去。
接下来她只需等着柳芯羽下手便好。
这半月的时光,她能更加灵活地运用手中的能力。却也翘首期盼着那一天的来临,她想知道柳芯羽的心究竟有多狠,也想知道戚妙吟这是黄雀准备了什么后招等着她。
不知不觉大半月已经过去,皇宫里安静得如一片静谧的湖,风都吹不去丝毫涟漪。柳语夕有些纳闷,难道翠微消息失误了?
眼看肚子隆得又高了几分,再过两月,便不能再随意动弹了,若是柳芯羽和戚妙吟还没有动作,她也没时间与他们耗了。
终于在得知柳芯羽欲向她下手的消息一个月后,柳芯羽主动找上了门来。
今日的柳芯羽穿着一件玫红色的曳地裙,裙身镶嵌着一些闪闪发亮的东西,衬着她的笑容本来是很美丽的,可是在柳语夕明知她的来意下,便觉得那笑容很是诡异。
此时,白雪已经融尽,嫩芽都争先恐后地破土而出,但春寒仍是有些料峭的,柳语夕抚着自己的肚子坐在院中,冷然看着走向自己,腹部高高隆起的柳芯羽。
“妹妹,今日天气甚好,姐姐便到披香殿来瞧瞧你。”说着在翠微的搀扶下坐在了柳语夕旁边的石凳上,柳芯羽此时应该有八个月的身孕,行动颇不利索。
坐下还没有半刻钟,她便扯了扯身上的衣裙,“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