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语夕一愣,一双清透的眼睛牢牢地锁定着尘枫的脸,似在分析他话语的真假。
尘枫却轻扯嘴角,不以为意地一笑,“我说笑的,你想知道下一件事,好,我告诉你便是,你过来。”
柳语夕此时已在他面前,却不知要怎么再过去。正当柳语夕怔忡间,尘枫那艳红地唇突然印上了柳语夕的唇,他凶狠地啃噬着她的柔嫩,仿佛溺水之人拼命汲取空气,又像绝望之人誓要毁灭一切的残忍。
柳语夕嘴上剧痛,双手舞动,却撼动不了身前之人分毫。就在她以为快窒息而死之时,尘枫却突然放开了她,眼中闪过一丝厌恶,但那厌恶的对象却仿佛不是柳语夕,而是他自己,他转头不再看柳语夕,眼中一闪而过的脆弱被他很好地掩藏,他挥了挥手,“你走……”。
柳语夕擦了擦嘴唇,未有多说一句话,转身便走。今夜的尘枫跟平时不大相同,就算平日里便觉得他心思难测,诡魅多变,却不似今晚这般森然诡异,仿佛是常驻内心的魔鬼得到了释放,同时把内心深处深藏的情绪都一次激发出来。
柳语夕足下生风,在没有回头去瞧那人半眼。
尘枫眼中忽明忽灭,时而如狂潮翻涌,时而如死湖无波。
第六章 云潮翻涌际(中)
最终,身体突然似失去支撑,“砰”地一声摔倒在地,他却仿佛不觉痛楚,仰着头,看着苍穹中那一面硕大的银盘,继而,缓缓笑了,只是那笑无声,如易碎的瓷器。
尘枫的笑容一直在柳语夕脑中奔腾,整个晚上都没有睡踏实。第二日清早,便听兰韵来传话,尘枫让兰韵陪同柳语夕前往赫纳,不过再使一次美人计,潜入皇宫,解开封印而已。
吃过早饭,三人便驾车上路。
月儿已经知晓了柳语夕此行的目的,好奇地问兰韵,“那赫纳太子是个什么样的人 ?'…3uww'”
兰韵瞅了一眼柳语夕,见她神色淡然,才缓缓小声说道:“据说,赫纳太子……”顿了顿,兰韵终还是说道:“赫纳太子生性残忍,好色多狡。”
自始自终,柳语夕都面色无波地看着纱帘外的景致,也不知外面的黄沙有何好看。
“那姐姐此行,岂不是……”月儿有些担心地望着柳语夕。
柳语夕虽看着窗外,但是他们的对话也都被她听去了,此时,才缓缓回过头来,微微一笑,“无妨,我自会保护好自己的。”
“可是,姐姐不会武功啊。”月儿仍旧一脸担忧。
“打不过,我可以跑嘛。”
见她说得如此轻松,月儿的担忧稍稍放下了一些,然后转身去央着兰韵学武。
柳语夕抿唇而笑,又再次转头看向窗外。黄沙漫舞,这广袤无垠的黄土上,一辆马车始终缀在身后不远处,从青翠的山间一直到这树木稀少的沙源,两车之间距离一两里的距离,若不是柳语夕眼力极好,根本不会发现这辆尾随其后的马车。
自从发现那马车后,柳语夕便日日坐在车窗旁盯着窗外,心里却不停揣度着是否又是宫里那位派出的杀手。
这一盯,便是数日过去了,马车缓缓驶入赫纳的边城,而身后那辆尾随的马车却一直没有丝毫动作。柳语夕心里留了个心,却也不想打草惊蛇,于是假装不知道,继续行进。马车驮着三人停在一家酒楼前。柳语夕故意坐在靠窗的位置,看着那辆远远驶来的马车驶过酒楼,继续前行而去。
直到消失在视线尽头,柳语夕才松了口气,也许是巧合吧,是她自己多心了。想到这里,她才放下心中多日的大石,好好吃了一顿,再上路时,精神也恢复不少,一路和兰韵,月儿说说笑笑地朝赫纳皇城驶去。
赫纳的都城颇有几分希腊建筑风,赫纳的男子们喜欢在头上包着白色的头巾,若是富贵些的,则在头巾间嵌着银饰或金饰,甚至是宝石等,而女子们则喜欢穿纯色的长筒襟裙,看上去简洁而典雅。
三人随意找了家干净的客栈,便住下了。兰韵安顿好柳语夕和月儿后,便去打听赫纳太子的事情。
柳语夕和月儿在客栈中等到日落西山之时,兰韵便也回来了。
兰韵手中抱着几件赫纳的衣裙和一些饰品,一边分给月儿和柳语夕,一边对两人说道:“我打听清楚了,赫纳太子平日里最喜欢去秋月苑寻欢,其次便是去郊外狩猎。”
兰韵坐下,给自己倒了杯茶,喝了一口后,又说道:“你们不知道这太子,果然残暴凶戾。”
月儿一脸好奇地问道:“怎么残暴凶戾了?”
兰韵视线扫过月儿,又扫过柳语夕,说道:“那太子去郊外狩猎,猎的不是山鸡野兔,更不是虎狼豺豹,你们猜是什么?”
柳语夕没有开口,心下却有几分了然,倒是月儿一脸清澈地问道:“猎什么?”
兰韵脸显不忍,“猎人。”
“猎人 ?'…3uww'”月儿惊呼一声。
兰韵点点头,“那太子每隔两三天,便带上一群贵族子弟,去郊外狩猎,凡事遇到山民或是路人,一律不问缘由,一箭要了他人的命,听说贵族里还以此设赌,谁猎的人最多,便是赢家。”
月儿一双银牙咬得“咯咯”作响,“这太子,简直畜生不如。”说完,又转过头来,拉着柳语夕的手,“姐姐,你还是别去了,赫纳太子这么凶狠残暴,万一,万一……”月儿还未说完倒是自己先摇了摇头。
柳语夕轻轻一笑,“傻月儿,既然来了这里,岂有再离开的道理。”
“那我替姐姐你去。”月儿激动地说道。
“你一不会武功,二不会轻功,心思还这般简单,你去了才真的喂了狼,”柳语夕笑着说完,顿了顿又转头看向兰韵,“明日我们便行动吧。”
“小姐,可有计策了?”
“无非是先接近他,这一步无论如何都要迈出的,晚不如早。”
兰韵点了点头,拉了拉月儿的小手,半安慰半开玩笑地说道:“赫纳太子如此灭绝天性,正好小姐去收拾收拾他。”
屋中三人虽开着玩笑,但仍谁也无法真的放下心,不过稍稍遮掩罢了。
此时,屋顶一个纤小的身影几个起落,最后停于一座院子里,她拱了拱手,“殿下,她们的目标果真是赫纳太子。”
楼言初好看的眉毛微微皱了皱,眼睛却没离开手中的书卷。
“赫纳太子名声在外,殿下真不担心语夕吗?”站着的楼言灵被楼言初看似毫不关心的态度气得坐于他身侧,出语质问。
楼言初这才缓缓放下手中书册,站起身来,“这是她自己的选择,我担心,有什么用?”说话间便转身朝后院走去。
楼言灵轻轻一叹,殿下看似不在乎语夕,但是却一直暗中保护,清除掉了一批批的杀手,只是她不明白,他为何不让语夕知道?
第二日,急促的马蹄声从远处传来,越来越近,马儿踏过的地方,人们纷纷避让。
而客栈中,正有两个头颅从窗户中冒出来,皆是一脸担忧地看着那几十人的马队越来越近。
月儿捏了一把汗,小声问兰韵,“兰姐姐,会不会有事啊?我心跳得好快。”
兰韵勉强露出一个笑容,安慰她道:“没事,小姐一向机敏,万一有变故,凭她的轻功,也不会有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