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1 / 2)

万寿宫和陆逸云所居的逍遥宫一样备有天然的温泉浴池,霍朗在里面舒服地洗了澡之后,酒意也淡了许多。

他从水池中站起身来,在一旁伺候的婢女立即上前将宽大的睡袍拥了上去。

推开碍手碍脚的婢女,霍朗赤足踏出了还冒着热气的浴池,一边系着腰带,一边面带微笑地朝门外走去。

钟阿奴此时正伺候在门口,他见霍朗出来了,立即躬身上前将对方引到了一扇奢华大气的房门之前。

“陛下,愿您今夜好眠。”钟阿奴谄媚地笑着,推开门,指了指屋中大床上那个犹自不停翻滚的身影。

霍朗冷笑一声,唤出了守在床边的小太监,自己一个人迈进了屋子。

床上的红色绸缎包裹着的人在听到霍朗的笑声后突然挣扎得更加厉害。

“皇兄,别来无恙啊?”

霍朗坐到了床边,他看了眼那个被紧紧束缚在红色绸缎里的人形,并没有急着解开对方,只是伸出手去隔着丝滑的绸缎抚摸起了对方轮廓分明的五官。

“唔……”绸缎下传来一声低低的呻吟,霍青此时已被媚药搅扰得神智恍然。

对他而说,现在的遭遇的确是耻辱而痛苦的,可悲的却是他早已无法反抗。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看见霍朗竭力蜷缩起身体的可怜模样,霍朗这才慢慢解开了绸缎上捆绑着对方的丝布,然后一把拉开了那片如血红绸。

果不其然,红绸下的霍青浑身赤裸,双手被也给一根红色的丝缎绑在了身后,对方微张着唇,不断发出沉重的喘息呻吟声,那双平素矜持自傲的双目却紧紧地闭着,柔长的睫毛下垂下一片诱人的阴影。

霍朗欺身过去,一把搂住了霍青的身子,他抚摸着对方泛着酡红的肌肤,手一点点下移,直到摸到了对方那根早就发硬的玩意儿。

那玩意儿的顶端插着一根碧玉的小棒,而正是这东西给了霍青无限的折磨。

轻轻转动着小棒,霍朗自然观察着霍青的表情,对方的神色在一瞬间变得紧绷,尔后又开始变得极力隐忍,双唇也渐渐咬了起来。

“唔!”就连霍青的呻吟里也带了一丝痛楚。

“皇兄,好久没被我这么碰过了吧?你可是想念我得紧呢?”霍朗微微一笑,猛然掐住了霍青的下巴,强迫对方转头面向自己,他用手抚弄了一下霍青凌乱的刘海,这才颇为温柔地埋下了头在对方的唇间轻轻吻了吻。

霍青对于这样的吻显然是抗拒的。

可他的头被霍朗死死地钳制住,无法转动,而对方那根霸道的舌头也随之撬开了他那双无力闭上的双唇。

待到霍朗的舌头心满意足退出了霍青的口腔之后,霍青立即忍不住张大嘴喘起了气,霍朗随即也脱了自己身上那件宽大的睡袍,将对方按平在了床上。

双手抬起了霍青的小腿,霍朗一副即将攻城略地的模样,倒是霍青侧着头继续喘息,丝毫不理会对方。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哼,你这么一语不发是在冲我示威吗?别忘了你的母妃还在我手上!霍青,朕令你张嘴叫朕的名字!”

心头猛然一痛,霍青这才缓缓睁了眼,他转头看了看已经有一段时间没见面的霍朗,对方依旧英俊硬朗。

苦苦一笑,霍青轻叹了一声。

“陛下,我对你来说,不过是一个玩偶一般的存在。我说话与否根本不重要,再说了,我本也不会说什么讨你喜欢的话。”

“呵,霍青,如果你真觉得你说话与否也不重要,那么朕令人割去你的舌头好不好?”

霍朗眼中一沉,随手却放开了霍青被抬高的双腿,他俯下身来,冷冷地逼视着面色酡红神情隐忍的霍青,无不残忍地笑了。

霍青看着眼前这残忍的男人,心中一阵剧痛,他当初费心费力为霍朗开疆拓土,镇守一方,甚至在对方争夺太子之位时暗中予以帮助,可换来的却是今日无情的摧残。

而对方更是连个痛快的死也不肯给自己。

“我自问没做过什么对不起你的事,你何至于这般逼我?!你还有丝毫当我做兄弟看吗?!”

终于,内心的悲愤化作了泣血的质问,霍青说完话便猛然地咳嗽了起来,那本是如古井深潭一般的双目也变得尽数黯淡。

看见霍青痛苦不堪,霍朗的神色也略微一变,他记忆中那个坚强隐忍的皇兄似乎果真在自己的折磨下改变了许多,至少以前对方是不可能说出这些示弱的话来的。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你意图谋反,这便是你的罪。大理寺,刑部,都察院亲自审定,莫非你还想狡辩?”

霍朗慢条斯理地陈述着在他的授意下三堂对霍青严刑逼供所得出的证据,嘴角竟有一丝戏谑之色。

他实在太了解霍青了,所以他才让主审诱导霍青令他在那些莫须有的罪名上签字画押,并假意许诺只要他肯招供便赐他一死,且不再追究家人部下的罪过。可这份证供只是他要用来堵天下悠悠之口的工具,令霍青这个贤王亲自承认罪行,那么自己怎么收拾他都是师出有名了。

只不过霍青没有想到,霍朗要了他的证供之后,竟是将他用瞒天过海之计关入了秘牢之中,日夜凌辱折磨,将他当做性奴一般看待。

“你好卑鄙啊!霍朗!”

想到自己一步步被对方逼入陷阱之中,霍青亦是怒从中来,他奋力挺起上身对霍朗大骂了一声,可却在对方狠狠揉弄自己那根被玉棒顶起来的物器时而瘫软着倒了下去。

“你知不知道我有多恨你,皇兄?”霍朗看着痛楚不堪的霍青,伸出舌头舔了舔对方颤抖的肩头。

直到现在为止,他还没有向霍青说清楚自己为什么要这么对他的原因,虽然他也是隐约感到了那个冷漠骄傲的皇兄心中对自己总是留有一丝柔软之处的。可是……杀母之痛,他又怎能忘怀?

当年霍朗的母妃暴毙而亡,皇宫内外一直没个定论。直到他成年之后,才有人冒死向他坦白了真相,原来害死自己母亲的人,竟是霍青的母妃。自此之后,他看着霍青的眼里,便开始渐渐多了一丝仇恨。直到……他决心彻底毁掉对方,以报母仇。

“霍朗……你……你让我死也死个明白吧……”

玉棒上的媚药此时早就随着自己的挣扎翻滚发挥到了最大的效用,霍青知道自己就要渐渐变得更不像自己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他艰难地喘着气,被缚在身后的双手无力地想要攥紧,可是被挑断的手筋却是让他连这样的事情也已做不到。

霍朗翻过了霍青的身子,又抬高了对方的双腿,他看眼对方腿间那根一直被迫竖立着的东西,冷冷笑道,“很难受对吧?很难受就对了。”

说完话,他深吸了一口气,腰略略往前一挺,早就勃发的龙根也随之抵入了一口滚烫湿润的小洞之中。

“啊!”

身体被活活刺穿,霍青痛叫了一声,目眦欲裂。

霍朗狠狠地一挺身体,双手紧紧压制住了想挣扎的霍青,不知道为什么,他看到对方越痛苦越难受,他心里扭曲的快感也愈发满足。

在冰冷森严的皇宫之中,他与母亲相依为命,若他不能为那个深爱自己的女人报仇,那他活着还有什么意义?!

所以他绞尽脑汁披荆斩棘登上了帝位。

最初,霍朗本是想直接将霍青的母妃赐死替自己的母亲报仇,可他到底是忌讳霍青手中的兵权,所以才特意设下陷阱让对方钻了进去。

虽然,他到现在都有些不太明白,为什么霍青对自己的话总是那么相信,当年自己一道圣旨召他深夜进宫,他竟也是毫不忌讳地独自赴宴而来,要知道他当时为了抓捕霍青已做好与对方玉石俱焚的准备,可最后只是一杯自己亲自递过去的毒酒便让霍青自此陷入万劫不复之地。

一次次掠夺着霍青的身体,一次次侵占着霍青的灵魂,霍朗什么都没有回答对方,直到他将霍青折腾得昏死了过去。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看着对方腿间那根已然涨得青紫的东西,霍朗终于大发慈悲地抽出了堵在其中的玉棒。

一股白色的液体随之缓缓淌了出来,霍朗冷笑了一声,刚要嘲讽昏死的霍青几句,却又看到那白色的液体之后有什么鲜红的东西也流了出来。

霍朗脸色微微一变,随即解开了霍青依旧被缚在身后的双手,他一把将对方搂在了怀里,这才看清霍青的脸色已是多么苍白可怖,而对方的嘴角亦俨然蜿蜒下了一道血迹。

重重拍了拍霍青的脸,霍朗显得极为烦躁。

“喂,你醒醒!”

霍青浑浑噩噩地睁了眼,看见眼前那让自己陷入地狱一般的男人,苦涩地笑了笑,随即肺腑抽动着发出一声虚弱的呛咳。

浓郁的血腥味在霍青的嘴里蔓延开,一股腥甜被他硬生生咽了回去。

“霍朗,我真是……看错了你。你若还念及一点兄弟之情,念及当年我也算帮你立下不少功劳的份上,你便赐我一死,饶过我母妃吧。”

这是霍青除了在受审时不堪屈辱与酷刑之外,第一次向霍朗请求一死。

霍朗愣了愣,一巴掌就打了下去,看着突然咳嗽得更加厉害的霍青,他满面阴沉地说道,“住嘴!我说过,你敢死的话,我便将你老娘和部下统统凌迟!”

霍青悲苦万分地看着面色决然的霍朗,目光变得更为恍然。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他真是一点也不认识这个弟弟了,为什么对方可以变得这么陌生,变得这么残忍?

莫非皇族兄弟之间,真是一点情谊也无法留下的吗?

天还没亮,陆逸云便被越星河微弱的呻吟声吵醒了,看见越星河脸色不佳,陆逸云赶紧抬起头来。

他取出了塞在越星河口中的手帕,替对方轻轻揉起了酸痛的双颊,抱歉地说道,“星河,你还好吧?”

越星河费力地张了张眼,深深地吸了一口气,虽然服食了北冥丹暂时压制了紫渊蛇藤的毒性,可他的身体却早就被接踵而来的折磨与惩罚透支,即便是陆逸云趴在他胸膛上这样的小小动作也足以让他难受不已。

越星河没有说话,他只是面露痛楚地摇了摇头,然后又虚弱地闭上了双眼。

陆逸云看对方脸色愈发不对,这才赶紧解开了越星河身上的束缚,然后起身去桌边倒了一杯茶水过来。

他单手扶起越星河的背部,让对方能稍微坐起身来。

“来,喝点水。”

陆逸云将水杯送到了越星河的唇边。

越星河的唇角却随即浮现出了一抹苦涩的微笑,“中了紫渊蛇藤之毒,我已是无救。趁我尚未毒发之前,你杀了我吧,也让我可以少受些折磨。”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听见越星河说出这番话来,陆逸云面色微微一沉,连拿着水杯的手都忍不住轻轻颤了一下。

这十多年来,他一直想尽办法保全越星河一条性命,而如今却未曾想到竟会突然有此变故。

“你不要瞎想,我已令手下人尽力去研制解药了。当下你需得好好将息才是。”

“哼,陆逸云你别把我墨衣教的圣毒想得太简单了,紫渊蛇藤之毒岂是你们这帮人能够轻易解除的?”

说起墨衣教的圣物,越星河比任何人都清楚,他清楚它的毒性到底有多么强烈,也清楚解药有多么难以炼制,即便是在墨衣教的总坛,此时应该也只剩下不到三粒的解药了。

“不试试怎么知道?”陆逸云淡然说道,眼里也充满了坚定。

倒是越星河仍是不以为意,他嘿嘿笑了一声,一抹戏谑的目光从碧眼里缓缓浮现了出来。

他盯着陆逸云,突然说道,“若你真想让我留得一命,不妨放我回墨衣教去。”

听到越星河这个要求,陆逸云又是一愣,他怎么也没想到越星河会向自己提出这样近乎求饶一般的恳求。

可是……这样的要求却叫他如何答应?就这么放越星河走,与放虎归山又有何益?至少他活着的时候,这样的事情还办不到。

“我不可能这样做!”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陆逸云拂袖站了起来,心口却是一阵闷痛。

“你要真这么做了,我才觉得奇怪呢!哈哈哈……哈哈哈……”

身后的越星河声音嘶哑地笑了起来,可这笑却如一柄钝刀一般慢慢地刺入了陆逸云的胸口,让他痛得几乎无法呼吸。

陆逸云已经是无法在屋中继续呆下去,他反锁了房门之后,留下越星河一人在屋里,自己则心神恍惚地去了阿傻所住的地方。

此时阿傻正在酣眠之中,陆逸云进屋之中,屏退了在旁守候着小少爷的小厮,自己坐到了床边。

他看着抱了几个小木人,小嘴嘟嘟的儿子,心中的慈爱又缓缓生出几分,只是陆逸云随后又想到如今越星河与自己都中了紫渊蛇藤之毒,莫非二人真要死在这剧毒之下,留下这可怜的孩子孤苦一人吗?

十八虽然曾是墨衣教的暗桩,但陆逸云念在他本是被迫而为,且早已改过,又对风华谷忠心有加,即便要毒害越星河却也是为了护全自己。

况且自己将他从小看大,深知这孩子本性乃善,若将他就这么交给风华谷刑堂处置,只怕反会害了对方,而且此时此刻,越星河中毒之事也是越少知道越好,诸多考虑之下,陆逸云终于还是决定将对方留在逍遥宫中。

十八跪在地上,面色坦然而无畏,他深感陆逸云对自己的大恩,也深知对方对越星河的一腔痴情,如今将有什么下场他都不会怨恨对方,他只恨自己没能心再狠一点,早一些除去越星河这个害人不浅的魔头。

陆逸云喝了口茶,淡淡地看了十八一眼,继而轻叹了一声。

“你起来吧。”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十八抬头看了眼面色疲惫的陆逸云,心中难免有一丝愧疚之情,当即便摇头说道,“谷主,十八犯下大错,请您责罚!”

陆逸云没有答他,只是径直起了身,走到十八面前一把将他搀了起来。

“这些年来,你一直替我照看着阿傻这小子,真是辛苦你了。”

阿傻天生脾气古怪,除了越星河之外,最亲近的便是十八了,陆逸云看着十八那张俊秀的面容,突然想,若自己与越星河当真不治,或可将孩子交托给对方照顾也说不定。

“谷主收养十八多年,照顾少爷这等举手之劳委实难报您的大恩。”

十八听见陆逸云这么说,神情更为羞惭。

“十八,我想问你,如果阿傻不是我的儿子你还会对他好吗?”陆逸云背转了身,微微仰起头。

“谷主,您……您到底什么意思?”

现在轮到十八不明白了,陆逸云竟会做出这样的假设,要知道这些年来没有人会比自己更清楚陆逸云到底为那位傻少爷付出了多少,如果对方不是阿傻少爷的父亲,又怎会做出那么多的牺牲?!

然而……一件事也让十八顿时警醒,这么多年来,陆逸云从未提过自己的妻子,阿傻少爷的娘又到底是何方神圣呢?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风华谷谷主的女人必定不是泛泛之辈,但是……陆逸云既有了阿傻少爷这个儿子,为何却又会如此痴恋越星河那个大魔头呢?

一切的一切疑问虽然早已存在十八的心中,可这还是他第一次正视。

陆逸云转过了身,眼里尽是无奈之色,十八很少会看到陆逸云如此颓然,他正要再发问,却听到对方用一种极为低沉的嗓音说道,“阿傻是我与越星河的儿子。”

紫渊蛇藤的毒终究不是北冥丹可以完全压制住的,虽然狄兰生也在长生堂绞尽脑汁地想要配制出解药,可终究一筹莫展。

越星河觉得痛是从自己骨节里传来的,就如一柄长满倒刺的利刃在自己的骨头里恣意地来回抽插,把自己的血肉也一并割裂。

那只被陆逸云挑出来的花猫此时正安静地蹲在越星河的身边,静静地守着对方,越星河已经痛得话都无法多说,可是即便他骨血里骄傲的倔强也没法抵抗这非人的折磨,他在陆逸云的卧房里已是痛叫了几乎一天一夜。

而最让越星河感到痛苦的是,他自己清楚地知道这种痛还会持续至少半个月,甚至更久。

守在外面的金龙卫听了,只是面面相觑,却不知道这大魔头到底怎么了,竟会变得如此脆弱?

因为当今天子霍朗还在风华谷中,陆逸云不得不每日都去谒见对方。

“草民见过陛下。”陆逸云步入万寿宫之后便向坐在桌边正用膳的霍朗深深作了一揖。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霍朗放下筷子,淡漠地瞥了眼这个有着风华绝代这般雅号之称的男人,内心里却多是不屑。

武功天下第一又如何?风华绝对,举世无双又如何?这天下,终归只有皇帝才是真正的主宰,这帮附庸风雅,老成守旧的武林正道人士也不过是自己手下除开文臣武将外的另外一种道具罢了。

只不过霍朗心里虽然这么想,可他知道表面文章还是得做够的。

他笑了笑,随意说道,“陆谷主,请坐。”

陆逸云心中正自焦虑着毒性开始发作的越星河,如今就算坐在貂皮所铺就的椅子上也只是如坐针毡一般难受,只恨不得能立刻离开回到越星河的身边去。

“陛下在风华谷可住得舒服?”陆逸云勉强跟着笑了一下,客气地问道。

霍朗左右张望了一下,身边站着伺候的都是风华谷数一数二的美人,桌上摆的也是堪比宫中御膳的美食。

“不错,不错,和在宫里几乎无二。啊,对了,陆谷主既然过来小坐一会儿,那么也别闷着。来啊,去把皇兄请出来,让他为我们奏一曲助兴。”霍朗斜睨了站在自己身后的钟阿奴一眼,想起了此时应该还在内室里接受调教的霍青。

霍青这几日又变得有些不太听话,这让霍朗很不高兴,他一心把霍青当做一个罪无可赦之人对待,哪能容忍对方有半点反抗抑或是不敬之举。

钟阿奴心领神会,立即退入了万寿宫的内殿。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陆逸云丝毫没半点要欣赏音律的心思,听见霍青这么说,已是忙不迭地摆手。

“陛下……我还有要事要办,只恐无暇……”

这武林中人有个很大的缺点就是蹬鼻子上脸,自己略敬他几分,他还真当自己是个货色了?

霍朗看见陆逸云胆敢直接拒绝自己的邀请,当即沉下了脸色,冷哼道,“陆谷主莫非真是不赏朕这点面子吗?”

“草民不敢!望陛下息怒。”

陆逸云看见霍朗面露阴鸷,这才惊觉自己方才情急之下的言行举止在这皇帝面前有多么不恰当。

他赶紧下座,向霍朗长揖谢罪。

“哈,瞧陆谷主说得,朕并无它意,只是真心想邀请陆谷主与我一起欣赏下淮南王的演奏罢了。陆谷主你也是风雅之人,想必对音律也颇有见解。淮南王昔日不仅善战而且擅奏,今日能为谷主演奏一曲,若能留下一段伯牙子期的佳话亦是美事啊。哈哈哈……”

霍朗正说笑间,钟阿奴已捧了一张古琴出来,他的身后乃是穿着一袭单薄白袍的霍青,对方被两名侍卫紧紧地挽住了双臂,步子走得异常艰难缓慢,整个人看上去更是憔悴不堪。

钟阿奴亲自摆放好了古琴,然后上前搀过霍青让他坐了下来。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陆逸云在一旁静静地看着,只见霍青落座的一刹那面上随即露出了一丝痛楚之色,但是这痛楚之色在他脸上却是转瞬即逝。

霍青轻轻地喘息了两声,转头看向了高坐在一旁的霍朗,他没有说话,但是淡漠的眼神里却有着一抹不肯屈从的傲然。

霍朗微微一笑,旋即起身走到了霍青面前,他俯下身子,随手拨弄了几下琴弦,奏出一串凌乱的音符,这才对霍青吩咐道,“皇兄,你在风华谷寄住良久,今日便为陆谷主弹奏一首曲子以作报答吧!”

岂料霍青突然抬起自己的双手,露出消瘦的手腕,自嘲地说道,“陛下莫非忘了我这双手筋脉已断,如今还能奏出什么雅律呢?”

霍朗面色又是一变,他冷冷地逼视着霍青,咬牙切齿地命令道,“朕叫你弹,你就弹!少说废话!”

看到霍朗这般逼迫霍青,陆逸云的心中也是一紧,他看得出来,霍朗与霍青之间并非皇室里兄弟手足相残那么简单,两人看似互为仇雠,但实际上,两人之间却又各有隐秘不为人知的心思,这一点,真是好似他与越星河之间的种种的纠缠。

在霍朗的强硬逼迫之下,霍青的嗓子里泄出了一声叹息般的笑声。

他双手抚到了琴面上,淡然说道,“既然陛下执意要我弹奏,那么我便献丑了。”

修长的苍白的手指轻轻拨动着琴弦,一串的妙音似泉水流泻。

伤感的琴声让陆逸云心神一凛,更让他伤怀自己与越星河之间那段难以圆满的感情。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霍青指下这曲调愈发伤怀乃至悲怆,陆逸云的心境亦愈发沉重苍凉,而就连一旁的霍朗也渐渐变得神色恍然,似乎是被这哀凉之乐感染了。

突然,古琴传来的音调一阵扭曲,霍朗急忙回头去看,原来是霍青的左手因为无力拨弦而滑出了一串怪异的音调。

钟阿奴见状,当即便上前对霍青斥责道,“好大的胆子,竟敢叨扰陛下的雅兴!淮南王你真是不知好歹!”

“陛下,我看淮南王也非故意的,还请陛下宽恕。”

虽然陆逸云无法得知霍青的背叛是真是假,可是对方身上的种种伤痕却是让他也心生不忍,即便对越星河,他也不曾废去对方的四肢,更勿论在对方身上留下那么多不堪的痕迹。

霍朗不动声色地看着双手因为过于用力弹奏而显得有些微微发颤的霍青,对方那张沉默而俊朗的面容上有的只是惯有的漠然。

“陆谷主,不好意思,今日令你扫兴了。”

“那草民告退了,还请陛下与淮南王好生歇息。”

陆逸云听出霍朗口中的逐客令,这就顺势站了起来,他心中挂念越星河非常,此时早就想离开此处回到自己的逍遥宫去了。

而这对皇室兄弟之间的恩怨,以他身为武人的身份却实在没有任何立场插足进去,留在这里也不过是徒增霍青的难堪。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送走陆逸云之后,霍朗的嘴角浮现出了一抹令人心寒的冷笑。

他上前掐住霍青的下巴,强逼对方抬起头来,随即压低了嗓音说道,“霍青,你心里一定很恨我对吧?恨我竟毁去了你这一双足可舞动八十斤长枪的手。”

霍青无畏亦无惧,只是淡然答道,“若我真有罪,一双手做代价岂不太轻?”

看着霍青那张与自己有几分相似,却明显比自己更内敛温柔的面容,霍朗微微点了点头,他的拇指往上一蹭,随即便摸到了霍青的唇瓣。

在对方唇上轻轻地揉搓了几下,霍朗俯下身去便将自己的双唇堵在了霍青的嘴上。

霍青微微一惊,下意识地抬手便去推开对方,霍朗也未全然强迫他,只是顺势闪了身。

擦了擦唇上残留着的霍朗的味道,霍青随即正色道,“请陛下自重!”

霍朗懒懒地斜睨着霍青,眼底有什么东西悄然隐去,只是喃喃说道,“是啊,朕当自重,岂能因为你这个罪无可恕的贱人就失了分寸?”

说完话,他拍了拍手,钟阿奴立即心领神会地带着侍从将霍青牢牢压住。

“陛下,您要如何处置这逆王?”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听见逆王二字,霍青旋即怒道,“你们辱我囚我杀我皆可!岂能以莫须有的罪名使天下人误解我?!”

钟阿奴看霍青情绪激动,立即将随身带的手帕揉作一团堵入了对方口中。

霍青做声不得,四肢却仍然挣扎不已,一双深邃的眼里在望向霍朗时早已满是悲愤。

“阿奴,给我取条鞭子来,我倒要好好教训教训这不服气的叛逆反贼。”

钟阿奴这几日都在着手对霍青的调教,自然知晓对方的身体其实已羸弱至极,他听到霍朗要动用鞭子,也是怕对方打死了霍青反倒迁怒自己,当即劝道,“陛下,您乃九五之尊,何须对这逆王亲自动用肉刑,嘿嘿,这厮自恃清高,若只是鞭打只恐难让他屈服。这两日属下受命替陛下调教此逆贼,已颇有所成,陛下何妨一试?”

霍朗双目微微一眯,一道冷光顿时掠过瞳仁。

他之前看见霍青落座时那浑身的一颤便知道对方体内必然放了什么有趣的东西,既然如此,他又何必浪费这大好时机。

单薄的白袍被人强行剥去,浑身赤裸的霍青被按在了地上,他羞愤地扭着头,身体依旧挣扎不已。

霍朗慢慢走到了霍青的面前,他低眸瞥了眼霍青的股间,果然可以看到一小截黑色的物体正堵在那里。

钟阿奴令人在霍青的脚腕处绑了两条绸缎,然后让侍从自两旁高高拉起,令霍青的隐秘之处丝毫得不到遮掩。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环顾了眼周围诸多的侍从婢女,又看了看羞愤得满面通红的霍青,霍朗的心里突然生出了一个残忍的想法。

他与霍青之间已到了这个地步,他便没想过两人再有回头之日。

既然他选择了报仇,就必须彻底抛弃掉内心中霍青那一丝隐隐约约的感情。

只要将对方当做仇人的儿子好好泄恨就好,只要能让他痛苦,让他那残忍的母妃痛苦,那么自己便算是对得起自己的娘亲了。

“今日难得朕有雅兴,来啊,去叫画师来,好好将这一幕画下,日后也好让朕没事能欣赏一番。”

说完话,霍朗随手扯去了自己的外袍,然后就这样直接跪坐了下去。

霍青挣扎着抬起头,眼中的悲愤之外竟是多了一抹恐惧之色,虽然他自被霍朗关押囚禁以来饱受折磨与侮辱,但是这还是第一次霍朗要在大庭广众之下羞辱他。

“呜呜!”

不要两个字化作了含混不清的呜咽,霍青痛苦地摇起了头,向霍朗做出最后的哀求。

钟阿奴见状也跟着跪坐了下来,他一把捧住霍青的头,将一张浸满了媚药的布帕猛然捂到了霍青的口鼻上,因为他知道身受重创的霍青若非在用药的情况下是绝不可能再有任何快感,亦不可能乖乖地配合霍朗的侵占。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唔……”

强烈的药味让霍青的神智开始渐渐丧失,他不再挣扎,而身体也因为药性的缘故而开始了邀约似的扭动。

霍朗冷眼看着被药物摧残至此的霍青,心头也不知为何猛然刺痛了一下,但很快他就收敛起了自己那不必要的同情心,只是猛地拔出了那根挡住自己去路的黑色玉棒,换上自己那根狠狠地闯入了霍青滚烫的体内。

四名侍从两人按住霍青的双手,两人拉开了霍青的双腿以便于霍朗更方便地进入,而钟阿奴则一脸扭曲地看着在媚药作用下神情恍惚淫靡的霍青,内心得到了极大的满足。

画手一边流汗,一边颤巍巍地描绘下了霍朗临幸霍青的场面,对他来说这场面并不够香艳,却充满了一种压抑的气氛。

因为他很清楚地看到那位冷酷的陛下脸上并没有一丝一毫真正的快乐,而本该神智昏沉的淮南王脸上为何却是那般的绝望与无助。

大概毕竟是第一次在这么多人面前行如此放浪之事,霍朗一时也不甚习惯,不过他本意也只是为了好生折磨报复霍青而已。

匆匆泄出之后,霍朗这就起身穿衣,他瞥了眼霍青,这才发现对方那根东西从头到尾一直都处于萎靡不振的状态。

“阿奴,霍青那根东西怎么了?”

钟阿奴听见霍朗询问,立即也跟着爬了起来,他本是阉人入宫,对男人的那东西便是极为憎恶,自他接手调教霍青之后,便时常凌虐对方那根形状漂亮的东西,因为这样不仅能达到对霍青的惩罚,也可以使对方露出更多的媚态来取悦霍朗,最重要还可以满足他身为阉人的隐秘欲望。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只不过长此以往,霍青那根东西似乎已是渐渐不行了。

“陛下,上次您临幸完淮南王之后,他便一直这样,任凭属下使出什么手段也难以让他那根东西有所作为。咳……不过他本是一介罪人,如今能承欢陛下身下赎罪已是他的幸运,那东西有或没有想必也无甚关系吧。”

霍朗冷冷地瞪了钟阿奴一眼,转念一想这番话似乎也无可辩驳,本来调教霍青一事就是他交待下去的,他也知晓钟阿奴那帮人为了让霍青屈服必定会采取不少极端的手段,对对方身体造成伤害也是难免的。

突然一阵呻吟声打断了霍朗的臆想,他看着已经被人松开了四肢却在地上扭动翻滚不已的霍青,不由又问道,“他这又是怎么了?”

钟阿奴蹲下去扶起了霍青,将对方饥渴难耐的神情展示给了霍朗。

“淮南王只是药性未解罢了。只要将那根玉棒送回他体内,他便会舒服多了。”

“不必给他,绑回屋里去,让他自行清醒吧!”

霍朗重重拂了拂袖,冷眼之中多了一丝自己都无法掌握的情愫。

还没踏进房门,陆逸云已然听到了越星河微弱的痛叫声,门口守卫着的两名金龙卫看见陆逸云过来之后,立即恭敬地向他行了一礼。

陆逸云因为擅自动用风华谷中圣物北冥丹为越星河疗伤一事,他们都已经知晓,可他们也难以理解陆逸云为什么会对那个大魔头那么好,即便如传闻般所说两人之间有不清不楚的关系,也不至于此才是。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陆逸云无暇理会他们,飞快地掠步到了门前,然后亲自打开了紧锁的大门。

“辛苦二位了,你们可以回去休息了。”

只要有自己在,陆逸云便不想假他人之手再看管照顾越星河。

进了屋子,看见躺在床上低声呻吟的越星河,陆逸云立即上前扶起了对方。

越星河睁眼看了看一脸焦虑的陆逸云,凄然笑道,“你不肯放了我……也没法救我,不如杀了我,也让我少受些折磨。”

一句话说完,越星河的体内又是一阵剧烈的抽痛,他在陆逸云的怀中猛然一颤,瞬间已是汗流满面。

陆逸云紧抱着越星河,看他委实痛得厉害,只得起身将桌上放的一瓶由狄兰生所配的止痛药丸拿了过来。

狄兰生向他交待过,如果越星河真的痛得受不了,便给他一粒暂且压制痛楚,不过这药副作用也极大,只恐会坏人的心智,所以不宜多用。

但是此时已是顾虑不了那么多,远水救不了近火,陆逸云只好打开瓶盖倒出一粒黑色的药丸塞入了越星河的口中。

“快吞下去,吃了这个你或许会好受些。”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果然,服下那粒黑色的药丸后,越星河身上的痛楚果然减轻了许多,不过他并不感谢陆逸云,反倒是厌倦地闭上了眼。

陆逸云此时连大气也不敢出,只是轻轻地松开了越星河,让他平躺回了床上,然后替对方盖好了被子。

“今天还没吃东西吧,你想吃点什么,我叫下人去准备。”

越星河一动不动地躺在床上,面容却因为体内无法彻底压抑的剧痛而不时露出痛楚之色。

陆逸云看他不回答自己,也不再多问,只是默默地将越星河的手握在了掌心。

好一会儿,越星河才逐渐缓过气来,他睁开了那双已失却了几分坚定之色的碧眼,对陆逸云说道,“趁我现在还能看见,还能说话,让我见见儿子吧。过不了多久,我就没这机会了。”

陆逸云身中紫渊蛇藤之毒多年,早就对这奇毒的毒性了如指掌。

中毒者会在毒发后承受剧烈的痛楚,身体的筋脉会首先被剧毒吞噬,继而四肢俱断,接着毒性开始蔓延至脑部,使中毒者逐渐丧失五感,只能如活死尸那般躺在床上,一点点的因为毒性的腐蚀溃烂成一堆白骨。

不过因为每人体质不同,这毒发作起来的厉害程度以及快速程度也多有不同,不过大抵都逃不过这几个惨烈而痛楚的阶段,最后都只能落得活活痛死腐烂的下场。

越星河现在虽然身体还未出现四肢瘫痪以及五感丧失的症状,但是具体什么时候会出现,陆逸云也无法断言。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他听到越星河的请求之后,胸中闷闷一痛,当即便忙不迭地点起了头。

“好,我立刻去把阿傻带过来。不过……”

虽然越星河此时已然重病缠身,但是这么多年来与越星河打交道,陆逸云的心中还是难免生出几分提防越星河之心。

但是没等陆逸云说出话,越星河却已抢着说道,“不要再绑我,你难道真的要让我到死都不能和孩子相认吗,都不能亲手好好抱抱我们的孩子吗?”

陆逸云此时自然没有之前那么多心思,不过不可否认的是他的确仍是有些不放心将阿傻就这样交到越星河手中。

面色微微一红,陆逸云赶紧解释道,“我不是要绑你,只是希望你可以克制一下自己的情绪,别吓到他了。”

“自然不会。”越星河反手撑了床,借力坐了起来,稍微松了口气,脸上也露出了久违的微笑。

“那你稍等。”

少有见到越星河面对自己时情绪能如此安宁,陆逸云心中最后的一丝顾虑也随之打消,对方现在已伤至如此地步,又有什么理由再顽抗下去呢?

看见陆逸云这就匆匆走了出去,越星河嘴角的微笑却慢慢收敛了起来,他斜飞入鬓的眉宇紧紧一蹙,碧眼之中也有什么东西变得黯淡异常。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十八正在照顾阿傻吃饭,可阿傻只顾埋头去玩越星河刻给他的那些小木人,丝毫不肯乖乖合作。

“少爷,来再多吃一点。”十八无可奈何地拿着勺子送到了阿傻的嘴边,不时还得哄上对方一句。

阿傻一个人玩着木人都能笑得起劲,直到木勺送到嘴边之后,这才无意识地张嘴吃了一口,可随后又是一笑,嘴角的饭粒也跟着洒落了下来。

突然,感到有一个黑影慢慢接近,阿傻立即抬起了头,当他看到陆逸云那张在常人眼里本该是俊美无俦的面容时,竟吓得猛然大哭了起来。

而这时,十八也才注意到不知什么时候陆逸云竟是悄然进来了。

他自感有愧陆逸云,当即便跪了下去。

“恭迎谷主。”

陆逸云点点头,却径直走到了阿傻的身边,将他一把抱在了怀中。

阿傻抽噎哭泣着,使劲想挣脱陆逸云的怀抱。

“孩子,别哭,爹带你去见碧眼叔叔好吗?”陆逸云温和地笑着,用自己的袖口擦去了阿傻脸上沾着的饭粒和口水。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阿傻紧紧攥着手中看不清面容的小木人,这才渐渐地平复下了情绪,小嘴一咧就笑了。

“好!好!好!”他连说了三个好字,雀跃之情溢于言表。

陆逸云牵着阿傻刚走到门口,十八却是忍不住问道,“谷主,越……教主是不是要不行了?”

想起陆逸云之前告诉自己阿傻是他与越星河的儿子,如今陆逸云忽然要带阿傻去见越星河,恐怕另有隐情。

陆逸云停住脚步,身形微微一僵,淡墨色的眸子里也难免有了一丝痛楚,但他并未转头去看十八,只是一边任由阿傻拉扯踢打,一边冷冷地回答道,“我不会让他死。如果我不能,那我会陪他一起死。”

陆逸云到底是不能轻易原谅十八要害死越星河之举,他刻意说出这些话也是在变相警告十八不要再打越星河的主意。

“谷主!”十八情知陆逸云这番话绝非危言耸听,他这才意识到自己想杀了越星河替陆逸云解开心结是一件多么愚蠢的事情!

无力地看着陆逸云牵着一路不停吵闹的阿傻渐渐走远,十八已是一脸怆然,他没想到自己处心积虑为陆逸云的一场算计,到最后却是害了对方。

许十三还没照顾霍青几天对方就被送去了什么万寿宫,而那地方居然连风华谷中人都不许进去,本来想趁机偷偷混进去探望一下霍青的主意也只好就此打消了。

而此时越星河仍被囚在陆逸云的卧房之中,地底石牢那处许十三也是暂时不必回去,只好就这么死皮赖脸地在逍遥宫属于自己那间小客房里暂且住下来,混个日子。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从小到大就少有这么安逸闲适的日子,许十三一时还觉得很不习惯,他把自己房间里的东西都摆放了一遍之后,实在找不到事情做,只好溜达到了宽广的走廊上,欣赏起了两侧墙上精美绝伦的壁画。

这逍遥宫乃是陆逸云所居住之处,里面平时倒是很少有什么看守,只不过有十余名负责打扫饮食伺候的小厮,没事之时陆逸云也是由他们自己在居所休息玩乐,并没有过多管制。如此一来,白日无事的逍遥宫中就更显冷清了。

许十三在逍遥宫里走了一会儿,看见前方就要到陆逸云的卧房了,这才转过了身,虽然他在逍遥宫中颇为自由,可他也知道陆逸云所住的房间却不是他可以轻易接近的,再说了,那房间里面还关着越星河这个大魔头,他想到那魔头曾经忘恩负义地伤害自己,心中难免有几分余悸,当即便转过了身,快步想离开此处。

走入了另一条走廊之中,许十三这才想起干脆趁机去看看十八,他已经有些日子没见到那个开朗活泼的少年了,也不知对方最近在忙什么?

待许十三七转八拐地来到了十八所住的房间面前,他却见对方的房门竟是大开着的,一股酒气熏天。

捂着鼻子狠狠挥了挥,许十三便探了头进去,他刚左右张望了一下,冷不防一张脸突然出现在了他的面前。

十八一改往日的亲切模样,脸竟是绷得紧紧的,眼里也有了一些血丝,而身上更是一股难闻的酒味。

“你干嘛?”

许十三吓了一跳,忍不住摸了摸自己的胸口,这才有些尴尬地说道,“没什么,我,我就是想来看看你。”

十八看见许十三那一脸傻像,本是极为烦闷的心情也稍微放松了一些,他苦笑了一声,慢慢又坐回了桌边,拿起酒壶便猛灌进了嘴中。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十八兄弟,你这是怎么了?一个人喝闷酒。”许十三看出十八心情不佳,却不知怎么回事,只是关心地问道。

十八丢开酒壶,随手拢了拢垂落下来的发丝,本是清俊秀气面容竟多了几分少年特有的妩媚之色。

“多管闲事干嘛呢?有些事情,不是你想管就能管的。”

十八嘲弄地冲许十三说了这句话,眼里却是深深的悲哀,他想到自己弄巧成拙害陆逸云如此痛苦纠结,心中就深感懊恨,他本想报答陆逸云的大恩,可最后他究竟都做了什么?

不过他也真是没想到,陆逸云竟真是与越星河情深意笃,而那个傻子少爷居然是越星河所生!

这些如此隐秘的事情,陆逸云居然选择了告诉自己,除了想让自己知晓原委而放弃为了他害死越星河之外,这又是在展示他有多么信任自己,可自己却背叛了这样一份信任!

“唉!”十八长叹了一声,心中的百转纠结却是终究不能告诉面前这个男人的。

许十三也明白了十八心事重重,他本不太善言辞,此时更是不知说些什么,只是默默上前将对方轻轻地搂在了怀中。

在阿傻的眼里面容本有几分冷酷的越星河给他的却是一股前所未有的亲切感,而面容俊美温和的陆逸云却让他的内心感到恐惧与厌恶。

在他小小的脑子里,他是永远不能分清为什么的。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或许这真就是一种天性,他乃是越星河血肉之躯所生的孩子,自然与对方有着非同寻常的关系。

越星河斜坐在床上,看见阿傻进来的一刹,他那碧色的瞳仁里有一朵名为喜悦的烟火悄然升起。

“阿傻。”他轻轻地唤了一声阿傻的名字,陆逸云也顺势放开了手。

阿傻咧开了嘴,笑得有几分痴愚之态,可看在越星河眼里却是无比可爱纯真。

他张开双臂一下就将扑过来的阿傻搂在了怀里,然后低头不断去亲吻对方。

陆逸云站在一旁,此时的他心中早已没了当初对越星河的诸多顾忌,因为他相信那么喜欢阿傻的越星河在这个时候必定是不会伤害他们共同的孩子的。

“碧眼蜀黍!”阿傻紧紧抱着越星河,开开心心地赖在对方的怀里,他还是第一次享受越星河给他这样一个温暖的怀抱。

“乖,乖孩子。”越星河欣慰地点着头,一手缓缓地抚摸着阿傻的背,一手将对方圈得更紧了一些。

陆逸云缓步上前,心中也生出了几多唏嘘。

他没想到自己愿意让越星河与阿傻共享天伦之时,竟是在对方身中剧毒,命不久矣的前提下,他原以为自己可以等到越星河洗心革面愿意放弃心中仇恨与杀欲那一日的。那时他必定会不惜代价带走越星河与儿子,然后一家三口隐居在谁也找不到的地方,度尽余生。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虽然,他的余生可能也不会很长。

“星河……”

看见越星河这般宠溺阿傻,陆逸云颇觉感慨,他刚一出声,还不知自己到底该说些什么,却见越星河一手搂着阿傻,猛然抬头望向了自己,对方的碧眼在此时看来竟透露出一股野兽的狡黠与凶悍来。

“陆逸云,放我走。”

说着话,越星河已然将阿傻紧紧箍在了怀里,他缓缓起身从床上站了下来,嘴角也多了一抹冷傲的笑意。

看着越星河那笃定的神色,陆逸云不会不知道对方话中的意思是什么,他只是没想到,到这时候了,越星河居然还会打着逃离此处的主意,不惜用他们的儿子来做赌注!

“如果我不放你走,你要如何?!”

陆逸云愤然万分,他默默地捏紧了拳,冷冷地问道。

阿傻还全然不知发生了什么事,只是一个劲地抱着越星河撒娇,嘴里甜甜地叫着对方碧眼叔叔。

越星河一手搂着阿傻,一手已是伸到了对方雪白的脖颈边似有若无地轻轻掐住。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他斜睨了陆逸云一眼,声音沙哑地笑道,“反正孩子是我生的,那么我死的话,也可以带他一起走吧?”

陆逸云原以为越星河只是以阿傻做人质逼迫自己放他离开,可他却没想到对方居然丧心病狂到要连孩子也一并伤害!

枉自这一阵自己还念及他重病在身,特意将孩子带来见他,以聚天伦!

“越星河,真没想到你居然是个如此小人!你当初阴谋害我便罢了,到今日你连自己儿子也不肯放过吗?!”

陆逸云厉声斥责起了越星河,他看着阿傻那副天真模样,心头猛然一阵酸楚,这孩子从小便这般不懂世事,而自己也不得不狠心让他与越星河时常分离,可到了现在他一直视若珍宝的孩子终是沦为了越星河手中的工具,上天为何要对这可怜的孩子如此残忍?!

当年越星河率先知晓陆逸云的真实身份,为了巩固自己弑父而得来不易的教主地位,也为了消灭墨衣教未来的大敌,他在深思熟虑分析好利害之后便下了要将陆逸云灭掉的决心,可他也知道风华谷谷主历来武功卓绝不凡,自己与他硬拼委实不必要,所以这才定下毒计趁陆逸云未知晓自己身份前用紫渊蛇藤之毒将对方害死。

做下这件事后,越星河虽然并未表现出过多异样,但是心中却委实也经历了颇多痛苦纠结。

他当初的的确确是与陆逸云真心相爱的,奈何两人的立场鸿沟让他不得不做出一个让自己感到痛苦的决定。

以至于最后越星河不得不告诉自己,他连自己的父亲都能逼死,又何况区区一个爱人。

而正是因为他心中对陆逸云有愧有疚,这才找了借口说服了教中亲信诞下了阿傻这个孩子。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后来越星河虽然被陆逸云所擒,乃至被对方囚禁于风华谷中,但是陆逸云却绝少在他面前提起当年被他下毒陷害一事,现在他这般声色俱厉地说出当年越星河最为忌讳的不堪之事,实在是让越星河难免有几分恼羞成怒。

“住嘴!你我……本不两立!我就算杀了你又如何!”

越星河怒吼了起来,尽管此时的他碧眼圆睁,剑眉倒竖,却仍是不能完全掩饰住他内心的慌乱与愧疚。

倒是阿傻从未见过越星河这般凶恶的模样,饶是他平日再亲近这个碧眼叔叔,此时也吓得忍不住哇哇哭闹了起来,挣扎着想从越星河怀中躲开,以往总是令阿傻感到厌恶与排斥的陆逸云也不知为何变得亲切了许多。

“呜呜呜……碧眼蜀黍好凶……”

阿傻害怕地哭泣着,小小的身子在越星河的臂膀间使劲挣扎。

越星河自然不会放阿傻离开自己的身边,当即便用力抱住了对方,也不去管孩子哭闹,只是定下神来继续与陆逸云谈判。

现在他中了紫渊蛇藤之毒尚不长久,若能及时回到墨衣教取出解药一服还是能够得救的,而更重要的是,他倒要回去看看现在的墨衣教到底变成什么样了?又是什么人居然会下令让十八做出若救不出自己便要杀了自己这样的大逆之举!他为墨衣教付出了那么多,难道换来的便是被自己的教众抛弃这个结局吗?若真是这样,他还不如死在陆逸云或者风华谷任何人的手上!

“陆逸云,你到底放不放我走?!若你不放我,我便杀了这小子!”

越星河怒极,他狠狠瞪了眼不停吵闹的阿傻,干脆伸手掐住了对方的咽喉。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陆逸云见状,顿时急切万分,虽然他知道现在的越星河武功早就因为受伤与中毒武功大打折扣,可对方若真要在自己面前杀掉阿傻,这点能力还是有的。

“就算我放了你,你又真能走得了吗?”

风华谷离关外的墨衣教总坛相隔千里,谁敢保证在半路上没有人会追捕乃至截杀从风华谷出逃的越星河。

一旦越星河逃跑的消息传出去,陆逸云相信不仅仅是风华谷,整个江湖都不会放过对方。

“我要你亲自护送我回去。”越星河冷然说道,“有你陆大谷主在,谁又能伤我丝毫?”

阿傻兀自在越星河的钳制下哭闹不已,看得陆逸云好不心痛。

他狠狠握了握拳,深吸了一口气,这才缓缓说道,“越星河,你若真那么狠心,便动手吧。反正你我死后,这孩子也势必可怜,今日让他先走一步,也未尝不是种解脱。”

你我死后?越星河一时不甚明了陆逸云这句话到底是什么意思。

他看出陆逸云不为自己胁迫,心头也微微一震,平日看起来陆逸云是那么疼爱儿子,怎么到了这个时候,对方居然会不顾这傻小子的生死了呢?莫非自己这个大魔头对陆逸云而言,真是丝毫不可放过的罪人吗?

“你……”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虽然嘴上说得凶狠,可越星河实际上也是不忍对阿傻下手的,他面色纠结地看着陆逸云,体内的疼痛一阵阵地提醒着他时间已是不多。

便在此时,突然有人闯了进来。

陆逸云猛然回头,看的竟是余九信与一干金龙卫。

原来方才陆逸云与越星河争执之时,恰巧有一名小厮准备前来送入膳食,他在门外听到屋内似乎发生了什么大事,在听得一二之后,吓得赶紧退步离开,将越星河挟持阿傻少爷意欲逼迫陆逸云放他离开之事告知了余九信。

余九信得知了此事,情知事态危急重大,立即召集了金龙卫们匆匆赶了过来。

对他而言,这委实是一件天大的喜事。

一来,越星河怙恶不悛之举终于能让陆逸云看清对方本性;二来,他也终于找到了光明正大将那魔头挫骨扬灰的机会。

“魔头,放开少爷!”

余九信一声怒喝,也不管越星河还挟持住了阿傻,甩开手中长鞭便向越星河抽去。

越星河亦是没想到对方一进来便会向自己出手,他只得挟住阿傻奋力闪身,阿傻那曾见过这般阵仗,顿时哭得更加厉害。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虽然愤恨越星河竟挟持儿子威胁自己,可陆逸云却是不愿看到他就这么伤在余九信手下,更不愿余九信逼越星河做出绝情之事,他当即便出手要去拦下对越星河穷追不舍的余九信。

“住手,都别动!”陆逸云轻喝一声,伸手便要拦住余九信,而此时站在他身旁的金龙卫们却齐齐出手挡在了他的面前。

“谷主,到都这份上了,左护法也是为了帮您啊!”

“让开!”

陆逸云瞥见余九信对越星河步步紧逼,又听到阿傻那凄然的哭声,生怕对方会误伤到自己的孩子,情急之下便挥掌迫开了金龙卫们。

突然,越星河只觉体内一阵剧痛又开始翻腾,抬头却又看见余九信的长鞭劈头便朝自己落下,他到底是怕伤了阿傻,只得松手将对方推到了一边,而便在阿傻被他推开的一瞬,那长鞭已是狠狠抽落在了越星河的脸上,一抹鲜血伴随着越星河的一声怒吼同时溅起。

越星河吃痛不已,加之他此时本就重伤未愈还兼身中紫渊蛇藤之毒,功力已是不及当初十分之一,在受了余九信这一鞭之后便颓然跌倒在地。

阿傻被推开之后,这才慢慢回过神来,虽然方才他还十分害怕突然面露凶相的越星河,可此时看到越星河满面是血地跌坐在地上,他却是不由自主地便想要上前抱住对方。

“碧眼蜀黍!”

“少爷,请您小心,不要靠近这个想伤害你的坏人。”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余九信瞥了眼坐在地上捂着脸重重喘息的越星河,料想对方应该已无什么反抗之力,一边呵斥住想要跑过来碍事的阿傻,一边上前用带来的绳索亲自将越星河五花大绑捆了个结结实实。

越星河满脸都是鲜血,被余九信抽开的伤痕从他的额头处直接拉到了下巴,鲜红的血肉外翻,更为他那张本就冷酷的面容添加了几分狰狞。

“哈哈哈……哈哈哈哈!”

越星河垂着头大声发笑,任由余九信将自己捆绑着拽了起来。

陆逸云自知此事上自己无法偏袒对方,也只好看着余九信将越星河交到了金龙卫们的手中。

他一把拉过了哭闹着想靠近越星河的阿傻,把对方护在自己怀中。

余九信处理好一切,这才走近了陆逸云的身旁,他冲陆逸云拱手行了礼,转身指了身形已有些不稳的越星河说道,“谷主,越星河大逆不道,不识好歹,这一次竟敢威胁小少爷性命,我身为风华谷左护法,执掌刑责,期望谷主能将对方交给我秉公处置。”

不等陆逸云开口,越星河低哑的声音已然响了起来。

“余九信,你总算是找到能杀掉我的机会了,恭喜你。”

他说着话,满是鲜血的脸也抬了起来,一双碧幽幽的眼却慢慢投向了陆逸云。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不得不说,越星河这次竟试图拿阿傻做人质这件事实在令陆逸云伤心愤怒。

往昔余九信等人都对他进言越星河乃是怙恶不悛,死不悔改之人,不足取信,更不应同情;可陆逸云却只是不予理会,他以为总有一天越星河是会洗心革面重新做人,更有一天,他与对方之间终能相归于好。

陆逸云皱了皱眉,唤来下人将哭闹不休的阿傻暂且带离了房间,自己则走到了越星河的面前。

“我真没想到,你居然会对阿傻出手。枉自我那么信任你!”

越星河难受地喘着气,头脑一阵阵地发晕,体内紫渊蛇藤的毒素又开始肆虐。

“你本就该知道,我一直不服气被你关在那不见天日之地,只要有机会,我就一定会逃。是你自己太蠢!”

“啪”一记清脆的耳光随即落在了越星河的脸上,陆逸云涨红了脸,猛然转过了身。

对,是他太蠢!他才会每年都去公祭大会上为了这个杀孽深重的魔头受人唾骂乃至责打!

对,是他太蠢!他才会忘却越星河本有的凶性竟心生怜悯将天真无辜的儿子交到对方手中!

对,是他太蠢!他才会在自己都被越星河害得已没多少时日的情况下还处心积虑地为他思索着后路!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对,是他太蠢!他才会不惜身受肉刑也要为了延对方一口气而违反谷中规矩!

陆逸云只觉得胸中一股郁气纠结,连心口也跟着痛了起来。他定了定神,内心中只剩下一阵凄凉与悲哀,可惜他竟还想与这人同生共死!

“左护法,这个人就交给你处置了!我上次就说过,若越星河再起逃狱之心就废掉他的武功,这事你去办吧!”

陆逸云嗓音一改往日的平和温柔,充满了说不出的失落。

原以为陆逸云上次说的话不过是一通惯有的威胁,越星河怎么也没想到对方居然真要兑现,虽然他现在已身中剧毒,朝不保夕,可是一想到自己苦练多年的武功竟要被废去,彻底变成一个废人,越星河无论如何都不愿接受。

他挣扎着身子,沙哑的声音里满是恐惧与愤怒。

“陆逸云,你不能这样对我!我被你关了十多年,还不够吗?你还要废我武功,让我彻底成为一个废人?!你,你怎么忍心?!”

最后一句凄厉的反问,已是越星河在赌陆逸云对自己的最后一丝情意。

余九信听到陆逸云的吩咐,内心一阵狂喜,心道对方终于明了做什么事才是正道所为了,可当他听到越星河这般以退为进的质问之后,又生怕陆逸云会心软改变了主意。

“越星河,你是条汉子,就要敢作敢当!谷主已经给了你够多的机会了,可你回报他的是什么?!”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余九信怒喝了一声,独目中冷光乍现,他冲押住越星河的金龙卫微微点了点头,对方立即会意地拉紧了越星河后背连住脖颈的绳索,紧紧勒住了他的咽喉,让他再无法挣扎出声,只能张着嘴费力地喘气。

陆逸云似乎也是怕自己心软,他并没有转过身来多看越星河一眼,只不过语气却变得略微柔和了一些。

“星河,人生在世,善恶有报,因果有偿,自作孽,不可活。你伤害我可以,可我绝不允许你伤害阿傻,一切都是你自找的!余护法,带他下去吧,不要虐待他,废了他的武功便罢了。反正他已经……”

陆逸云顿了顿,没有说完后面的话,越星河中了紫渊蛇藤之毒的事除了他知晓之外,现在便只有狄兰生知晓,而狄兰生也答应过他不会将这事到处去说,以便惹出许多不必要的麻烦。

越星河听见陆逸云这样说,终于是认命了。

他从嗓子眼里艰难而嘶哑地抽着气,碧眼里那飞扬跋扈的神色也渐渐变得黯淡无奈,他看着陆逸云冷漠的背影,仔细想了想,这么多年来,与其说陆逸云一直在折磨着自己,倒不如说是自己一直折磨着对方才对。

反正越星河也想过自己既然中了紫渊蛇藤之毒,大不了便是一个死字,若在死前能赢得一丝转机便算自己好运,若不能赢得,那么就这样死去也是宿命,只不过他倒没想死前还要被遭废去武功的活罪。

罢了,罢了,一切在最初自己决心以敌对的面貌出现在陆逸云面前时已是注定。

越星河死死地盯着陆逸云挺拔而瘦削的背影,被金龙卫们倒拖了出去,不知道为什么,他突然很想看看陆逸云那张脸,看看对方温柔微笑的模样。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看书网;http://www.kanshu4.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十八原本在许十三温暖的怀抱里窝着,等有人急匆匆地来告诉他出了大事之后,他这才急忙站起了身。

“怎么了?”

前来传话的小厮看了眼有些陌生的许十三,终于还是告诉十八道,“越星河那厮方才竟抓了少爷做人质,想要逃跑,还好余护法及时赶到,救下了少爷。少爷被送回来了,现在哭个不停,你快去哄哄他吧。”

看着十八焦急冲出去的背影,许十三这才愣愣地看了眼自己的怀抱,心头不禁一阵空虚。

十八赶到的时候,阿傻正趴在床上呜呜大哭,他还未从刚才突发的事件中回过神来。

十八轻轻地走过去,温柔地拍了拍阿傻的肩,唤道,“少爷。”

他刚说完这两个字,阿傻已经猛然起身一下扑在了十八的怀里,他使劲地在十八身上擦着眼泪和鼻涕,抽抽噎噎地说道,“碧眼……蜀黍……不喜欢阿傻了……呜呜呜呜……”

阿傻只以为是自己不乖所以才会让越星河变得那么凶恶那么陌生,这对他来说真是一件足够悲伤之事。

想到越星河的真实身份,十八的心中亦是颇多不解,对方虽然是阿傻的亲生父亲,可居然能狠心挟持阿傻作为人质,这样一来最伤心难过的人其实应该是他们的谷主才是。

“少爷,谷主不是很疼你吗?那碧眼魔头有什么好的?值得你这般喜欢他?”十八轻轻叹了一声,想起之前自己想趁机杀死越星河之时,对方所吐露的那番看似真心的言语,如今再想来竟只像是一场演戏。这个魔头说什么不愿再拖累谷主,其实心中却从未真正悔过,更甚至一直都在伤害谷主。

可阿傻是完全听不进去十八所言的,他只是固执地哭着,不停地念叨着越星河,然后在极度的恐惧和疲惫之下慢慢昏睡了过去。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疼痛是越星河能够感受到的全部。

他叫不出声,因为他的嘴里被塞入了一块布团,他看不见物,因为他的眼上被绑了一条黑布。

越星河的整个身体被高高吊起,支撑他身体的却是那两根穿过了他双肩锁骨的大铁钩,而铁钩往上的一面则被打磨成了刀刃一般的锋利。

随着脚腕上又挂上了一坨铁块,越星河体内的刃面铁钩更深地割入了他的锁骨之中,一点点地将他的骨肉分离。

这样的痛让越星河生不如死。

余九信站在一旁,突然伸手轻轻地推了推越星河被吊在半空的身体,对方不出意料地发出了一声凄惨的闷哼,身体越是挣扎,越是痛苦。

“刑堂对于罪大恶极之人都是采用挂钩的方式毁去一身武功,越教主,这个刑罚已有二十年未曾启用,今日有幸在你身上一试,真是非同凡响。”

“呜!”

越星河的身体无法自然静止,每一下摆动都让他双肩内刺入的铁钩将他的骨肉割裂得更深,他坠了好几坨铁块的双脚无力地紧绷着,足腕上的鲜血顺着脚尖一点点地滴在地上,形成一片小小的血洼。

越星河觉得自己做的最错的一件事就是高估了陆逸云对自己的感情,而低估了自己对他和对阿傻的感情。

现在的他再也不去想什么报仇逃跑,他只想,要是一开始自己在被陆逸云抓到之时便痛快自尽,而不是为了一个几乎不可能的幻想而苟延残喘活到今日,该有多好?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陆逸云失魂落魄地走进了阿傻的房间,十八看到他进来,急忙起身。

“谷主……”

陆逸云神色疲惫地点了点头,随即一下坐到了床边,他看着昏睡中依旧泪痕满面的儿子,忍不住伸过手去替对方擦拭了眼角的泪痕。

“我已让余护法废去越星河的武功了,他以后再也不能作恶了吧。”

缓缓抚摸着阿傻稚嫩的脸蛋,陆逸云喃喃自语了起来。

十八一听,猛然一惊,以他所知的越星河,对方向来骄矜自傲,岂能忍受武功被废,彻底沦落为废人的下场?!

陆逸云这么做,显然是在逼绝越星河的生路,更似是在逼绝他自己的生路。

“谷主,他,他都是中了剧毒之人,您又何必那样对他。”

想起自己下在越星河身上的剧毒,十八的脸上出现了一抹愧疚之色,若非是他一步走错,又怎会引出这后来许多麻烦。

说到底,都是他太过自以为是,丝毫没体谅陆逸云的心境,才做出这种错事来。

陆逸云摇了摇头,满眼的无奈。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他伤害我可以,但他竟对阿傻出手,这叫我又如何原谅他?”

十八看了眼安然无恙,只是受了惊吓的阿傻,赫然一愣,忽然又想到若越星河真要对阿傻出手的话,对方又如何能安然无恙的回到这里来?

刑堂之中,越星河的惨哼声变得愈发凄厉,余九信静静地站在一旁,看到越星河的身体自挣扎恢复为平静之后,这才说道,“先放他下来,让他缓口气,别一下弄死了。”

挂钩断锁骨之刑残酷至极,为了避免受刑人在受刑途中难忍疼痛而亡,在行刑过程中往往都会视情况将受刑人放下来休息两三次,然后再吊起来,直到刺穿对方血肉的铁钩慢慢割断锁骨为止。

铁链下降,越星河的双脚终于沾到了地面,让他肩上的负担也顿时松懈了下来。

余九信亲自取下了越星河的蒙眼布,又取出了那团早就沾染了对方鲜血的塞口布,接过手下递来的一勺冷水,朝越星河低垂的头颅泼了过去。

被冷水一泼,本已痛得昏死的越星河也缓缓睁开了眼,他抬眼瞥了瞥冷笑着站在一旁的余九信,唇边扬起了一抹自嘲的苦笑。

就像陆逸云之前说的那般,自作孽,不可活。

自己与陆逸云之间种下这段冤孽,终究是没有结果的。

如今自己身中剧毒,而陆逸云想必也不会再接纳想利用儿子逃跑,死不悔改的自己了,不然的话,对方何以会下令要废去自己这个将死之人的一身武功,给自己最后一次沉重的伤害。

“余护法……和你们斗了这么多年,我认输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越星河嘶哑的嗓音十分虚弱,他说一句话便要重重地喘息几口,失血和剧痛都让他的神智越来越模糊。

余九信的面色一变,多了几分吃惊,他倒是没想到生性那么倔强顽固的越星河此时会说出认输的话来,莫非对方是恐惧武功被废,所以才故意示弱?

他刚要讥嘲越星河几句,却听对方挣扎着继续说道,“我很累了……你行行好,给我个痛快吧。”

越星河的碧眼里流露出了前所未有的疲倦与悲哀,虽然此时此刻在此地没有他的爱人,也没有他的孩子,有的只是一群对他充满仇视的敌人,但是若能在这片刻死去,或许对他来说也未尝不是一种幸福,至少他不必面对自己成为废人的事实,也不必在紫渊蛇藤的剧毒折磨下缓慢而痛苦死去。

“你这是在求我吗?”余九信压抑着内心的异样的喜悦,伸手拽起了越星河的发髻,让对方不至于垂下头去。

这么多年了,他恨不得能将越星河千刀万剐,可这贼人在陆逸云的庇护下却嚣张跋扈,得寸进尺,而自己忌于陆逸云的身份也始终找不到合适的机会处死对方。现在,越星河竟在出声求自己杀了他,这岂不是一桩令人快慰之事!

越星河的发髻被余九信拽着,他连点头的动作也做不到,只是轻轻地眨了眨那双趋于死寂的碧眼。

“是啊,我在求你。我也是有血有肉的人……我也会痛,会难过,虽然这十多年来我没有一天好过,可我也没有寻死……因为我想活下去,赌一赌你们谷主对我的感情,但是现在,就像你看到的那样,我赌输了。”越星河的嘴角又扯出了一抹苦涩的笑容,他轻轻咳嗽了两声,每一次呼吸都会牵动肩膀那两侧血淋淋的伤口让他痛得一阵眩晕。

“不过这些都算我咎由自取吧。我不怪你们谷主,可我真的撑不下去了……求求你,看在我并没有真的伤害你们少爷的份上,给我一个痛快的死,别再折磨我。我已受了十多年的活罪,难道还不够吗?”

那双碧眼随后紧紧地盯住了余九信。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余九信最是清楚越星河到底是不是真地想伤害阿傻。

他的鞭子抽出去的时候,其实内心里已经没有考虑那位痴呆的少爷了,对他而言,杀掉越星河或是重创越星河都比保全那个傻子要更重要。

越星河当时若不是被这个傻子缠住手脚的话,以至于不得不推开对方避开自己鞭势的话,他应该是不会受伤的,至少没那么快受伤。

沉默地盯着越星河脸上那道被自己的鞭子抽得皮开肉绽的伤口,余九信的独眼里悄然掠过一丝冰冷的笑意。

他并没有直接回答越星河的哀求,只是转身对属下问道,“叫你们熬的参汤拿来了吗?没听到越教主已经撑不下去了,一会儿要是还没挂断他的锁骨就把他活活折腾死了这怎么行?!”

说完话余九信又转身面向了面露诧异的越星河,他一把掐住了越星河的下颌,似是为了防止对方会做出咬舌自尽一类的蠢事。

“越教主,依我看,你犯下的罪行就是再受几十年,几百年的活罪都是应该的。想死?在我手里可没那么容易。”

越星河眨了眨被鲜血糊上的眼帘,嗓子里不断发出急促的喘息声,舌头拼命地蠕动着但是却因为下颌被制而难以形成一句完整的话。

很快就有人把参汤端了过来,余九信看了眼还散发着热气的参汤,又看了眼满面抗拒的越星河,将对方的头往后一推,然后将整碗滚烫的参汤都强行灌入了越星河的嘴里。

“呜呜!”越星河难以反抗地想要挣扎,可是却让锁在他双肩里的铁钩刺得更深,剧痛让他眼前又是一阵发黑。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灌完参汤,余九信随即麻利地将塞口布又堵回了越星河的嘴里,只不过这一次他却没再蒙上对方那双碧眼,只是令人又拉起了铁钩上的绳索,将越星河的身体慢慢吊了起来。

越星河凄然地闷哼了一声,被灼伤的咽喉不停地蠕动着,身体也在微微地颤抖不已。

“继续给他脚上加铁块,我要看着铁钩割断他的双肩,让他彻底成一个废人!哈哈哈哈!”

余九信冷厉的嗓音充斥这整间血腥气息浓重的刑堂,他用独目打量着被灌了参汤吊命后连昏过去都做不到,只能苦苦忍受煎熬的越星河,疯狂地笑了起来。

阿傻一醒来便看见了守候在自己身边的陆逸云,他下意识地一惊,便想要躲开这个让他总是感到厌恶与恐惧的爹爹。

“少爷,您醒了。”十八看到阿傻露出副怔忡的模样,赶紧上前给对方披了一件外衫。

阿傻低头看了下自己空空的双手,突然爆发出一声响亮的哭声。

十八看阿傻这样子知道对方必定是因为没见到那些越星河雕给他的小木人而感到难过,这就急忙地要去把木人们翻找出来。

还没等十八找到,陆逸云手中已经拿起了一个越星河不知哪一年雕的小木人,朝阿傻递了过去。

可谁知道,阿傻只是恨恨地望着陆逸云,伸出小手一把打掉了对方手中握的小木人。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他天生智力有残缺,无法完善地用言语表达自己的喜怒哀乐,可是陆逸云知道这孩子恨自己,恨自己伤害了他的碧眼叔叔。

捡起被打落在地上的小木人,陆逸云忍不住多看了这小东西一眼,每一年阿傻生日之时,他都会叫人将越星河带出来,而随着越星河被带出来的必然还有这样一个只有大概的人形,并无面貌的小木人作为生日礼物送给儿子。

往日这东西一拿上来便会被阿傻抢了去,陆逸云连个摸的机会都少有。

而现在他仔细看了看这小木人,虽然看不出面貌,但是这木人的外表却隐约与自己有几分相似……

心中微微一颤,陆逸云已是难免有了几分触动,正当他要放下那木人之时,却在不经意间瞥到那木人的脚下竟刻着两个蝇头小字——逸云。

十八正哄着又开始哭闹的阿傻,全然没注意到身旁的陆逸云面色大变,当他看到对方猛然起身时,这才忍不住问道,“谷主,您怎么了?”

陆逸云面色有些僵硬地站着,他被十八一问,半晌才讷讷地说道,“我去看看越星河怎么样了。”

看着陆逸云匆匆离去的背影,十八不禁叹了一声,既然已决定废了越星河的武功,现在再去看那人,只会让对方更觉愤恨和痛苦罢了。

只是……越星河已然身中紫渊蛇藤之毒,即便犯下大错,或许也不必用这种方式给他最后一击了吧。

十八想起本是自己心中至高无上存在的墨衣教教主竟落得今日这般惨状,苦笑着摇起了头。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他这一生原以为是为墨衣教而生,却到底是走了另一条路。

陆逸云记得自己叮嘱过余九信不要虐待越星河,想来对方应该是以散功药废去越星河的武功才是,不过服用散功药也必会承受诸多痛苦,这倒是难以避免的。

刑堂的守卫看到陆逸云看来,本要去通知余九信,可陆逸云却制止了他们,问得越星河所在的监房刑室之后,只身便快步往刑堂深处走去。

还没走进那间关押着越星河的房间,在走廊上,陆逸云已闻到了一股浓重的血腥味。

强烈的不安猛然从脑海中升起,陆逸云突然不敢再往前继续走,他静静地站在刑堂阴暗的走廊一侧,敏锐的听力却没有放过不远处那微乎其微的充满了痛苦与不甘的惨然呻吟。

越星河的双眼已经被鲜血糊得模糊不清了,他死死咬着嘴里的布团尽量让自己的惨哼声能更小一些,到最后,他还是不愿丧失身为墨衣教教主的尊严像一个懦夫那样悲哀地死去。

脚上又被加了两坨铁块,越星河只感到双肩猛然下沉,锋锐的铁钩也随之深深嵌入了他已然损伤得厉害的肩胛骨之中。

超乎想象的痛苦让越星河仰起了头,紧塞的嘴里也爆发出了一声悠长凄厉的呜咽。

而陆逸云也是在越星河惨叫的这一时刻,倏然出现在了刑室之中。

余九信看着戴着青铜面具出现在众人面前的陆逸云,独目顿时猛然一瞪。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见过谷主!”

刑堂中不少身份低微的人不曾如此接近过陆逸云,当他们看到余九信的行为之后,赶紧下跪叩拜在了这位风华谷至高无上的主人面前。

陆逸云一改往日的随和,他没有理会任何人,只是抬起头看向了越星河。

越星河微微垂下头,被鲜血模糊的碧眼疲惫不堪地与

陆逸云淡墨色的目光接触在了一起。

他翕动着双唇,但是被塞堵的口以及被滚烫的参汤灼伤的嗓子都让他说不出任何言语。

那双淡墨色的眼里充满了难以抑制的悲伤与愧疚,越星河从未见过陆逸云这样的目光。

他眨了眨自己的碧眼,与陆逸云对视的目光里渐渐多出了几分嘲弄的意味。

自己这个大恶人被绳之以法,又有什么值得悲伤和愧疚的呢?

想到这里,越星河甚至用自己最后的力气从鼻腔中发出了一串讥讽的笑声。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但是他的身体此刻也几乎到了极限,残忍的刑罚以及体内本就没有解去的剧毒让他已无法再支撑下去,碧眼的光华也愈发黯淡。

到最后,越星河干脆闭起了眼,等待着死亡的降临。

不过与越星河而言,此时陆逸云竟出现在了他的身边,这是不是意味着至少他可以死得不那么寂寞,毕竟他这一生最爱也是最恨的人会送他这最后一程。

没有说一句话,在陆逸云察觉到越星河已无求生欲时,立即飞身跃起,用劲气劈断了挂住越星河的铁链,双手抱住对方稳稳落在了地上。

余九信大吃一惊,急忙上前拦阻。

“谷主,他的锁骨尚未斩断,武功尚未完全废去,你还不能带他走!”

陆逸云深深吸了一口气,扭头狠狠瞪住了余九信,冰冷的嗓音严厉而痛愤。

“我叫你不要虐待他,可你做了什么?!”

余九信镇静地看着陆逸云,他看了眼在陆逸云怀里几乎浑身鲜血的越星河,淡淡说道,“比起越星河残杀武林正道人士,屠戮我风华谷众人来,如今我们这样对他,又算得了什么?谷主,挂钩之刑本就是专门给这种大奸大恶之徒准备的,我除了照刑堂规矩对他用刑外,请问我还虐待了他什么?倒是谷主您……一而再再而三包庇此人,就不怕谷中死去的兄弟心寒吗?!”

面对余九信的反问,陆逸云一时哑然,他低头凝视着怀中已然痛苦得面容扭曲的越星河,抱住对方转身就走。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我会给兄弟们一个交待,不过越星河,我一定要带走。”

陆逸云以谷主的身份做出这样的事,说出这样的话,在场的人虽然都不甘不愿,可是却不知该做什么,况且余九信亦是站着不动,不做任何阻止。

待陆逸云已经抱了越星河离开之后,这才有人上前轻轻碰了碰一直站着不动的余九信。

“左护法,这下该怎么办……”

余九信的独眼里似要喷出火来,竟变得赤红,与此同时他的拳头也紧紧攥了起来,手背上青筋暴出,他看了眼上前询问自己的属下,重重地哼了一声,这才也走出了血腥而压抑的刑室。

将越星河抱出刑堂后,陆逸云便一路急奔,直接来到了长生堂所在的百草宫。

狄兰生此时正在药房继续研制紫渊蛇藤的解药,听见有人通传谷主驾到,立即放下了手中的活计迎了出去。

“谷主!”

看见陆逸云怀中那个满是鲜血,肩上还穿透着两柄铁钩的人,狄兰生不由吓得倒退了一步。

饶是他在风华谷执掌长生堂多年,也少有见到如此惨烈的一面。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救他!”陆逸云自面具后发出了一声斩钉截铁的声音,目光里也带了一丝恳求。

狄兰生看清那浑身浴血的人乃是越星河之后,心中不免一叹,陆逸云这样庇护越星河,想必也会得罪不少风华谷的元老宿臣。

他虽然也憎恨越星河,不过怎么说都是陆逸云一手提拔之人,一时也不愿违背了陆逸云,而且他深知越星河此时已身中剧毒,即便不受这酷刑,也是活不了多久了。

“请随我来。”狄兰生匆匆比出一个请的手势,将陆逸云带到了百草宫中自己的居所之中。

让越星河躺上床之后,狄兰生提出的第一个要求就是尽快取出越星河体内的铁钩。

陆逸云摘了面具站在床侧,他看着因为剧痛而不停呻吟的越星河,自己的心也早就痛得仿佛要被撕裂了一般。

“我来帮他取吧。”

虽然知道取出铁钩必然还要给越星河带来惨烈的折磨,可此时不取出来亦是不行了。

陆逸云挽起袖口,一手扶起了越星河,一手把出了铁钩的手柄,对重重喘息着的越星河说道,“你忍一下,我帮你先取出来。”

岂料越星河的碧眼猛然一亮,竟对陆逸云微微摇了摇头,他被灼伤的嗓子只能发出极其微弱嘶哑的声音。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不必了……反正你也不会放过我的……何不让我早些死呢?还是说,你还要留我一口气,继续折磨我?”

听见越星河这番话,陆逸云只觉得浑身血脉上涌,身体都要跟着发起颤来,眼眶一下就热了。

毕竟是他亲自下令废去越星河武功的,虽然他并没想到余九信会违背自己的命令选择挂钩断骨这样的酷刑来折磨对方,但是……他又有什么资格再多做解释呢?

“我对不起你,有什么,等你好起来再说好吗?”

陆逸云面露愧疚无奈之色,在对越星河说完这句话后立即抬手点住了对方肩胛处的几处要穴,然后迅速地拔出了越星河一侧的铁钩。

“啊!!!”

嘶哑的惨叫声撕人心肺,越星河的身子猛地一颤,几乎要从床上翻滚下去。

陆逸云抛开一处铁钩,赶紧探手抱住了对方,“没事了,没事了,你看,不是取出来一根了吗?”

越星河此时痛得连脑子都开始糊涂了,他满心的委屈,满心的愤怒,满心的痛苦。

“陆逸云!我好痛!我恨你啊!!啊!!!你为什么不杀了我,为什么不杀了我?!还念一丝旧情的话,你就杀了我啊!杀了我……”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从来不曾如此失态的越星河让陆逸云亦是脑袋一懵,在他心中,越星河坚强果决,冷酷硬气,不管怎样折磨逼迫他,都很难让他屈从。陆逸云甚至不敢相信越星河会在自己面前露出如此脆弱疯狂的一面。

他终于知道自己将对方伤得有多深了。

狄兰生发现陆逸云心神恍惚,急忙对他说道,“谷主,快点动手啊,长痛不如短痛,既然已经取了一边了,就得快取下另一边,这样我才好给他治疗。”

陆逸云努力地睁了睁眼,慢慢回过神来,他点了点头,随即对在自己怀里依旧痛叫不已的越星河劝说道,“星河,你忍耐一下,马上就好。”

说着话,他抓住越星河另一侧的铁钩使劲一拔,铁钩随着一股血泉从越星河的伤口喷出而猛然落地。

越星河的惨叫几乎让自己的嗓子都整个哑了,在两侧的铁钩去处之后,他那双碧眼里已再无半点光华,只是失神地望向了陆逸云,但是瞳仁里却又没有对方半点影子。

狄兰生看见铁钩被拔了出来,立即拿着准备好了的止血药抢了上去。

刺激的药粉洒落在越星河双肩狰狞的伤口时,陆逸云看到对方的身体在床上犹自抽搐挣扎,只不过对方微张的唇间却只剩下了微弱的呻吟,仿佛方才那番大喊大叫已经耗尽了越星河所有的力气。

“血暂时止住了,后续还得慢慢的来,他伤得太重,也太惨。”

连狄兰生都忍不住为越星河的惨状叹息了一声。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陆逸云站在一旁,依旧默然无语,他静静地凝视着越星河渐渐昏睡过去的面容,片刻后才哑声对狄兰生吩咐道,“有劳你了,好好照顾他。”

“谷主,您……”看着陆逸云竟一反常态地走了出去,狄兰生还以为对方会一直守护在越星河身边。

陆逸云离开了狄兰生的房间,走到门口时又将那象征风华谷谷主神秘与威严的青铜面具工工整整地戴回了脸上。

他挺直了背,步履缓慢地踏出了百草宫,木然地往自己的住所逍遥宫走去,一路上遇到不少向他行礼的属下也是一个没理。

十八在逍遥宫里一边照顾着阿傻,一边等着消息,还没等到确切的关于越星河的消息传回来,他已看到陆逸云那挺拔瘦削的身影了。

“谷主,一切还好吧?”

十八赶紧起身,倒了一杯热茶送到了陆逸云手中。

沉默得可怕的陆逸云让他感到十分不习惯。

陆逸云接过茶,取下面具,神色木然地啜饮了一口,十八吃惊地看到对方的面色竟有些发青。

“他说,他恨我。”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陆逸云淡墨的瞳仁里掠过一丝至极的痛,他望了眼十八,又看了眼在床上睡着的阿傻,刚刚起身,却突然感到胸口一阵剧烈的闷痛。

“唔……”这股剧痛让陆逸云猝不及防,他猛然往后退了一步,刚要深呼吸一口,却禁不止喉头一甜,吐出一口黝黑的血。

“谷主!”看见陆逸云突然口喷黑血,十八大骇,他当年为了解除自己身体内受藏影堂所制的毒素自学医书,也算颇通医理,陆逸云这番脸色发青,又口吐黑血,必是中毒症状无疑,不过他怎么也想不到,在风华谷内有谁敢向这位堂堂谷主下毒。

陆逸云胸口闷痛不已,他摆了摆手,脚步蹒跚地坐到了一张椅子上,然后急忙闭目调息。

这些日子他为了越星河之事焦心灼肺,牵动内腑,经脉难调,竟让潜伏着的紫渊蛇藤之毒提起发作了。

好一会儿,陆逸云才睁开眼,他擦干了嘴角的血迹,眉间却紧拧了起来。

他本意在自己毒发前做好对越星河的一切安排,可现在越星河犯事受刑重伤在身,自己再三庇护又令余九信风华谷内实权人士颇多不满,如今紫渊蛇藤之毒偏偏在这当突发,叫他如何还有精力和事件再作安排?

看着十八骇然的面色,陆逸云勉力站了起来,好在他并非初中此毒,体内又有深厚的内力压制了十多年,就算此时毒性再发,也不会如越星河那般凶险,只不过……这样一来,自己所受的活罪只恐更多。

“无事。我只是有些累了。”陆逸云想遮掩自己中毒之症状,以免引起众人恐慌,更不愿让余九信等人趁虚而入。

十八又不是阿傻那样的傻子,他看见陆逸云那憔悴不堪的神色,想到对方方才那口吐黑血的情景,心里早已是担忧不已。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谷主,您别骗我。十八在风华谷私下研究了十余年的药理,您这症状……乃是中毒。谷主,您到底怎么了,可以告诉十八吗?或许十八能够帮您也说不定!”

说话间,十八的双眼已是红了,晶莹的泪水蓄在他的眼眶里,似乎轻轻一碰便要决堤。

陆逸云有些吃惊于十八这番表现,但很快,他的脸上便露出了一抹欣慰的笑容,毕竟,这风华谷里,即便儿子不喜欢自己,越星河不喜欢自己,余九信等一干属下也不理解自己,但还有个十八是这么关心着自己。这十多年来,自己对他的养育之恩,总算没有白费。

缓步走到这个比自己还矮了一头的孩子面前,陆逸云伸出手,慈爱地拍了拍对方的肩,低声说道,“没事的。我是不小心中了毒,一会儿我就去长生堂让狄兰生给我解药。”

十八泪眼闪烁,一把抓住了陆逸云那双温暖修长的手,急切地追问道,“谷主,到底是谁在害您?!谁给您下毒的?!”

“没有,这是往年的旧伤了,不算什么,只不过大概最近真的太累,才有所发作。没什么大不了的。”

陆逸云平静和温和的面容掩饰了一切,他故作轻松地微微一笑,忽然正色问十八道,“十八,现在谷中不少人都想置越星河于死地,如有必要,届时你能听从我的吩咐救救他,以及……我和他的孩子。”

目光越过十八,落到了熟睡的阿傻身上,陆逸云的眼中生出一丝愧疚与不忍,他到底没有保护好对方的“碧眼叔叔”,想必那孩子若有神识必会对自己失望至极了。

十八此时已知晓了陆逸云对越星河的一腔深情,更深信若越星河死,陆逸云必然痛不欲生,虽然他认为陆逸云完全不应该为了那个冷酷的男人如此付出,但为了不让陆逸云失望乃至伤心,他还是慢慢点了点头。

“谷主,十多年养育之恩,十八未曾报答。倘若您真有用得着十八的地方,十八一定赴汤蹈火,再所不辞!”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这个时候,十八还不知道陆逸云已是在向自己托孤了,他只道对方身为谷主,有许多事情不便自己亲自出手,而身边愿意在这事上帮他又有能力帮他的属下也是寥寥无几,要不然怎么会托付到自己身上来?

“如此,我便放心了。”

说完话,陆逸云笑着点了点头,他又对十八交待了一番之后,这就借口身体不适又回长生堂去了。

然而陆逸云出门之后,并未去长生堂,他知道越星河的身体状况已给了狄兰生许多难题,若自己再去找到他,让他诊出自己中的也是紫渊蛇藤之毒,这还得了?说不定,余九信等人为了自己会不惜再度抗命,将唯一知晓紫渊蛇藤解毒之法的越星河抓去刑堂拷掠逼供,依越星河那刚硬的性子,只怕他是宁死也不会吐露墨衣教的秘密的。再说……要是他知道自己将死,只怕心底不知会有多么高兴呢?

步到花园之中,陆逸云找了一张石凳坐下,他背靠在石凳后一棵树上,茫然地望着远处的一片花海,日光从大树枝与叶交错的缝隙间静默地投射了下来,照在陆逸云身上,斑驳成影,一片宁静。

万寿宫中,有了霍青这个玩物在,霍朗几乎不愿出门,世上皆知风华谷景色绝佳,乃人间仙境一般,可对他而言,这绝佳的景色再怎样也比不上霍青带给他的“乐趣”。

霍朗坐在大殿之上,身边环伺着他从皇宫带来的宫女与男宠,对方正替他揉肩捏腿,百般讨好。

而大殿正中,霍青被几股绳索绑作四马攒蹄的姿势挂在半空,他的发髻上也往上拉束了一根绳子,这样一来,便可迫使他昂起头。

因为霍朗向来喜欢看对方屈辱的表情。

钟阿奴站在霍青身后,正用玉壶将温热的酒水缓缓倒入霍青的体内,被捆绑多时,霍青只觉自己的四肢都要撕裂一般,而那渐渐进入自己肠道的温热酒水更是令他倍感屈辱。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唔……”霍青咬着口枷,紧闭着双眼,修眉微皱,不时因为腹内有东西灌入而难受得轻轻一哼。

将满满一壶的温酒灌完,钟阿奴即令人调整了一下捆绑霍青的绳子,让他的臀往上头往下身子略微倾斜,以使对方体内才灌入的温酒不至于泄露出来。

做完这一切,他从旁端了一盘鸽蛋大小的各色珍珠,恭敬地呈递到了霍朗的面前。

“陛下,您要不要亲自塞住淮南王的贱穴?”

霍朗冷漠地仰头喝完一杯酒,也不答话,只是随手抓了一把珍珠便朝低低呻吟着的霍青走去。

霍青现在这个姿势,头被紧紧地拉扯着,连呼吸都变得十分困难,他大口大口地喘着气,唾液却止不住地从口枷两侧滴落而下。

霍朗一手掐住霍青的下巴,看着对方面色涨红神情痛楚的模样,忍不住笑道,“皇兄,若让那些顽固不化的老臣知晓昔日远震边境的战神是这副模样,只怕他们宁可让你受千刀万剐凌迟之罪,也好过这样丢我霍家颜面吧?”

霍青费力地吞咽着嘴里的唾液,试图让自己不要狼狈,可是他的一切努力都显得那样微乎其微,根本无法阻止更多的唾液从口枷上滴滴答答垂落而下。

对于自己这个皇弟,霍青以前不了解,可现在他却十分清楚对方的脾性。

他知道对方想要看到什么,可他拼得被折磨至死,也不愿那么轻易地让对方如愿。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倏然间,霍青睁开了一直紧闭的双眼,因为被绑吊多时,他的眼中已是布满了血丝,唯有那如深渊一般的瞳仁无波无澜。

霍青平静地看着满面冷笑的霍朗,他自知自己从来不曾背叛对方,从来不曾伤害对方,故而心中亦能如此坦坦荡荡。

做错事的人是霍朗,不是自己!他永不会承认自己罪人的身份,更不会让自己的灵魂堕落沉沦。

被霍青平静的目光看得心头微微一震,霍朗收敛起嘴角的笑容,眉眼之间呈现出一股戾气。

他冷哼了一声,将另一只手上的各色的珍珠摊到了霍青面前,问道,“皇兄,你想要几个?”

霍青看了眼那些鸽蛋大小的珍珠,眉间拧得更紧,可脸上却没有任何惧怕之色,他咬住口枷,喉头发出了几声含糊不清的声音。

霍朗斜睨了眼钟阿奴,对他吩咐道,“看来皇兄有话要说,取下他的口枷,让朕听听他到底想说些什么。”

口枷被取了下来,霍青立即深吸了几口气,等他的呼吸渐渐平复下来后,他这才用那把温厚的嗓音说道,“霍朗,你身为皇帝,不好好勤政天下,却来到这种地方,用这种手段折磨自己的兄弟?你怎配坐在皇帝的位置,受万人敬仰?父皇当初没有让你做太子是对的,呵……只可惜我却不明父皇苦心,竟违背了他老人家的旨意,助你坐上太子之位!”

旧事被重提,这让霍朗的面色顿变尴尬,钟阿奴也知晓这样的事情是不该让其他人听见的,立即上前驱散了侍候在周围的宫女侍卫一干人等,自己也退了出去。

偌大的万寿宫正殿一下变得十分空寂,只剩下霍青有些痛苦的喘息声以及霍朗愤怒的呼吸声回荡在大殿之中。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突然,霍朗抓住珍珠的手猛然一松,那些五颜六色的珍珠立即滴滴答答地滚落了一地。

“霍青!我用这种手段折磨你又如何?!谁叫你傻,看不出我对你的一腔恨意,反倒助我登上帝位!哈哈哈!既然你自己送上门来,我又岂能放过你?!”霍朗双臂一振,情绪激动地一通大叫,他目眦欲裂地看着霍青,取下挂在一旁的短鞭,上前便对准对方的身体一通抽打。

身体的重量全靠手足以及头部的束缚吊在半空,如今被霍朗狠狠抽打,霍青的身体也难免被带动,如此一来却是带给了他更大的痛苦。

手足和头颅就像要从自己身上被活生生拽下来一般,霍青颤抖着双唇,忍住了身体剧痛,却忍不住追问道,“你总说恨我!可我到底做了什么事,值得你这般仇恨?霍朗,你我虽然同父异母,可我从小便将你看作亲弟弟一般对待!我哪有半点对不起你?!”

似乎是霍青的话让霍朗想起了自己身为皇子时的点点滴滴,不得不说,自己虽然有那么多兄弟姐妹,可任谁也没有霍青那般待自己好。

可这又算什么呢?他最亲爱的母妃便是死在这人的母亲手上,而可怜她临死前还叮嘱自己,千万不要露出对霍青及他母妃的仇恨,对方手握兵权,自己远不是他的对手,不管如何,在这皇宫之中活下去才是最重要的,至于这血海深仇,若不能报便不报也无妨,宫中争斗本就如此……

但霍朗怎能忍气吞声,弃杀母之仇于脑后!虽然他后来查知霍青应该不知他母妃所为的卑劣行径,但是为了让那老妖婆痛苦,也为了对得起自己惨死的母妃,他铁下心来,抛弃一切兄友弟恭的念头,将对方一点点逼入罗网,不得翻身。

早在他决心报仇雪恨之时,他的霍青哥哥也早就在他心中死去了!

“哈哈哈哈!”霍朗笑得凄厉,他一把攥住霍青的发髻,紧紧扯起,狰狞的面色上却流露出了无限的悲哀。

或许是时候,告知对方真相了,看着霍青一直以来都只以为自己是狼子野心恩将仇报才对付他,或许也颇为不公。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他俯下身,在霍青的耳边轻轻说了一句,“我那可怜的娘亲并不是风寒而死的,她是被你那蛇蝎心肠的母妃叫人毒死的。你说,你要我怎么对仇人的儿子好?而且这个仇人的儿子手握兵权,终有一日会成为我的障碍。你说,我怎能不除掉他?”

一切原来是如此……霍青愣愣地看着满面悲怆的霍朗,心头的疑惑终于一点点释然。

他就说他那善良木讷的弟弟怎会变成今日这疯狂残忍的模样,原来……原来对方一直深恨着自己,而且对方也有十足的理由深恨自己。

霍青闭上了眼,此时他心绪起伏激动,内心酸楚不已。他怎么也没想到那个小小年纪便经历了失去母妃痛苦,而让自己立誓要好好保护他一生的弟弟的所有痛苦竟是自己的母亲所为。不过自己的母亲所为便与自己所为又有何两样?也难怪他这么恨自己,处心积虑要扳倒自己。也是……若有一日自己真地察觉了霍朗要伤害自己与母亲,或许自己真地会利用手中的兵权揭竿而反也说不定呢。就像对方一心要为母妃报仇一般,自己又怎能眼睁睁看着自己的母妃被霍朗所害?

突然,感到后穴内有东西强行挤入了进来,霍青的身体禁不住微微一颤。

原来是霍朗拾起了地上的珍珠开始一粒粒的塞入霍青的体内,他一边塞,一边低声呢喃道,“所以,你别怪我这样折磨你,既然你要我留你母妃一条命,那么你就得承担起所有的罪责,替她还债。”

“对不起……我不知道原来我和母妃带给了你那么多痛苦。对不起……阿朗。”

霍青苦涩地一笑,强忍着身体的不适出声向霍朗道起了歉,他的喉头滑动了好几下,可到底没有说出另外一番想对霍朗说的话——我的好兄弟,不管是不是我的母妃害死你的母妃,可我从来没有要想过害你,我只想保护你爱护你,让你成为一代明君!霍青一世不曾负你!

可说出来又如何呢?两人之间的血仇已定,他不可能劝对方放弃仇恨,更不可能让对方伤害自己的母亲,他唯一能做的就是代替母亲去承受霍朗的报复,直到对方愿意原谅一切。如果到那时,自己还有命在,再让他把心中对霍朗的情意告诉对方,也算是了却自己一桩心事吧。

听见霍青用小时候时的称呼叫自己,霍朗心头一阵怪异,他开始后悔自己竟会告诉霍青真相了,要是让霍青一无所知地恨着自己,或许自己更能下手折磨对方才是,而如今霍青做出这副示弱的样子来,反倒让他有些心有不安。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哼,给我闭嘴!你这贱人也配叫我?!”

霍朗调整了一下霍青的吊绳,让对方的身体放得更为低矮了一些,只到自己的胯间。

他抬了抬霍青的下巴,看见对方此时竟是一脸愧疚之色,冷冷一笑之后便褪去了胯下的衣袍,掏出龙根然后对霍青命令道,“含住!”

若换了以往,不用强迫的法子,霍青是决计不会张嘴伺候霍朗的,可现在或许是因为心中有愧,霍青闭目轻叹了一声之后,这便张开了双唇。

霍朗趁机将自己那物猛然抵入霍青口中,然后一边粗声斥骂,一边狠狠挺起了腰身。

“看朕操烂你这贱人的嘴!叫你还敢乱叫朕!呜……”

霍青无力地随着霍朗的动作努力地吮吸着对方的龙根,他睁开了眼看了看正舒服享受的霍朗,心头一阵悲从中来。

即便霍朗是为了报仇,可对方这么对自己终究是太过残忍无情了,莫非自己当年的情意,他真是一点也感受不到吗?

不知不觉,霍朗已在风华谷呆了小半月,虽然他很享受在这里的生活,但是身为帝王,他却不得不正视自己肩上真正的责任。

在风华谷举行了一场践行晚宴之后,霍朗第二日便决定先行回宫去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陆逸云此时正在照顾重伤的越星河,本不想出去送行,可是身为风华谷主他亦有太多自己要背负的责任,只好率了谷中众人送行到了谷外。

霍朗坐在马车上,看了眼头戴青铜面具的陆逸云,招手将这位号称风华绝代的天下第一叫到了身边。

“陆谷主。那人我不便将他带回宫中,还希望你能替我好生看管。切记要小心此人耍手段逃跑,若有必要,废去他一双腿骨亦可。”

霍朗不动声色地下达着身为天子的命令,陆逸云听在耳朵里却极不是滋味。

从霍青的遭遇上,他不禁想到了在此处被囚禁了长达十三年的越星河,自己也曾下令若对方有意逃跑可处于重刑,但是……当他真地亲眼看到越星河被酷刑折磨之时,他才知道人心的残忍有多么的可怕。

“陛下放心,风华谷一定会好好款待淮南王,不会让他有机会逃跑的。”陆逸云欠身答道。

说实话,此时的他已不愿再对任何人施加酷刑,毕竟有的东西伤害了,就再也无法弥补。

霍朗冷冷一笑,不再说话,只是径自放下了马车的窗帘,命令下人启程。

就这样,天子浩浩荡荡的一行离开了风华谷,而风华谷也再次恢复了安静。

之前顾忌皇帝住在谷中,余九信自知不便与陆逸云多做争执,如今霍朗已走,他也不怕会被皇室察觉风华谷的异动,当即便上前对陆逸云说道,“谷主!你强行带走越星河委实令众兄弟不服,还请您将他交出来,不然的话,至少您也应该将他关回地底石牢,而不是擅自藏匿在逍遥宫中!”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陆逸云停下脚步,冷冷地看了眼余九信,他对余九信私下对越星河之事依旧耿耿于怀,如今听到对方这样咄咄逼人的言语,更是积了一肚子的怒火。

“我风华谷何时成了一个满手血腥之地?!越星河不仁,难道我们就要比他更为不仁吗?!如此行事,实在有违风华谷仁慈包容的气度,余左护法,还望你三思!越星河一事,待他伤势有所起色之后,我自会处理,这件事,你不要再插手了!”

陆逸云还是第一次对余九信发这么大的火,便连余九信自己也不信那个性子温润的人会对自己说出这番话来,看着陆逸云离去的背影,余九信紧紧地皱起了眉。对他来说,越星河也是前所未有地成为了他的眼中钉,再这样下去,那个碧眼魔鬼迟早会毁了陆逸云的。不行,他绝对不能让这样的事情发生!即便陆逸云要恨他一辈子,他也要替对方拔除掉那个祸害!

“唔……”

一进屋,陆逸云就听到了越星河惨痛的呻吟声,对方双肩的伤口血肉尽糜,惨不忍睹,每一次上药都会令他痛不欲生。

狄兰生沉默地替越星河包扎好了伤口,听到开门声之后,这才转过了身来。

“谷主。”

“狄堂主,他怎么样了?”陆逸云快步迎上,十八则上前替对方脱去了那身厚重的袍服。

狄兰生看了眼面露痛苦眉间紧蹙的越星河,轻轻摇了摇头,言语之中无不感慨非常。

“伤势不轻啊。最主要的还是他身罹紫渊蛇藤之毒,恕属下无能,暂时还未能配制出解药,甚至连压制其的药也未曾配出。”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便连药王也对紫渊蛇藤束手无策,更何况狄兰生呢?陆逸云也知晓对方已是尽了全力,也不作责怪,只是安慰道,“不管如何,多谢狄堂主你尽心照顾。若不是你,只怕他的命也留不到现在。”

狄兰生受陆逸云这样感谢,自觉心中有愧,赶紧揖手。

陆逸云上前坐到了床边,轻轻拿起越星河的手掌攥在了自己的手心之中,低声对对方说道,“星河,我回来了。”

越星河有气无力地看了一眼陆逸云,身体所要承受的剧痛已经超过他的忍耐限度,此时他就连说一句话也觉得困难。

看见把自己害这么惨的始作俑者就坐在床边,越星河说什么也难以接受,当即便微微转开了头,重重喘息。

“谷主请您出来一下。”

狄兰生看见这二人仍是如此纠结,心头一叹,眉间的皱纹也不禁拧得更深。

他救不了越星河的命,乃是他医术不精,倒不是他真地不愿救,不过……若他真地能研制出化解紫渊蛇藤之毒的解药,或许他也不一定会坦然地就这么交给陆逸云。但是现在看来,越星河似乎已到死路尽头,或许自己与他之间的恩怨,也可借此时机烟消云散了。

陆逸云听见狄兰生唤他,微微一愣,依依不舍地松开了越星河的手,这就跟着对方走了出去。

十八站在屋里面色凝重地看着叫陆逸云出去说话的狄兰生,又回头看了眼急促喘息强忍痛楚的越星河,忽然有什么不好的念头出现在了脑海里。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狄堂主,你叫我出来可是有什么秘事?”

陆逸云知道狄兰生向来不是一个婆婆妈妈之人,当即问道。

狄兰生仔细看了看陆逸云那张憔悴不堪,竟隐隐呈现青灰色的面容,这才突然一惊。

“谷主,您,您的脸色好难看?您最近可是有哪里不舒服?!”

身为医者,狄兰生不会看不出陆逸云的身体必然出了严重的问题,只是对方的症结在那里也得他诊断之后方能知晓。

陆逸云摸了摸自己的脸,随即便微微笑了起来,他早就打定决心在未安置好越星河之前,他绝不能让谷中人知晓自己已身中剧毒。

“没什么,最近操心越星河的事情,休息得不太好。狄堂主不必大惊小怪。我好歹也是风华谷谷主,一身武艺足以驱风御寒,倒也没什么大不了的。”

虽然有些怀疑陆逸云的解释,不过狄兰生想了一下也的确如此,在风华谷中陆逸云不可能受到任何伤害,而对方那一身惊世绝艳的武功也不会让人有机会伤害到他,即便是上一次的仗伤对他来说也不过是皮肉之伤,并不会伤及内腑才是。看样子,对方或许真的是思虑过度,导致气血虚乏,所以才会显露出一副病容来。

“谷主,您可要好好休息才是啊。我叫你出来,便是想郑重给您谈谈越星河之事。”

“噢?可是他的伤势有何异样,你说吧。”陆逸云此时哪还管得自己,当即便追问起了狄兰生。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狄兰生眉目微微一敛,有些为难地低下了头,半晌才缓缓说道,“或许有些话谷主您不愿听。可我必须告诉您,长生堂众人已是尽了全力了。

越星河受此酷刑,血气皆损,且更因为身中紫渊蛇藤之毒而导致身体江河日下。似乎……他的性命也就在这月余了。”

说完话,狄兰生抬头看了眼陆逸云,对方面色沉重,淡墨色的眼里也不知在想些什么,竟似是愣住了。

“谷主!你也看到了,他伤得不轻,我们即便能疗他内伤,可他终究会因为紫渊蛇藤的侵蚀而丧命于此!紫渊蛇藤毒素发作起来的痛苦您是知道的,与其看他这么痛苦地受尽煎熬而死,还不如早些给他一个痛快,也算是种仁慈啊。再者……余护法现在以越星河之事处处钳逼您,您若能杀了他,既是令他解脱,也可为自己谋一条出路!”

岂料,听了狄兰生这番话后,陆逸云竟是微微一笑。

他抬眼望回了屋中,负手说道,“狄堂主,你的好意我心领了。但是……我还不能杀掉越星河。他这一生的确做错过许多事,而我又何尝不是?我想救他,我还是想救他。”

陆逸云望着越星河的眼里深情尽显,狄兰生在一旁也看出了陆逸云对此事的决心绝不可动。

说实话,他很佩服陆逸云在这样的处境下还能对越星河有如此深情。

“你也累了,先回去休息吧。这里交给我就行了。”

听到越星河隐约呼痛的声音,陆逸云随即振了振精神,这便立即走了回去。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狄兰生沉默地向陆逸云施礼之后,怅然若失地离开了。

十八正坐在床头,想要喂越星河喝一点他精心熬制的鱼汤,他也不知越星河到底会不会喜欢这鱼汤,反正陆逸云肯定是喜欢的。

可是越星河才上完药,身体实在太痛,虽然他也是饥肠辘辘,可根本什么都喝不下。

陆逸云听见越星河痛苦的呻吟只觉得一声声都是在撕裂自己的心,他一手接过了十八手中的鱼汤,一手稳稳地扶住了越星河。

越星河喘着粗气,眉目忧愁地看着他,忽然轻轻地张了张嘴。

“别让阿傻知道我死了。告诉他,要是乖的话,总有一日我会来看他的。”

陆逸云被越星河的言语所震,但他很快就强自忍住了内心的伤痛,勉强笑道,“说什么傻话呢,你会好好的。我一定会救你的。”

越星河却已是不信陆逸云所言,他满面无奈地一笑,阖上了那双黯淡的碧眼。

“难道你不觉得死对我来说才是解脱吗?”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看书网;http://www.kanshu4.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看着越星河喝了药睡下去之后,心神恍然的陆逸云叮嘱十八好好照顾对方之后,这才去看了看阿傻。

阿傻依旧在自己的屋子里与那些木头人玩着,他抬头看见陆逸云进来,大大的眼睛里顿时又闪现出了警惕的目光。

“儿子,吃饭了吗?”陆逸云柔声问道。

伺候阿傻的小厮立即回答道,“回禀谷主,少爷已经用过膳了。”

不知为何坐在床上的阿傻忽然有些不快起来,他撅起嘴,看着陆逸云的眼神里充满了敌意与憎恶。

“碧眼叔叔,我要见碧眼叔叔啦!”

说着话,他使劲地拍起了床。

陆逸云无奈地叹了一声,坐到了床边,对这傻孩子轻轻说道,“好啦,过些时日便让你见碧眼叔叔,好不好?”

陆逸云伸手抱住了阿傻,满是宠溺地低头亲了亲对方的头顶。

大概是陆逸云答应了自己可以见越星河,阿傻也难得的没有在陆逸云怀里过于挣扎,他摆弄着手里的小木人,对它笑道,“嘻嘻,我们又可以去见碧眼叔叔了!”

“我的宝贝阿傻你日后一定要乖,听碧眼叔叔的话,别再调皮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陆逸云摸了摸阿傻的头,语气里已是生出了一丝哀愁与不舍,他看着阿傻天真无邪的笑容,委实有些羡慕儿子这样无忧无虑,若自己也是个傻子的话,或许这一生也不会有这么多苦楚与无奈。

霍朗离开之后,许十三才获准回到霍青的身边,继续伺候对方。

霍青已从万寿宫里搬了出来,只不过这一次却没有再住回陆逸云的居所逍遥宫,而是搬到了另一处名为华颜的别殿。

这所别殿修在风华谷的最深处,附近花草茂盛,泉水潺潺,乃是风华谷最美的地方之一。

许十三也是第一次来到这处这么漂亮的别殿,华颜殿门口已经站了几名黑衣侍卫,他们受命在此看守霍青,虽然不像地底石牢那般看守严格,但是也不会让对方能离开此处。

查验了许十三的腰牌以及大总管特许他前来照顾霍青的信笺之后,黑衣侍卫们这才放了许十三进去。

许十三好奇地看着与其他几处宫室布置得全然不同的华颜殿,忽然听到了一阵悠扬的琴声。

霍青正在华颜殿的琴室之中轻轻拨弄着琴弦,身后站着两名白衣的侍从伺候左右。

“十三见过淮南王。”

许十三进了屋子,按规矩向霍青行了一个礼,现在对方已不在地底石牢之中,已不再是自己看管的犯人,他此次前来乃是伺候对方的,自然也把对方看作了主子一般。

再次看到那个曾在地底石牢里给过自己一丝温暖的人,霍青苍白的脸上露出一抹微笑。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不必拘礼,若不嫌弃叫我一声霍大哥便可。淮南王早已因谋反罪处死,世上也是再无淮南王了。”

许十三不明皇室的争斗,也不便表露出太多不必要的感情,他尴尬地笑了笑,慢慢走近了霍青的身边。

那两名站在霍青身后的白衣侍从入谷的年限尚短,又瞥见许十三腰间那块银制的腰牌,立即讨好地说道,“十三哥哥,您就是上面差来总领此处的管事吗?”

看管照顾霍青是件很重要的事情,甚至涉及到了风华谷的安危,既要看好霍青,又要让对方安心被软禁在此,所以管事的人选尤其重要。

风华谷地面事务的大总管得知许十三曾在地底石牢与霍青有恩,而且霍青以及谷主都对这小子颇为青目,又考虑到许十三本就是个老实忠厚善良之人,干脆就将他越级提拔为了华颜殿的管事,全权负责照顾霍青一事。

许十三还是第一次做到管事这级别的职务,他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红着脸说道,“承蒙大总管看得起,让我来照顾王爷……呃,霍大哥的起居,还望诸位兄弟以后多多配合。”

谁知道霍青听许十三这么一说,不由哈哈笑道,“那你可要小心伺候了,若那一日我心头不快自寻短见,那你们可难以交差啊。”

那两名白衣侍从听见霍青这么说,脸一下就吓黑了,顿时面面相觑不知该如何是好。

他们都听说了这个霍青名为废王,实际上却是当今天子的禁脔,在霍青驾临风华谷之后更是在万寿宫里颇为不堪地受了好一痛虐辱,虽然他们来到这里之后,倒没有觉得这个淡定冷清之人有什么异样,和那种他们想象中的禁脔大有不同。

许十三听了霍青这话,却是面色一沉,正色说道,“霍大哥,我知道您过得苦,但是我还是希望您可以坚强一些,不要轻言寻死。因为活着才是一切,才有希望。”

霍青的手轻轻一抚琴弦,又是一声轻笑。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傻十三,我骗你的。寻死这样的谁,对我这样的人来说也是奢望。你放心,我不会寻死的,除非那个人愿意让我死去。”

自己一死倒是容易,不过到时候霍朗肯定不会放过自己的母妃,往后的日子还是得慢慢熬啊……

夜色降临后不久,许十三正服侍着霍青用膳,霍青胃口不好,许十三便熬了一些菜粥,再配上几碟清新可口的咸菜。

霍青自从被霍朗在万寿宫凌虐了一番之后,身体已是变得更加虚弱了,许十三怕他走着走着便摔倒了,忙不迭地上前扶住了他。

“尝尝吧,我自己做的,也不知合不合你口味。”

许十三替霍青舀了一碗清香的菜粥盛放到了他的面前。

霍青神色漠然地拿起了粥碗,筋脉已断的手不仅微微抖了抖,他低头浅浅地啜了一口,眉间也随之微微一舒。

“口味不错,你小子厨艺见长嘛。”

想起在地底石牢每日都被灌喂难以下咽的药粥,这菜粥比起来的确要好吃得多了。

许十三不好意思地低了低头,对他来说,能被霍青这样的人夸奖也是一种幸事。

“你吃了饭了吗?”霍青忽然问道。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许十三微微一愣,解释道,“我一会儿回后厨去吃。”

“呵,还回什么后厨去吃,你熬了这么多粥,我一个人也吃不完,你们都拿碗来一起吃吧。热闹点,我也吃得也开心点。”

霍青这话一出,他身后的白衣侍从们立即吞了吞唾沫,许十三看那两小子的馋相,也犹豫了一番,不过他心想也是,霍青并非那种颐指气使之人,自己待他也不当过于拘谨。

“那么便多谢霍大哥了。”许十三说完话,招呼着那两名同是伺候霍青的白衣侍从坐了下来,四人这样便围坐在一起吃起了饭。

许十三忙了一天,也是饿坏了,他给自己舀完了一碗菜粥之后立即大口大口地喝了起来,待他擦着嘴满意地拍了拍肚子之后,这才猛然惊觉门口出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对方来得无声无息,竟让他们全无察觉。

“啊,谷主!见过谷主!”

门口戴着青铜面具,身形颀长挺拔的男人赫然是风华谷谷主陆逸云,正在喝粥的两名白衣侍从听见谷主二字,竟是吓得把粥水都喷了出来,连头也不敢抬,就随着许十三一并跪了下去。

“你们先出去吧。我有话想对淮南王说。”

霍青冷静地放下了筷子,依旧稳稳地坐着,并没有因为陆逸云的到来而感到丝毫惊慌。

许十三不敢耽误,立即带着两名白衣侍从离开了房间,悄悄掩上了房门。

“陆谷主,怎么有空过来这边?”霍青对陆逸云的印象并不坏,他也明白对方身为江湖人的无奈。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陆逸云摘下青铜面具,径自坐在了霍青的面前,看见对方脸色苍白,不由出声问道,“淮南王贵体欠安吗?”

霍青的嘴角扯出一抹淡然的笑容,答道,“一介废人,竟牢谷主如此关心,实在惶恐。倒是我看谷主面色不佳,似乎也比我好不到哪里去呢。”

陆逸云在霍青面前也不忌讳,只是沉默地笑了笑,便避开了这个话题。

身为风华谷谷主,陆逸云的心中有许多痛楚与无奈,但是却不能道与他人,因为他的任何一句话都可能让风华谷中之人因为自己而人心涣散。

陆逸云在谷中溜达了半天,不知自己到底能去何处,不知不觉就转到了这里。

在陆逸云心中霍青乃是客囚于此之人,遭遇与越星河也有一二相似,或许自己内心的一些疑惑可以和对方聊聊。

“陛下令我等将王爷囚于此处,实非我所愿,还望王爷不要怪罪。”

“呵,陆谷主,你来这里恐怕并非是要向我道歉的吧。我看你心事重重,可是有什么要说的?”

既然霍青都如此干脆,陆逸云也不再遮掩,他神色沉凝,目光微敛,直视着霍青,终于缓缓开口问道,“陛下囚王爷于此,王爷心中作何感想?”

“还能怎样?生不得,死不得,一言难尽。”

生不得,死不得……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陆逸云的心被这六字刺痛,他想到了越星河,对方也必然是这样想的吧。

看见陆逸云这难看的面色,霍青很自然的也想起了那个之间与自己同囚于地底石牢的越星河。

他倒真没想到当初名震江湖的大魔头居然和代表武林正义的风华谷的谷主之间有着这样一场的孽缘,细细想来,这二人之间的相处虽与自己和霍朗有所不同,却又有所相同。

说实话,看到陆逸云这副忧郁的面容,霍青的心底倒有几丝羡慕越星河,不管如何,至少陆逸云心中还是挂记着对方的,而霍朗对自己,则只剩下了残忍的报复与无情的凌辱。

“陆谷主,据闻十多年前他就被关在此处了。”

此时霍青口中的他不言自喻,陆逸云也知晓对方顾及自己颜面,而没有明白说出那个让自己心痛的名字。

他讷讷地点了点头,一时间只觉得这十多年的光阴竟似是如此短暂,短得竟未能让自己挽回越星河些许,便或要与对方永诀了。

但陆逸云随后又转念一想,对自己而言,这十多年的光阴固然短暂,然而对关在那暗无天日的石牢中的越星河而言却不啻是一场漫长的折磨,也难怪那么顽强倔强的对方也会生出重重疲惫,渐渐丧失求生的意志。

霍青在地底石牢待的日子并不长,也不过月余,可便是这短短的月余时间已经让他近乎崩溃疯狂,恨不得能速速死去,也好过在那黑暗寂寞中徒受折磨。而越星河却是在那地方被关了十多年,虽然对方的日子似乎比自己舒坦那么一点点,至少能养只猫儿什么的,可是这样的囚禁对于那个高傲霸道的男人而言,又何尝不是一种痛苦的折磨。也难怪对方会那么在乎那只与他相依为命的小猫儿了。

想到这些,霍青轻叹了一声,他自知自己也是身陷囹圄不得自由之身,可正是因为他在这局中,或许比外人更清楚这中的苦痛与不堪。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我既都觉得生不如死了,又何况那位呢?”霍青拿起粥碗,轻轻地啜饮了一口,故意避开了陆逸云微微吃惊的目光。

“他现在伤得很重,快要死了。我已不知该如何是好。”

陆逸云痛楚的眼神里透露着万般无奈,连他的嗓音也都跟着变得软弱了起来,似乎对面坐的人也不再是他风华谷的客囚。

“是我害了他……要是当初我一早杀了他或许他也不会受这么多苦了。可我舍不得!我舍不得……”

陆逸云的情绪由低落变得激动,又由激动变回了怅然。

他猛地站了起来,双手无力地垂着,昔日挺拔的身躯也显得那么无力,霍青放下粥碗,目光依旧只是看向了别处,他很清楚,陆逸云若不是到了已无可诉说无处求助的地步,是绝不会在自己面前说这些的。看样子,这个风华谷的谷主也不似坊间传闻那般如天神一般无所不能,对方依旧只是个有血有肉,会哭会痛的普通人而已。

“别说什么舍不得,陆谷主,你都关了他十多年了,已经够舍得了。一切都是因为谷主你太自私了,所以才会给大家,包括你自己都带来痛苦。既然如今他已伤势沉重,你何不趁早给他个痛快,让他早日解脱?还是说,你仍想自私地挽留他一条性命,让他继续受折磨吗?”

虽说心中对陆逸云有一丝同情,可霍青也依旧毫不客气地说出了陆逸云心中的真正症结,说这番话时,他也想到了自己。

对他而言,如今既然自己为何被霍朗忽然陷害之事一切都清楚了,那么让他一死替母赎罪够不够?可惜霍朗很明显是觉得这样都是不够的,所以自己还得被迫活下去,直到被他折磨至死。可这样被自己曾疼爱非常的弟弟伤害,又何尝不是一种比肉体折磨更为痛苦的感受?对于和陆逸云相爱过一场的越星河而言,对方也必然是这样想的吧。

陆逸云听见霍青这样说自己,面色猛然一变,那双温和的眼里也忍不住溢出了一丝愤怒。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但他好歹还是渐渐控制住了自己的情绪,深吸了一口气之后,这才缓缓说道,“身在此位,我也是没有办法。将他长久的关着已是我能替他争取的最轻的处罚了。”

不等陆逸云说完,霍青抬起了头来,冷冷看向了对方,“你怎知道他稀罕你为他付出的这一切?你怎知道你这所谓的付出对他而言不是一种比死还可怕的折磨!”

“可……可他若真不想活了,在地牢里早就自尽了,又何必拖到现在……”陆逸云口气一软,慢慢低下了头。

“你以为他活着又是为了什么!难道是为了感激你替他争取的这所谓的最轻惩罚吗?陆谷主,我没有越星河那么坚强,若我是他,我早便自尽以求解脱了。可既然他不肯自尽,仍是找尽一切机会与你为敌,那只能说越星河他深深低恨着你,当然,也或许还有那么一丝未泯的感情。我猜他当初与谷主之间一定感情深厚,所以他才这样一直挣扎求生,想赌一赌你对他的感情。可谁知道……谷主你当真心硬如铁啊……”

想起越星河意图伤害阿傻之后向自己恳求不要废去他武功的凄凉模样,以及这十多年来,对方时常隐忍着在心中却依旧难免流露出的片刻脆弱与无助,以及对方那些确确实实地自己耳边曾吐露过的言语,陆逸云的脑海里渐渐变得清晰了起来。

“是我错了。我既爱他,便不该……不该……如此心硬如铁。这么多年了,我总该让他赢一次的。这样才不枉我与他着实爱过一场。”

陆逸云看着用怜悯目光望着自己的霍青,嘴角牵出了一丝苦笑,他拿起了放在桌上的面具,又戴回了脸上。

“多谢王爷提点,陆逸云知晓该如何做了,告辞。”

说完话,他向霍青恭敬地施了一个礼,这才如初始来带此处那般慢慢地踱了出去。

霍青看着陆逸云离去的背影,总觉得对方似乎有什么东西变了,或许,这是自己在风华谷最后一次看见这位绝代风华的谷主也说不定。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回到了自己所居住的逍遥宫中,越星河依旧昏迷不醒,陆逸云进屋简单地查看了一下他的状况后,将小心伺候在一旁的十八唤到了自己书房之中。

“十八,你乃是墨衣教中的人,你对墨衣教总坛所在也必是极为熟悉了?”

听见陆逸云这么问自己,十八急忙涨红了脸,虽然他是受墨衣教指示而埋伏在风华谷中,以作内应,可这么多年来,他早已是被风华谷中众人感化,不愿再为那邪教卖命。

“谷主,我……我已决心成为风华谷的一员,您这话是什么意思?”

看见十八那张小脸上满是紧张,陆逸云微微一笑,伸手拍了拍他的肩膀,说道,“你别怕,我没有怀疑你的意思。孩子,这么多年,我待你如何?”

“如师如父,谷主大德,十八永世不忘!”

几乎是不假所思,十八立即答了出来,虽说当初他入谷乃是墨衣教看准陆逸云的善心而设的局,可入谷之后,这位风华谷最为尊贵的人却果真是将自己当做亲生儿子那般看待爱护,不时还百忙之中抽空教自己读书写字,更对自己嘘寒问暖,甚至还替自己解去了体内藏影堂所下的余毒。这等事情,让在等级制度森严的墨衣教长大的十八是完全无法想象的,他被教导得只会想,墨衣教的教主便是至高无上的人物,自己看他一眼,都只怕会脏了教主的圣躯,而这风华谷谷主论身份地位比之他们的教主只高不低,却是如此亲和近人,如何让十八不感到内心震撼,进而发自真心地喜欢敬仰上这位谷主大人。

陆逸云听见十八这般夸赞自己,倒也没有不好意思,他只是亲昵地拖起了十八的手,柔声说道,“十八,谷主有要事想求你。你若不愿,我也绝不勉强。”

前前后后听见陆逸云问了自己这些话,十八本就心思机敏,陆逸云不用说,他也知道自己想求的是什么事了。

但是这一件事对十八而言却果真是天下间最难的事情。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谷主,您……您不能这样做!”不等陆逸云说出请求,十八已经猛地摇起了头。

陆逸云好笑地看着他,问道,“你这傻孩子,你知道我要说什么吗?”

“我知道!你想让我帮你把越星河送回墨衣教,这样趁他在毒发之前,墨衣教必会取出解药救他一命,可这样做,你就等于背叛了整个中原武林,届时这天下哪还有谷主您的容身之处啊!左护法对您多番庇护越星河一事已是恼羞成怒,如此一来,他定会想办法对付您的!”

“哈哈哈,十八你这小毛孩也真是长大了。把我的心思都猜得透透的。不过你还说漏一点,阿傻你也得一并送走,届时越星河肯定会照顾好他的,这一点你倒不必担心。”

“谷主你难道疯了吗?!越星河要是真回了墨衣教,以后指不定会对风华谷会对中原武林展开怎样的报复?你乃是风华谷的谷主,怎能做出这种事来?!”十八不可置信地看着陆逸云,对方虽然在笑,但是淡墨色的目光却显得异常执着。

陆逸云漠然地听着十八这番话,半晌他才缓缓起身,负了双手在后。

“风华谷数百年基业,岂是墨衣教能一夕毁去的。这我倒并不担心。再说,他伤得那么重,就算救回一条命,只怕也得将息很久。”

“那你呢?!你怎么办!你会被他们当做叛徒打入万劫不复之地的!”十八终于喊出了自己心中最为担心的事情,他并不在乎越星河的死活,他在乎的是陆逸云的下场。对方既然决定这么做,肯定也做好了相应的准备。

“呵,放心,风华谷的人不是墨衣教的人,他们没有那么狠。我做了这么多年谷主,没有功劳也有苦劳,他们不会杀我的。再说,就算他们想杀我,也要有这个本事才行。”陆逸云那张温和俊美的脸上不自觉地露出了一丝傲慢,的确,虽然他在担任谷主期间处理越星河的事宜上并不算称职,可谁也不会否认他的武功已臻化境,天下第一,非他莫属。

可是即便如此,十八也不相信陆逸云这个善良的人会全力对付那些想要伤害他的旧日兄弟,他倒不是不相信陆逸云的武功,只是……毕竟寡不敌众啊,与整个中原武林的陆逸云到时候只怕难得一日安宁。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谷主……我知道您的意思,可我实在不忍心看您到时受尽唾骂折磨啊!”

说不动陆逸云,十八干脆跪了下来。

陆逸云叹了一声,伸手便将十八强行又扶了起来,他仔细地看着这个在自己一手调教下渐渐长大成人的孩子,叹道,“十八,若我不这样做,那越星河死后,只怕我也是不能活了。莫非你真要我与他死既同穴?我和他都死了,阿傻又怎么办?”

一直以来十八都不是很理解为什么陆逸云对阿傻那个傻小子情有独钟,就连越星河也似乎对那本只是谷主捡来的弃婴有着深厚的感情。

他满面纠结地望着陆逸云,无论如何,都无法应承对方这个请求。

“十八啊,十八,我实话告诉你吧,阿傻是越星河替我生的孩子,是我们俩共同的骨肉!就冲这个份上,我也……也不能眼睁睁地看着越星河死啊。十八,谷主,求求你,救救越星河,也救救我的阿傻,我关了他那么多年,他也受够惩罚了,我不想再让他受苦了,也不想我的孩子再受苦了!”

说着话,陆逸云的双膝一曲,作势就要跪下去。

十八哪里敢受陆逸云如此大礼,急忙搀住对方,连连点头,“谷主,您别这样啊!有话咱们好好说!”

“那你是答应我了?”陆逸云听出十八口气里有松动,急忙追问。

十八无奈地看了陆逸云一眼,眉间微微一拧,干脆说道,“谷主,我可以帮您,不过你也要答应我,和我们一起走。”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我怎么可能去墨衣教呢?”陆逸云苦笑着摇了摇头,“只怕他们比越星河还想要我的命才是。”

“我不是说您去墨衣教,而是让你随我一起远离此处,免得风华谷找你麻烦。”

陆逸云也不是没想过带着越星河一起逃离,可是他身为风华谷谷主,尚未将潇湘谱上的神功传给下一代风华谷谷主,岂能就这样一走了之,再说他也身中紫渊蛇藤之毒,只恐时日无多,更要找好风华谷的接班人才是,这样一来,他也总算不至于让风华谷的神功失传。

看见十八目光坚决,陆逸云只想先骗得他一时算一时,当即便沉吟着点了点头。

“也好。只不过……我怕我与你们一起离开反倒引起他们怀疑,届时你若将越星河送了回去,我再从这边出来也不迟。而且中途若有什么变故,我在这边也好替你遮掩一番,免得为人看出端倪。”

想到陆逸云竟为濒死的越星河考虑良多,十八亦不得不感叹对方看似冷漠的外表之下用情之深。

他慢慢地点了点头,无可奈何地拱手说道,“既然谷主执意如此,为报谷主大恩,十八也只有尽力而为了。”

还好陆逸云去的还不算晚,越星河的锁骨算是保住了,只不过外伤却依旧不轻。

狄兰生为他上好药之后就退到了一边,看见陆逸云怔怔地站在一旁,不由又劝说道,“谷主,他体内到底有那无解之毒,我们这样拖延他的性命,届时毒发了他只会死得更惨啊。”

陆逸云淡淡看了狄兰生一眼,说道,“此事我自有计量。辛苦你了,狄堂主。”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送走狄兰生之后,陆逸云过去往越星河体内输了一通真气,替他缓解了些许身体的不适。

越星河有气无力地看了陆逸云一眼,方才狄兰生那番话,他已是听到了,此时看见陆逸云这副仍是竭力想留住自己一命的样子,忍不住便讥笑道,“怎么,还舍不得我死?呵……也无所谓了,你愿意多看几眼就多看几眼吧,反正过不了多久,我就只有一副骨头给你看了。若你不嫌弃,届时把我这副骨头架子拿去熬汤补补身体,也算我越星河把什么都还清了!哈哈哈哈哈……”

陆逸云也不气恼,他只是依旧目光温和地凝视着越星河,径自对他说道,“越星河,你还是会对阿傻好的,是吧?”

想起自己之前竟想利用阿傻逃走,越星河的脸上不由微微一红,那毕竟也是自己亲生的孩子啊,看他那么伤心哭闹,当时只怕是吓坏了他把。

“不管怎么说,他都是我生的,我也没你想得那么心狠!”

越星河皱起了眉,想到自己并未真地伤害孩子却被陆逸云下令废去武功,他的心里还是有一丝难受的。

“那就好,这样我才能将他放心地交给你。”

不等越星河发出疑问,陆逸云已是不管对方反对地俯下身亲吻住了那副饱满的唇瓣,看着那双充满了疑惑的碧眼,陆逸云心道要是自己能溺死在里面该有多好。

陆逸云的话让越星河感到十分疑惑,可是他现在的伤势和病情都太过沉重,这使他不禁自咐自己乃是将死之人,与陆逸云再计较那些又有什么意义呢?

“随你要做什么好了,陆逸云。我已倦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说完话,越星河微微地闭起了眼,不再理会更多。

陆逸云沉默地看着对方,半晌之后,面上才露出一抹无奈的笑容。

当越星河再度醒来的时候,他发现自己已经不在陆逸云的卧房之中了,而是在一辆装饰奢华的宽大马车之内。

趴在他旁边的竟是阿傻,对方已经睡着了,可在睡梦之中仍旧一边吮着手指,一边捏着自己雕刻的小木人。

也不知为什么陆逸云会让自己和阿傻在一起,越星河的脸上露出了一个干涩的笑容,下意识地便想要伸手去摸摸这个孩子。

虽然肩上的伤还没好,举手投足之间都痛得厉害,可是当越星河粗糙的手指摸到儿子那胖乎乎的脸颊时,他的心中顿时充满了欣慰。

想到之前他曾有心利用过这个孩子,身为父亲的越星河也难免有一丝愧疚。

突然,马车的车门被猛然推开,越星河仰了仰头,看见了神色匆忙的陆逸云。

陆逸云躬身钻进了马车,从怀里摸出了一颗幽香的药丸,不等越星河询问,便轻轻扶起他,把这东西往他的嘴里塞了进去。

“吞下去,这药能助你暂时止住紫渊蛇藤的毒性。”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想来到这时候,陆逸云不管是给自己毒药也要,解药也罢,就算吃了也不会变得比现在更糟,越星河也懒得反抗,使劲咽了咽便将那颗幽香浓郁的药丸吞进了肚子里。

接着,陆逸云又递过来一只水囊,越星河喝了一口,顺了顺气,这才看着仍在熟睡的儿子问道,“你这是要做什么?”

陆逸云见越星河追问自己意欲何为,当即便是微微一笑。

“你不是一直想离开风华谷吗?我成全你。”

陆逸云这么一说,越星河更为不解了,他原以为之前陆逸云与自己说的不过是惺惺作态的套话,谁知道这个男人当真有胆子将自己弄出去!

不过对方不仅这么做,还把阿傻一起带上,莫非他想的是一家人就此隐遁,好与自己之间冰释前嫌?

若对方真这么想,那也未免太过天真了?!

他残忍把自己关在暗无天日的地牢十多年,又屡次让人对自己痛施刑求,甚至连儿子也不肯让自己多看几眼,此间种种宿怨积累至今,他们之间的仇恨岂是如此容易消弭?

“陆逸云……你太看低我了。你以为这样做,便可让我对你感恩戴德吗?若是以前,你肯放我,我说不定还会不念旧仇,对你感激不尽,可现在……太晚了。”

越星河嘴角弯出一道冷酷的笑容,虽然他面色憔悴惨淡,已是非常虚弱,可配上那双炯然有神的碧眼,却仍是气势非常。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我没这么想过。”

陆逸云沉默了片刻,抬手轻轻抚了抚越星河有些凌乱的鬓发,这些时日对方真是受苦太多了,鬓间竟已多了一簇银丝。

“好好待阿傻,你答应过我的。还有,你最后还得受一次苦,抱歉。”陆逸云眼中一沉,忽然点中了越星河的黑甜穴。

对方微微一愣,那双碧眼里的神色也由惊怒变为恍然,最后身子一歪,便昏睡了过去。

扶着越星河躺了下来,陆逸云抽开铺在中间的地毯,又顺势推开了马车底部的一块木板,木板下竟是一个一人宽高的夹层,夹层里零零散散地放着一些布条和绳索。

陆逸云取出绳索小心翼翼地将越星河的脚腕,膝盖以及双臂紧紧绑在一起,再用布条蒙住了他的眼,最后掏出自己随身带的丝帕揉作一团塞住了他的嘴,再用一截短麻绳勒在唇间,防他吐出。

此去路途遥远,为了不让越星河在半路上给十八惹出什么麻烦,陆逸云也只好出此下策了。

做好这一切后,陆逸云将越星河抱进了夹层之中,那夹层的四壁上皆有不少透气的小洞,断不至于会闷死越星河。

在合上木板前,陆逸云看了眼无声无息的越星河,心中微微一动,想到这一次恐是真的要与对方诀别了,禁不住俯身下去吻了吻对方的鼻梁,这才决然地合上了木板,将地毯铺回原位。

此时十八也忙得差不多了,他这一次是奉命“带阿傻出去散散心”,交接好出谷的十八道关卡手续之后,他急忙赶了回来。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这辆马车本是陆逸云平日出谷所乘之物,不过下面的夹层却是近日改制的,十八心灵手巧,他琢磨出这么个夹层,至少可以先从表面上骗过众人。

“谷主,我这边一切就绪了。”

十八扬了扬手中的数道勘合铁牌,风华谷禁卫森严,若要出谷必须通过层层手续,要不然就必须请谷主钦赐金牌,可是若只是为了带阿傻出去玩便让陆逸云动用金牌,那么反倒过于惹人注目,所以十八不惜忙累,也是自己按程序跑了几处取得了离谷的手续。

陆逸云冲他点点头,看了眼身下的地毯,轻轻说道,“我也弄好了。”

说完话,他又摸出一绿一白的两只瓷瓶递给十八,叮嘱道,“白瓶子里是供越星河这几日不吃不喝用以维生的药丸,每日让他服食一粒便可;绿瓶子里是一些失魂水,每次倒两滴在手帕上让越星河吸入药气,便可使他十二个时辰昏睡不醒,断不会给你惹出任何麻烦。至于你自己,一定要小心。”

十八见陆逸云把一切都安排妥当,不禁感叹对方用心良苦,他接过药瓶,郑重地点了点头。

“放心吧,谷主,我一定会把他和阿傻少爷都安全送回墨衣教的。”

“那就多谢你了。”陆逸云笑了笑,拱手向十八行了一礼。“我也得走了,这边我总不能让人太早发现破绽。”

说完话,陆逸云便要躬身钻出马车,但当他看到躺在一旁呼呼大睡的阿傻时,却忍不住停了下来,将对方轻轻抱进了怀里。

“儿子,以后爹爹就不能再陪你了。你要好好听你碧眼叔叔的话,愿你以后每一日都快乐无忧。”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陆逸云轻叹了一声,淡墨色的眼中竟有了一丝氤氲,他一把紧抱住阿傻,双目死死地盯着马车中间那块地毯,然后将阿傻放了上去,自己则扭头出去了。

十八看到这一幕,心中自是深感怆痛,他很清楚陆逸云有多么爱阿傻,又有多么爱越星河,可风华谷却像一把巨大的枷锁,禁锢了他的爱。

马车要离开风华谷的时候,陆逸云并没有再亲自去送,因为他担心有人会趁自己不在闯入逍遥宫,发现越星河已经不在此处的事实。

十八正在和守卫勘合令牌之时,身后几骑紫衣卫劲装而来。

“等等。”

为首的紫衣卫翻身下马,快步走到了马车旁,掏出风华谷侍卫堂的牙牌在十八面前一晃,问道,“你带阿傻少爷此去游玩可是谷主授意?”

十八瞧这些人来者不善,当即便沉下脸来,懒懒说道,“没有谷主授意。我怎敢带他的宝贝儿子随意出门?”

紫衣卫首领听见十八这么说,眉间微微一皱,言语之间也有了几分为难。

“话虽如此,不过最近风华谷不太安宁,余护法恐有人会对少爷不利,特令我们前来查验一下。”

“呵!笑话,我十八伺候谷主这么多年,一直做到逍遥宫总管,少爷这些年也都是我照顾的,难道我还会对谷主不利不成?!”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十八猛然扬袖,那张粉雕玉琢的脸上也露出了少有的怒容。

“职责所在,还请十八总管见谅。”

紫衣卫首领听见十八拿出逍遥宫总管的头衔压自己,一时也不好发作,可余九信交待的事情他更是不敢不做。

说话间,他身后的几名紫衣卫已经推开马夫,打开车门。

“哼,要查验,你们便查验吧!好他个余九信,竟查到谷主身上来了,莫非这风华谷真要换人做主了不成!”

十八声色俱厉,紧跟着那几人的步伐钻入了宽大的车厢内,看见有人竟想挪开躺在中间地毯上睡着的阿傻,十八立即喝道,“大胆!你们查验便是,怎敢搅了小少爷休息!这小小的车厢到底有多大,你们几个人还看不明白吗?!”

毕竟这些紫衣卫也不想得罪十八太甚,若真惹怒谷主那便不好交差了。

他们看了下这车厢虽然宽大,但是除了一些旅途要用的金银细软以及孩子的玩具之外,倒还真没什么可疑的东西,当即便匆匆下了马车。

“打搅了,还请十八总管见谅,祝您一路顺风。”

没检查出个什么,紫衣卫的首领自然变了态度,他恭敬地带着手下向十八施礼送行,一直目送着马车出了离开风华谷的最后一道关卡。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自从十八带着阿傻离开后,陆逸云看上去就变得沉默了许多。他往日话就很少,如今更是不怎么说话了。

例行的会议上,风华谷诸位堂主皆先后向陆逸云禀报了近日谷内外的一些情况,一切看上去,都十分平静。

余九信始终无法忘记对方自刑堂救走越星河的一事,他站在下面兀自沉吟之时,忽然听闻上首的陆逸云问道,“余护法,上次你说已有严墨消息,何时能让他回来呢?毕竟他的父亲也是出自我风华谷中,他自然也算是风华谷的一员。我现在这把年纪,也该好好选定继承人了。”

因为之前忙着收拾越星河,余九信还真把这事暂且搁置下了,不过说来也是,陆逸云虽然容颜依旧俊美如俦,可是对方实际上也是快步入不惑之年的人了,也是时候早日选定继承人了,要知道当年前一任风华谷谷主可是二十多岁时就收了他与陆逸云以及严墨父亲这几名出色的弟子,只不过最终风华谷继承人的重担落在了天赋异禀的陆逸云身上。

陆逸云与严墨之父严盛昔日不仅是师兄弟,更有结义之情,况且又因为严盛被越星河害死,于情于理,他都想将风华谷谷主之位交给严墨,好让自己对严盛有些许交待。

只不过严墨到底适不适合做风华谷谷主,还得等他亲自见到人之后才能知晓。

“回禀谷主,墨儿此时应在谷外了,不过尚未取得入谷勘合,这一点是手下疏忽了。”

“那好,拿我的金牌去,将他速速接进来。”陆逸云随身取下了腰间的金色令牌,交给站在身边伺候的小厮再送到余九信手中。

余九信抬起独眼,冷冷地看向了陆逸云,对方一而再再二三地庇护越星河那个大魔头,莫非他真是想替那魔头承担下一切恶果吗?!

“唔……”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越星河从昏睡中醒来的时候,发现有人正在往自己的嘴里塞着什么东西。他使劲地想睁开眼,奈何那根紧紧绑在他眼上的黑色布条却夺去了他所有的光明。

十八看到越星河已经醒来,将维生的药丸塞入他口中之后,又提他拍了拍脖子,让药丸可以顺利滑落入腹。

“你要做什么……陆逸云?”

越星河只道是陆逸云在给自己喂药,忍不住沙哑地追问了起来。

十八冷冷看着他,再次掐开了他的嘴将之前塞口的布团又堵了回去,冷冷说道,“教主,你好好躺着吧,回头一睁眼你就可以回到墨衣教了。”

听见这个带着几丝青嫩的声音,越星河已经察觉出了对方的身份,那个本是墨衣教藏影堂手下最终却投入风华谷怀抱的叛徒——十八!

“继续睡吧。”

忽然,越星河只感到口鼻上被紧紧压上了一块柔软的毛巾,而毛巾上还散发着一股淡淡的清香,诱人入睡。

最后,越星河无奈地轻微挣扎了片刻后,再度安静了下来,坠入了沉沉的黑暗之中。

十八处理好越星河,立即合上了木板,再将地毯铺回原位,他看了眼在马车外和车夫一起追着玩的阿傻,心中真是羡慕对方的无忧无虑。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算日子,十八已经离开了六七日了,陆逸云估摸对方已经远离了风华谷,这才稍微松了一口气。

他锁好逍遥宫的卧房之后,径自去了风华谷中只有历代谷主以及谷主传人可以进入的浩然楼。

浩然楼与其他的木制建筑不同,乃是由砖石砌制,外层更有坚硬的大理石防护。整栋小楼共分三层,第一层挂着历代谷主的画像,供人祭奠瞻仰,也供现任谷主来此静思乃至悔过,而第二层乃是历代谷主练功完毕后起居休息的住所,第三层则是存放着风华谷绝世神功潇湘谱以及谷主修炼的密室。

浩然楼修在风华谷中寂静的一角,离谷主所居住的逍遥宫并不远,而通往浩然楼的锁匙也只有谷主一人掌握。

进入浩然楼之后,陆逸云抬头看了一眼面前历代风华谷谷主的画像,在中间的蒲团上屈膝缓缓跪了下去。

“列位师祖,师傅,不肖弟子陆逸云因一己私欲,违背正道常伦,愧对风华谷历代先师,特此前来请罪!”

陆逸云恭敬地对画像叩拜再三,这才直起了身子,他轻叹了一声,又对画像说道,“如今弟子已罹重疾,恐将不久于人世,虽然弟子一生犯下无数过错,实无颜面见诸位先师于地下,但是却不能让风华谷自此断了传人。弟子已觅得一传人严墨,愿将潇湘谱上神功及弟子一身内里尽相授予,以期弥补弟子的罪过。”

说完话,陆逸云只感到胸口一阵闷痛,他忍不住掩袖咳嗽了几声,却禁不住这股闷痛愈发剧烈,在不可抑制地吐出一缕乌血后,陆逸云竟是双目一黑便栽倒了下来。

“没想到风华谷还是原来这个样子,这么漂亮。”

一个面色淡漠,五官俊朗的年轻人在余九信的陪同下,走在风华谷的亭台楼阁之间,不时轻声一叹。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墨儿,你这些年在外面可曾想过这里,这里毕竟是你出生的地方啊。”

余九信摸了摸自己的眼罩,昔日冷峻的面容上也多了一丝温情。

他身边这个年轻人,便是严盛的儿子严墨了,对方当年因为陆逸云不肯处死越星河一事而愤然离开风华谷,自此便失了行踪,直到年前严墨在白云山庄云隐真人门下出师之后,这才主动联系上了风华谷的人,告知自己的近况。

想来这么多年过去,这个孩子对陆逸云,对风华谷的恨终于是淡了。

严墨听见余九信这么说,沉默地低下了头,半晌后却轻声问道,“对了,怎么没见到义父?”

陆逸云与严墨之父严盛乃是结义兄弟,他自小便拜了陆逸云为义子,虽然心中对对方庇护越星河一事耿耿于怀,可嘴上却仍是忍不住叫对方一声义父。

想到陆逸云近日都在亲自照顾越星河,余九信的心中又是一阵不快,他看了眼身旁的严墨,不轻不重地说道,“你义父忙着呢,忙得连风华谷都不想管了。还有,墨儿,你也知道你义父对越星河那魔头……所以这回你可别又气跑了。”

“怎么,那越星河还活着吗?”严墨还以为这么多年过去,越星河那大魔头早就不堪囚禁而自尽了,没想到对方居然还在人世。

余九信无可奈何地摇了摇头,只是带着严墨继续往前走,“祸害千年在嘛。走吧,你义父可能在逍遥宫里,他还不知你回来了,我们去见见他吧。”

余九信到这严墨一行来到了逍遥宫,守门的侍卫见是余九信自然也不会多做阻拦的。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穿过空荡荡的回廊,站在陆逸云卧房那扇气派的大门之前,余九信想到越星河必是在里面,神色就难免有些不快。

他轻轻叩了叩门,朗声说道,“谷主,属下带墨儿前来看您了。”

严墨负手站在一旁,他微微低着头,也不知在想些什么。

半晌之后,门内仍是毫无回应,余九信不由有些奇怪,这些日子以来,陆逸云基本都在逍遥宫中与那魔头形影不离,已是极少再出现在风华谷众人的面前,而谷中的要事也一应交给了谈天音与余九信二人处置。

“嗯?奇怪了,谷主莫非不在?”余九信皱了皱眉,又抬手使劲敲了敲门。

见此情况,严墨不由冷冷一笑,他抬头说道,“呵,要见义父一面还真是难啊。”

“也非如此,谷主必是有什么事外出了,且让我去问问。”

说完话,余九信立即转身出去寻了两名在逍遥宫内伺候的小厮询问。

那两名小厮本是负责逍遥宫别殿打扫之人,平日少有出入陆逸云所住的这片,如今被问到自然也是摇头不知。

余九信沉吟片刻,细细思索,只觉得不太对劲。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他忽然想到越星河那大魔头应在陆逸云的卧房之内,想起那魔头平日狡诈残忍,多有不轨之举,莫非趁陆逸云松懈做出些……

“此处可有谷主卧房的备用钥匙?”余九信念头一动,立即追问起来。

那两名小厮面面相觑,无奈身份卑微自然是不知道陆逸云卧房的备用钥匙在何处,只得再度摇头。

严墨在门口等了一会儿,抬头看了看陆逸云卧房门上那精美的浮雕,眼神中却渐渐多了一丝愤恨。

这十多年来,陆逸云仍是享受着身为风华谷谷主锦衣玉食般的生活,可怜自己的父亲与他结拜一场,惨死之后,只能深埋黄土之下,一身血仇犹未能报!

听到身后传来余九信匆忙的脚步声,严墨的眼中这才收敛起了那一丝不易为人察觉的愤恨,转过脸笑着问道,“九叔,你可问道义父现在何处了?”

余九信面色凝重,并不多话,他走到了陆逸云的卧房门前,忽然猛地用力踹向了这扇紧锁的大门。

这全力的一脚委实可怕,只见本是紧锁的大门猛然一震,门闩顿时飞裂四散。

严墨吃了一惊,却见余九信已是快步走了进去。

“谷主?谷主?”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余九信环顾了一眼未曾收拾过而有些凌乱的屋子,大声呼喊。

严墨随后走了进来,他看了看四周,轻轻从书桌上拈起一张还未抄完佛经的白鹿纸,说道,“看来义父真是不在啊。九叔你就这么踹坏了义父的大门,也未免太过冒昧。”

“墨儿!不是这么一回事!越星河那厮此时应该在这屋中的!”

余九信快步走到陆逸云那张特制的大床边,掀开一半的被子上还隐隐有几块血污,想来是越星河伤口处的鲜血,而地上也扔了不少满是鲜血的纱布和绷带。

听见大仇人的名字,严墨不由轻轻眯了眯眼,他好奇地问道,“越星河不是该被关在地底石牢的吗?他怎么会出现在义父的卧房中?”

“唉,此事一言难尽。”

想到陆逸云不顾众人反对而对越星河一意庇护,余九信便觉心中闷闷不快,而此时陆逸云与越星河同时消失不见,更是让他担心非常。

莫非陆逸云真的是背叛了风华谷与那大魔头远走高飞了?!这样一来,风华谷如何还能再以正道魁首的身份立于世间!

昏厥在浩气楼的陆逸云醒来之时,天色已经变黑了,他捂了捂自己的闷痛胸口,缓缓坐起身来,费力地喘了一口气。

果然,紫渊蛇藤的毒终于开始慢慢发作了吗?也不知,这毒何时会要了自己的命。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步出浩气楼外,陆逸云仰首望天,看见满天星汉灿烂,银河横越,不由在心中又挂念起了那个让自己爱恨两难之人。

宁静的风华谷一下变得气氛紧张起来,余九信下令风华谷出谷的关卡全部关闭,不许任何人离开,更派了一队紫衣卫连夜出去奔寻之前带着阿傻出游的十八一行。

他连夜召集了各处的堂主管事来到光明宫中,将陆逸云与越星河失踪之事告知了众人。

“怎么可能!谷主怎么会做出这种事来?”

“谷主虽然仁善有余,但应该还不至于做出这种傻事来才是。”

不少在风华谷效力多年的老人都不肯相信这种荒谬之事,纷纷摇头。

余九信铁青着脸,对他而言,整件事情里受到打击最大的人乃是他,陆逸云带着越星河逃跑一事,足以将他推入万劫不复的深渊之中,并非关乎正道的声誉,而是他心中无可救赎的隐恨。

“事到如今,或许有些事情也该告诉大家了,陆逸云与越星河那厮……在十多年前便已相识,乃至相爱!”

这话一出,不知此由的众人皆是一脸惊愕,不敢相信平日那个虽然严肃沉默却不乏仁慈友爱的谷主竟会爱上一个正道唾弃的大魔头!

“所以,他会带越星河逃离是完全有可能的事!他背叛了风华谷,背叛了正道,他是个不折不扣的正道败类!”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余九信的内心充满了扭曲的憎恨,他在心里诅咒着陆逸云,也诅咒着越星河,诅咒两人不得好死!

谈天音站在一旁,看着满面狠毒的余九信,轻轻摇了摇头,他与余九信共事多年,却很少见到对方会有如此疯狂的神色。

而已知晓了内情的狄兰生却是神色黯然,他早就劝过陆逸云,可是情之一字于陆逸云而言,竟似是魔障一般,终究勘不破。

就在光明宫中众人沉默一片之时,一名紫衣卫忽然匆匆求见。

余九信看出那人乃是自己的心腹手下,当即便唤了他进来。

“启禀,左护法,刚才……刚才有兄弟说见到谷主了!”

一时之间,殿内众人又是一片嘈杂之声,余九信听见陆逸云仍在风华谷内也说不上是喜是忧,只是继续追问道,“越星河那厮呢?”

“不曾有人看到。”

“那谷主现在何处?!”

“谷主此时应回了逍遥宫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余九信眉峰一扬,随即转头对一直沉默不言的严墨以及谈天音说道,“我们赶紧去看看吧!”

谈天音点了点头,面上略有一点迟疑,但很快他便说道,“也好,有些事或许真得找谷主问个明白才是。”

嘱咐了诸位堂主先不要将越星河失踪一事传出去以免影响风华谷声誉,余九信和谈天音,这两位在风华谷中实权仅次于陆逸云的护法便带了几名金龙卫与紫衣卫一同赶往了逍遥宫。

当陆逸云看到自己的住处大门被毁坏如斯之后,他先是一惊,接着却慢慢地冷静了下来。

他早就知道越星河逃跑之事始终是纸包不住火的,可他只是没想到事情会败露得这么快,或许,这也是天意吧。

陆逸云苦笑了一声,他知道很快便会有人寻来,干脆淡定了坐到了书桌边,继续若无其事地继续抄起了佛经。

果然,没多久,往日宁静的逍遥宫便被不速之客的到来所打破了。

余九信看着背对着众人的陆逸云,紧紧捏了捏拳,上前便直接质问道,“敢问谷主,越星河在何处?!”

陆逸云听出了余九信言语中的愤怒,他放下笔,缓缓转过身来,目光温和地打量着众人。

这些人都是他亲密的兄弟属下乃至朋友,可自己却背叛了他们的信任。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对不起,我放他走了。若无意外,他此时应该已快回墨衣教了。”

“陆逸云,你疯了!”

余九信暴吼一声,猛然扑上去一拳打向了坐着的陆逸云,陆逸云抬手一挡,运动内力,硬是将余九信逼开了丈外。

他站起身,理了理衣襟,无奈地笑道,“我本想再瞒你们一段时日的。不过看样子是瞒不下去了。这是浩然楼的钥匙,潇湘谱便在其中,你们选好下一任谷主后,便让他进去修习吧。”

说完话,他又看向了满面怒容的余九信,冲他拱手道,“九哥,我知道你必是极为恨我这个损害风华谷名誉之人。我也自知罪孽深重,不容饶恕。所以,我便不劳你们动手了。”

看到余九信这般愤怒,他可以想象对方有多么恨自己,也可以想象若让天下人知晓了墨衣教教主被自己徇私放离之后会有多么恨不得将自己食肉寝皮,可是陆逸云却知道自己是绝不可能如越星河那般一走了之的,所以也只好一死来偿还他欠下的所有了。

眼看陆逸云忽然拔出佩剑,众人却知道凭他们的武功是拦不住陆逸云自尽的,而此时,严墨突然从人群中冲了出来,他双目通红地看着陆逸云,大声喊道,“义父!”

陆逸云微微一愣,看着眼前这个有些陌生的年轻人,从对方的眉眼之间终于渐渐找到了一丝记忆中的影子。

“墨……墨儿?”

这一生,陆逸云最为愧疚的便是这个孩子,他没能杀了越星河替对方的父亲自己的结拜大哥报仇,也没能好好照顾这个孩子,如今,两人见面却又是他私下放了对方的杀父仇人越星河之时,这叫他实在无颜面对严墨。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心中百般愧疚,万般痛苦,陆逸云长叹了一声,满面的苦涩。

严墨快步走了上去,一把抱住陆逸云,痛哭道,“义父,你千万不要做傻事啊!”

陆逸云听见严墨还肯叫自己一声义父,心中更是百感交集,他单手持剑,另一只手却轻轻环抱住了严墨。

“墨儿,义父已做错太多,是时候偿还一切了。”

“不……义父……”严墨喃喃地念着,嗓音里却已没了哭腔,他抱住陆逸云的手悄悄摸到对方的腰眼,突然右手一收,狠狠一指便撞了上去。

腰眼一处乃是练武之人极为脆弱的穴位,饶是陆逸云也受不了这么近身的一撞,他猛然吃痛,忍不住便要抬掌将严墨推开,可念及对方乃是严盛之子,他的力道却又是硬生生地收回了八成,但仅是如此严墨亦是感到一阵血脉翻涌,连步后退。

要穴被制,陆逸云的手一松,佩剑也落到了地上,他扶着自己的腰,神色痛苦地看着这个突然向自己出手的孩子,悲哀的神色不言而喻。

而余九信见状,立即招呼上金龙卫上前用武器逼紧了陆逸云。

严墨擦了擦自己眼中还未干的泪水,上前对渐渐力不能支的陆逸云说道,“义父,死是逃避不了一切的。有些罪,你注定要生受。”

余九信亦深恨只对越星河一腔深情的陆逸云,他迅速在陆逸云的几处大穴上补拍了几掌,一把揪住陆逸云的衣襟,狠狠说道,“谷主,你倒是想一死了之,可你的如意算盘未免打得太好了!我不会让你死的,你既然敢放走越星河,那么你就得知道后果!”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陆逸云看着神色疯狂的余九信,嘴轻轻张了张,却因为哑穴被制而说不出什么,只是懒懒地垂下了眼帘。

快到墨衣教势力范围之时,十八寻了个借口遣了马夫,亲自驾车带着阿傻一路疾驰,他只希望可以尽快交了差事,速速回到风华谷中,以免有些局面陆逸云难以应付。倒不是说他看低这个执掌风华谷十多年的谷主,只是他清楚风华谷看似宁静的外表下,早已暗流涌动,而陆逸云虽身负绝世武功却是仁爱之人,倘若余九信他们当真发现越星河不在,那么……后果不堪设想。

十八驻马看了看周遭熟悉的景致,这才勒住马缰,停下了马车。

他回身钻入了马车之中,将被他用迷药药昏的阿傻抱到了一旁,继而才掀开了中间铺的地毯,拉开了夹层的木板。

越星河此时已然醒了过来,被捆住的双脚正在轻轻地踢着将他禁锢甚严密的夹层,嘴里也不时发出一声闷痛的呻吟。

十八探手将人从夹层拉了出来,然后麻利地解开了越星河脸上身上的束缚,扶着他靠在了马车的一角。

越星河被禁锢多日,虽然每日也曾服食药丸维系生命,但是人又非他物,岂能长久不吃不喝,他手足无力地瘫软在一角,翕动着干裂的唇,碧眼轻轻眨动着,也不知此时到底在想些什么。

十八看他气息奄奄,又摸出一颗维生的药塞入了越星河口中,顺势灌了一大口水给他。

越星河喝下水,缓过一口气来,这才扭头看了看正在昏睡的阿傻,无力地抬手指了指对方。

十八见状,立即将阿傻抱了过来,让他靠在越星河的怀边,越星河抬手摸了摸阿傻,这才声音干涩地问道,“你们……到底要做什么?”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此处已是铁鹰岭,想必教主也是非常怀念这个地方了。”十八并没有直接回答他,只是轻轻地笑了一下。

听见铁鹰岭三字,越星河的碧眼顿时一睁,墨衣教的总坛就在铁鹰岭三十里远处,莫非陆逸云这真的是要送自己回墨衣教呢?

“我这就出去燃起墨衣教的讯号烟,想必他们很快就会过来将你接走。到时候,你做回你的教主,与陆谷主之间便当真再无瓜葛了!”

十八想到陆逸云为此人牺牲了多少,却无法获得此人谅解,心中自是替陆逸云觉得不甘不愿,可既然他已经答应了陆逸云要将越星河安全送回墨衣教,他也绝不能食言,他实在不忍心再看到那人眉间紧锁,满面愁绪。

“呵……再无瓜葛?!说得倒是容易……”

越星河的双肩因为之前的伤,尚不能完全用力,因此也无法如当初那般抱起阿傻,只是将对方搂得靠紧了自己。

这孩子便是陆逸云与自己之间永不可断的瓜葛,两人之间的关系岂如十八口中说得那么脆薄!

再说了,陆逸云与自己之间爱恨纠缠,仇怨交叠,即便陆逸云想忘记自己,自己也绝不可能忘记那人!他还想着,若有朝一日,自己能卷土重来,必定要让陆逸云也尝尝饱受黑狱囚禁之苦,否则他心中的怨愤终究难消!

“呵,真没想到……他居然敢放了我。那他陆大谷主又有何打算呢?”

越星河倒是真没想到自己还能有重获自由这一日,虽然他屡次利用陆逸云对自己的感情不声不响地游说对方,可没想到那家伙居然真能……放过自己。只是,不知道陆逸云在放走自己之后会如何面对余九信那帮子早就因为自己从中作梗而对陆逸云怨恨非常的得力属下呢?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十八看到越星河脸上那冷蔑的神色,心中更为沉重,他以为越星河至少会对陆逸云流露出一丝感激之情,却没料到对方……竟是如此冷漠。

谷主,这就是你不惜身败名裂也要救的人,这样的人,真的是你的爱人吗?

十八默然无语,他冷笑了一声,决然地对越星河说道,“谷主有什么打算,用不着你来操心!记住,好好对待阿傻少爷,不要再伤害他,至于墨衣教与风华谷之间的恩怨,到时就随教主你高兴了。”

说着话,十八便要跳下马车,去燃放墨衣教的讯号烟,令他们来接人。

越星河冷冷地看着十八离去的背影,碧眼里也说不出是憎恨还是痛苦,他紧紧地搂着阿傻,咬牙切齿地说道,“放心,阿傻是我的儿子!我自然会照顾好他。至于风华谷……呵,这十三年来我受了他们不少‘恩惠’,自然也不会忘记!待我伤势好转之后,风华谷与你们谷主欠我的,我定会一并讨回!”

十八在马车外听到了越星河狰狞的言语,他哈哈一笑,眼中却已满是悲愤。

这个大魔头实在太过薄情,他委实替陆逸云不值!

“随你吧!到时你若还能见到谷主,你就去找他讨债吧!”

一声厉响陡然生起,一缕暗色的烟尘直冲云霄,十八默默地看着在天空中绽出一朵墨色的蔷薇,随后便打马扬鞭,绝尘而去。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看书网;http://www.kanshu4.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陆逸云的四肢乃至脖子都被拴上了九天玄铁所制的镣铐,他被紧缚在刑堂密室之中的刑架之上,丝毫不能动弹。

刑堂的人并没有对他施加任何刑罚,只是这样锁住他,无人前来探问。

胸腹之间又开始慢慢涌起了锥心的痛,陆逸云费力地喘了口气,双目微微地闭了起来。

他这一生……几乎从未自由地为自己活过,他身为风华谷谷主,要背负的实在太多太多,而这一次,他终于是不顾一切地挣脱了那个束缚在他心头的枷锁,给了自己一丝自由,虽然这自由换来的很可能会是他被处死的结果。

但是,这也够了。

他给所爱的人一直想要的自由,也给了痴傻的儿子一个或许温暖的怀抱,也给了自己一个了无牵挂离开人世的借口。

想到这一点,陆逸云的嘴角渐渐噙起了一抹温和的笑容。

越星河轻轻抱着阿傻,脑海里仍旧未能平静,他想起了那个关押了自己十多年的阴暗地牢,他想起了那些死在手中的看守们,他想起了那只陪过自己两年的大黄猫,也想起了陆逸云那张总是凝聚着淡淡愁绪的面容。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想到两人交锋十余年,到最后竟是陆逸云最先妥协,越星河一时感慨万千,忍不住仰头大笑。

可这笑声渐渐地就变得有些苦涩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他低头看着昏睡着嘟着小嘴的傻儿子,看见对方这白白胖胖的模样,自是知道陆逸云为养大这小子费了多少心思。

以前陆逸云连说话都让自己与这傻小子多说几句,可现在却把他完全推入了自己的怀里,他还真是……信得过自己。

不过他若是真肯信自己,又何至于要废去自己一身武功呢?

越星河摸了摸双肩的伤处,面容微微一沉,方才碧眼中有的丝丝缱绻却已变作了怨恨。

忽然,不远处一阵急促的马蹄声传了过来。

越星河抬起头,听着远处那帮人马的呼喊声,冷硬的嘴角慢慢噙起了一抹冷笑。

到底该如何处置陆逸云对于风华谷来说是一个大难题。

他们还是第一次遇到这样的事情,风华谷至高无上的谷主居然会背弃正义,私放魔教囚徒。

谈天音面色沉重,他看着神情冷酷的余九信,迟疑了半晌,这才慢慢说出了自己的心声。

“谷主此举想来是一时糊涂所致,他素性善良,看见越星河这般受苦,自是不忍,所以……”

“谈护法!谷主多年来对越星河那厮的包庇,你我都看在眼里,此时又何必再为他多找托辞!”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余九信不悦地拂了拂袖,独眼中尽是狠毒的光芒。谈天音被他这么一呵斥,倒也不便多说什么,只是皱了眉静默。

他环顾了座下连夜被传来的风华谷的众位核心要员一眼,继而说道,“风华谷出了这样的事,实在非我等所能预料。十多年前,正因为陆逸云庇护越星河,我风华谷已然在江湖中受人指指点点,如今他又做出这样大逆不道之举,一旦传出去,只恐我风华谷数百年基业将要毁于一旦!”

众人听见余九信将事态说得严重,也都是默然不语,若是出了别的事还好,可如今越星河已逃离出谷,这事恐怕就是想瞒也瞒不住了。

“与其被人察觉此事攻讦风华谷,不如……以退为进,显出风华谷大义,早日宣布义父背叛正道之事,将他依律处刑,以平众怒。”

这时,一直静坐在旁的严墨忽然站了起来,他把玩着大殿内的半人高的昂首铜鹤灯,年轻俊朗的面容上显得异常沉静。

“这,这怎么行!好歹谷主也为我风华谷效力十多年,这十多年来江湖之中诸多事端也是他亲自出手解决的,莫非我们便只因此事就要置他于死地吗?!”谈天音听到严墨这番话,当即也激动地站了起来,他身为风华谷右护法,向来老沉持重,性格中虽有些许软弱,但是在大是大非之前,却也并非只会诺诺随人。

严墨见谈天音神色激动,又见座下的众人也似谈天音那般面色犹疑不安,当即又说道,“谈叔叔,您不必紧张,我这么做也是为了义父好。若你们一意隐瞒,待越星河那厮重出江湖,那必然激起更大的众怒,而现在我们早一步坦诚,或许还可为义父换回一丝生机。你也说了,他这十多年来为武林正道出力不少,更为风华谷竭心尽力,虽然他此次铸下大错,但是却也并非死罪。只不过众怒难平,若只是轻易处置恐难孚众望,那么,这便要看余叔叔铁面执法了。”

说着话,严墨转头望向了余九信,对方的独眼与严墨的目光一相触碰,却显得更为阴沉。

余九信叹了一声,摸了摸自己的眼罩,这才说道,“我与谷主本是同门师兄,相识已有二十余年,如今他犯下这样的错,我的心中又何尝不痛?小墨说得对,风华谷乃是武林正道所望,我们岂能自己做出有失众望之举?相信只要我们能大公无私地对谷主处以应得的刑罚,想必江湖人心仍可挽回。诸位对此可有别的意见?”

下座众人面面相觑,他们在乎的更多乃是风华谷百年正道魁首的声誉,虽然对陆逸云多有同情,可众人也知道此事乃陆逸云犯错在先,若一意庇护想来更容易激起民愤。

看见众人都静默无语,余九信双手撑在长桌上,独目再次环视了众人一眼,出声问道,“倘若无人有别的意见,那么此事便这样定了,明日便将陆逸云私放越星河之事传檄各处,通告武林,然后邀请武林七大派以及盟主前来风华谷与我等一同决议处置陆逸云一事。”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哼,我风华谷的事何时轮到旁人指指点点?!”

说话的人是狄兰生,他一改往日不惹是非的性子,猛然起身。

他冷冷看了眼严墨,又抬头盯住了余九信,朗声说道,“余护法,你与谷主相识这么多年,难道还不明白,此时唯有一死方能成全谷主吗?”

“狄堂主,我知道你的心情。不过若真让谷主一死了之,外界给我们的压力只会更大,而且他既然敢于铸下大错,想必也有一力承担的勇气。此事之上,当以大局为重。”余九信独目一斜,看了眼站在身边的严墨,抬手指了他对众人说道,“对了,这位乃是严盛大哥的遗孤严墨,他当年离开风华谷后,便去了白云山庄修习,如今已是无心真人的高徒。”

座下有的人并不知道严墨身份,但是听余九信这般介绍,当即都瞪大了眼,即便不知严墨,他们又岂能不知道当年号称天下第一刀,迎战墨衣教舍身忘死的严盛!

“原来竟是严大哥的后人,果真是一表人才,少年英杰!”

“风华谷正值人才凋零之际,严大哥的后人能回来助我等一臂之力真是太好了。”

众人打量着俊朗出众的严墨,无不交口称赞。

严墨淡淡看了眼面有不忿的狄兰生,恭敬地拱手行了个礼,这才说道,“小侄回来得仓促,本欲是探望义父,可谁料他竟一时糊涂铸下大错……先考曾在幼时便叮嘱我,生为风华谷之人,死亦风华谷之鬼,如今小侄学成回来,只愿能为风华谷出一己之力,告慰吾父在天之灵。”

严墨此言一出,便连谈天音也颇感欣慰,他上前拍了拍严墨的双肩,说道,“如此甚好,之前……你义父一直便有意择你作我风华谷后任,可谁知,他反倒先一步背离正道。唉,世事无常,真可谓一言难尽。不过既然你义父真心待你,你也好好劝劝他吧。”

“那是自然,墨儿也不愿看到义父日渐堕落。”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严墨略略皱了皱眉,故作做出一副愁容来,众人见他虽然年少,却颇识大体,心中都不禁感慨,若当年严盛未死,或许陆逸云在他的劝导之下,也不至于行差踏错种下今日恶果。

十五日之后。

墨衣教的总坛之内似乎又渐渐恢复了最初的生气,因为他们那个被风华谷囚禁十多年的教主已被迎了回来。

紫渊蛇藤之毒虽然霸道凶悍,但是遇着解药却是无法逞强。

越星河回到自己的老巢后,立即令人取出了藏在教主密室的解药服用,而他身上那些惨不忍睹的肉伤也受到了最好的治疗和照顾。

不过即便如此,越星河到底在风华谷受伤过甚,虽然奇毒已解,伤势也得到了最好的照料,他仍只是一天的大半日都卧在床,静心休养。

阿傻整日都乐呵呵地赖在越星河的身边,听他给自己讲故事,累了便依在对方身上舒舒服服地睡去。

哄睡了儿子,越星河也略感有些疲惫,他挥了挥手,身边伺候的侍从立即轻轻放下了厚重的垂帘,然后蹑足退了出去。

便在此时,一袭绯色的身影慢慢地走了进来。

还未入睡的越星河听到了那细微的脚步声,生性警惕的他碧眼微微一睁,随即问道,“是谁擅自进来?无视本座的命令吗?!”

“属下邵庭芝有要事奏禀,还望教主赎罪。”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绯色的身影笔挺地站在垂帷之外,丝毫不敢再有半点逾越之举。

听闻是自己的副教主前来,越星河只是冷冷一笑,他坐起身,亲自掀开了垂帷,对那面容阴柔的男子问道,“庭芝你有何事?”

邵庭芝抬起头来,一双凤眸狭长而阴鸷,而他眼角刻意涂上去的两抹金色更为他增添了几丝说不出的森冷。

“庭芝死罪。”

说完话,他轻轻撩开了自己绯色的下摆,缓缓跪了下来。

越星河微微挑了挑眉,俯身抬起了邵庭芝精致的下巴,低声问道,“副教主,你何罪之有?”

邵庭芝直视着越星河那双深藏不露的碧眼,面容冷漠地答道,“属下率众营救教主多年不利,进而令人毒害陆逸云,此举不顾教主生死安危,所以,属下当有死罪。”

墨衣教令十八毒害陆逸云,造成自己与他玉石俱焚之举,此事越星河早就从十八嘴里得知了,不过他方才回来,还不知教中如今到底如何,而现在听到邵庭芝请罪之言,他反倒是松了一口气。

“罢了,你这么做也是为了圣教。起来吧。”

越星河淡淡一笑,随即也松开了掐住邵庭芝下巴的手,他转头看了眼睡着睡着便蹭到了自己身边的阿傻,抚摸起了对方柔软的发丝,头也不回地又说道,“这些年,辛苦你了。”

邵庭芝凤眸中有一丝亮光闪过,他张了张唇,却只是轻轻说道,“教主,您终于回来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是啊,我终于回来了。”越星河的碧眼刹那间变得深沉而冷酷,他缓缓转过身,冷厉的目光投向了邵庭芝,对他说道,“对了,我之前叫你做的事,可有结果了?”

听见越星河这么问,邵庭芝的面容却是有一丝不悦生出,但他很快便藏起了这一丝些微的不悦,平静地告之越星河。

“风华谷那帮假仁假义的败类果真没有放过陆逸云,听说七大派的掌门以及武林盟主张先都前往了风华谷,即将对他展开公审,然后再定案决其生死去留。”

“呵,公审?狗屁!”越星河提到这两字,自然想起了多年前自己遭那帮家伙公审的情景,那是一场赤裸裸的羞辱!

七大派掌门,武林盟主业已入席就坐,前来观审的武林人士也几乎挤满了风华谷的中央广场。

余九信站在刑堂之中,看着陆逸云被金龙卫们用牛筋所制的绳索一点点地捆紧。

为防陆逸云反抗,他的双手和双脚都已经用九天玄铁的铁铐紧锁在了一起,但是为了体现风华谷的大公无私,余九信仍令人将陆逸云以刑缚的手段捆了起来。

唯有大奸大恶之徒在受审时才会被如此严密而痛苦地捆绑,陆逸云未曾尝过这样的痛苦,他只觉得自己的双臂被抽紧时,骨头几乎要断裂了。

敏感的痛觉让陆逸云的脸上难免露出了隐忍的痛楚之色,余九信冷眼看着这个昔日压在自己头顶上,不断包庇越星河的男人,内心里竟有一种说不出的快意。

严墨站在刑堂门外,他偷偷往里瞥了眼浑身受缚的陆逸云,令侍卫进去将余九信唤了出来。

“怎么了?马上就可以押他上去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余九信转头看了眼正在为陆逸云锁上铁项圈的金龙卫,嘴角噙起了一抹冷笑。

严墨看他一眼,轻轻说道,“义父向来是个孤矜自傲之人,余叔叔难道不怕他会受不了今日这般身败名裂的下场中途自尽吗?而且若是审问过程中,他若口不择言说出一些不利风华谷的话,那便更不好了。”

余九信听了严墨的话略微沉吟了一下,也是,陆逸云之前在被捕之前便曾打算自尽,而昔日他为风华谷谷主也是对风华谷对待罪囚的手段颇多不满,总说他们太过残忍,若他说出是因为不忍见越星河受酷刑逼虐才干脆放走对方的,虽然并不完全在理,但是也难免会让有心人攻讦他们平日对付那恶人的手段。

“也是,我这就进去令人封了他的口,到时便说他有自尽之心不得不如此防范,想必张先等人也不好说什么。”

说完话,余九信随即便走回了刑堂,严墨的脸上这才露出了淡淡的笑意。

他看着陆逸云被强行掐开了下颌,然后被勒入口枷,不得做声,那张俊美的脸上写满了屈辱与痛苦。

风华谷的中央广场上方左首端坐着代表武林七大派的掌门,右首则端坐着风华谷的护法堂主等核心人物,而中间那个面容威严的汉子便是现任武林盟主张先。

随着余九信从阶梯上慢慢出现,他身后的四名金龙卫扶着陆逸云也跟了过来。

看到那个头戴黑色头罩,手足皆被紧缚着的身影一步步艰难地被金龙卫押到广场正中的刑台之上时,周遭的众人都变得异常安静,毕竟,对他们其中很多人来说,陆逸云都是他们心中如天神一般存在的人物,亦是他们心中的信仰,可如今,他们却要看着自己心中的信仰就这样破灭。

陆逸云的膝弯被轻轻一踢,随即便跪了下来,而他脖子上之前便被锁上的铁项圈也被人忽然猛地拉起,站在他身后的金龙卫疤面首领林震一手拽住项圈上的铁链,挂在了陆逸云身后的一根立柱之上,使他不得不抬起头来。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余九信走到了席上,压低声音与在座的诸位江湖元宿以及风华谷内要员交待了一番之后,便挥手示意林震脱下陆逸云的头罩。

当陆逸云头上的黑色头罩被扯去之时,他那张本是俊美无俦的面容上写满了凄惶,他转头看了看身边那些熟悉或者不熟悉的身影,最终在一片嘈杂的叫骂声中痛苦地闭上了双眼。

“他怎么能够做出背叛我们风华谷,背叛正道的事来,这十多年来,我们真是瞎了眼,竟奉这样的人为主!”

“是啊!风华谷到底有什么对不起他?我们这些手下哪一个不是把他当做皇帝那般至高无上地供着,可他却……唉!真是人面兽心!”

群情激愤的声音让公审一时无法进行,余九信不得不站起身,凝集内力,大声喝道,“众人都安静,公审即将开始!”

听见余九信的命令,那些愤怒的声音才略略平息了下来。

张先咳嗽了一声,威严的脸上不带一丝笑容,他看了眼静默跪着的陆逸云,朗声说道,“陆谷主,你我相识多年,如今你做出私放越星河此等事来,实在是令我等不敢置信!但是为了给天下人一个交待,也为了不冤枉你,我还是要问你一句,越星河可是你放走的?”

陆逸云此时方缓缓睁了眼,他目色坦然地看着张先,却只是默默地咬紧了口中苦涩的口枷。

张先看他神色异样,又说道,“你若承认做了此事,便点点头,若不是,你便摇头。”

陆逸云点了点头,台下一片嘘声顿起,甚至还有人发出了不知为恨还是为叹的哭泣声。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看见陆逸云承认的如此爽快,张先转头与身旁坐的几位掌门以及风华谷的要员低声商议了一番,又对陆逸云说道,“好,既然陆谷主承认得如此爽快,那么我还有几个问题要问你。你……可知此为是背叛正道之举?!”

陆逸云再次点了点头,那双淡墨色的眼中却不见一丝犹疑。

“你可知即便你是风华谷谷主,犯下如此大错,我等也绝不会姑息?!”

陆逸云勉强想笑,可是那根横在他口中的木枷却让他难以露出那一抹惯有的微笑,他只是轻轻点了点头,眼帘也微微垂了下去。

余九信默然地看着陆逸云安然认罪的态度,心中一股怒火再度跃起,他不等张先发问,自己却已快步掠到了陆逸云的面前,一把攥住了对方的发髻,厉声问道,“陆逸云,你之所以会救越星河,是否因为你爱着那个大魔头?!”

台下众人包括在座的张先等人,实际上并不十分清楚陆逸云为什么会突然出手放走越星河的举动,他们只道这位风华谷谷主是与墨衣教之间达成了什么见不得人的交易,哪曾想过这两人之间会有更深的关系如斯。

陆逸云吃惊地看着余九信,他原以为对方不会将此事流传出来的,毕竟,这样的原因对于风华谷来说,实在是莫大的丑闻,更是让自己连最后一点尊严也被剥尽。代表正义的风华谷领袖竟爱上了魔教的恶徒,这是在是天下第一大笑话,而更为可笑的是,这个笑话居然是真的。

陆逸云紧咬着口枷,淡墨色的眼中终于涌出了一阵阵的悲哀,他所敬重的师兄,他所信任的属下,居然会在此时把他逼上绝路。

余九信死死地逼视着陆逸云,他倒要看看对方有没有胆子亲自承认,他相信陆逸云敢承认是他放了越星河,却绝不敢在众人面前承认他爱越星河,因为陆逸云总是隐忍压抑着对越星河的爱意,生怕这个除了自己清楚的秘密为人所知。

忽然,陆逸云含糊地发出了一阵轻笑,他那双淡墨的眼里也似有什么东西变得异常明亮,他就那样平静地与余九信对视着,然后在众目睽睽之下,点了点自己的头。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不出所料,台下又爆出了一阵愤怒的叫骂声,不堪入耳的言语此起彼伏,连维持秩序的紫衣卫也一时难以阻止。

严墨站在台下一侧,他冷眼看了看跪在台上的陆逸云,渐渐攥紧了自己的拳头,同时轻声地说道,“爹,您的在天之灵看看吧,这就是您的好兄弟,一个不仅不为您报仇,还放走您的仇人的正道魁首。哼,爹,您的仇,孩儿一定会替您报的。您所一心维护的正道,也让儿子来替您守护吧!”

“真是岂有此理,怎么会这样!”

张先清清楚楚地看见了陆逸云风轻云淡的神色以及对方颔首时投射出的坚定目光,身为武林盟主的他,曾受了陆逸云诸多照拂,若非陆逸云当年为保越星河自动退让,也轮不到他坐这个位置,而如今,他只觉得自己得到的一切都刻满了屈辱。

“陆逸云真是让我们太失望了。”坐在张先身旁的华山派掌门也长叹了一声。

而风华谷右护法谈天音看见这难以挽回的一切之后,亦只能羞愧地低下了头,风华谷的声誉……已然遭到了前所未有的重创。

“先押他下去!让我等商议一下如何给他定刑。”

余九信的脸色已经变成铁青一片,他麻木地松开了手,冷冷地对林震吩咐道,随后便一步一步走回了自己的位置。

头罩再次戴了回来,陆逸云反倒觉得轻松了许多,这样一来,他就不必再面对那么多双仇恨自己的眼睛,也不用再面对那些被自己伤害过的人。

陆逸云受到公审一事乃是江湖中最大的新闻,越星河虽然仍在病中,却依旧差人将当时的情形打探了个一清二楚。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当他听到陆逸云竟终于承认爱着自己之时,他的心中也不知是痛还是恨,只是站在他身旁的邵庭芝很明显地看出,这个英伟冷酷的男人在那一刹那竟变得有些软弱了,那双碧眼中居然流露出了一丝痛惜。

阿傻正在越星河的怀中把玩着那些从风华谷带出的小木人,他本是个极爱哭闹的孩子,可是在越星河身边却是异常地乖巧。

“碧眼蜀黍,你也玩,陪人家玩。”

阿傻一边说话,一边将手中的小木人硬塞了一个在越星河的大手中。

越星河转过头,温和地看了孩子一眼,顺势接了过来。

面容不甚清晰,身形却无比熟悉的木人在越星河的眼中似乎成了一个遥远的寄托,他愣愣地看着这个亲手由自己雕刻的木人,忽然想,自己当时到底是恨更多一些,还是爱更多一些呢?其实……他也不知道为什么,不知不觉之间,刻刀下的木头渐渐就变成了这个样子,当他有所察觉时,他已是不敢再雕出这木人的面容。

看见越星河竟面露恍然,邵庭芝眉梢微轩,当即轻咳了一声,语调柔软地问道,“教主,听闻正道同盟已判下陆逸云的刑责了。”

“噢?是什么?”越星河一手抱住阿傻任他在怀中玩耍,压制住自己内心的不安问道。

邵庭芝微微一笑,眉眼之间极为得意,“呵……算他好运,竟没有被判立死。不过……也算是让他生不如死了。那些假仁假义之辈言道陆逸云既然与教主有私情,又放走了您,那么当年您所欠下的血债,便由他偿还。以后每旬的最后一月初一到初十,整整十日,都让他出面接受当初与我圣教结下血仇的苦主责罚,只要不害他性命,任何刑罚俱可挑选,呵呵……这帮蠢人却是不知,教主您与那厮又怎会有半分私情?他们这般折磨陆逸云,不过正好称了教主心意罢了。呵呵呵呵……”

许十三在公审的那一日也去了广场围观,他看着那个风华绝代的谷主被押上来的一刻时,只觉心头一阵难过。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虽然大家现在都口口声声说陆逸云是背叛正道,背叛风华谷的罪人,可是对他而言,对方却是一个温柔善良亲和的好人。

他永不会忘记陆逸云对自己照顾越星河露出的感激微笑,那是他一生也不曾奢求过的东西。

这个消息,霍青尚不知道,他依旧安静地过着被软禁的日子,偶尔也会望一望窗外那狭小的天空。

“王爷,请用膳吧。”

许十三端着满满一盘精致的饭菜来到霍青的住所,他小心翼翼把每碟菜都摆了上桌,然后为霍青放好了碗筷。

长期的肉体和精神上的折磨让霍青的身子日益虚弱,他轻轻咳了一声,坐到了桌边。

这几日陆逸云就要由余九信亲自押送出了风华谷,将其带到了受苦主责罚的指定之所去接受武林公审所判下的刑罚了。

许十三不敢去想在外面会有多少险恶的人用何等残忍地方法折磨凌辱陆逸云,他只想,陆逸云这般的人物竟也会落到生不如死的地步,上天真是太不公平了。

霍青抬头淡淡看了眼许十三,对方一改往日的亲和,眉心竟是紧紧地拧在了一起,神色中更有些忿忿不平。

“十三,你这几日是怎么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霍青颤抖着手夹了一块白油笋片放进嘴里,言语之中透出了一丝关怀。

许十三对霍青向来是极为尊敬的,听见对方这样问,他轻叹了一声,终于还是没忍住。

“王爷,您可知道……谷主出事了。”

谷主?是指陆逸云吗?那个宽厚温润,心怀仁慈却与自己一样深深纠缠于爱恨难解之中的男子。

上一次见到他,他问了自己一些话,自己也回答了他,想必他终于找到了内心的答案。

霍青目光一凝,轻轻搁下了筷子,拿起桌边的餐巾擦了擦嘴。

“我想我知道了。他应当是为了越星河那大魔头吧。”

“啊,你,你怎么知道?!”许十三没料到霍青会如此机敏,一下便道出个中玄机。

“我早看出来,他对越星河还有着深厚的感情,想必到最后,始终是无法看着对方守此囚禁之苦的。所以他宁可牺牲自己,牺牲大义,也要做这样一回傻事。”

“唉……”许十三越是听见霍青这么说,自己心中越是难过。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霍青看他悲伤难忍,不由起身轻轻拍了拍他的肩,劝道,“人生在世,诸多束缚,你们谷主只是挣脱了对他的束缚而已,想必他的内心亦是无悔无憾的。你也不要太难过了,难道你想见他一生一世都永远活在困顿之中吗,那样的话,与死比起来,还有什么区别?”

说到这里,霍青如古井深潭一般幽深的目光微微一转,涌出的却是一股难以自禁的伤感。

对他而言,他又何尝不期望能挣脱霍朗强加在自己身上的束缚,可这束缚实在太紧了,紧得让他已是难以挣扎。

虽然在被关押期间,陆逸云感到了紫渊蛇藤的毒性在一点点发作,可是令他感到万分痛苦的是,这毒性在预定的一月之期到了之后竟未能取他性命,或许这与当初药王全力相救有关,所以即便到了今日,这毒依旧是难以完全发挥将自己拉入死亡的深渊。

可这样一来,陆逸云却更感痛苦,他原想不管江湖中人多么仇恨自己,自己身中剧毒已是无解,届时双腿一蹬便算是做了了结。

而现在毒性只是在体内不断反复,折磨得他死去活来,却不曾有丝毫爆发的迹象,如此一来,他便是连死也求不到了。

因为怕陆逸云自尽,他的内力早就被体内的七根银针死死封住,而为了防止他在监牢中自尽抑或是自残,余九信更亲自令人改进了昔日越星河每次出去都要戴上的狮子铁头,开了眼孔,又在其内加装了塞口木柱,令他不仅无法撞墙,便连咬舌也休想做到,整日只能无力地躺在已被收拾出来的甲监一中,受自己昔日的属下照顾。

听见,大铁门突然被慢慢开启,陆逸云知道必是吃饭的时间到了。

每天甲监一的大门只会打开两次,一次是给他送早饭以及替他洗漱擦身,而另一次则是另一餐饭的时辰。

两名金龙卫和一名提着食盒的小厮慢慢走了进来,他们看了眼躺在床上不知想些什么的陆逸云,立即上前拿钥匙打开了对方头上那个沉重的铁头。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取下铁头放到一边,陆逸云深深地喘了几口气,随即便被金龙卫一左一右搀扶着坐了起来。

一切都进行得很安静,小厮取出地牢里用来灌喂的药壶,把细长弯曲的壶嘴小心翼翼地插入了被金龙卫强行掐开下颌的陆逸云口中,然后缓慢地将熬得稀薄的粥食灌入了对方的胃里。

这都是余九信的吩咐,他声言陆逸云既以沦为风华谷的头等罪人,那么对他的一切便要严格按照对待其他罪囚那般执行。

不让他自己进食,更是为了避免他借机咬舌自尽,或做出别的什么忤逆之举。

“呜……呜!”

陆逸云到底还是无法习惯这种强迫性的灌喂的,他的双臂和双手都被金龙卫紧紧地压住,被锁在一起的脚只能使劲地在地上摩擦,那双淡墨色的眼中强忍着痛苦。

小心地喂完药粥后,小厮取来布巾替陆逸云擦了擦嘴,这才垂首站到了一旁。

陆逸云呛咳了片刻才慢慢平静下来,金龙卫见状,也不多话,只是拿起铁头又给陆逸云戴了回去,粗长的木柱深深地插入了陆逸云的口中时,他的脸上也浮现了一丝屈辱,因为制作的工匠已经不怀好意地告诉了他,这根木柱并非只是用来防他咬舌那么简单的,这根木柱乃是仿着男人胯下那根东西的粗长雕制,虽然外形上并不敢做得太像,但是顶头那圆润凸起的部分却实在令人太过遐想。

陆逸云连一句追问对方为何如此侮辱自己的机会也没有,只能强迫接受。

接着,陆逸云被金龙卫们按在了床上,双手被拉到床顶,一根铁链随即钩连在了他双腕间的铁铐上,将他的双臂紧紧固定住,而与此同时,他脚腕上的镣铐也被床尾的铁链紧锁了起来,把他修长的身体拉得笔直,然后轻轻的一声响,他所戴的狮头内部的遮眼罩也旋即落了下来,挡住了一切光线。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他每天要被这样锁十二个时辰,而余九信等人则美其名曰这是为了不让他胡思乱想,故而强制让他休息之举。

每日被这样锁十二个时辰,陆逸云之觉浑身酸痛异常,根本难以入睡,久而久之,连手足也是渐渐无力了。

大铁门又关了起来,陆逸云在黑暗中发出了一声痛苦的呻吟。

躺在这张越星河睡过十三年的床上,住在这间越星河住过十三年的房里,陆逸云渐渐明白了越星河为何一直想逃离。

是啊,被关在这种地方实在是太过痛苦了,即便当时自己给他的自由和待遇比自己现在好了许多,可是……那也太过痛苦了。

就这样被关下去,或许真的不如死来得痛快。

不过,要是越星河知晓自己落入这样的境地的话一定会很开心吧。

陆逸云无奈地闭上了眼,他忽然觉得一股前所未有的寂寞,这世间仿佛只剩下了他一个人,那些他爱过,和爱他的人,都已远离。

最后,虽然身体被拉伸得酸痛难当,但是因为太过疲乏陆逸云还是昏睡了过去。

也不知陆逸云睡了多久,当他醒来之后,他很敏锐地感到了有人坐在自己的身边。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唔……”从鼻腔中发出了一声闷闷的呻吟,陆逸云痛苦地摇了摇铁头,被紧绷的身体却不能有一丝动弹。

一双手隔着衣料缓缓地抚摸起了他的胸膛,然后一路往下,停在了那个令人尴尬的地方。

“呜呜!”

陆逸云心中一惊,更觉气闷,当即便使劲地摇起了铁头,甚至抬起脖子将铁头重重地撞在身下的铁床之上,发出一阵阵尖锐的声响。

突然……他感到一只手已是缓缓侵入了自己的亵裤之内,然后轻轻揉住了自己那根柔软的东西。

是谁?!是谁要这样侮辱自己?他已被判了不死不休的酷刑,莫非这还不够赎罪吗?!

陆逸云无法喊叫,只能一声声地闷哼,而那根堵在他口中的木柱更是令他倍感屈辱,令他几欲作呕,他狠狠地咬在了木柱之上,却只徒留牙印。

看见陆逸云竭力挣扎,那只手的主人终于冷笑了起来。

“谷主,越星河那厮难道没有和你做过这种事吗?怎么……你果真是换了个人便不乐意了?”

冷酷的声音正是属于风华谷左护法余九信的。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虽然现在陆逸云已完全落入他的摆布之中,可是他仍是不想用强来满足自己内心的欲望,他比任何人都想看到陆逸云心甘情愿臣服在自己脚下的样子,那才是他心中完美的一切。

而陆逸云也自然听出了余九信的声音,他浑身一颤,便连挣扎也忘记了,只是竭力睁大了自己的双目,想透过那厚重的铁头好好看清楚这男人的嘴脸。

忽然,陆逸云只觉那颗铁头被人固定着,紧接着随着一声轻微的锁响,铁头已是被人打开。

随着口中那根该死的木柱被拔出,陆逸云不及深吸了一口气,随即怒吼道,“无耻之徒,放开我!”

余九信阴鸷的脸上微微一沉,搁在陆逸云胯间的手果真慢慢松开了,他伸出方才亵玩过陆逸云男物的手,淡淡看了一眼,却对陆逸云笑道,“谷主,到底是我无耻,还是你无耻呢?”

说完话,他随即用那只已沾染上薄液的手抚摸到了陆逸云的脸上,一把掐住了对方的下巴。

“余九信,枉自我对你信任敬重有加,你却这般待我?!”

不用说,铁钉封穴,铁铐加身,铁头禁声,乃至每日被灌喂的辱弄,哪一项不是出自余九信的授意?

虽然自己背叛正道背叛风华谷,理应受到惩罚,可这样的惩罚却是比越星河所受都有过之而无不及。

陆逸云痛苦难当,最终他维护了半生的地方却将他伤得最深。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面对陆逸云的质问,余九信只是一副无所谓的模样,他冷冷一笑,独目中射出了一道森冷的光。

“你勾结越星河,便应得这些惩罚,哼,这还只是开始而已。”

看见余九信一副誓死不肯放过自己的态度,陆逸云不禁心生一阵绝望,他凝视着余九信,冷声质问道,“是,我勾结越星河,在你们眼中,即便将我凌迟处死也不够,只是……方才你那般手段,未免太过低劣,余九信,你身为风华谷左护法,难道便不敢堂堂正正光明正大地教训我这个罪人吗?!”

“哈哈哈哈!堂堂正正?光明正大?陆逸云你现在是我的阶下囚,我要怎么折磨你,就怎么折磨你,哪里轮到你讨价还价!”

余九信毕竟是有几分心虚的,他以陆逸云情绪不稳为由,拒绝了风华谷那些惦记着陆逸云的人所提出的探视要求,即便是上次迫不得已让谈天音与狄兰生下来看看陆逸云,他也是让人在陆逸云前一日的饭食中加足了迷药,待对方到时,看到只是衣鬓整齐,安详熟睡的陆逸云而已。

这地底石牢,自从陆逸云被押入的一日起,他早已将看守陆逸云的人全部安排作了自己的心腹属下,所以这才敢放手折磨对方,反正,他也没想过给陆逸云机会道出这一切。

“余九信,你为什么这么恨我?!难道我做了什么对不起你的事吗?!”

陆逸云依旧不甘心,他死死地盯着余九信,厉声追问。

余九信的独眼微微一眯,脸色却慢慢变得有些奇怪,他带着几分哀怜地看着陆逸云,手指轻轻摩擦起了对方的面颊。

“我恨你?是啊……我恨你,我恨你这样的人怎么会爱上越星河,我恨你看他时柔情款款的目光,我恨你听到他受伤时焦虑担忧的神色,我恨你为了他不惜身败名裂!!这些理由,够还是不够?!”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你……”陆逸云听到余九信这逐渐激动的回答,一时竟是愣住了。

余九信突然一下俯下身来,双手环抱住陆逸云的背,就这样紧紧搂住了因为铁链固定而不得不平躺在床上的陆逸云。

“你为什么不能爱我……逸云,我喜欢你,喜欢得就要发狂,可是我一想到你爱的是越星河,就忍不住恨你!你可不可以让我不要恨你?”

“九哥,有些事是不能强求的。请你……自重!这世间,必有比我更适合你的人。”陆逸云深吸了一口气,修眉也蹙在了一起。

余九信抬起头,独眼之中已多了几丝疯狂,他狠狠地看着陆逸云,低沉的嗓音听上去宛如野兽的咆哮。

“我可以救你!我可以让你过回以前自由的生活!甚至我可以抛弃一切,带着你归隐山林,从此不问世事!只要……只要你肯从我。我一定会好好待你。”

陆逸云想也不想便摇了摇头,他缓缓说道,“我犯下大错,本也没想过逃避,既然武林已判了我身受苦主刑责赎罪,直到我死,我也会遵循判决。我不需要你救我,若你真地恨我,你可以挖我双目,断我舌头,乃至废我四肢,我都欣然承受,但是只求你不要用这种下三滥的手段侮辱我,这也是在侮辱你自己,你乃是风华谷的左护法,岂能做出如此不堪之举?!”

余九信猛然抬头,他瞪大了那只仅剩的独眼,看着面容平静的陆逸云,终于狂笑了起来。

“哈哈哈哈!好,好!陆逸云,既然你自己非要选一条死路,那便怪不得我了!”

说完话,他将铁头又强行替陆逸云戴了回去,当封口的木柱被他猛地推入陆逸云口中时,他又说道,“想必已有人告诉过你这根木柱的把戏了,不妨告诉你!这根东西乃是我令人仿制我那根而做的,哈哈哈,你可喜欢?”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陆逸云被堵得难以呼吸,只是挣扎着想要逃避。

余九信缓缓站起了身,他看着只能轻微挣扎的陆逸云,又俯身下去替对方整理好了衣物。

“你说得对,我乃是堂堂风华谷左护法,岂能做出和你与越星河之间那些恶心的事情来。既然你已对你的罪责了然在心,那么便等着几日后我带你去千机门受苦主责罚吧。你到时可要挺住了,可别像上次刑堂那样,没挨几下就倒了!”

听出余九信不会再出手像之前那般侮辱自己,陆逸云反倒是松了一口气,挣扎的身体也平静了下来,似乎已是坦然接受了一切。

千机门是上次公审之后,由张先以及七大门派的掌门们一起选定的让陆逸云受刑的地方,此处离风华谷约有三日左右的路程,亦是江湖中数一数二的研究机关巧具的组织,既适合关押亦适合拷问犯人。

因为涉及到要将陆逸云带出风华谷,余九信自然是此事包揽了下来,毕竟这位前任谷主的安危逃纵与否涉及着风华谷对武林的态度,所有人都不敢怠慢。

陆逸云是昏迷着被抬出来的,他的双手反绑在身后,由九天玄铁的镣铐以及浸过油之后的牛筋双重束缚着,双腕和膝盖亦被如此处理。

谈天音与几位堂主亲自出来,看见昏睡不醒的陆逸云,不由问道,“谷主这是怎么了?”

因为已叫了十多年这人谷主,谈天音一时还改不了口,只是面露怜悯地看着被紧紧束缚的对方。

余九信正忙着招呼人将这几日要出谷需准备的吃穿用度都搬上马车,他听到谈天音询问,这才转过身冷静地说道,“这几日马车颠簸,为了不出意外,我叫人喂谷主吃了点迷药,到时,待他一醒便可到千机门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唉……虽然谷主这次乃是受命前去,不过,他毕竟是我们风华谷中人,若那些人做得过分了,余护法你可千万要维护维护谷主啊!”

余九信地点了点头,脸上也是一副凝重之色。

“放心吧。我不会让人伤及谷主性命的,也不会让人任意侮虐谷主。”

“那我便放心了。祝你们一路顺风,早日带着谷主回来。”

想到陆逸云此去必然要受许多皮肉之苦,谈天音的心中犹自伤感,他不忍再看陆逸云一眼,只是带了几位前来送行的堂主缓步退了回去。

亲自将陆逸云抬上马车放入一口大箱子锁住之后,余九信这才招呼着手下,带着一众护卫的马车队驶离了风华谷。

一路上,陆逸云果真没有醒来,一直安安静静地躺在那口为他量身打造的大木箱中。

余九信独坐一辆马车,他看着那个紧锁的箱子,想起陆逸云之前对自己说的那番话,犹疑再三之后还是打开了箱子。

陆逸云的眉心始终微微地拧着,半张的唇已是因为饥渴有些干裂。

余九信让对方躺在自己的腿上,然后取了水囊轻轻放入了陆逸云的口中,即便在昏迷中,陆逸云仍是下意识地吞咽了不少清水,余九信却不敢给他多喝,在喂了陆逸云几口水之后,便拿开了水囊。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看着陆逸云被水滋润后变得略微有些水色的双唇,余九信的心中又是砰然一动,他情不自禁地轻轻抚摸起了陆逸云虽然憔悴却不失俊美的面容,终于在想要吻一吻对方双唇之时狠狠地忍住了。

“有朝一日,我总会让你屈从的,逸云。”

说着话,余九信的唇边已是多了一抹冷笑,而他的独眼之中却满是温柔。

越星河向来鸷悍,为了让自己的身体迅速恢复,他不惜忍受了痛苦非常的剜肉接筋疗法,受损的双肩终于渐渐完好如初。

而在邵庭芝等人精心地伺候下,越星河的内伤也得到了极大的好转,只不过那道余九信留在他脸上的伤痕却是一时难以复原。

“教主,我看不如让邪医替您配药将这伤痕消去吧。”

邵庭芝口中的邪医乃是墨衣教中御用的医师,对方医术高明却性子古怪,当年因为他借治病之机毒死了啸北剑神吴举一家人,之后便为正道所追杀,这才不得以才逃出关外,开始为墨衣教效力。

对方的医术据说有当年的药王谷的药王那般高超,能活死人肉白骨,这些年为墨衣教治好了不少本已是重伤不治的要员,更为墨衣教配出了许多控制手下心神的毒药。

越星河正在和阿傻吃饭,他在藏影堂中接受剜肉接筋疗法之时因为需要安静养伤有好几日没见这孩子,心里倒是也挂念得紧。

“别玩了,自己好好吃饭!”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越星河拿起酒壶仰头干了一口,看着拿着筷子乱刨的儿子皱了皱眉,他真是没想到阿傻真的蠢到连自己吃饭都吃不好的地步,可他却是没有陆逸云那种耐心慢慢伺候对方。

他转头看了眼邵庭芝,漫不经心地说道,“这道伤疤就让它这样吧,反正……外界也都说我是个怪物。哈哈哈!”

邵庭芝听见越星河这么说,凤眸之中情不自禁地流露出了一丝痛惜。

突然,他听到越星河问道,“对了,估摸着日子,陆逸云似乎也该按照武林公审的要求去受刑了吧?”

“教主,我们可是要趁乱杀了他。呵,这可是个好机会,到时你我易容成那些苦主之一,借对他用刑之机将他杀掉,神不知鬼不觉,干净利落。”听到陆逸云这三个字,邵庭芝的眼中就忍不住有一丝愤恨,正是那个男人将他亲爱的教主关押了长达十余年的时间,以至于他最后都绝望地做出了要让越星河死在风华谷的糊涂决定。

越星河面色沉稳,波澜不起。

他夹了一筷子的菜塞进阿傻的嘴里,这才慢慢说道,“没必要杀他。我只是想去看看热闹而已。昔日号令天下,受万众敬仰的风华谷谷主为了我这个墨衣教的大魔头而受尽酷刑,岂不很有意思?”

“教主说的是,我这就去安排。”

邵庭芝略一颔首,随即快步退了出去。

待邵庭芝离开后,越星河的脸上才猛然浮现出一丝纠结的痛楚,他看着什么都不懂的阿傻,抬手轻轻摸了摸自己脸颊上那道深刻的伤疤。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陆逸云,你真是个傻子,可我不是你,我不可能会做出你那样的傻事。这一世,或许我真的要负你到最后了。”

千机门一切已经准备就绪。

等余九信的马车到了之后,他们立即迎了对方与已然醒来的陆逸云进入了机关重重的密室。

让陆逸云补充了些许水食,又准他洗浴了一番之后,便有人送来一碗黝黑的汤汁。

“请陆谷主服用。”

陆逸云费力地用捆在一起的双手接过了那碗药水,什么也没问便喝了下去,对于现在的他来说,即便要他喝的是穿肠毒药,他也无所谓了。

喝下药水之后,陆逸云只觉浑身一股奇异的感觉,身体的不适也在瞬间被放大到了极点。

站在余九信身旁的千机门门主对他解释道,“这是让人身体敏感十倍的药物,回头待陆逸云接受刑责时就有苦头吃了。”

因为之前已定下了规矩,苦主们可以对陆逸云用任何刑罚,但是有一条,这些刑罚都不能直接伤害陆逸云的性命,而且有些过于血腥残忍的刑罚例如烙刑等亦被禁止,可为了让陆逸云更觉痛楚,所以才让他服了这么一碗药水,到时即便是最轻的鞭刑也足可让对方生不如死。

然而……余九信却是不知道陆逸云那特殊的体质的,听到千机门门主这么说了,他也只是沉默地点了点头,准备一会儿看看这药的效果到底如何。待陆逸云受了这般的折磨之后,说不定自己再去劝他,也会更有把握一些呢。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越星河与邵庭芝从关外出发,一路快马加鞭未下鞍,待到了千机门所在地之后,恰恰赶上了陆逸云受刑的前一日。

两人本是易容而来,到了地方后,先寻了一间客栈住下,随后邵庭芝便发现了此处还住了两名代表家族前来对陆逸云用刑的苦主,当即与越星河动手杀了他们,尸身用化尸粉化去,再照着对方的样子重新做了人皮面具戴上,然后将最为重要受邀金函揣在了身上。

“有了这个,到时就能顺理成章地去看看热闹了,或许还能亲自动手呢。”

邵庭芝摆弄着精致的金函对越星河笑道。

越星河此时易容成了一个面容枯槁的老人,便连眼中的那一抹碧色也被邵庭芝精心用药掩盖住了。

他接过金函仔细地看了看,上面除了写清楚受邀人的名字之外,背面还写上了其与墨衣教的血海深仇如何如何。

越星河冷哼一声,丢了金函在桌上,说道,“这些人只记我墨衣教杀了他们多少人,却不曾说他们也杀了我墨衣教多少人,哼,何其虚伪!”

“教主,您别生气,明日见了陆逸云那厮,想必您就可以消消气了。”

邵庭芝说着话,手却是轻轻地盖到了越星河因为恼怒而青筋暴起的手背上,越星河被那只细腻柔滑的手摸得微微一愣,当即便缩了手回去,借口休息便径自上床了。

看着越星河背对自己的身影,邵庭芝也不气恼,他想到明日便可见陆逸云的惨状,反倒是心情愉悦,这才蹑步回到了自己的房中。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第二日,拿到受邀金函的苦主们纷纷赶往了千机门。

不过虽然按照当年的名单金函散出去不少,但是余九信他们统计了一下,还是有三分之一的苦主未曾赶来。

想必他们也是厌倦了多年的仇恨,面对犯下大错的陆逸云,却是愿意放下一切,不再追究。

但是即便如此,按照所来的人数,估计陆逸云也有至少六七日的苦头要吃。

今早将陆逸云押出来的时候,看到对方的面容苍白胜过往常,余九信不免有些心疑,他问陆逸云可是有哪里不适,对方却只是摇头不语,更求他们不要堵住他的嘴,让他可以在受刑时替那些受过墨衣教残害的苦主们致歉,想来陆逸云虽然曾想自尽,不过到了这时候,对方也不是一个一味逃避之人,余九信也就顺了他的意,没再让他无法做声。

陆逸云身着罪衣,被固定在了千机门广场上的圆形刑架上,他的四肢被大大的拉伸着,手足以及头部都被锁在了刑架之上,他的身边放了不少刑责中要使用到的鞭子木棍水缸乃至几副拶子夹棍等等一系列常见的刑具。

余九信因为是风华谷的人,不便直接参与此事,只是站在一旁看着,七大门派分别派了人前来监督,一是提防陆逸云逃跑或是为人所救,二是防止有的苦主一时不能自控害了陆逸云的性命。

苦主们站在并不算大的广场外围,有的人咬牙切齿,有的人却只是面露悲伤,而有的人则是神色木然,不知脑海里到底在想些什么。

在让众人确认了刑架上的正是风华谷谷主陆逸云之后,负责协助的行刑人手下则取出了一个厚重的布头套套在了陆逸云的头上,头套紧绷而富有弹性,陆逸云戴上之后挺拔俊美的五官随即呈现在了黑布之上,而给他戴上头套的原因却是为了不让他看到对他具体用刑的人到底是谁,以及在有人选择水刑时可以增加他的痛苦,甚至还可以让众人不会注意到他痛苦的表情而无法继续刑责。

既然一切都准备就绪,监督的七位武林名宿便开始宣布规则,以及根据今日到场的苦主们开始一个个地点名上前。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获得用刑资格的第一个乃是一个壮实的汉子,他向诸位名宿拱手作礼之后,在协助的行刑人引领下来到刑具面前,指了指一根木棍。

“我选这个。”

“最多打他十棍,脆弱敏感或可致死之处皆不能打,一旦违反,你将被永远剥夺资格。”行刑人解释道。

那汉子狠狠咬了咬牙,看了眼被绑得丝毫无法动弹的陆逸云,上前去便将木棍猛然打在对方伸展的手臂之上。

剧痛在黑暗之中来临,陆逸云浑身一绷,随即便紧紧咬住了双唇,他已经知道那个药的药效为何了,而他本就是敏感之躯,吃了此药之后,所受的疼痛何止十倍增长,这样的痛简直痛得他宁可立即死去。

接下来的棍击又猛然落在了他的另一只手以及双腿之上,当他的背心被重重击上一棍之时,他又是一声惨叫溢出。

而他耳边传来的却是台下众人一片叫好的声音。

越星河站在人群中沉默地看着陆逸云受刑,他知道对方若非痛得不可忍受是不会叫得这么凄然的。

看见陆逸云颤抖挣扎的模样,邵庭芝的嘴角又已露出了一抹笑容,他转头看了眼越星河,对方的双眼只是冷冷地盯着陆逸云,却不见一丝爱恨。

待到那第一个用刑的汉子十棍打完之后,陆逸云已是痛得人事不清,可他依旧强撑着一口气,隔着那窒闷的头套哑声说道,“抱歉……是我辜负了你们的信任……”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那汉子本已要走下刑台,忽然听见陆逸云这样一喊,却是猛地转过身,狠狠啐了一口。

第二个被叫到名字的乃是一名二八女子,她身着素衣,双目微红,纤纤身形缓缓上到前来,左右顾盼,面前森冷的刑具让她不由一惊。

负责协助的行刑人上前问她要选哪一样刑具,女子摇了摇头,柔荑一指,便指了放置在地上的水缸说道,“便用此物吧。”

行刑人点点头,对她说道,“也好,这刑罚倒不算伤身,不过倒很能解恨。”

他拿起一把木勺与一块有些污脏的厚实麻布递到那女子手中之后,摇动机关将圆形的刑架平放了下来,让陆逸云的身体呈头部向下的平躺状。

“将这麻布搭到他面上,然后再用木勺舀水淋湿便可。待他呼吸不能之时再取下麻布即可,切记不可将他弄死了。”

或是那女子也没想过那水缸的用处原来如此,她接过东西,缓步走到了陆逸云的身边,轻咬朱唇,将麻布盖到了对方本已戴了头套的面上。

陆逸云知道已又换了一名苦主,他深吸了一口气,平静地等待着接下来的酷刑。

女子舀了一勺水之后,随即在行刑人的教导下,倾斜木勺将水淋到了陆逸云的脸上。

忽然之间,所有空气都被隔绝,冰冷的水也倒灌入了陆逸云的口鼻之中。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他痛苦地呛咳着,狠狠地抽动着鼻翼却无法吸到任何空气。

但是这样的痛苦对他来说却是比刚才的痛殴要好一些。

不过即便如此,没多久陆逸云的手足便开始了明显的挣扎,他无助地攥紧着自己的双拳,双脚也绷得紧紧,脚尖亦在不断颤抖。

台下的人看见陆逸云这般痛楚,纷纷交头议论。

“哼,陆逸云这伪君子!活该受这罪孽!”

“这小妹子就是心软,对这等与越星河勾结的家伙还有什么客气要讲!”

这时,正目不转睛看着陆逸云受刑的越星河忽然被旁边的人撞了一下,那人似乎颇为激动,一把拉住越星河,指了陆逸云便冷笑道,“老丈!素闻这风华谷谷主有风华绝代之姿,这时候果真占些便利呢!不过那妹子莫非不知陆逸云这贱人乃是兔儿爷,喜欢的是那恶鬼般的越星河,嘿嘿……你说,要是能这台上能让我们狠狠这帮汉子狠狠操一操这陆谷主的屁股,岂不更为过瘾!那越星河也指不定会多心疼呢!”

越星河的目中顿时一冷,他压低了声音作出一副老态龙钟的样子,淡淡附和道,“越星河心疼不心疼他,老朽并不知晓。不过,这里毕竟是个正式的场所,若真做出那种事来,丢脸的也不过是我们自己而已。”

“管他什么丢脸呢!墨衣教害死我父母,要我说这样的大仇怎么报都不为过!该死的陆逸云,竟然放走了那个魔头,我此刻恨不得吞了他!”

邵庭芝看到越星河的目光愈发冷鸷,随即便轻轻地推了推他,示意他权且冷静,切莫激动。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待到陆逸云感到痛苦难支之时,他面上的麻布这才被人拿下,只不过紧扣在脸上的头套仍是残忍地限制着他的呼吸。

“对不起……放走越星河是我的错。对不起……”陆逸云此时已头脑昏沉不已,可他仍挣扎着对站在自己身侧的女子道了一声歉意。

站在女子身边的行刑人看陆逸云已缓了两口气,急忙催促她道,“把麻布搭上去继续吧,按规定你还可以溺他九次。”

岂料那女子只是愣愣地看着那个虚弱不堪的罪人,通红的双目再也忍不住,泪水旋即滚落。

“为什么,为什么你要放那魔头走?你是风华谷谷主,你不该做出那种事的啊!我恨你,我恨你!”

忽然,那女子甩手一记耳光打在了陆逸云的脸上,然后便头也不回地大哭着奔下了刑台。

“真傻。”

一直静默的越星河忽然出声说道,邵庭芝顿时瞪大了双眼,他不解地看着越星河,却不敢出声问这句真傻到底说的是谁。

酷刑还在继续着,那些对墨衣教以及越星河怀有深仇大恨的苦主们既然来了此地便也早就有了泄愤的打算。

刑台上的刑罚几乎已经在陆逸云身上用遍了,当人们发现用皮鞭狠抽他能听到这位风华谷谷主惨烈非常的叫声时,越来越多的人开始选用这个看似普通的肉刑。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陆逸云上身穿着的罪衣在密集的抽打下早已破碎,筋肉矫健的身躯布满了鲜血淋淋的伤痕,而他本人更是痛昏过去了数次,以至于不得不用盐水泼醒后才能继续。

即便如此,台下的人仍是不解气地咒骂不已。

“真没想到这陆逸云这么不经打,哼,也不知他凭什么本事坐到风华谷谷主的位置的。”

“不会是他借了自己的几分姿色勾引了前任谷主吧……这烂货既然会对越星河那厮死心塌地,想必什么龌龊的事也都做过了!”

“定是如此的,定是如此的。”

虽然周遭的人骂骂咧咧,越星河却依旧毫无反应,他只是一直盯着陆逸云,盯着对方的每一分动静。

台上又有人施完刑走了下来,陆逸云的头因为被禁锢在刑架之上,也不能低垂,只能歪歪地倒向一边,他的胸口缓慢地起伏着,被用过几次拶刑的双手已是连手指都不会再颤抖了。

本是负责协助的行刑人看陆逸云这个样子似乎已有些支撑不住,不由走到七位负责监督的名宿面前询问了一番,而此时余九信亦是铁青着脸色站在一旁,他恨陆逸云的固执,对方若肯求求自己,又何至于落入今日这地步。

片刻之后,行刑人走回了陆逸云的身边,低声问道,“陆谷主,还撑得住吗?若是不行,今日便暂时停止了,明日再继续。”

身上所遭受的痛楚被放大了数十倍,陆逸云的嗓音已是变得极为微弱低沉,所幸他头上戴了黑色的布套,他所呕出的鲜血也无人看见。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继……续,我还能撑。”

其实此时的陆逸云心中想的却是何不就这么干脆地死在刑架上?接下来的日子里还要受这样的折磨,乃至数日,乃至数月,乃至数年……还不如让他快些死掉的好。反正阿傻那孩子业已交付了越星河照顾,这世间已没什么让他可牵挂的了。

虽是心中挂记着那狠心的人,可陆逸云也知晓,对方想必是不会再愿与自己相见了。

他既然如此逞强,负责协助之人也只好照办,对方拿出一张名册仔细翻了几下,对台下喊道,“苦主李云真请上前。”

邵庭芝轻轻撞了撞越星河,在他耳边低声说道,“叫您呢。”

越星河想起那受邀金函上所写的名字,似乎确是李云真无疑,不过他还没想到居然会这么快就叫到他。

轻轻地咳嗽了一声之后,越星河伛偻着背,缓缓走了上去。

到了台上之后,他这才更看清了陆逸云的惨状,对方往昔那光滑白皙的肌肤上几乎已没有一处完好,那副修长的双手更是被拶子这可怕的刑具毁得不成样子。

“你要选什么刑具?”

耳边响起了一个冷漠的声音,越星河微微一怔,侧头看了过去。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那些刑具上大多都沾满了陆逸云的鲜血,显得十分可怕。

他扭头又看了一眼胸腹微微起伏的陆逸云,上前轻轻抓起了一把长针。

“老夫用这便行。”

越星河自然是知道这长针是做什么的,当日他被正道所获之后也少不了受对方酷刑逼供,自然也尝过这长针的滋味。

虽然长针入体若避开重要的脏器穴位并不会致命,但是带来的疼痛却或许不比那些直接施加在肉体上的刑罚要少,而它最大的优点则是不会留下多余的伤痕在受刑人身上。

“噢,选这个啊,你可清楚人体构造?若是不太清楚,那么我劝你不要轻易动用此物,省得扎坏了陆谷主。”

越星河仔细地选了十三根长针,冷冷说道,“放心,老夫知道那些地方可以扎,那些地方不可以。绝不会弄死他的。”

“唔,那好……你便试试吧。”

想来有这么多名宿在旁监督,这老儿也不敢乱来,协助之人随即便站到了一旁。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看书网;http://www.kanshu4.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越星河拿着铁针走近了被紧缚在圆形刑架上的陆逸云,仔细地找到对方胸腹间避开脏器之处,小心翼翼地将第一根银针慢慢地扎了进去。

便在那一刻,陆逸云全身上下都禁不住轻轻一颤,头套之后也传来了对方微弱而隐忍的声音。

“对……不起……是我让你们无法报仇……对不起……”

他对每一个对他施刑的人都要道一声歉,既是为了表示他心甘情愿受此责罚,更为了让那些对他下手的人不会过于愧疚。

越星河扎完第一根针后,抬头看了眼看不见自己的陆逸云,双唇轻轻一动,使出了传音入密之法。

“陆逸云,你没必要对我说对不起。”

熟悉的嗓音让剧痛中几近昏厥的陆逸云一下清醒了过来,他挣扎着扭了扭头,几乎不敢置信面前的人竟会是越星河,对方能够来到自己面前,想来是用了不少手段才是。对方来这里的目的却是……

紧接着,剧痛从陆逸云的胸腹间再次传来,他瞪大了眼,本已是极度疲惫的身体仍对痛敏感得不行,然而让陆逸云感到更痛的感觉却来自他的心。

“你……你来这里是为了……为了报复我吗?”

他的声音很轻微,除了站得离他很近的越星河之外,没有第二个人能听到。

越星河捏着长针的手十分稳,他慢条斯理地长针推进了陆逸云的体内,转手又是一根从对方的肚脐上方扎入。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十三年的囚禁之恨,我从未忘记。我说过,有朝一日,我定要找你报仇。”

再多的爱也无法消弭对方对自己的恨,陆逸云的心越来越痛,连带着他的呼吸也变得急促了起来。

不管怎样,若非为了越星河,他今日本不必承受这一切的。可对方来到这里,却只告诉自己,他恨着自己,他要报复。

“我是为了你……才沦落到这地步的。我不奢望你救我,可你……可否不要再这般伤我!我用我的命来救你,可你……哈哈哈……倘若我没那么爱你,我是不是就可以不受这么多的罪?”

越星河的手微微一颤,他低着头,手中的长针在片刻的犹疑之后仍是猛然推入了陆逸云的体内,也逼出了对方一声惨叫。

陆逸云已是止不住口中溢出的乌血,他死死咬着牙关,在感觉对方已停下了动作之后,惨然笑道,“纠缠这么多年,我还是输了。谁叫我曾那么爱你……好好待阿傻……你既想找我报仇便继续动手吧……这或许是你最后一次机会了……哈……没想到我们最后一次相见会是如此……也好!也好……哈哈哈!”

勉力说完这话,陆逸云的心已如死灰,他大笑一通,声音却是越来越微弱,方才勉强抬起的头又无力地靠在了刑架上。

越星河站在刑台之上一时也似麻木了一般,陆逸云虚弱的话语在他耳边环绕不休,而他却只是机械地将手中那把长针都刺入了对方的体内。

陆逸云每被刺入一根长针,身体便会不由自主地颤抖一下,可他却再没发出过丝毫声音,就连头套后那双眼中也不知是如何神色。

看见越星河手中的长针已尽数扎入陆逸云体内之后,协助的行刑人这才高喊道,“刑毕!请苦主下去。”

越星河随即便转过了身,可突然,他身后的陆逸云又出声了。那声音很是微弱,好像每一个字都耗尽了对方最后的一丝力气。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我欠你的……还清了。”

越星河脚步一顿,被隐藏在人皮面具后的神色却是微微一变,他蹙了蹙眉,随即拂袖大步走开。

邵庭芝看着越星河镇静地走了回来,他原以为越星河会不忍对已经伤痕累累的陆逸云动手,不过现在看来是他自己多心了。

“您干得漂亮。”邵庭芝讨好地在越星河耳边低声说道。

越星河却只是轻轻挥了挥手,对他说道,“走吧,没什么好看的了。”

他的话音刚落,台上忽然发出了一声惊呼,原来是协助的行刑人看到陆逸云的头软软地偏倒在一旁,忍不住上前又询问他一句是否还要继续下去,可陆逸云却是没有做出回答,不得已,行刑人只好拉开了头套,查看陆逸云到底如何了,然而在头套之下,他只看到一张已变成青灰色的脸,以及对方唇边还在不断溢出的乌血,那双淡墨色的眼虽然还微微地睁着,可是里面却已没有一丝光。

“啊?这样……这样就死了吗?!”

“不会吧,他可是武功天下第一的风华谷谷主,就算受了这些刑罚,也不可能这么轻易就死了的啊!”

台下的人也发现了不对劲,他们看着陆逸云被绑在刑架上一动不动的身躯,纷纷愕然。

站在一旁的余九信独眼猛然一睁,随即便提聚真气猛然掠了过去,他一把推开了惊骇不已的行刑人,亲自上去扶住了陆逸云歪倒的头。

“谷主!”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余九信亲自在旁边看着陆逸云接受了一轮轮的酷刑,却不曾做过丝毫阻止,虽说今日之事情出有因,但是他作为风华谷的左护法若念及旧情,也不该任陆逸云数次被折磨得昏死过去。

而余九信的私心却硬是磨灭了他心中对陆逸云的丝毫怜悯。

余九信使劲拍了拍陆逸云的脸,对方仍是毫无反应,只不过唯一让他稍微安心的是,他摸到对方脖颈的还有缓慢的脉搏。

陆逸云到底是因为太痛苦而昏过去了?还是因为心如死灰而陷入绝望?余九信一时也无从得知,但是他知道今日这刑罚,乃至明日后日的刑罚都不能再继续下去了。

令人打开了千机门灵巧的圆形刑架,余九信这才将浑身都血肉模糊的陆逸云抱了下来,匆匆奔入了广场之后的殿阁之中。

台下众人都不解到底发生了什么,有些尚未轮到给陆逸云用刑的人竟也是心硬如铁,居然涌上前讨要说法,定要他们交出陆逸云继续受刑。

越星河看着那些群情激动的人们,不由冷冷说道,“这些人就是陆逸云曾无限维护的正道人士,可他们此时此刻却比你我都要更为残忍。”

邵庭芝轻轻一笑,心情显然是愉悦极了。

“这也好,让他自己尝尝苦果也不错。看样子……他大概是活不久了。呵,真没想到这位堂堂的风华谷谷主身体居然这么差,就这些刑罚便熬不住了。”

不知道为什么,越星河只觉此刻的自己心乱如麻,他已然亲手报复了陆逸云,可是却没有感到一丝快乐。

他在地底石牢的时候,曾臆想过许多次自己一旦得了自由,要如何报复狠心将自己囚禁十多年之久的陆逸云,甚至,他还想过许多比刚才还更为残忍无情的手段,但是……当他看到陆逸云的惨状时,内心之中隐隐竟有几分难受与恐惧,而这样的感受,他却不能告知邵庭芝。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若说欠字……其实,他和陆逸云之间,或许还是他欠对方多一些吧。

越星河重重地攥了攥自己的拳头,再不想在这个是非之地多呆,只是催促邵庭芝道,“我们快走吧。”

回了客栈,邵庭芝问越星河是否这就要返回墨衣教,越星河并未作答,他支走了对方,独自坐到了一处靠窗的桌边,静静地喝起了酒。

没一会儿,一些武林人士装扮的客人也来到客栈之中,他们一坐下来就说起了今日陆逸云受刑的事。

“真是太惨了!你们没看到,昔日被称为风华绝代的陆逸云简直就像个畜牲似的,任人宰割!也亏得他能忍,要是我有他那么强的武功,肯定不会乖乖就范,就算拼个你死我活也不能被凌辱到这个地步啊!”

一个前去围观了陆逸云受刑的男子狠狠拍了拍桌子,表示出了自己心中的不满。

他身边的另一个男子则笑了起来,对他说道,“都说自作孽不可活,陆逸云这不是找死吗,谁叫他放着好好的风华谷谷主不做,非要放走越星河那个大魔头呢,唉,现在还不知道越星河那家伙是否会卷土重来,若那魔头当然杀回中原,咱们还能找出陆逸云这样率领正道抗衡的高手吗?”

“听说前度公审陆逸云之时,他便承认了自己爱着那个魔头……真是令人吃惊啊。他爱谁不好,怎么会爱上那样一个冷血无情的魔头,据说当年这魔头就给陆逸云下过天下至奇的紫渊蛇藤之毒,而现在你看这陆逸云受了这番凌辱,却也不见他出来救人。陆逸云心里肯定也悔死所爱非人了吧。不过一切都晚了……我看他只怕是连这第一轮的刑罚都熬不过去。”

周遭的人说的每一句话都像一把利刃狠狠地插进了越星河的心里,他飞快地倒酒喝酒,到最后竟在极度的愤怒之下捏碎了手中的瓷杯。

他到底在为什么而愤怒呢?

越星河自己一点也不敢去想,也不愿去想,他丢下一锭银子,转身便走上了楼。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邵庭芝此时正在楼道拐角处静静地看着一切,当他发现越星河明显情绪不对之时,他那张常带笑容的脸上也没那么轻松。

他就知道陆逸云终究是个祸害,对方死也好,不死也罢,总会扰乱他亲爱的教主的心。

陆逸云被带下刑台之后,随行而来的药王谷传人胡英立即上前替他诊治。

“他怎么样了?”余九信看到胡英的面色由惊诧变得沉重,急忙追问。

胡英看了眼余九信,又看了眼双目已慢慢阖上的陆逸云,沉声说道,“他都这个样子了,你们又何必再让他受如此酷刑。”

“他,他什么样子了?”

虽然余九信察觉到了陆逸云被抓之后便一直有些不太对劲,只不过他却没有多想,毕竟多年以来,陆逸云一直以武功高强的这一面出现在众人面前,并未听说过他有什么隐疾。

胡英当年是眼睁睁看着自己的师傅药王为了保住陆逸云的性命而耗尽功力而死的,他也听说了陆逸云体内的奇毒并未被完全解去,只是被压制而已。而他万没想到,陆逸云体内的毒原来已经发作了。

“他体内的奇毒发作,若无意外,想必时日已不多了。”

胡英虽然痛心陆逸云放走越星河做出背叛正道之事,可他也同情这个身不由己甘愿担下一身罪孽的男人。

“唉,陆谷主现在既然已经离死不远,我还是建议诸位放过他吧,虽然他放跑了越星河铸下大错,可这十多年来,他为维护正道也算是劳心劳力,诸位又有谁能代表自己的门派说一句完全不曾受过风华谷恩惠?”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胡英此次本不愿离开药王谷来此是非之地,可是念及陆逸云毕竟也是药王谷的故人,这才过来。

谁知道事情比他想象得要糟糕得多,这些正道之人被仇恨蒙了双眼,手段狠辣残忍竟是一点不输魔教那帮恶徒,更将陆逸云活活逼入绝境。

余九信此时也再不能淡定,虽然他嫉恨着陆逸云对越星河的爱意,但是当对方已变成现在这个样子,更被药王传人指出时日无多之时,余九信方感痛心难当。

他当即不管其他人反对,站出来说道,“无论如何,陆逸云也是我风华谷正选出来的谷主,我可以看着他为自己的罪责受尽刑罚,可我却不能看着他这样毫无尊严的悲惨死去!我要带他回风华谷,就算他真地活不久了,要死也该死在风华谷中!”

前来督刑的七大门派名宿见状,大多沉默了下来,今日的惨烈历历在目,他们也并非没有看到陆逸云赎罪的决心与勇气,而和余九信一样,他们万没想到对方居然早就身负奇毒。

“余护法,你莫要着急,这件事演变成这样,是大家都不想的。吾等正道人士又岂是魔教那帮心狠手辣之人,若陆谷主当真是不行了,你自然应该带他回风华谷叶落归根。”

为首的武当派名宿率先如此说道,其他门派的人也纷纷附和。

余九信看了眼昏睡不醒,气息微弱的陆逸云,眉峰紧紧一蹙,随即俯身又将对方抱了起来。

“既然如此,那么余某便先带谷主告辞了!”

余九信将陆逸云带回了自己住的屋子,然后令人取出从谷中带来的伤药仔细地给陆逸云上了一遍。

“痛……痛啊……”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碧玉生肌露不愧是风华谷治疗外伤的至宝,陆逸云本在不停流血的伤口很快便止住了,不过此药的刺激性亦是非常强,即便在昏睡中,陆逸云也忍不住一声声地哀声呼唤。

余九信不得不放慢了手上替陆逸云涂抹伤药的动作,他看着面色发青的陆逸云,心痛地劝慰他道,“谷主,你忍一忍,一会儿就不痛了。”

也不知是不是陆逸云听到了余九信的话,他果真不再叫痛了,只不过身子却颤得更加厉害,那张平素本是极为温和淡定的面容也变得愈发扭曲痛楚。

“呜!”陆逸云紧咬着牙关,浑身颤抖不已,他似乎很想睁开双眼,可又却像没那气力。

好一会儿,余九信才把碧玉生肌露都涂抹到了陆逸云身上大大小小的伤口上,他抬袖擦了擦汗,紧绷的面容这才慢慢缓和下来。

他坐到了床边,轻轻替陆逸云拭去了额头满布的冷汗,无不痛悔地说道,“你是不是早就知道自己身中无解之毒,所以才想趁着自己死前,放走越星河?你真是……太傻了。你以为只要自己死了,一切都会结束,可你想过没有,你就算死了,又有什么意义?越星河那厮到现在都不曾出现,连属下也不曾派出一个,他又有把你的生死放在眼里吗?你为他受辱负重了那么多年,可换来的却是什么?早知如此,你又何不……何不……”

后面的话,余九信说不出口,他长叹了一声,却见陆逸云的身体颤抖得更为厉害,对方紧咬的嘴角也又开始溢出了一缕乌黑的血迹。

知晓对方中的乃是紫渊蛇藤的旧毒,余九信如今也没有更多的办法,他不相信其他人,只想将陆逸云速速带回风华谷,或许长生堂的狄兰生和耿怀苍能想出什么法子也说不定。

但是要他眼睁睁看着陆逸云这么痛苦,余九信却是再也走不到了。

他扶起陆逸云的身子,深吸了一口气,推掌缓缓抵住了对方的背心,将自己的真气慢慢输了进去,想替对方暂时压制毒性。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陆逸云低垂着头,痛楚的神色终于慢慢缓解了些许。

就在余九信专心致志地运功替陆逸云压制毒素之时,他没有注意到对方已经微微抬起了头。

那张俊美无俦的面容因为遭受了过多的折磨和打击而显得憔悴而麻木,就连那双本是温和的淡墨色眸子也变得空洞枯槁。

陆逸云半张着唇,缓缓吐出一口气,与此同时,他鲜血未干的赤裸的上身的要穴之处,竟开始慢慢“长”出了几根本是深陷在他体内的银针。

银针落在地上发出一声轻微的脆响,余九信回过神来,只觉得陆逸云似乎有些奇怪的变化。

不等他收功,他只感到对方空乏的体内突然翻涌出一股无与伦比的真气,这股真气与他的真气相撞在一起,顿时逼得他不得不收了手。

“陆逸云,你要做什么?!”

余九信气息不稳,嘴角也多了一丝血迹,他捂着自己闷痛的胸口,怎么都没想通本已是奄奄一息的陆逸云哪来力气动用内力,而且……陆逸云的体内不是早就被他亲自钉入了七根制穴银针吗?

陆逸云痛苦地摇了一下头,被拶子夹得血肉模糊的双手轻轻地捧住了脸,他从床上跳了下来,双目中透露着一抹充满了憎恨的目光。

余九信从未见过陆逸云露出这样危险可怖的眼神,即便对方在要被自己强暴之时亦不曾这般愤怒过,可为什么现在……自己要救他,他反倒变了个人似的?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看见余九信目露惊疑,陆逸云却是丝毫不理,他突然大吼一声,抬掌就冲余九信打了过来。

余九信见状,急忙抬手去挡,可他那是陆逸云这天下第一人的对手,即便对方已然身受重伤奇毒,这一掌仍是震得他肺腑内气血翻涌不止。

好在风华谷此次随行的紫衣卫就在外面,他们听见屋里的打斗声,赶紧一窝蜂地钻了进来。

“啊!这……这是怎么回事?!”

“我也不知,快抓住谷主!他好像……好像疯了!”

余九信痛心地看着状如疯魔的陆逸云,而对方却似是不想多与他们纠缠,当即一笑,便跃出窗户,飞快地掠入了沉沉夜色之中。

这些紫衣卫的武功虽然也算上乘,可他们比起陆逸云来差得委实太远,等他们追出去,那个影子已是消失在了眼前,再无可寻。

邵庭芝在自己的房里浅眠,他想着半天所见的一切,忍不住又要去想越星河到底是否真心放弃了陆逸云。

心中越想,越是难免,邵庭芝干脆披衣起床,步到了门外透气。

越星河的客房的就在他的旁边,他转头一看,便见对方的门内依旧燃着烛灯,似乎仍未休息。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也是,毕竟教主也是与陆逸云相爱过一场,更为对方生下过一个孩子的,如今眼见陆逸云就要丧命,即便两人前有深仇,凭着教主的性子想必也不能完全放下。这时候……最适合有个自己这样的人去安慰安慰他了。

邵庭芝暗自想着,走到了越星河的客房门前,他抬手轻轻敲了敲门,却久久不见回答。

莫非人已睡着了?

邵庭芝皱眉,但是他转念却想到越星河那般的身手,即便是睡着了,自己方才的敲门声他又怎么可能没有听到?

心中疑惑不解,邵庭芝也壮起了胆子,他使劲推了推越星河的门,一个不防竟是把那扇薄薄的木门直接推开了。

令邵庭芝惊奇的是,门开之后,空无一人。

就如邵庭芝预料那般,知道陆逸云命不久矣,越星河的心中的确难以放下。

他在房中思虑了半天,终于还是趁夜潜行,来到了千机门中,他本只是想找到陆逸云的所在,然后给他一个痛快的结束,也免得让他日后继续受这帮正道人士的凌辱与折磨。因为两人身份对立,越星河始终是不能彻底救下陆逸云的,所以他也只能选择这种决绝的办法来让陆逸云和自己解脱。

哪知他还未探得陆逸云被关押在何处,突然便听到千机门中鼓噪声大作,尔后一个速度极快的影子便从一间房中飞掠了出来。

即便在夜色中,越星河依然看出来了那个影子乃是陆逸云。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那些追出来的人很快就被陆逸云甩在了身后,越星河一时来不及他想,只是奋力追了上去。

好在陆逸云本已是重伤在身,即便使出轻功也较往日弱了好几分,越星河很快便赶上了对方。

看着陆逸云这般逃窜,越星河自然想对方是因为受刑不住而心生逃意,而这一点倒是很让他意外,因为他记忆中的陆逸云向来死板顽固,既然对方已在公审大会上认下大罪,理应不会抗拒刑责才是,不然,真以他的武功,风华谷那帮人还能困住他吗?而且他要逃的话,为什么不早逃,非要受众凌辱,满身伤痕之后才起逃意?

随着越星河的身形渐渐逼近,一直奔逃在前面的陆逸云突然停下了步子,他缓缓转过身,血肉模糊的手捂住胸口狠狠地喘了几口气。

越星河看出陆逸云的神色不太对劲,他也随即停下了脚步,慢慢走了走了过去。

“哈,陆逸云,真没想到你居然会逃。”

陆逸云却似根本没有听见越星河的话一般,他痛苦地皱了皱眉,甚至闭上了双眼,似乎面前这个走近的碧眼男人,以及对方那熟悉的张狂问话,对他来说都是一种痛苦的记忆。

“怎么了,你莫非不认得我了?陆大谷主!”

越星河看见陆逸云这个样子,心中愈发疑惑,他往前一步,碧眼圆睁,死死地瞪住了陆逸云。

对方的身上全是各种伤痕,显然已是被折磨到极限的模样,可为什么他还有能力从千机门逃出,甚至一口气抛开追兵逃至此处。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突然,陆逸云猛地睁开了眼,伴着淡淡的月光,越星河看到对方那双淡墨色的眼竟是黑得发亮,而对方的俊美憔悴的面容也在瞬间变得恐怖狰狞。

“啊!杀了你们!我要杀了你们!”

陆逸云声音嘶哑地吼叫着,也不管自己的双手早就骨断肉糜,双掌并推,赫然一副要与越星河拼命的样子。

越星河不敢怠慢,他急忙双足一点,凌空跃起,这才躲过了陆逸云来势汹汹的一掌,待他回头看去,自己身后的一片乱石竟是被陆逸云的劲气撞得粉碎。

看见越星河躲开了,陆逸云更生狂躁,他接连对越星河出手,喘息也变得沉重异常。

越星河在风华谷多年以来积累的伤势以及之前所中的紫渊蛇藤之毒虽然在墨衣教中已调养了好一阵,但是依旧尚未痊愈。

他往日就本非陆逸云的对手,尽管今日对方有伤在身,但是出手是前所未有的狠辣,这让越星河渐渐难以招架。

不过他也看出来了,陆逸云虽然出手狠辣,可对方的身体状况却极为糟糕,渐渐就缺乏了后力。

越星河瞧中对方一个破绽,斜劈一掌,想要暂时逼开状如疯虎的陆逸云,可谁知道陆逸云根本不闪不躲,任由他这一掌劈在自己腰侧,对方的脸上虽然露出痛楚之色,可是嘴角却多了一丝狡黠的笑容。

陆逸云突然吐出一口乌血,一手攥住了越星河的手腕,一手却向越星河的要害打去。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越星河被陆逸云死死抓住,一时挣脱不得,虽然他仍可勉力挣扎,但是如若真地中了这一掌,对他而言必定是不死则重伤的惨痛后果。

生死关头,越星河也顾不得之前对陆逸云的那一丝怜惜,他运足真气护体,同时自由的那只手也看准陆逸云的要害送了出去。

剧痛侵蚀着陆逸云的头脑,他已经不知道自己到底在做什么,他只是觉得心中充满了对这个世界的恨意。

为什么……为什么所有人都要那样无情地折磨他?为什么他们不给自己一个痛快?他们知不知道他真地好痛好难受?

眼前不知为什么一下就变成了恶魔一般的世界,痛到极限之后被封死的内力居然冲破了残忍的禁锢。

那些恶鬼还想抓住自己,所以他得飞快地跑,但是浑身都好痛,脚也好痛,胸口更是痛得就要喘不过气来了。

可即便如此那些恶鬼还是不肯放过他,所以干脆就杀光他们!杀光他们,就不可能再伤害自己了。

只是为什么眼前这只恶鬼的碧眼让人觉得这么熟悉?

心再次撕裂般地痛了起来,黑色的头套遮挡住了自己全部的视线,只有那个人无情的声音刺入自己的心端。

陆逸云猛然一震,拍向越星河的手竟是慢慢停滞在了半空,然而越星河却没有察觉对方的变化,依旧一掌拍了出去。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越星河吃惊地发现自己毫发未损,而陆逸云却是仰面倒了下去。

“……我很痛……很痛……”

陆逸云躺在地上虚弱地呻吟着,他愣愣地看着墨色的苍穹之上星河璀璨,眼中竟渗出了一丝泪水。

这么漂亮的星河……为什么只是看见都会让人觉得痛呢?

越星河这下才有些慌了,他一把抱起了陆逸云,赶紧抬袖替对方拭去了唇边的血丝。

“你,你为什么要停下来?”

陆逸云扭头看了眼越星河,对方那双碧眼让他无由觉得一阵痛苦。

“走开,走开!不要,不要再来害我!”

陆逸云费力地推着越星河,他忽然好怕那双碧眼,好怕听到这把熟悉的声音,心口几乎像被人用手紧紧地捏住似的,痛得他几乎无法呼吸。

陆逸云使劲地想蜷缩起身子,可他无论如何也无法从越星河的怀抱中挣扎出来。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听到身后渐渐传来一阵密集的追赶脚步声,越星河料想必定是前来追捕陆逸云的人,他咬咬牙,暂时顾不得查出陆逸云为什么会变成这样,抬手点了对方的睡穴,抱住他飞快地往下山的路掠去。

邵庭芝刚到千机门山下,他还没想好自己到底要不要上去看看,虽然他心中一万个不乐意承认越星河为了陆逸云上去了。

正在他踌躇不定之时,山上忽然掠下一个魁梧的人影,对方的怀中还抱着一个远远就能嗅到一身血腥味的人。

“庭芝,快帮我接住他,咱们今晚连夜就回总坛去!”

越星河已认出了邵庭芝,他抱着陆逸云全力奔逃了大半山路已是有些气息难继,如今看到帮手自然高兴。

邵庭芝勉为其难地从越星河手中接过了昏迷的陆逸云,恨得狠狠咬了咬牙,果然,他亲爱的教主口是心非,居然会不顾自身安危把陆逸云救出来!

“教主,你,你到底是做什么?!”

“来不及解释了,快走,有人追下来了!”

越星河推了把邵庭芝,刚毅的神色不容对方一丝回绝。

两人一路直奔回居住的客栈,收拾了行李,牵了一辆也不知是谁停在客栈门口的马车,急速奔离。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邵庭芝在墨衣教中也算是精通医术和毒道的好手,他很快就察觉了陆逸云体内的紫渊蛇藤遗毒,以及对方体内不受控制的内力以及混乱不堪的脉象。

此时越星河正在外面亲自架着马车,邵庭芝偷偷瞥了眼对方稳重的背影,眉梢微微一扬,手便掐到了陆逸云的脖子上。

陆逸云是个祸害,要不是他,教主当年也不会为了生下那个呆傻的儿子而大伤元气,更不会一时不察被陆逸云率众擒拿。

自己身为墨衣教的副教主,自然有责任替教主除掉任何祸害,哪怕此举会惹教主生气。

看着陆逸云在昏迷中依旧痛楚的面容,邵庭芝的心中没有丝毫同情,他噙起一抹冷笑,手开始渐渐用力。

因为痛苦,陆逸云竟从昏迷中醒了过来,方才在千机门上与越星河的一战已把他最后的力气都耗尽了,此时尽管要害被制,他也只能竭力地张大嘴喘息,以及茫然地睁着那副已经恢复成淡墨色的双眼,看着眼前这个漂亮得近乎妖魅的男人对自己露出恶毒的微笑。

“啊……呼……”

陆逸云痛苦的样子让邵庭芝的内心充满了快乐,便连对方费力的喘息在他耳中也变得如同天籁一般动人。

慢慢折磨死陆逸云显然比一下就掐断对方的脖子要让邵庭芝愉悦得多。

突然,车外奔马一声嘶鸣,马车顿时停了下来,邵庭芝眼珠一转,赶紧就要用力扭动陆逸云的脖子,可就在此时,他的背心被人重重一点,身子不由自主地就瘫软了下去。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教,教主……”邵庭芝无力地靠在车窗边,眼睁睁看着越星河进来后一把抱起了陆逸云,替对方抚胸换气。

越星河那双碧眼狠狠地瞪了过来,他伸过手一巴掌拍在了邵庭芝那张精致的脸上。

“听着,他是我的人,能杀他的只有我!”

邵庭芝看着声色俱厉的越星河,半晌才恢复力气,他摸了摸自己滚烫的脸颊,委屈地咬了咬薄薄的朱唇。

“你现在就马上出去驾车,以后不许碰他!”越星河怒气未消,他对邵庭芝呵斥了一声,顺势搂紧了怀中因为痛楚不断呻吟的陆逸云。

“属下遵命!”

邵庭芝虽然心有不甘,但是他却不敢违背越星河的意思,只好躬身钻了出去,坐在车夫的位置上再次扬鞭催马。

好一会儿,陆逸云才慢慢缓过了气来。

他微微睁开眼,渐渐看清了越星河,看清了对方那双如野兽一般的碧眼。

“啊!不……不……不要碰我!”陆逸云的神色突然变得比刚才还痛苦,他使劲地挣扎着身体,想要离开越星河的怀抱。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那双碧眼让他觉得心里无由的难受与恐惧。

“陆逸云,在我面前装疯是没用的!”越星河恼恨陆逸云对自己的态度,他死死地捏住了对方的手腕,怎么也不让这人从自己怀中逃离。

陆逸云只是不断地尖叫和哭喊,到最后喉中竟已吐出了乌血。

越星河看他这样子,又是气恼,又是心痛,只得暂时松开了他。

陆逸云一旦得了自由,立即挪动身体靠在了马车的一角,身体紧紧地蜷缩了起来,头朝着里面,身体不断发抖。

似乎在他身后的不是那个他曾爱过的男人,而是一只随时都要将他撕碎的野兽。

虽然陆逸云现在神智恍惚,伤势也不轻,但是对方毕竟还有能力从千机门独自逃下山,说不定什么时候就可能会危及到越星河和邵庭芝的安全抑或是性命。

邵庭芝坐在马车里,看着蜷在墙角的陆逸云,小心翼翼地越星河建议道,“教主,这样放任他始终不安全,我看……咱们还是得谨慎些的好。”

越星河之前在千机门的半山与陆逸云交了一趟手,尚未痊愈的身体又有些不适,他闭着眼吐纳调息着体内有些凌乱的真气,冷冰冰地说道,“你什么意思。”

他一早就知道邵庭芝对陆逸云或许就像余九信对自己一样,充满了敌意,不过他却不是陆逸云那种婆婆妈妈只知忍让的人,任何人,即便是对他忠心耿耿的属下也绝对不可以违逆他的意思,不然他可会像杀死自己生父那般杀掉任何挡在自己道路上的人。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邵庭芝听到越星河的嗓音变得前所未有的冷酷自然也明白了对方那隐约的暗示。

他轻轻蹙了下眉,眼角那抹金色微微一挑,竟显得有几分楚楚可怜。

“教主,属下也是为了咱们好。虽然他现在好像没什么危害,可谁知道他会不会忽然又发起疯来,我看还是有必要在他身上加些禁制,万无一失总是最好的。”

听见邵庭芝只是想在陆逸云身上加一些禁制,越星河这才微微睁开了眼,他看了眼不知醒着还是已经昏睡过去的陆逸云,点了点头。

“也好。哼,反正我也不想让人以为我是把陆逸云当做客人那般请回去的,他既然落在我手里,自然便是我墨衣教的俘虏。就交给你处理吧,只要别让他跑了,怎样都好。”

说完话,越星河忽然站起了身子,马车的内部并不算高,魁梧高大如越星河这样的人更只能弯着腰。

“我出去走走,顺便去弄点吃的。”

他淡淡地说了句,随即便跳下了马车,邵庭芝看着越星河满不在乎地离开的背影,若非他早已熟识对方的脾气,恐怕还真会以为陆逸云对他来说只是一个可有可无的累赘呢。

既然越星河都说了“只要不让他跑了,怎样都好”这句话,邵庭芝自然不会浪费这个绝佳的机会。

只要一切按照越星河的要求办,对方一般还是不会生气的。这一点,邵庭芝很清楚。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他戒备地翻过了陆逸云的身子,当看到对方仍在昏睡时,这才稍微松了口气,要知道若陆逸云真地动起手来,他可是完全招架不住的。

趁着陆逸云睡得正死,邵庭芝掏出随手携带的一套暗器,从中取了几把带倒钩的利锥然后对准陆逸云之前便已伤过的几处要穴狠狠扎了进去。

这样一来,对方即便武功盖世,想要逼出深嵌在血肉里的利刺也是不可能的。

“啊……”

剧痛让陆逸云醒了过来,他的身体实际比邵庭芝所想的要虚弱得多。

看见眼前这个长得很漂亮的男人用东西狠狠地扎自己的身体,陆逸云觉得既委屈又无助,他平躺在车板上,终于忍不住沙哑地嘶喊了起来。

“啊!痛啊……好痛啊……呜呜……”

邵庭芝自然不会蠢到让陆逸云的叫声传出马车,他赶紧伸手捂住了对方的嘴,恶狠狠地说道,“别吵,再吵就割掉你的舌头!”

话虽如此,可邵庭芝到底还是没胆量割掉陆逸云的舌头,他随即撞了下对方的哑穴,这才算止住了令人烦心的吵嚷声,

陆逸云浑身颤抖着又蜷缩了起来,赤裸的身体上满是因为剧痛的挣扎与车板摩擦而裂开的血淋淋伤痕,哑穴被制,陆逸云只能从嗓子里发出一阵气声,就好像一头快要断气的野兽在做最后的挣扎。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没一会儿越星河就带着酒食回来了,他钻进车厢,向邵庭芝丢了一捆绳子,示意对方用此物将陆逸云绑住。

“拿这个去捆住他,省得他乱动。”

说完这话,越星河这才低头看了眼蜷着身体躺在车板上发出嗬嗬气声的陆逸云。

那双敏锐的碧眼很快就看到了对方身体要穴上那几枚非常显眼的铁制锥尾。

邵庭芝见状,赶紧抢先一步解释道,“属下怕自己内力不济,不能彻底制住他的穴位,所以只好用随手的铁锥刺入他穴位中了。”

这样的手法就类似于风华谷中银针封穴那一招,越星河自然是明白的,当年他也时常被风华谷的人施以此酷刑,只因他们没有自信能完全控制住自己,就在不久之前,他因杀了老吴受鞭刑之时,余九信也叫人这般整治了自己一番。

只不过陆逸云大概因为特别怕痛,所以才这副不能忍耐的样子吧。

越星河冷冷笑了一下,心道自己当年屡次受这种酷刑也不曾像陆逸云这般示弱过,对方还真是一点也忍不得。

“也好,这些都是风华谷对本座用过的酷刑,今日就当还给陆谷主吧。好啦,还是先把他绑起来再说,我可不想把路上的时间都花在看着这个疯子上!”

大概是想起了在风华谷的往事,越星河的心里又被那十多年来一直压抑的怒火所点燃,他收敛起了自己对陆逸云的一丝一毫的怜悯,碧眼里闪烁着残忍的目光。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抬头望着越星河那双冰冷的碧眼,本是痛得发狂的陆逸云忽然微微愣了一下,不知为什么,他就那么流出了眼泪来。

邵庭芝怕越星河会心生不忍,赶紧上前一把拽起了陆逸云,把他推到了马车的一角,让他面向角落,然后用绳子重重地将他的双手缚在了身后。

陆逸云的手臂上也是挨过棍刑的,有些地方已有些骨裂乃至折断,邵庭芝粗暴的捆绑让他又是一阵剧痛,只可惜被封住哑穴的嗓子里却只能发出微弱的喘气声。

越星河坐下来,自顾自地把自己买来的酒食摊在了车板上,然后大口大口地吃了起来,

等邵庭芝将陆逸云的双膝和双脚也都捆在一起之后,他又用绳子在陆逸云的脖子上绑了一圈拴在了车窗的边缘,让陆逸云只能姿势别扭地靠着车厢而坐。

被强迫坐着,陆逸云连转身也做不到,他只是紧紧地闭起了眼,不再去看越星河。

吃饱喝足之后,越星河这才看了眼陆逸云,他撕下一块葱油饼,上前塞到了陆逸云的唇边。

“张嘴,吃掉。”

陆逸云被越星河洪亮有力的声音吓了一跳,他睁开了眼,目光中顿时闪过一丝恐惧,看见对方塞在自己嘴边的东西也赶紧摇起了头。

越星河可没什么好耐心,他一把掐住了陆逸云的下巴,怒斥道,“快吃掉这块饼!”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陆逸云眼中的泪痕尚未完全干涸,此时他那双淡墨色的眼看起来反倒是比平日更有几分韵味。

也不知是不是因为怕极了越星河,陆逸云在对方的威吓下终于慢慢张开了嘴,他此时身体疼痛难当,哪还有一点食欲,可现在的他是真心恐惧着这个有着一双野兽般碧眼的男人。

看着陆逸云乖乖把饼吃了,越星河这才稍微收敛起了怒容,甚至他还好心地抬袖给陆逸云擦了擦嘴,然后又将水囊送了上去。

喂陆逸云喝完水之后,越星河看见对方一脸紧张的样子,心中颇觉烦恼,干脆背转身坐了过去。

邵庭芝见状,急忙上前轻轻地替越星河揉捏起了肩窝,可他忘记越星河的双肩之前受过吊断之刑,竟是痛得越星河怒瞪了他一眼。

“啊,教主对不起,属下忘记您的伤了……”

越星河摸了摸自己的伤口,随即却摆了摆手。

“没事儿,邪医的药很管用,这伤很快就能完全康复。”

说到伤,越星河忍不住回头看了眼面容痛苦的陆逸云,他瞥了眼对方身上狰狞的伤口,又说道,“回去了把他的伤也治一下吧。”

“治伤那倒是无妨,不过真的有必要吗?他毕竟是咱们墨衣教的大仇人,更是教主您的大仇人啊。”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邵庭芝厌恶地瞪了眼要死不死的陆逸云,想到他们还要替对方疗伤,他就感到火大,对方关了越星河十多年,难道不应该是被酷刑折磨至死更适合吗?然而他看着越星河那张故作冷酷的脸更觉无奈,对方就是这种口是心非的性子,也不知道他心里到底在想些什么。

陆逸云发疯乃至逃跑之事让七大门派以及风华谷都大丧颜面,首先,本是受邀来此对陆逸云用刑报复的苦主们大为不满,指责他们玩忽职守竟连一个重伤在身的要犯也看不住;其次,也有不少对陆逸云心怀同情者声言正道此举太过无情,完全忘却了陆逸云这十多年来对江湖做出的贡献,竟将对方酷刑逼疯。

一时间,就连向来老成笃定的余九信亦是感到骑虎难下,百口难辨。

风华谷那边很快也收到了陆逸云忽然发狂逃跑的消息,谈天音等留守风华谷的要员无不感到震惊与不可置信。

而此时因为谷主之位悬缺一事,之前便已临近出关的几位长老终于在谈天音的恳求下从密室中提前走了出来,他们闻知陆逸云为了越星河竟不惜背叛风华谷背叛正道,皆是满面怆然,深感痛心。

谈天音虽然恳求几位长老出面主持大局,然而几位长老却早已对俗世无心,他们只是叮嘱谈天音待余九信回来后,联合诸位堂主以及各处的总管从风华谷的后辈中选出练功根骨资质绝佳却心存正道的年轻人继承谷主之位便可。尔后,几位元老竟又携手回了密室开始新一轮的闭关修行。

陆逸云当日受刑的景象在风华谷的一干下人之中被描绘得令人触目惊心,不少人念及陆逸云往日的好,无不伤感落泪,但也有少数人依旧怨恨陆逸云背叛风华谷之举而仍不肯原谅他。

当许十三从小厮口中听到了这消息之后,他更是难抑激动的情绪,泪水如流。

“十三哥哥,你也别太难过了,谷主……他也是自作自受,谁叫他非要不顾大家,放了那魔头呢,唉……”

那小厮只道许十三天性善良,见对方如此伤心,急忙出声安慰。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岂料他这番话更是触动了许十三心中的伤口。

“你怎生说出这种话来?!不管怎样,谷主从不曾亏待过我们,难道我们也非要学外人那样伤害他吗?!他为风华谷也曾付出了那么多,可……可到最后真正为他说句话的人又有几个?!这天地间,没良心的人太多了!”

许十三擦了擦眼泪,恨恨地咬了咬牙,那小厮被他驳得哑口无言,自感羞愧,当即便低头告退了。

随后,许十三便回到了霍青所住的卧房之中,这一阵子,霍青又开始了之前吐血的毛病,而对方的身体在上一次霍朗的来到之后也变得差了许多,随着天气渐渐转冷,四肢都受过重创的他已是不怎么能起身走动了。

霍青此时正靠在床上翻阅着一卷书册,这还是许十三特意给他要来的,因为看他整日都被限制在这地方,面色郁郁,许十三也是怕他憋出更多毛病来。

“王爷,要喝茶吗?”

许十三进屋之后,泪痕未干羞于见人,他干脆转过了身站在桌边拿起了茶壶。

霍青苍白的脸上随即多了一丝温和的笑意,他对许十三说道,“那就有劳你了。”

可许十三毕竟怀有心事,往日斟茶倒水这种做得极为熟练的事今日也变得有些不对劲了,他的手一抖,精致的紫砂茶壶竟落在了地上,摔成了粉碎。

许十三赶紧就要蹲下身去收拾碎片,却听身后的霍青忽然淡淡问道,“十三,你可是还在为你家谷主难过?”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许十三微微一愣,眼眶忍不住又有些发红,他转身走到了霍青身边,忍了片刻才哽咽地说道,“大家都说谷主此去被施尽酷刑,以至于被折磨至疯了……而他也不知怎地从看守的人中逃了出来,已是生死不明。”

霍青听得此话,也不由一愣,他虽然和陆逸云没见过几面,但是对方的气度胸襟却着实令他佩服,说实话,他怎么都不信陆逸云会脆弱到被人折磨至疯的地步。

“王爷,那些人真是没良心啊!谷主虽然做错了事,可是他也做了那么多好事啊!为什么这些人抓住他的一个错处就往死里折磨他,丝毫不念他的一点好?!这世间还有天理吗!”

天理……天理是什么呢?善恶有报就是天理吗?

霍青黯然地想到:昔日征战关外的被人誉为贤王的自己如今只能忍受着四肢被废的痛楚被软禁在这么一个陌生的地方,对他来说,这又算是天理吗?如果老天真的有眼,就请快些取走他这条残命吧。

“十三,这世间有些事或许并无天理,但是你却得记住我们有着人情。只要你记得你们谷主的好,那么他这一生也并非毫无意义。”

霍青笑着安慰了许十三一句,自己的心中却是愈发难受了,他轻叹了一声,缓缓地躺了下去,平静的容颜之间却隐藏不住一丝哀愁。

因为越星河此行出来得隐秘,所有众人都未曾怀疑是他劫走陆逸云的,这样一来他与邵庭芝一行也算顺利地离开了正道的势力范围之内。

陆逸云气息奄奄地被拴在车窗边,他的脸颊高高地肿着,嘴角还挂着一丝乌血,因为伤势以及毒性所引起的剧痛让他昨晚折腾了一宿,不停地用被捆住的双脚踢着睡在他旁边的邵庭芝,结果自然被对方好好教训了一顿。

说实话,邵庭芝在打陆逸云巴掌的时候还是心有顾忌的,但他看到越星河被吵醒之后亦是副面露不快的样子,心中的底气也多了几分,下手也狠了更多,直把陆逸云抽打得两颊高肿才罢休。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他素来知晓陆逸云姿容绝世,虽然如今对方憔悴狼狈,但是他仍是看不惯对方那张将他教主的心神三魂勾去气魄的脸,自然要借机泄恨了。

最后还是越星河看他的确痛得厉害,这才出手将他点晕了过去。

前方不远就进入了墨衣教的领地,邵庭芝看了眼昏迷不醒的陆逸云,对越星河问道,“教主,我们此次回来,可要让教众知晓我们抓到了陆逸云?”

越星河沉吟了片刻,忽然摆了摆手。

“还不到时机。现在陆逸云刚刚失踪,还没人知道是咱们出手把他劫走的,且静观其变,或许这是个可以利用的机会也说不定。”

“教主英明。那到时怎么说呢?”

邵庭芝不敢妄自揣测越星河的意思,但他总觉得对方不想让教众知晓陆逸云已被截获的消息,是怕教众们对陆逸云群起而攻之。

越星河想了下,随口便说道,“就说他是本座抢回来的男宠好了。”

说着话,越星河掐住陆逸云的下巴看了看,对方的脸肿得惨不忍睹,若说这副尊荣也想做他墨衣教教主的男宠还不如说自己瞎了眼,不过到了这时候,他一时还真找不出什么借口向教众解释自己掳一个大男人回来干嘛。

听见男宠二字,邵庭芝那金色的眼角顿时高高地吊了起来,他紧紧蹙起了眉,半晌才讷讷地应了一声,显然是心中极为不甘与愤恨的。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越星河看见邵庭芝这夸张的反应,也只好装作不知,他伸手解开了陆逸云脖子上的绳圈,然后又脱下自己的外袍将对方赤裸的上身裹住一把抱起,率先钻出了马车外,“好了,反正路也不远了,我们走回去吧。”

墨衣教并不像风华谷那般热闹,平日里整个总坛显得威严而肃穆,所有人都在自己分属之处或是练武或是休息。

路上的看守设置得也并不算多,而他们看见越星河和邵庭芝回来,除了恭敬地行礼之外,就像是没看见对方怀中抱得那个男人似的。

这倒给越星河省了不少事。

“把他送去邪医那里,然后再令人从死牢中取出两副最牢固的铁铐把他手脚锁住,除了吃饭喝药的时候别让他的嘴有张开的机会,我不想让人听到他胡说,还有,没我的命令,不许任何人伤害他,一旦他有什么风吹草动立即报我。”

越星河回到自己的住处之后,立即唤来了藏影堂的堂主敖鹰,对方沉默得只知服从的男人,越星河对他办事向来放心。

果然,敖鹰只是淡淡地看了眼躺在地上的陆逸云,立即俯身将对方抱了起来,然后快步掠了出去。

看见敖鹰走后,越星河松了口气,他转身走进内室里面,正坐在床上和小厮们嬉闹的阿傻一看见越星河回来了,立即飞奔着朝他跑了过来。

面对自己的孩子,越星河脸上的冷酷这才彻底地收敛了起来,他温柔地对阿傻笑着,抱起对方在怀中使劲地亲了亲,然后从怀里摸出此次出行随手买的一个竹编蚱蜢。

“喜欢吗?”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阿傻不曾见过这新鲜玩意儿,自然是喜欢得不得了的,赶紧伸手就要去抢。

可越星河却偏不给他,只是逗他。

“给人家,给人家嘛,碧眼蜀黍!”

“呵,叫碧眼蜀黍可不会给,叫声爹爹来听听!”

阿傻随自己被带到风华谷的那一年不过一岁,又因为乃越星河难产所生而有些痴傻,自是不会叫对方一句爹爹的。

可越星河作为阿傻实打实的“生父”,他又怎么能忍受不被儿子相认的痛苦。

“爹爹……”阿傻有些疑惑地望着越星河,不知为什么越星河也会像那个他讨厌的男人那样让自己叫他爹爹,因为不喜欢陆逸云,阿傻每一次叫爹爹的时候总是带着几丝不痛快的。

“怎么,不喜欢叫爹爹吗?”越星河见他听话,随手便把蚱蜢给了阿傻,顺势揉起了对方的头。

大概是很久不曾见过陆逸云,也不曾叫过爹爹了,阿傻虽然痴傻,可这么多年与陆逸云一起的生活毕竟还是影响了他不少。

“爹爹……不喜欢……”阿傻嘟起嘴摇了下头,很快却又高兴地笑了起来,他挥舞着手里编织得活灵活现的蚱蜢冲着越星河咯咯笑道,“人家只喜欢碧眼蜀黍!”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看见儿子这么粘自己,越星河自然是高兴的,可他随即却想到了照顾阿傻那么多年却始终得不到孩子亲近的陆逸云,心里也难免有些可怜对方,毕竟,孩子是自己与那个男人一起生的。

墨衣教的人几乎都没有见过陆逸云的真容,所以也暂时未有人察觉那个被越星河带回来的伤痕累累的男人和风华谷谷主陆逸云有何关系。

敖鹰严格地执行着越星河的命令,虽然他认为对这样一个气息奄奄,看上去很虚弱的男人没有必要动用死牢里最牢固的械具,但是既然越星河吩咐了,那么他便照办。

将镣铐的铆钉嵌在一起的锤打声音尖锐而刺耳,敖鹰亲自看着陆逸云的手脚都被上了不可取下的死镣之后,又想起越星河交待的那句除了吃饭喝药不许对方有开口机会的吩咐,立即走到挂满了刑具的墙边挑选了一副封口的工具。

掐开陆逸云的嘴,敖鹰将一个铁圈撑在了对方的双齿之间,然后再将垂挂在铁圈边的一块嵌制了木棍的皮料牵起来,将木根从撑开陆逸云嘴部的铁圈里塞了进去,然后再将皮料捂在他唇上,最后把固定的皮带紧紧地锁在了陆逸云的脑后。

做好这一切之后,敖鹰才满意地拍了拍手,亲自将陆逸云带去了邪医的药庐之中。

邪医此时正在药庐中炼制藏影堂所需的毒药,他看了眼那个被锁着镣铐带过来的人,想也不想地便说道,“正好,我这里少一个药人,你就送来了。”

敖鹰摇了摇头,把陆逸云放到了药庐中间的石床上,然后径自将石床两边的皮带拉上紧紧捆住了对方。

“他不是药人,他乃是教主带回来的男宠,特意让你替他疗伤的。”

“男宠?”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邪医蹙了蹙眉,放下手中的事,走了过来,他看了看脸颊肿胀,面色青灰的陆逸云,摸了摸对方的脉,然后又让敖鹰先打开对方嘴上的禁锢。

敖鹰知道邪医要查看陆逸云的舌苔,依言解开了陆逸云唇上那层皮料,却没有拿下铁圈。

“教主说了,除了吃饭喝药不许此人有张嘴的机会,你就这样看吧。”

邪医白了敖鹰一眼,拿起一双银制的筷子从铁圈内伸入,然后夹起了陆逸云的舌头往外一拽,对方的舌苔颜色居然是暗紫色,显得十分骇人。

“如果只是区区一个男宠,我觉得还是没有必要救他了。还不如直接关在我的地下室里面做一名药人,回头还能勉强成为一具让我的药童练练手的的道具呢。”

“这是教主的命令。”

敖鹰也看出来了陆逸云身上的伤很重,但是他没想到邪医会说出这种话来,看来这个男人的伤或许比自己想象得还要严重得多。

“呵……教主从风华谷回来莫非是把脑子关坏了?为了这么个人有必要浪费我的无数灵药吗?”

“总之,你照教主的吩咐办就是。”

敖鹰替陆逸云把皮料又捂回了唇上,他看着对方的眼努力地睁了睁,似乎是要醒过来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面对敖鹰一早拿出越星河的话来压自己,邪医也只好妥协。

“反正只要吊住他一条命就是了吧?”邪医冷眼看着陆逸云,取来一把小刀竟将对方所穿的罪裤全然划破,然后几下便拉扯了下来。

相较上半身狰狞伤口而言,陆逸云的双腿上的伤口也不少。

邪医想了想,或许应该先将对方的外伤治疗一下才是。

他叫来两名药童,让他们准备一大缸的水,然后从中倒入了一些白色的粉末搅匀在其中。

敖鹰不知就里,只是在一旁看着。

“喂,你也别傻站着,过来帮忙把他弄进去。”邪医对敖鹰招了招手,示意他把陆逸云抱进水缸中。

敖鹰解开了捆绑陆逸云的皮带,立即将对方抱了过来。

看着一缸变得有些浑浊的手,敖鹰也忍不住问道,“这是什么?”

“当然是给他疗伤用的东西了,放他进去吧。”邪医诡秘地一笑,此时他才注意到那个之前还昏迷着的男人已经缓缓睁开了双眼,对方的瞳仁是淡墨的颜色,目光凌乱而惘然。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陆逸云被敖鹰猛地扔进了水缸里,一股剧烈的刺痛顿时遍布全身。

“呜!”陆逸云浑身猛地一震,当即便想挣扎着爬出来。

邪医可不会给他这个机会,只是让敖鹰帮忙把对方按在水中。

“呵,痛是痛了点,不过回头他的外伤应该很快就会好的。”邪医看着在水缸里不停扑腾着想爬出来却无能为力的陆逸云,伸手过去按住对方的头顶,将对方整个人都浸入了水中。

敖鹰死死地压制住陆逸云的双肩,看见水缸里渐渐飘满了血丝,他也忍不住问道,“他不会给你弄死吧?”

“放心不会。这只是盐水而已,消毒的好东西呢。”

邪医畅快地哈哈大笑了起来,随即却拽起陆逸云凌乱的发丝,拉出他的头让他换了口气,然后将他的头再度按入水中。

敖鹰亦是不为所动地看着这一切,对他而言,眼前这个男人只是个男宠而已,如果教主真的疼惜他也不会让自己把他绑成这样,更不会不管不问了。

休息了两日,缓解了此行的车马劳顿之后,越星河这才想起了被安置在邪医处的陆逸云,他叫来了敖鹰,询问对方道,“那人可是在邪医处了?”

“是的,邪医已开始着手医治他的伤势,一切都是按照您的吩咐在办。”敖鹰不卑不亢地站在越星河面前。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越星河点了下头,对此似乎颇为满意。

可没一会儿,便有下人传报邪医求见。

越星河召入了邪医,对方一身青衫,面容傲慢地站在越星河面前,淡淡地行了个礼,随即说道,“教主,敢问您交给我的那个男人到底是谁?”

“他?不过是我一时心血来潮弄回来的男宠罢了,有什么问题吗?邪医。”越星河端坐上位,他不慌不忙地回答了邪医的问题,心里却不由疑惑万分,向来不喜欢多管闲事的邪医为什么会特地过来问自己关于陆逸云身份的事情。

邪医听出越星河在敷衍自己,他冷冷一笑,又说道,“呵,果真如此吗,教主?倘若他只是个无关紧要的男宠,那么我就斗胆请教主干脆将他赐予我做药人好了。”

越星河双眉一拧,面露威肃。

“你需要药人又何必和本座抢?”

“哈,一个身中紫渊蛇藤之毒的药人可是十分难得的,再说了,您就算真的需要男宠,也不必找一个将死之人吧?”

药庐的石床上,陆逸云被皮带紧紧地固定着,他被邵庭芝埋入的铁钩仍深嵌在体内,阻止了他动用任何一丝能力的可能,嘴上严密的封口工具亦阻止了他发出任何喊叫的机会,越星河看到他在皮带的紧缚下使劲地扭动挣扎着惨青赤裸的身体,淡墨色的眼中似乎早已痛得失神。

“最开始我还以为是他一直挣扎是因为外伤痛,可后来我才察觉他似乎中了一种极为霸道厉害的毒,而这种毒的主要成分正是我教中的紫渊蛇藤,不过……我很感兴趣为什么他现在还能动。按照正常情况,他早就该化作一堆枯骨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邪医迷恋地抚摸起了陆逸云的身体,对他来说,这样一个身中奇毒的人是给他做研究的最好道具。

“这毒他中了多久了?”

想起陆逸云身上的紫渊蛇藤之毒,越星河自然只能想到自己在十多年前在对方茶水中放入的哪一剂,风华谷中十八既然将此毒喂给了自己,那么陆逸云应该不会再有中毒的机会才是。

邪医仔细地想了下,喃喃说道,“就是这点才奇怪呢,这毒在他体内分明已有十多年的时间了,可直到现在也未曾完全腐蚀掉他的身体。按理说在他中毒后一个月到三个月内便应该会从里到外浑身溃烂而亡的。”

“那现在……他大概什么时候会死?”越星河完全没料到陆逸云体内的紫渊蛇藤之毒居然还存在,他现在总算是有些明白为什么在风华谷的时候对方会有意无意地透露出一些大概不久于人世的话语了,看样子,陆逸云的心里倒是明白的很。也难怪对方最后关头会放自己离开,或许也是以为此事会随着他自己的毒发身亡而一死了之吧。只是没想到,事情并没有全然按照陆逸云所想的那般发展下去。

“这可不好说,这毒在他体内这么多年似乎变得有些奇怪了,所以我才想将他用作药人好好研究一番。不过话说来,现在教中倒还有几枚紫渊蛇藤的解药,但是教主应该是不会舍得用在这么一个区区男宠身上的吧?或许,届时我能凭自己之力替他解了这毒也说不定呢。”

“自然不会。”

越星河立即接口道,他似乎很不愿在外人面前表现出他对陆逸云还有丝毫情意,对他而说,对方是无情关押了自己十多年,剥夺了自己与儿子的亲情,更几乎要废去自己武功的仇人,他绝不能自我作践再次爱上这个人,而他带陆逸云回来,更多的也只是为了墨衣教的利益。

他没有任何理由浪费自己教中珍贵的圣物去救这个与墨衣教本是死仇的男人。

“你拿他去做药人吧,我不管了。不过,这个男人有一些你们不该知道的秘密,如果你真要拿他做药人的话,就毒哑他的嗓子!”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那还不容易,根本用不着施毒,只需要一个小小的手术。”

邪医冷冷一笑,顺手拿起桌边的一把小刀往陆逸云的的脖子上轻轻一割,然后刀刃往皮肤内侧一伸,接着便是狠狠地往上一挑。

随着血光溅起,被紧紧绑在石床上的陆逸云顿时双目圆睁,口中发出一阵呜呜的痛哼。

邪医撒了把止血的药粉在陆逸云的脖子伤处上,得意地说道,“割断他的声带不就一了百了。我怕再给他吃别的毒药会引起一些意想不到的反应。”

既然已经毁了陆逸云的嗓子,他嘴上绑的封口工具也用不上了,邪医扯下了那套封口道具丢在了地上。

陆逸云张大了嘴使劲地抽着气,却不再有一点声音发出,那双淡墨色的眼忽然慢慢地看向了越星河,目光之中闪烁出了一丝恐惧与哀伤。

越星河也没想到邪医会用这么惨烈的手段毁掉陆逸云的声带,他慢慢地攥紧了自己的拳,与陆逸云对视了片刻之后才猛然拂袖离去。

邪医满意地看着陆逸云,用手抚了抚对方凌乱的发丝,说道,“你乖乖听话,就能少吃一些苦头,若你非要和我作对的话,我可是有许多你想不到的方法收拾你的。哈哈哈哈……”

陆逸云畏惧地看着眼前这个疯子一般的男人,只是感到了脑子里一阵阵地剧痛,紧跟着他的心脏也抽筋般地疼痛了起来,就好像有什么重要的东西被挖走了一样,让他的心中莫名地充满了失落与悲怆……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看书网;http://www.kanshu4.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邵庭芝得知越星河居然将陆逸云交给邪医做药人之后高兴不已,可他依旧不敢相信越星河竟真地能那么狠心做出那种事来。

趁着夜色,他悄悄地潜到了药庐之中,偷偷窥看起了里面的情况。

可是药庐中却空无一人,邵庭芝好不纳闷,他刚要转身离去,正好撞见了走进来的邪医。

邪医看见这位不告自来的副教主顿时沉下了脸。

“敢问副教主来此作何?我这里可没什么好东西。”

邵庭芝被他说得有一丝尴尬,当即笑道,“呵,瞧邪医您说的,我只是听说教主把上次带回来的那个人赐给你做药人了,所以想过来瞧瞧。”

“噢,这样啊,可真是不巧,我刚带人把他关入了地牢里。你也知道的,这种药人最是会想逃跑,不看紧点怎么行。”

邪医看出邵庭芝似乎对这个药人很是关心,看样子今日不让对方见到他说不定以后这位副教主还会总是偷偷过来。

“如果副教主真地想看一下的话,那我便叫人带你去瞅瞅吧,省得你总是惦记的。”

被邪医道出心思,邵庭芝也不否认,只是他那双漂亮的眼里却流露出了一丝阴毒。

药庐不远处便是一处地窖,以前这里本来是墨衣教存放杂物之处,邪医来到之后便将此处改作了关押药人的地牢。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一名药童奉邪医的命令拿着火把带着邵庭芝进入了地牢之中。

满室的腐臭气味让邵庭芝禁不住紧紧掩住了口鼻,他左右张望了一下,只见宽阔的地牢之中大概有十多张特制的石床,床上零零散散地捆绑着五六个赤裸的药人,所有的药人双眼都被蒙着,嘴里被绑入了一根手指粗的软管用以灌食,便连下身的性器中也被插入了一根垂落在尿桶里的细管。这样的话,他们只需要静静地被绑在石床上便行了,没有任何动弹的机会,连吃东西和排泄也都由人控制,若说他们是人,倒不如说他们只是一个随时都可以替换和丢弃的道具。

“他就是今天被送来的那个。”

药童带着邵庭芝来到了一张石床边。

邵庭芝几乎没有认出这个被绑在床上的人是陆逸云,对方和其他药人一样,都被石床上的皮带紧紧地捆着,唯一不同的是他的手脚上多了一副钉死的镣铐,以及身体上还多了几根由自己刺入的利锥。

邵庭芝有些好奇地拉开了陆逸云的蒙眼布,看到对方的双目居然微微地睁着。

药童看了眼双目微睁显然还有意识的陆逸云,忍不住嘟囔道,“奇怪了,他怎么还醒着,每个药人都给用了迷药的才对啊。副教主,小人上去取一下药,您自己转悠下吧。”

邵庭芝点了点头,他微微俯下身,用手捏住陆逸云那根通入尿囊的细管转动了一下,对方果然开始皱紧了眉。

“活该。”邵庭芝在陆逸云耳边轻声笑道。“当年你把教主关了那么多年,有没有想过自己也会有今天?呵呵呵……你这个样子,也难怪教主会不要你。你真是一个又脏又恶心的废物,什么风华绝代的陆谷主,我呸!”

陆逸云呼呼地从口中的管子里喘着粗气,对于现在的他来说邵庭芝所说的一切他都听不懂,他只是觉得身体好痛好难受。

没一会儿药童就拿了药下来了,他把药水倒在了一块脏污的毛巾上,用夹子夹住了陆逸云口中的软管之后,再将毛巾紧紧掩住了陆逸云的鼻孔。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陆逸云没有做任何挣扎,他也根本动弹不了,随着呼入的药气越来越多,邵庭芝看到那双迷惘的眼终于安稳地闭了起来。

“你们给他们用药是做什么?”邵庭芝好奇地问道。

药童取开毛巾后,替陆逸云重新戴上了蒙眼布,又取下了夹在软管上的夹子,解释道,“这些药人经常都会被邪医大人的各种实验搞得痛不欲生,如果不给他们用药弄晕他们,恐怕他们早就痛死了。这也是为他们好,他们昏睡的时候也不会感到那么多痛苦了。”

听见这句话,邵庭芝顿时眼中一亮,对他而言,只要陆逸云不死,那么便总有可能会成为妨碍越星河妨碍墨衣教的祸害。

他从怀中摸出一锭黄金塞到了药童手中,微笑着说道,“听我说,这个人……实际上本不是应该用来做药人的。教主把他交给邪医的意思,其实就是希望能让他多吃些苦头。这样吧,以后你就不要给他用迷药了,反正邪医也不会来查看的。”

虽然邪医在墨衣教内有着很大的自由,但是和自己说话的人毕竟是堂堂副教主,药童讷讷地点了点头,小心翼翼地收下了邵庭芝给他的黄金,反正他来到这里以后已经处理过几十个死去的药人尸体了,这里的药人死亡的频率是很高的,即便多死一个想来也没什么大不了才是。

没多久,一直隐忍不发的墨衣教终于在迎回了自家教主之后,开始了对正道的报复。

敖鹰亲自率领藏影堂的精英们分几路出关,对当年围剿他们的七大门派以及风华谷展开了血腥的杀戮。

以往陆逸云坐镇风华谷的时候,众人都觉得无比安心,可现在陆逸云已然背叛正道,更甚至不知疯逃去了何处,风华谷中一时群龙无首,即便连谈天音这样身为右护法的人也开始感到强烈的不安。

狄兰生早就说过他们不该这样完全否定陆逸云的功绩而轻易将他作为罪人交给正道同盟处置,如今一切看来,皆是覆水难收。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陆逸云当日受刑的惨状传回风华谷后让许多人感到震惊和心痛,特别是那些曾身受陆逸云大恩的人更是抱头痛哭,纷纷悔恨不曾为那个待人温和仁善的谷主说过什么做过什么,以至于对方要承受那样残忍的折磨。

灰溜溜回到风华谷中的余九信更是成为了众矢之的,虽然大家都敢怒不敢言,可是不少人都在心里深深地怨恨着余九信,若不是对方当日做出副大公无私的样子,非要将陆逸云交到外人手中,陆逸云又怎么会被折磨至疯,如今更是不知所踪。

而严墨身为严盛之子以及陆逸云的义子,在回到风华谷之后便成为了下任谷主的热门人选。

“真是没想到义父会被……”

严墨叹息了一声,面露愧疚之色。虽然他并未直接参与对陆逸云的处置,但是毕竟是他利用陆逸云对自己的信任而偷袭擒下了对方。

谈天音拍了拍严墨的肩,说道,“这样的事,谁也不曾想过。早知道那帮人是如此心狠手辣……我怎么也不会答应将谷主交出去的!可谁知道事情会演变至此呢!”

“谈叔叔,我觉得当务之急咱们还是得立即找到义父才是,若是让义父再落入武林同盟那帮人手中,只恐义父仍会被他们折磨得生不如死。”

“你说的是,我已经秘密吩咐风华谷旗下的四大分坛全力以赴地寻找谷主的下落,一定要抢走别的势力前面找到他,到时候即便是风华谷要与整个武林为敌,我们也绝不会把谷主交出去了!”谈天音紧紧地皱了皱眉,言语中一派坚定。

严墨看着谈天音这副样子,微微笑了笑,那双深沉的眼里却不知在闪烁着什么样的念头。

邪医坚持要把陆逸云作为药人,最主要的还是被对方身中紫渊蛇藤之毒而不死所惊奇。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他每过一日都要把陆逸云带上药庐来,然后给他服用各种自己配制的解药,乃至是一些以毒攻毒的烈药。

因为声带已断,陆逸云从不会叫痛,而邪医则是根据他的表情和低哑的呻吟来判断对方的情况。

看着陆逸云那双淡墨色的眼中因为剧痛而透露出了一抹让人不忍多看的痛楚目光,邪医微微眯了眯眼,笑着说道,“痛就对了。我就是要替你以毒攻毒。”

说着话,邪医随手拿起了几根一指长的铁针,陆逸云看到他手中那些可怕的铁针不由重重地喘起了气。

他说不出话,身体也无法动弹,他只能用急促的呼吸表达出自己心中的恐惧与紧张。

随着铁针被慢慢地刺入头顶的穴位,陆逸云已是痛得目眦欲裂,他张大了嘴,暗紫色的舌头不断地蠕动着,被皮带绑紧的身体又是一阵剧烈的扭动。紧接着,邪医手中的铁针又纷纷刺向了陆逸云的后脑,脖颈乃至是心口。

每一次邪医都会用铁针刺激陆逸云的几处要穴,以图将对方脑中的毒素渐渐逼出。

他知道对方现在会显得疯癫乃是因为脑子受了毒素侵扰,而一个意识清醒的药人显然能更好地配合他的诸多试验。

但是或许是紫渊蛇藤的毒性太强,虽然他已经用铁针替陆逸云针灸了多次,可仍是不见对方有一点好转的迹象。

“阿喜,阿福,进来一下。”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邪医用帕子擦了擦手,仔细观察了一会儿陆逸云的反应,他皱眉想了片刻,忽然出声将在外面做事的两名药童叫了进来。

两名药童都是约莫十七八年纪的人,长相也都清秀俊美,只不过他们一早便跟在邪医身边学艺,早就是练就了一身心狠手辣的本领。

“邪医大人,唤我们什么事?”

邪医指了指陆逸云,对他们说道,“去给我熬一锅食腐浆。”

这食腐浆乃是食腐土所熬制,这种东西最喜毒腐之类的东西,只要将其涂抹在中毒的地方,不一会儿便会从乳白色变作黑色,这都是因为食腐浆将毒素尽数吸食之故。

只不过这食腐浆本身极具刺激性,涂抹在人的肌肤上会产生火烧一般的剧烈灼痛感,所以邪医用的时候也少,毕竟不少毒素他轻易便可配出解药,根本不需要用到这让人痛得嗷嗷直叫的玩意儿。

没一会儿药童阿喜便端了一锅还在冒着泡的食腐浆进来了,邪医让他放在一旁,然后走到陆逸云面前替他取掉了头上插的铁针。

随着铁针带来的疼痛渐渐消失,陆逸云这才稍微松了一口气,他刚刚喘息了片刻,却见邪医用勺子舀起一勺翻腾着泡沫的白色浓浆倒向了自己的胸膛。

那是一种前所未有的灼痛感,就好像一块流动的烙铁在自己的身体上来回滚动一般。

陆逸云当即就绷紧了脚趾,再次陷入了剧痛的折磨之中。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邪医丝毫不理会陆逸云急促得可怕的呼吸声,他只是静静地观察着乳白色的食腐浆慢慢地溢满了陆逸云伤痕累累的胸膛,然后看着那片白色的浆液奇迹般地变作了深紫色。

“果然可以!”

邪医惊喜地大叫着跳了起来,他原以为食腐浆只对一般的毒素有用,没想到天下至毒紫渊蛇藤也可以被他吸出!或许这也正是食腐土为什么会长在紫渊蛇藤脚下的缘故了,能生长出如此剧毒植物的土壤,果然也有着它特殊的地方!

更多的食腐土被送到了邪医的药庐,他令阿喜和阿福加快熬制的速度,而自己则让墨衣教掌管机关器具的百巧堂依照陆逸云的人形制作出了一个人形的木盆,他准备用食腐浆替陆逸云全身吸毒。

躺在地窖中的陆逸云并不知道等待自己的是什么,相比其他不断挣扎呻吟想摆脱困境的药人而言,他只是安静地被束缚在石床上,乖乖地咬着嘴里直入胃囊的软管,身体不时因为饥饿和疼痛而轻轻扭动一下。

他的头脑依旧十分混乱,可是当他闭上眼时却总会浮现出一双如野兽般的碧眼,那样的一双眼既让他感到恐惧,又让他忍不住想要靠近。

没一会儿,拿着迷药和食物的药童下来了,他先是给每个药人的嘴里灌入了一些香浓的粥水,然后再用迷药将药人们迷晕了过去,走到陆逸云面前时,他拿起陆逸云口中的软管接在了食囊上将剩余不多的些许粥水挤压了进去。

尝不到任何滋味,粥水直接就流入了陆逸云的胃里,他感到胃中忽然一沉,之前折磨他的饥饿感也减轻了许多。

陆逸云抬起眼,感激地看了眼这个给自己喂食的人,即便已经失去了清醒的神智,可是他依旧是那个对人的滴水之恩亦要有所表示的风华谷谷主。

然而陆逸云眼中的感激却并未让药童有丝毫感动,他知道这家伙是个疯子,自然也不会把对方那哀恳感激的眼神放在心上。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因为邵庭芝说过,这个人是教主特意扔到邪医这里来受罪的,所以一切仁慈都不需要施舍给他。

没有迷药帮助陆逸云进入没有痛苦的昏睡,一根黑布无情地蒙住了陆逸云的眼,药童很快就走了出去,锁上了地窖的洞门。

之前挣扎不断的药人们都变得彻底安静了下来,只剩下陆逸云不时发出几声忍耐着痛楚的呼气声。

越星河从来不知道带孩子是件这么麻烦的事,尤其是阿傻这样天生痴傻的孩子。

当年阿傻尚在襁褓中,他忙于教务便将孩子交予了墨衣教中的女性属下喂养,可现在十多年过去,阿傻也不再是当年襁褓中那个只会哇哇啼哭的孩子,对方已经长到了越星河腰这么高,可是却连吃饭也不会自己吃,有时候更是连屎尿撒在裤子里了也不吭不响。

看着自己衣服上那一滩骚臭的尿渍,本没有去管阿傻到底在干嘛的越星河顿时放下了手中的卷宗。

阿傻依旧是副天真活泼的样子,他正在摆弄着当初越星河雕给他的小木人,玩得不亦乐乎。

“混账!这么大了,你连要撒尿也不会说一声吗!”

越星河一把拍掉了阿傻手中的木人,碧眼圆睁,高声怒吼了起来。

这些时日因为陆逸云之事,他心情本就极为不好,如今因为这么点小事也变得暴怒无常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手中的小木人被拍掉,阿傻先是一愣,紧接着转头便看到了凶恶非常的越星河,当即就吓得嚎啕大哭了起来。

他张大嘴声嘶力竭地哭号着,一时间也不知该如何是好。

这一次越星河可没像以前那样哄住阿傻,他伸手将阿傻一把抓到了自己面前,狠狠威胁道,“你这蠢小子!下次再敢撒尿在你老子我衣服上,小心我打烂你的屁股!”

被越星河这般凶狠地呵斥威胁,阿傻再怎么傻也不禁感到了巨大的恐惧,只是更为大声地哭个不停。

越星河被这哭声吵得心烦意乱,当即便一巴掌甩在了阿傻脸上,又将他直接推得摔在了地上。

“给我住嘴!不许哭!不许哭!”

可阿傻毕竟是傻的,他从未被陆逸云这般对待过,此时惊恐交加之下仍只能哭泣不止。

越星河碧眼一瞪,脚下猛一用力,坚硬的地面竟被他踩出一个深坑,若非他竭力克制着自己的情绪,恐怕这一脚已是踢在了阿傻的身上。

邵庭芝有事前来告知越星河,刚进门便听到了阿傻那震耳欲聋的哭喊声,他赶紧进来,看见脸色铁青怒瞪着阿傻的越星河,立即好言劝慰道,“教主,何必如此气恼?呵……他也不过是个孩子而已嘛。”

越星河冷冷看了邵庭芝一眼,忽然压低嗓子骂道,“这家伙简直就和陆逸云一样,十足令人厌烦!”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说完话,越星河也不管坐在地上嚎哭不住的阿傻,只是拂袖出去。

听见越星河忽然提到陆逸云,邵庭芝的面容也是不由一沉,他很清楚,越星河并没有忘掉了那个被他亲自下令交给邪医充作药人的男人。

越星河一腔郁闷,走着走着便已来到了药庐所在。

当他看到自己竟走到了药庐之时,这才回过神来,赶紧就想要转身离开。

可便在他转身之时,他瞥见了两名药童从药庐附近的地窖里走了出来,身为教主的越星河自然不会不知道这个地窖是做什么的。

他很快便想到了,若陆逸云在此处做药人,想必也应该会被关在地窖里吧。

要不要去看一看对方呢?不过那家伙疯疯癫癫的又有什么好看的……

越星河暗自沉吟了片刻,也不知为何脑中有个思绪总是挥之不去,他左右张望了一年,确信无人看见之后这才掠到了地窖的洞口。

洞口上的木门只是很简单地勾在一旁的铁钩上,越星河取开钩锁,拉开门板,随即便潜了下去。

扑鼻的恶臭让越星河忍不住紧紧皱了皱眉头,他跳下石梯,看到了几个被锁在石床上丝毫没有动静的药人,仔细辨认了一番并非陆逸云之后这才往里走去。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没走两步,一声低哑虚弱的呜咽引起了越星河的注意。

他看向了自己右侧的一张石床,那声呜咽正是石床上的药人所发出的。

慢慢走了过去,越星河抚开了药人脸上散乱枯槁的发丝,这才看清了对方已被折磨得憔悴不堪的面容。

“呼……呼……”

陆逸云嗓子里那根软管使劲地呼着气,他轻轻地扭了扭身子,却只是让绑住他的皮带勒得更紧。

越星河看到陆逸云身上那几枚利锥已渐渐和他的肉长在了一起,看样子邪医根本不曾想过替他取下这禁制。

慢慢地拉开了陆逸云眼上的黑布,那双带着恍然的淡墨色眼珠猛地扎进了越星河的眼底,对方的目光看上去是那么的无助那么的可怜,然而在看见自己的一刹那却又变得那么的恐惧。

越星河上下打量了一眼陆逸云,这时他才注意到对方下身中那根垂落在石床下尿桶中的软管。

看见这东西,他不禁想起了自己曾在风华谷地底石牢中的遭遇。他曾因为触犯石牢中的条例而被绑上匣床受刑,当时看管他的人便也将此物插入了他的尿囊之中,美其名曰让他就地方便。

这对越星河来说却是奇耻大辱,尔后他借着上去与阿傻团聚的机会向陆逸云提出日后不受此辱人之刑,陆逸云当即便应允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可谁曾想到,这辱人至极的惩罚有朝一日竟用在了陆逸云的身上呢?

越星河看着陆逸云赤裸的下体,忍不住伸手摸了摸对方早已萎缩成一团的阳物,带着几分讥诮地笑着问道,“逸云啊,你是否会后悔当初放了我?”

他知道陆逸云现在已不能回答自己,可他仍是忍不住一泄心头郁愤。他早就对陆逸云说过,有朝一日若有机会他定会报复那十三年的囚禁之恨,莫非对方真以为自己狠不下这个心吗?

并不清楚越星河到底在说什么的陆逸云只是惊恐地看着对方,他的身体竭力扭动挣扎,可怎么也躲不开对方捏住自己阳物的粗糙大手。

突然,陆逸云发出了几声急促的呜咽,身子也猛地一颤。

一股淅淅沥沥的滴水声在死寂的地窖里响了起来,伴随着的还有一股难闻的气味。

越星河微微一愣,没想到自己只是随意的一摸,随意的一问竟把陆逸云吓得尿了出来。

他愕然地松开了手,看着双目中已饱含委屈与泪光的陆逸云,这才惊觉自己或许已将这人逼到了绝境。

“你真地那么怕我吗?”越星河放柔了自己的声音,他轻轻地抚摸着陆逸云的面颊,碧眼里充满了难以言喻的复杂目光。

陆逸云听他这么问,既不点头,也不摇头,仍是那般满怀恐惧地望着对方。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忽然,地窖门口响起了一串脚步声,越星河料想必是有人要进来了,他赶紧一跃贴上的窖顶,虽然进来的必然也是他墨衣教的手下,可他却不想被手下看到自己竟会在陆逸云的身边。

果然,进来的乃是邪医手上的几个药童,他们手中拿了一堆东西朝陆逸云走过来。

药童们走近陆逸云身边后,随即便粗鲁地抽出了对方嘴里和下身中插的软管,然后开始将带来的东西朝陆逸云身上用去。

越星河屏住呼吸在上面小心地观察着那些药童到底要做什么。

他们狠狠地拽住了陆逸云的头发,迫他仰起头,然后掐开他的嘴往里面再次塞入了一根底部乃是葫芦状的长长的管子,那东西一下就填满了陆逸云的嘴,把他本就微弱的呻吟压抑得更难听闻,但即便这样似乎也还不够,一名药童小心地用破碎的棉絮把陆逸云口中的空隙部分一并堵了起来。

陆逸云显得十分惊恐,他无力地扭动着被紧紧缚住的身子,双眼瞪得大大的。

他往上看见了贴在窖顶的越星河,目光之中不知不觉地向这个他本是畏惧着的碧眼男人露出了几分哀求。

越星河也自然看出了陆逸云求救的眼神,只不过他依旧只是稳稳地抠住了窖顶坚硬的岩石,沉默地盯着陆逸云,丝毫不为所动。

那些药童是全然不会理会陆逸云的痛苦的,他们又开始往陆逸云的耳孔乃至鼻腔里塞入棉絮,最后竟用一层油蜡彻底封上。

做完这一切之后,陆逸云已是再也传不出丝毫声音,他只能连通在嘴中的长管费力地呼着气,鼻翼虽然仍在使劲翕张,可因为严密的封堵已是让他连一丝气息都无法吸入。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紧接着,有药童又在陆逸云的眼上放了两团棉絮,随后替他在双眼上紧紧绑了一根宽阔的皮带。

越星河也不知他们这么对陆逸云到底是要做什么,不过他心中却隐约明白了把陆逸云交在邪医的手中到底会让对方吃多少苦,在自己没看到的时候,陆逸云是否还会承受更为残酷的折磨?

而这一切,真的是自己所希望的吗?

让越星河没有想到的是,那些药童开始捏起了陆逸云的阳物,他们年纪还小身体尚未长成,对男人这东西也自是有些兴趣的。

“嘻嘻,这药人看上去年纪也不小了,这根东西却不怎么的。”

一名药童随意地揉抓着陆逸云的阳物,把那可怜的小东西掐在手心中恣意蹂躏。

听见那药童说出如此鄙夷的话,越星河却是想到了当年陆逸云与自己在床上共赴云雨的那一刻,其实这位风华谷谷主那根东西若是全然挺立之后并不算小,至少当年可把自己折腾得够呛。

男人最脆弱的地方被如此粗暴的对待让已是无法出声视物的陆逸云也忍不住竭力挣扎了起来,他使劲地仰着脖子,可到底是一声呻吟也发不出,只有随着药童抓捏而使劲扭动的胯部可以让人看出他此刻要承受的痛楚。

这时,旁边一名药童看了眼痛不欲生的陆逸云,随即阻止了同伴的所为。

“别弄了,邪医大人等我们把他弄上去呢,快些给他堵了下面这两个孔。”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拿捏着陆逸云阳物的药童点点头,立刻取出一点点棉絮对准陆逸云的尿孔塞了进去,然后又用一根小棒将那难以深入的棉絮一点点推了下去,最后干脆把那根小棒也留在了陆逸云的阳物之中。

塞好陆逸云的尿孔,有药童解开了他腿上的束缚,然后两人一左一右地拉开了陆逸云修长的双腿。

一名药童捏起一推棉絮,嘴里嘟嘟囔囔道,“这么脏的事就让我做,真是恶心死了!”

他说完话,手中那团棉絮已是猛地塞入了陆逸云后穴之中,随后又用一根木棒一并捅了进去。

陆逸云被捅得一阵难受,身子自然是挣扎不已的。

越星河眯了眯眼,心头也不知是何滋味,要知道他一直都舍不得弄痛陆逸云的后面,因为他知道对方越是脆弱的地方越是怕痛得厉害,可谁曾想到陆逸云后面的第一次居然被自己手下那班不知所谓的药童用木棍夺了去。

这一切都处理好之后,药童们这才解开陆逸云把他从石床上押了下来用绳子将双手绑在了身侧,又在他脖子上捆了个绳结,逼他弯下腰来任他们牵住。

陆逸云后穴被木棍紧紧地塞着,每走一步都磨痛得要命,可那些药童却是不管,只顾一个劲地推着他,拽着他脖子上的绳结,就好像是在牵一只不会说话的畜生似的,硬将他连推带拉拖出了地窖。

待人都走了之后,越星河这才从窖顶飘然落下,他皱了皱眉,似乎还不太能接受方才看的那一幕。

刚才那个男人还真的是自己记忆中气度昂然,风华绝代的风华谷谷主吗?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也不知是不是上次阿傻被越星河呵斥了一番被惊吓到的缘故,他竟慢慢得起了病,不仅吃的东西变少了,失禁的次数也变得更多了,整个人更是显得无精打采的,不再像之前那般活泼。

越星河知道自己不该对这么一个傻孩子太凶,他小心翼翼地抱起了阿傻搂在怀里轻轻地拍着对方的背,端起一碗下人熬制的肉粥喂到了阿傻的唇边。

“乖孩子,好歹吃点东西吧,以后我再也不凶你了。”

越星河哄着阿傻,看见对方虚弱的面容竟有几分酷似地窖中的陆逸云,心头又是一震。

也不知陆逸云如今怎么了,邪医那般狠虐地折腾他,对他来说或许真的是生不如死吧。

阿傻怯懦地看了越星河一眼,这才微微张嘴喝了一口肉粥,但他很快就不喝了,只是疲惫地摇了摇头。

看着儿子病成这样,越星河的心里自然是心痛非常的,然而那个萦绕在他脑海中的另一个影像,同样让他心乱如麻。

邪医有些吃惊地看着越星河抱着阿傻走进了药庐,自从上次越星河交待过将那个药人给自己处置之后,对方便一直没来过了,也不知现在过来为何。

“教主,光临寒舍,不知有何贵干?”邪医放下了手中正在磨制的药粉,笑着站了起来。

越星河打量了一眼药庐,石床上并没有绑着药人,看样子陆逸云大概又已被带回了地窖看押。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言归正传,越星河可不想让邪医猜度出自己的心思,他轻轻推了推神色恹恹的阿傻,说道,“犬子有些不适,所以特请邪医替他把把脉,开些药。”

“这等小事,何必亲劳谷主大驾,叫个下人传我过去便是了!”

邪医一听原来只是这么点小事,顿感越星河太过大题小做,不过他也发现了对方进来药庐之后,目光一直在四处逡巡,想来重点也并非仅仅是希望自己替他儿子治疗这一件事。

越星河淡淡一笑,牵着阿傻朝邪医走了过去,突然一个巨大的木盆引起了越星河的注意,木盆里装满了不断冒泡的暗紫色泥浆,而一根脏兮兮的管子从木盆里伸了出来,也不知做什么用的,但是越星河到底对邪医药庐里的东西不感兴趣,他很快就转开了头,只是向邪医解释着近日阿傻身上的诸多不良反应。

倒是阿傻似乎是有些好奇那个冒着气泡的大木盆,他紧紧地拉着越星河的手,小心地从木盆旁边绕了过去的时候,突然便躬身用小手摸了摸那些暗紫色的泥浆。

“啊啊!”

剧烈的灼痛感让阿傻顿时嚎啕大哭了起来,越星河听见儿子大哭,急忙抓住了对方那只沾上了紫色泥浆的手,便在触碰到那神秘的泥浆那一刹,越星河的手心也难免感到了一阵灼痛。

邪医见状赶紧拿了茶水过来亲自替阿傻擦去了手指上的泥浆。

“啊,少爷没事了没事了,那东西不要随便去摸,会痛的啊。”

越星河在自己衣衫上随意擦了擦手上沾染到了点点泥浆,忍不住问道,“邪医,这是什么玩意儿,这般灼人?”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邪医轻轻一笑,也并不当回事儿,只是慢条斯理地解释道,“没什么,这是紫渊蛇藤根下的食腐土所熬制的泥浆,是有那么些灼人,不过用水洗掉便没事了。”

“噢……”越星河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随即又把注意力放在了哭闹的儿子身上。

而邪医已然大概知晓了阿傻的毛病,他提起笔刷刷地写了一些药方,又唤了一名药童进来。

“去抓些药来,回头替教主熬好了送过去。”

交待完这些,邪医又客气地问道,“教主,那您还有别的什么事吗?”

越星河想了想,自己总不好出尔反尔地去询问陆逸云到底如何了,只是一把抱起了因为被食腐浆灼痛手指仍在哭泣的阿傻。

“没事了,多谢邪医帮忙。我就先带孩子回去了。”

说完话,越星河果然头也不回地抱着阿傻就走了。

待越星河走后,邪医这才收敛起了之前的笑容,他蹲下身,拾起了从木盆中垂落出来的软管,然后将其放入了茶盏之中,忽然一连串的气泡从茶水中涌起,这让邪医满意地点了点头。

十八并不想回到墨衣教这个带给了他无数痛苦回忆的地方,但是一想到陆逸云已然落入了越星河的手中,他也不得不鼓起勇气回来。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自从将越星河送回墨衣教完成陆逸云的嘱托之后,心思缜密的十八便没有再回去风华谷,他小心翼翼地探听着关于陆逸云的一切,知晓了对方被公审的消息,也看到了对方在千机门饱受酷刑的惨烈的场面。

其间,十八也并非没想过救走对他恩重如山的陆逸云,只可惜千机门严密的看管以及不熟悉的地形让他一时难以下手。

他本想趁余九信等人将陆逸云押回风华谷的半途设法救人,可谁知道陆逸云竟自己疯逃了出来。

幸运的是,他在暗处看见了越星河和邵庭芝是如何将陆逸云劫走的,无奈之下,只好一路尾随着他们再次回到了墨衣教。

能够入选藏影堂的死士都无比精明能干,在奉命潜伏入风华谷之后,十八更深受陆逸云的亲自教养,不管是武艺心性方面都比当年更为精进,他甚至还利用闲暇时间自学成才掌握了颇多药理,而乔装易容之必修之课对如今对他而言,亦是更为纯熟。

不过自从陆逸云被带回之后,乔装作墨衣教一名普通侍卫的十八虽然多方打听但是却未曾听人谈到过这位风华谷的谷主,他想过越星河必定会把陆逸云关押在很秘密的地方,可墨衣教中秘密的地方他也暗自去探查过几处,丝毫不见陆逸云的影子。

若不是那个叫阿福的药童说漏了嘴,十八是勿论如何也不会想到陆逸云竟会被越星河交给邪医处置。

他知道越星河被关了那么多年,心中必定深恨着陆逸云,可对方也曾在自己面前表现出过对陆逸云的无奈感情,莫非当初,这些都是骗自己的?

小心翼翼地对镜子贴好了属于阿福那张脸,十八这才甩手朝药庐走去。

邪医这地方十八并不是第一次来,以前他在藏影堂受伤之后经常会自己过这边来拿药,他也知道这药庐中的男人天性阴冷恶毒,与医者仁心毫不沾边,看样子谷主落在这邪医手上,只怕也是凶多吉少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刚踏进药庐,一名药童便不耐烦地对十八叫道,“阿福,你怎么才回来,快来帮我把那疯子弄出来洗干净!”

十八之前观察过这些药童,知晓这个牙尖嘴利的名叫阿喜,相较而言还是沉默寡言的阿福更适合伪装。他此时正戴着阿福的人皮面具,听见阿喜叫他名字忙不迭地点了点头,赶紧走了过去,但是他很快地瞥了瞥整间屋子,并没有看到阿喜口中所指的“那个疯子”在哪里?

突然,十八被面前那个一人大的木盆吓了一跳,里面装满了散发着恶臭的暗紫色污泥,却似有生命般仍在缓缓涌动,不时冒出几个气泡。

阿喜丢过一副皮手套给十八,然后蹲了下来,“干吧。”

十八学着他也把皮手套戴了起来,他毕竟不知下一步该做什么,干脆什么也不做,就那么看着阿喜。

只见阿喜把木盆侧部的一块门板猛然抽开,暗紫色的泥浆随即顺着药庐里凿开的渠道流了出去,而泥浆之下一个平躺着的人形也渐渐显露了出来。

虽然暗紫色的泥浆几乎将木盆里的人包了个遍,但是十八已从阿喜之前所说的“那个疯子”四字中知晓了这个人会是谁。

陆逸云被紧紧地锁在了木盆的底部,双手,腰腹,双膝,双脚,脖子乃至额头都被皮带捆了起来,让他一点挣扎也做不到,而之前的紧密塞堵更是让他连一丝呻吟也发不出。

若不是他的胸口还在微微起伏,十八真的会以为这是一具被泥浆残忍闷死的尸体。

阿喜看到泥浆差不多都流出去之后,这才把木板重新合上。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阿福你今天怎么了?傻站着干嘛,快来帮忙倒水啊!”

阿喜奇怪地看了眼阿福,冲他招了招手,然后将药庐角落的一缸清水推了过来,十八压抑着内心的悲伤与愤怒,这也上前帮阿喜扶住了水缸,两人一起将一大缸水倒进了木盆里。

一大缸清水一旦冲刷下来,陆逸云身上的食腐浆顿时溶开了不少,这时阿喜递了一把硬毛刷子给阿福,自己则蹲下来用手中那把狠狠地刷起来了陆逸云的身体。

看着陆逸云痛得只有手指能微微地动弹,十八简直不敢相信对方承受了怎样的痛苦。

虽然他没有触碰到食腐浆,但是凭他多年对医理的了解,也知晓了这种浆液必定是带有极强的毒性的,而且也必定会给人带来强烈的痛楚。要不然的话,阿喜也不必给他一副皮手套了。

“邪医大人真是的,每天都要我们帮这家伙清理,实在太麻烦了。”

阿喜皱了皱眉,似乎很是厌倦这份辛苦的活计,他用刷子狠狠地刷了刷陆逸云的胸膛,带着恶意地看到对方的乳头因为疼痛而肿起来之后,这才满意地笑了笑。

看见浑身上下都有残留泥浆的陆逸云,十八的心中已是无由愤怒,可他也知晓现在不是最适合的救人时候,只好违心地也用坚硬的毛刷刷上了陆逸云的身体。

虽然自己的动作已经尽可能的轻了,可十八还是看到了陆逸云的脚趾伴随着他们的每一次擦刷而难受地绷紧。

不希望阿喜再这么粗暴地对待陆逸云,十八想了想,忽然说道,“阿喜,你若觉得累就休息会儿吧,我来替他刷干净就行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阿喜一听十八竟傻乎乎地愿意承担下两个人的活儿,自然大喜过望,他把刷子和手套一丢,站起身伸了个懒腰,哈哈笑道,“那好,我先回去休息下!一会儿就过来帮你!”

待骗走了阿喜,十八这也丢开了刷子,只用戴了手套的手轻轻地一点点搓下陆逸云身上粘附的泥浆。

当他搓洗到了陆逸云的大腿时,他这才发现陆逸云的股间和男根之中竟都被塞了东西。

一时间,巨大的屈辱与愤怒感充斥了十八的脑海,虽然并非他自己受辱,可是看到那个曾是如斯风华绝代的男人被辱弄到这般地步,他又如何能忍。

他现在真是恨极自己当初一时心软没能当机立断地弄死越星河,要不然他家谷主又何必为了那个畜生落得身败名裂,更甚至落到如今这个令人惨不忍睹的下场。

慢慢替陆逸云将全身都擦洗干净之后,十八这才学着阿喜那般抽开了木板,放走了木盆中的所有水。

好在捆绑陆逸云的带子并没有别的机关,十八轻而易举地就解了下来,而当陆逸云被擦洗干净之后,十八也看到了对方上身几处大穴中的铁锥,这些人为了防止陆逸云逃跑真是无所不用其极!

手足一得自由,陆逸云便忍不住挣扎着想要拔去那根插在自己喉中一直折磨他的管子,可他的双手仍被死镣束缚着,此时已软弱得无法抬起。

十八紧紧抱着陆逸云,在他耳边低声说道,“谷主,你忍忍,我一定会救你的!”

可耳朵亦被堵上的陆逸云却是什么都听不到,他只是痛苦地摇了摇头,口中发出了一阵极为低哑的呜咽呻吟,虚弱的手几次想抬起,却最终落下。十八赶紧动手将陆逸云身上那些令他痛苦的封堵物都慢慢取了下来,只是陆逸云仰头时露出的脖子上的一道深深伤痕却是让他震惊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越星河那个畜生居然这么残忍!竟将陆逸云割喉禁声!

阿喜算着十八应该把陆逸云洗干净了,这才慢悠悠地过来。

他看见被十八擦洗得干干净净的陆逸云,上前掐住对方的下巴打量了几眼,说道,“还真看不出,这男人长得倒不错。”

平日阿喜他们何曾会这么精心地把陆逸云干净,多半都是用毛刷子随意刷洗几下便将人又锁回地窖,反正第二天仍是要把这人泡进食腐浆的,至于那些残留的食腐浆会带给陆逸云的痛楚又如何能让他们在意丝毫?

十八克制着自己那可以杀死人的目光,只是淡淡地笑了一声,“别想太多了,还是做好我们分内的事就好。”

“也是,一会儿邪医大人就要回来了,我们还是先将他带回地窖吧。”阿喜点了下头,大抵觉得十八说的是对的,也是,这男人再怎么样都轮不到他们染指,因为对方可是邪医大人很重视的药人呢。

强自压抑着内心的不忍将陆逸云锁在了地窖的石床上之后,十八这才看到陆逸云终于缓缓睁开了眼。

他惊喜地低下头去,却发现对方的目光一片茫然,哪里还有半分当年的温和睿智的风采。

果然,谷主真的是疯了。

被自己维护了半生的正道人士视作武林败类,被自己奉献了半生的风华谷出卖,更被自己深爱了半生的爱人所折磨,叫他如何还能清醒地面对这个世界?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谷主,不管你是疯是傻,我都绝不会再让你受人糟蹋。给我一点时间,我一定救你出去!

十八默默地抚摸着陆逸云修长却布满了伤痕的手指,在心中暗自发誓。

但是要将已然痴傻的陆逸云从守卫森严的墨衣教救走,谈何容易。

一连数日,十八都只能万般无奈地看着陆逸云每日被泡进那散发着恶臭,充满腐蚀性的泥浆。

虽然陆逸云已然痴傻,可是每当他被放进木盆的时候,他总会死死地抠住木盆的边缘,用这毫不管用的反抗来表示他到底有多么抗拒这样的酷刑。

而与此同时,十八也发现了每日浸泡陆逸云的泥浆的颜色开始逐渐变淡,从最初的暗紫色已是渐渐变作了浅紫色。

从阿喜口中,十八知晓了这泥浆的真正效用,也知晓了陆逸云此时竟是身中紫渊蛇藤之毒。

想起当初陆逸云为了救越星河不惜冒着违背风华谷规矩的后果而动用谷中圣药北冥丹,可如今他落在越星河手中,对方非但不尽心救治,却将他交给那个冷酷无情视病患为玩物的邪医处置,更惨被割断声带,日日受这食腐浆的折磨!

好几日过去了,十八更是从未见过越星河的出现,似乎对方早已忘记了在药庐之中这个与他爱恨纠缠过一场的男人。

眼看着木盆里的食腐浆的颜色差不多不再改变之后,十八和阿喜这才忙着将泥浆放了出来,然后照旧将陆逸云擦洗干净。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阿喜虽然不知道为什么阿福像变了个人似的对这个不会说话的药人这么好,不过对方喜欢抢着做事,他自然也乐得清闲,由得十八忙去了。

洗净陆逸云之后,十八正要将他抱回地窖,却见邪医慢吞吞地走了过来。

邪医瞥了一眼正顺着地沟缓缓流出的食腐浆,又看了眼十八怀中被洗得干干净净的陆逸云,忽然说道,“把他放到这床上去,我看看他的毒是否解了。”

十八此时尚不敢暴露身份,只得遵从邪医所说,将陆逸云抱到了药庐中间的石床上。

虽然心中对这恶毒折磨陆逸云的男人满怀憎恨,可是想到对方似乎是能够救陆逸云的唯一希望,十八心中的一切愤怒都被暗暗压制了下来。

邪医仔细地替陆逸云把了把脉,又掀开他的眼皮掐开他的嘴仔细查看了一番,那双冷漠的眼忍不住微微眯了眯。

“呵呵……看来我预料得没错。”邪医点了点头,走到一旁很快写下一个方子,然后丢给了阿喜。

“去,照这上面写的抓一副药,好好熬了,回头给这药人灌下去。”

阿喜拿了药单,很快就退了出门,只留下十八和邪医在药庐之内。

十八方才看到邪医面色有异,心中不由生出一丝想法,可他未曾确定,只是讨好地笑着问道,“邪医大人,这药人日日被泡在食腐浆里到底是有用没用啊?”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邪医斜睨了十八一眼,冷笑道,“有用没用,你泡进去试试不就知道了?”

“小的不敢。”十八赶紧低头,生怕因为自己太过性急露出了马脚。

这时,石床上的陆逸云终于从昏睡中醒了过来,他费力地睁开眼,看了看面前的人,又疲惫地垂下了眼帘。

邪医看着陆逸云这副样子,不由俯身问道,“食腐浆的颜色已接近本色,你体内的紫渊蛇藤之毒也被解去一半。我想你的脑子也该有些清醒了吧?”

然而陆逸云却并未应答,他面色惨淡地闭着眼,形销骨立的胸膛及腹部都缓缓地起伏着,对他来说,紫渊蛇藤之毒或许因此解去,可是他本身受的折磨却是不下于紫渊蛇藤之毒发作之时的惨烈。

邪医见他不理会自己,倒也不生气,他伸出两指极为轻蔑地抬起陆逸云的下巴,看了看他脖子上那道可怕的伤疤,冷然说道,“其实也无妨,你只是我用作试验的药人罢了。能不能说话,脑子清醒不清醒,本无很大影响。你只要知道痛就行了!”

说完话,邪医一把将陆逸云的头推到了一边,对十八吩咐道,“把他带回地窖去吧,记得要锁好了。他现在很可能已恢复了神智,若是跑了的话,我就把你切成几块喂鳄鱼!”

十八惊奇地看了看紧闭着双眼的陆逸云,他怎么也没想到对方身中紫渊蛇藤之毒居然能用这种惨烈的法子解除,而刚才邪医说陆逸云很可能已经恢复神智之事更是让他惊喜万分。只要陆逸云能恢复神智,自己再想办法解除他身上的禁锢,那么逃出墨衣教也不再是个梦想!

将陆逸云抱回了地窖的石床上,十八一边用皮带绑好陆逸云的四肢,一边仔细地观察着他。

对方的眉微微地皱着,似乎之前的痛苦感受还残留在他脑海中的缘故,十八想起邪医的话,忍不住便轻轻拍了拍陆逸云的脸。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谷主……谷主……”

听见这个称呼,躺在石床上的陆逸云眉宇之间皱得更紧了,他微微地挣扎了下被捆绑住的四肢,胸腹之间的呼吸也变得更为急促。

似乎自己的呼唤让陆逸云真地想起了什么,或者对方什么都想起了!

十八双目圆睁,扶住陆逸云的双肩,急切地说道,“谷主,你睁眼看看我啊,我是十八!我是十八啊!我来救你了……”

突然,陆逸云的嗓子里发出了一声艰难地喘息声,随后,他果然睁开了眼。

无声的双唇轻轻地动了动,十八却不能辨识出对方到底想说什么,他失望地看着陆逸云的眼里充满了茫然,就和最初自己看到的一样。

是啊!陆逸云变成这样,又岂是只因为紫渊蛇藤之毒!

风华谷武林正道的伪君子,以及越星河那只忘恩负义的恶狼难道不都是将陆逸云逼上绝路的元凶吗?!

可惜邪医那厮并不知道这一切前因后果,对方以为只要毒解了一切便能化解,然而陆逸云心中的苦与痛,又要如何化解!

十八哑然一笑,他看着面露茫然与烦躁的陆逸云,眼中已是蓄满了泪水。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没关系,没关系……谷主就算你不能好也不要紧,总还有十八心里念着您,挂着您,等时机一到,我就把您救出去,到时,就让我好好照顾你吧。”

陆逸云似是极为厌恶被捆在这石床上,他开始不停地在床上挣扎了起来,那双茫然眼里也充满了不得自由的苦闷与痛楚。

考虑到陆逸云身上毕竟中有剧毒,自己若就这么把他带走,说不定还会害了他。

虽然心中不忍陆逸云日日受那食腐浆的折磨,可是一想到这个法子或许真能彻底清除掉陆逸云身上的奇毒,十八也只有忍耐与等待。

又是数日过去,十八终于再一次见到了越星河。

和之前刚从风华谷中送出来时的虚弱憔悴相比,如今的越星河赫然又是那个威震武林,翻云覆雨的墨衣教教主了。

对方穿着一身金边滚绣的墨袍,头顶银冠,昂首阔步,意态威仪潇洒,与躺在石床上奄奄一息的陆逸云简直一个天上,一个地下。

而不久之前,这一切本刚好相反。

虽说越星河放手将陆逸云交给了邪医处置,但是他后来却又令敖鹰派了影卫盯着邪医的一举一动,将陆逸云的近况及时回报。

当他得知陆逸云身上的紫渊蛇藤之中竟有望解除之时,一直压抑在他心中的想要将陆逸云弄回身边的念头蠢蠢欲动。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邪医刚刚替陆逸云查验完了体内的毒素残留,看见越星河不打一声招呼便过来,他急忙放下了手中的银针,迎了上去。

“教主,你怎么大驾光临了?”

越星河淡淡地笑了一下,眼神却直直地投向了陆逸云,他径自走到了石床边,看了眼目光茫然的陆逸云,说道,“听说他身上的毒似是被你解了?”

邪医听见越星河这话,顿时把对方的心思猜到了七八分。

他也走了过来,一把掐开陆逸云的双颊,用一双银筷夹出了对方仍有些淡紫的舌头,笑着说道,“教主,紫渊蛇藤之毒乃是我教圣物,虽然我偶然发现其耐以生存的食腐泥可吸收其毒性,但是要彻底解去又谈何容易?只能说……这毒,现在大概解了六七分,但是接下来还要如何治疗,却并非之前那么简单了。况且……”

“且不说其他。我倒是问你,这毒既然解了六七分,那他还会不会毒发身亡呢?”

越星河随即打断了邪医的话。陆逸云到底会不会死,这才是越星河最关心的事,他乃是身担复仇重任的墨衣教教主,不可能把一腔心思花在一个将死之人的身上。但是若此次,陆逸云尚能苟延残喘,又加上自己毕竟受过陆逸云救命之恩,那么念在以往二人的情分上和儿子阿傻的面上……自己或许还是能将他留在身边照顾照顾的。

虽然对越星河而言,他身处的地位要什么美人没有,但是能配得上他的人,却是除开这位前任风华谷的谷主莫属。

“死应该没那么容易。不过也不会那么好过就是了。不过按理说,随着毒素一点点消除,他的疯病应该有所好转才是。只不过……”

邪医纳闷地摇了一下头,他对陆逸云现在这副半死不活的样子也深感不解。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就这么傻着也好。省得他和我闹别扭。这样乖乖的听话,也挺好的。”

越星河眼中的碧色一沉,双眉一轩,忍不住伸手摸了摸陆逸云的额头,对方呆呆地看着他,似乎已没有之前那么害怕了。

而一旁的十八冷冷地看着越星河面对陆逸云时露出的倨傲之色,心中恨得牙痒痒。

他没忘记当初越星河在自己面前是如何惺惺作态欺骗自己,只恨他当初没看清这个善于伪装的恶狼,竟害陆逸云吃了这么大亏。

“教主,您的意思是?”

邪医其实已把越星河话里的意思听得很明白了,可他还是有些不甘心将自己一手治好的药人送还回去。

实际上,邪医已开始怀疑越星河最初的动机。

对方将这药人送给自己,到底是真的因为对其毫不在乎,还是想死马当作活马医,利用自己的医术替他治好这疯子之后再收回去当做玩物。

越星河也不再掩饰自己内心的欲望,他大大方方地说道,“邪医,你又何必在乎这样一个区区药人?既然他已让你研究出一条新的治疗紫渊蛇藤毒素的手段,已是物尽其用,考虑到此人与本座之间有些渊源,不如还是将他交还给我吧!至于新的药人,我已派了敖鹰去替你寻觅,保证不会让你吃亏。或者寻来新的药人,你可喂他们服食紫渊蛇藤之毒,又再研究也无妨啊!”

果然,永远不要相信墨衣教教主的话才是对的。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邪医看了眼越星河,自是因为对方轻易便要夺去自己好不容易救回的药人而感到一丝不快,同样,也未自己尚未彻底解去紫渊蛇藤的毒素而闷闷不乐。

“教主,虽说我已利用食腐浆解去了他六七分的毒素,但是毕竟他体内还是有三四分的毒素未解。如今我正在研制一种药物,或可将他的残毒一并解去,你难道不能等等吗?再说了,你可是以为一个人体内有三四分紫渊蛇藤之毒是件小事?我看出来了,这药人体质有异,特别怕痛,若那三四分毒素不解,他总有一天会被反复发作的余毒活活痛死的,到时只怕你可是得不偿失了。”

想到对方居然连陆逸云怕痛这特点都知道了,越星河也不得不相信了邪医的话,他本想就算陆逸云傻着也不妨他和对方之间重温旧情,但是一听到陆逸云体内的余毒如此凶猛,越星河也只好退让了。他总不能眼睁睁地看着陆逸云痛死的。

“这样啊……唔,那他体内的毒素都解除之后,对你来说也没什么用了吧?到时,再将他给我如何?”

越星河依依不舍地抚摸着陆逸云的身体,他捏了捏对方淡褐色的乳头,碧眼里已是赤裸裸地透露出了一丝淫欲。

他已经有十多年的时间未曾与人共赴云雨过了,他当年之所以会喜欢上陆逸云,除了两人意气相投之外,更多又何尝不是被对方的相貌身段所吸引。虽然他被关了那么多年,嘴上也总说着恨陆逸云,但是夜梦之中,欲海之内,浮浮沉沉的总是那个熟悉的身影。

即便是被那人按在身下热烈地爱着,也不乏是一段难以忘却的销魂回忆。

邪医毕竟知晓自己的身份,他当初逃出关外,全仗墨衣教收留才能苟全一命,既然人在屋檐下,那就不得不低头。

“既然教主话都说到这份上了,我也没什么好反对的。届时,我一定将这药人亲自送到教主跟前。也算一件两全其美之事了。”

越星河满意地点了点头,他看着陆逸云在自己的亵玩下竟是面色羞赧,一副扭捏模样,再对比前些时日对方那副死气沉沉的样子,自是大为愉悦的。当即也不愿多耽误邪医替陆逸云治疗,简短的告辞之后便甩手离去。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待到越星河离去之后,邪医这才面露不满地收敛起了之前的微笑。

“哼,这厮倒真是不挑嘴,这么个半死不活的药人都看得上!”

十八皱了皱眉,他看了眼陆逸云,对方的头侧向一边,之前在越星河亵玩之下的挣扎总算是停止了。

邪医攥住陆逸云的发丝,将他的头扯向自己,一手将银针慢慢扎上了陆逸云的头皮,一边喃喃自语道,“越星河那家伙不想你清醒,或许你自己也不想清醒。只可惜,你们遇到了我。哼,既然他那么怕你清醒,我倒还真想看看你清醒的样子,你与那越星河之间又到底是如何的关系呢?哈哈哈……”

“呃……”

一根根的银针扎上头皮与头上的穴位,陆逸云已痛得双目圆睁,他无力地张着嘴,发出了声带破裂的呻吟声,双手双脚也在石床上使劲地乱摆乱蹬着,可是结实的捆缚却让他始终无法脱离这个困境。

十八冷眼看着邪医所为,牙齿咬得格格作响,而他心中更恨的却是那个一袭墨袍子傲然离去的背影!

江湖中从来就不缺腥风血雨,原本沉匿多年的墨衣教再度对关内的武林正道展开了攻势。

藏影堂的精英,乃至是墨衣教副教主邵庭芝都亲自奔赴入关,将一个个小门派通过各种手段纳入麾下。

和当年越星河豪气干云地与七大门派硬斗最终搞得两败俱伤不同,这一次墨衣教并未将重心放在那些大门派上。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因为他们知道,现在号称武林正道魁首的风华谷正陷入前所未有的危机之中,尚且自顾不暇,而七大门派之间经过这些年的发展也不似当年团结,多有坐山观虎,坐收渔翁之利的打算,谁也不会愿意率先出手以折损自身实力的代价去支援营救那些小门小派。

毕竟,像陆逸云那样不仅仅是在口头上愿以天下为先的人实在太少了。

而如今的发展,或许也是陆逸云未曾料到的,他以为自己放走的只是越星河一人,却不知潜伏在关外的墨衣教会利用自己这一错误带来滔天大祸。

虽然武林同盟催促了几次风华谷尽快派人前去对付墨衣教,但是因为之前他们对陆逸云的无情与残忍的惩罚却是让风华谷中人寒了心。

即便余九信与其他两位堂主仍认为风华谷不可失了正道魁首的风范,可面对谈天音等为首的另一派同情陆逸云的元老们,他们也是自认理亏。

“这时候他们就想得起我们了?这些年来,谷主为他们做了那么多事,一年里面有一半的时间都在外奔忙,可谁记得他一点?当年虽然生擒越星河,逼退墨衣教,可谷主以及整个风华谷为此付出了多少,他们又何曾记起过?!哼,谷主现在都还没找到,我们风华谷现在可没空管他们!”

狄兰生冷笑着将由现任武林盟主张先写的亲笔信丢到了一旁,信里面,张先先是大力褒扬风华谷历来对武林的贡献,然后笔锋一转随即谈到了此次墨衣教的疯狂反扑,希望由他们出面如当年那般将那魔教再次赶出关外。

余九信瞥到了狄兰生眼中的不屑冲自己扫来,立即将头转向了一边,他一手紧紧地攥在一起,面色沉重。

对,他不得不承认是自己的私心与贪欲让陆逸云饱受痛苦,落得不知所踪,想到陆逸云在地牢里对自己那番话,余九信真是又悔恨又惭愧。

他怎么就被自己内心的贪欲蒙蔽了双眼,忍心那样侮辱折磨那个与自己情同手足的好兄弟呢?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自己百年之后又如何有脸去见早已长眠的严盛大哥!

想到与自己和陆逸云关系都颇为密切的严盛,余九信的独目缓缓转到了严墨的身上,他知道这孩子也是被仇恨蒙蔽了双眼,而如今对方也是表现出无限的悔恨,都怪自己这个做长辈的未能好好开解引导他之故。

虽未正式受封谷主,可严墨已然在风华谷有了一席之地。

仅凭乃是当今三大世外高人之一白云山庄云隐真人的传人,严墨的身份便已是足够煊赫,更何况,这三大高人之中的另一人乃是他的义父,而他已故的生父严盛亦是当年江湖中赫赫有名的绝顶高手。

谈天音已然试过严墨的武功,就对方这年龄来说,这般的武功已是出类拔萃,毫不逊色年轻时的自己,若对方入继谷主之位,修习了潇湘谱上的绝世武功,恐怕又是第二个陆逸云也说不定。

“义父之事,我有着不可推卸的干系,若非当时我偷袭义父,或许他也不会被擒……只不过当时他情急要自尽,我也实在不愿看到这样的惨剧,但现在想来,若是那时便能解脱,对义父来说也不可不谓一件好事,总好过他受千般酷刑落得下落不明要好。”

严墨面色沉重地看了眼长桌边的诸位风华谷元老以及管事,愧疚地低下了头。

谈天音听他如此自责,急忙出声安慰道,“此事也不尽怪你,谷主放走越星河是真,他愿一力承担责任亦是他身为谷主的担当。只是我们谁会想到江湖中人会因此罔顾谷主所作的贡献,竟待他如此无情残忍呢?”

“谈叔叔,你说,若是义父还主持风华谷,遇到墨衣教反攻之事当会做出何种决断呢?”

严墨的话一出,所有人都沉寂了下来。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狄兰生皱了下眉,嘟嘟囔囔说道,“要是谷主的话,他肯定义无反顾地带着兄弟们去做那群懦夫的先锋挡箭牌了。”

“是啊!说到就火大!这帮王八蛋,当初要不是谷主屡次挺身而出,有他们那么悠闲的日子吗?!是,谷主是因为越星河那大魔头欠了不少人,可从未欠过那帮子混蛋!”

说话的乃是风华谷训练卫士的勇武堂堂主萧海天,他说话的时候狠狠瞪了一眼余九信,满脸的络腮胡都似要竖起来一般。

余九信现在在风华谷的处境很是艰难,虽然他还是名义上谷主之下,万人之上的左护法,可因为他对陆逸云采取的强硬处置作风已是让谷中众人议论纷纷,当初听从他调遣的诸堂也渐渐转向了谈天音那边,而他也因为自身犯下的不可饶恕的大错,难以再像当初那般对风华谷众人强硬调派。

萧海天的话音一落,其余几位堂主与谷内各处的总管也都纷纷表现出一副义愤填膺的样子来。

余九信被那些刺耳的话语折磨得如坐针毡,当即便起身要出去。

“左护法,事情尚未有个定论,你……”谈天音看见余九信起身要走,急忙也跟着站了起来。

“内伤有些反复,且容我回去休息一会儿。一切事务,我相信谈兄和诸位兄弟能很好地决断。”

余九信苦涩地看了他一眼,捂了捂胸口,之前被疯狂中的陆逸云打伤之后他的伤势尚未复原倒成了一个他提前离席的好借口了。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看书网;http://www.kanshu4.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直到此时,大厅中才安静了一些,大家目送着余九信离去之后,严墨这才又冷静地说道,“不管是我爹还是义父,他们都是先天下之忧而忧,舍身忘己的大英雄,如今江湖既然再陷危难,如若义父此时还能坐在这里,想必也定会不计前嫌地与魔教为敌。虽然他的确放走了越星河……可我相信他一定是有苦衷的。要不然他何必等到现在才做。诸位叔伯长辈,张盟主毕竟是风华谷参与公选出的盟主,只要我们风华谷一日在江湖之中,便是这武林的一份子,岂能坐视魔教屠戮无辜?!如此一来,风华谷数百年基业声誉岂不尽毁在了我们手上?!我们又如何对得起那些曾为维护正道死去的兄弟们呢?!我爹不惜牺牲性命也要力抗墨衣教又还有什么意义?!”

严墨此番话说得慷慨激昂,目光中竟还闪烁着点点泪光,一时间震慑了所有人。

“说得好,墨儿,你不愧是严盛大哥的儿子,更不愧是谷主的义子!有你这样胸怀正义的后辈在,又岂惧我正道无人?!你说得很对,不管是谷主,还是严大哥,若他们在这里,必定会不计前嫌,毫不犹豫地为维护正道保护弱小挺身而出!来啊,勇武堂,扬武堂,振武堂,耀武堂四堂堂主听令,立即安排你等属下精英奔赴张盟主处,听从他调遣!”

谈天音话音一落,萧海天在内的四名高壮的汉子立即起身,抱拳听令。

狄兰生坐在一旁看着四位武字堂的堂主都做出了表示,自己也不好多说什么,只是他依旧为陆逸云太过不值。

眼看着每日浸泡陆逸云的食腐浆一点点地恢复成纯净的白色,十八的心中亦是难以抑制激动之情。

从邪医平日的表情和自言自语中,他已经看出了陆逸云体内的紫渊蛇藤之毒正在逐渐消失,乃至是就要完全消失了。

可是令十八感到忧郁的是,陆逸云的疯病却似乎没有随着他体内毒素的消失而有所好转,对方依旧整日茫然地睁着眼,对外界几乎没有什么反应,当然,痛得厉害的时候,他还是会紧紧地皱起眉。

但是即便如此,也总比让陆逸云身怀剧毒忍受生不如死的折磨要好得多。

所以当邪医下令以后不用再将陆逸云浸泡入食腐浆的时候,十八忍不住长长地松了一口气。

将一碗邪医所开出的用来治疗陆逸云疯病的药水一勺一勺地喂入陆逸云的口中,十八在他耳边柔声说道,“谷主,近日你的身体是不是要好一些了?嗯……虽然那邪医手段狠辣,不过还真挺有办法的。我看你体内的毒素也差不多都要解去了,这样一来,我也能安心地救你出去了。只不过,现在时机尚未到,所以还请你权且忍耐一下。”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陆逸云茫然地张着嘴,一口口地吞下了十八喂进来的药水,目光却一直盯着角落,看都没看他一眼。

喂完药水,十八替陆逸云擦了擦嘴,扶着他躺了下去,然后小心地用石床上的皮带绑住他的四肢。

整个过程中,陆逸云都表现得安静异常,仿佛对方说的一切都与他无关。

十八无奈地叹了一声,他想陆逸云这疯病大概这辈子都很难好了。

这世上最不想陆逸云疯病好起来的人非越星河莫属。

想到自己是如何忘恩负义地将陆逸云逼到这个地步的,越星河那硬如铁石的心里也难免有一丝愧疚。

但是他转念一想到陆逸云如今什么都不知道了,两人之间的恩恩怨怨也自可暂放一边,心头又忍不住多出了一分期冀。

如果陆逸云真地什么都不知道了,那么是不是意味着两人未来的一切都可以重新开始?

越星河看了眼在自己身边熟睡过去的阿傻,轻轻拍着儿子的背,脸上露出了一抹淡淡的微笑。

从邪医那里得知陆逸云的毒素几乎已解去之后,越星河再不愿多做等待,他又一次亲临药庐。

“他身上的毒都解得差不多了吗?”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越星河指着头上插满了银针的陆逸云问道,他见对方的气色明显好于之前,脸上也禁不住多了一丝喜悦之情。

邪医很不愿意将陆逸云交还回去,当即眼珠一转,便敷衍道,“好是好多了,不过他的疯病却没什么效果。恳请教主让我再着手为他医治一段时间,到时候必定还你一个清清醒醒的人。”

谁知道越星河大手一摆,连连摇头。

“不必!这个样子就很好。”

他走到了石床面前,一边解开陆逸云手足上的束缚,一边就要将陆逸云抱入怀中。

十八见状,顿时一惊,若陆逸云就这么被越星河带走了,那他想要再救走陆逸云可谓难于登天了!

可不等他出声,邪医却已再次说道,“教主,虽然他身上的紫渊蛇藤之毒侥幸被我用食腐浆所解,只是……这人身体羸弱不堪,内腑也有颇重的伤病,若你就这么强行带他走,只恐不久之后也只是一具尸体啊。还不如将他再留一段时间,一来,我可以替他完全解去毒素;二来,我也能为他调养一番,日后教主玩起来也能随意尽兴一些。”

越星河眉目一轩,手却搭到了陆逸云的腕上,他虽然比不上邪医那出神入化的医术,但是也颇通医理。

察觉到陆逸云的脉象果然微弱非常之后,越星河那英俊的眉目也慢慢皱了起来。

邪医说得没错,陆逸云现在的身体即便毒解了,却仍是太过虚弱,若不好好调理一番的话,只恐要不了多久便会死在自己面前。

不甘愿地放开了陆逸云,越星河站到了一边,碧眼中也透露出了几丝对陆逸云的关心与担忧。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真是没想到他虚成这样,想必是我当日与他交手时伤了他的缘故……”

听到这个药人居然有本事与越星河交手,本来对陆逸云的身份毫不关心的邪医也忍不住有了一丝好奇。

“噢?这人竟和教主你交过手吗?”

越星河瞥到邪医那充满探问的目光,自知有些失言,因为,他可不想让更多的人知道陆逸云的真实身份。

“嗯,当日要擒住他,难免要出手。不过这都是小事一桩,不值一提。”

言下之意便是陆逸云不过是个无名小卒,能劳动他出手委实是三生修来的福分。

听见越星河这么说,十八满是不屑与厌恶,他心道陆逸云武功何等高强,若非当时他神志不清,且已受尽酷刑,否则岂会让越星河捡那么大个便宜!也亏得这家伙有脸说出这种话来!

依依不舍地又看了眼陆逸云,越星河对邪医交待了几句要他好好照看对方之后这才离开。

邪医掐住陆逸云的脸仔细看了好一会儿,一时仍是不记得这人到底是何方神圣,值得越星河这般挂念。

忽然,他想起一个人,但很快便又自顾地摇了摇头。

若真是那人的话,越星河这虎狼之辈又怎么会还让自己好好照料他,毕竟谁都知道那人囚禁了越星河十多年,这一世只恐都是越星河难以原谅的宿敌。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随着越星河想要占有陆逸云的举动越来越明显,十八深知自己要救出对方之事再不容拖延了。

当夜他便潜入了地窖之中,悄悄解开了陆逸云身上束缚的皮带。

就在他要将陆逸云背出地窖之时,邪医的身影出现在了地窖的门口。

“小子,你不是阿福,你到底是谁?还有,你为什么想救走这个药人?”

邪医冷笑着发问,虽然十八的易容术十分高超,但是对方鬓角的一丝破绽却早已被邪医看在了眼底。

他渐渐看出了十八是为了陆逸云而来的,一时倒想看看对方为什么会甘冒如此大的风险,来救这么一个半死不活,甚至疯癫痴傻的药人。

与此同时,越星河愈发暧昧的态度也让邪医深深感到了这个药人不同寻常的身份。

十八倒没想出竟能被邪医识破假扮阿福一事,事已至此,他眼中一沉,顿时显出腾腾杀气。

即便他不能活着离开,他也不会让这个百般折磨陆逸云的人占到什么便宜,反正他也打算好了,若真不能救出陆逸云的话,那么他便将命赔在这里,带着陆逸云一同脱离苦海!

“我是谁并不重要,但是这个人我必须救他。”

十八一边冷笑,一边取下了自己脸上的人皮面具,露出一张清俊漂亮的年轻面容。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邪医双目微微一眯,下意识地退了一步,因为他已看出了这个年轻人眼里的执着,一种视死如归的坚定。

“放心,我不是越星河,我只对医术感兴趣而已。看样子,这个人对你很重要。”邪医打了个哈哈,压低嗓音又说道,“这个人对越星河来说,似乎也很重要。”

听见邪医提到越星河这个混蛋,十八面容一凛,扶住陆逸云,恨恨说道,“对!他对越星河是很重要!因为那畜生一直视他作最大的仇人,恨不得将他残忍地折磨死,只是……我绝不会让他得逞的!”

十八说出的这番话让邪医猛然一愣,他快步下到了地窖中,顺手关上了石门。

“这个人是越星河的大仇人?那么他难道是……”

“呵……不错,他就是风华谷的谷主陆逸云!哈哈哈,好一个绝代风华之人,竟能被你们折磨成这个样子,你们这些魔教中人果真是猪狗不如!”十八怒喝一声,情绪已有些难以控制。

“陆逸云……”邪医倒抽了一口冷气,他虽然之前已猜想过这个药人的身份,可是怎么也没想到对方居然就是那名震天下的风华谷谷主。

他只知道即便是越星河在武道之上亦非陆逸云的对手,所以他几乎不敢相信对方能将陆逸云生擒回来。

看着被十八搀扶着面露木然的男人,邪医的神色一变,急切地问道,“你想救他走?”

十八看到邪医赫然变色,一时有些摸不着头脑,而且看对方下来之后竟顺手关上了石门,显然也是不想让人知道自己试图救走陆逸云之事。

“怎么,难道你要帮我吗?”十八冷冷地看着这个本是邪戾张狂的男人,小心翼翼地护了陆逸云在身后。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邪医似是被十八问到了点子上,他微微一愣,转头看了看地窖中另外几张石床上躺的药人,对十八点了点头。

“若此人当真是陆谷主,我愿助你救他出去。”

这次换到十八猛然一愣了,他回头看了眼依旧面露茫然的陆逸云,显然是完全不敢相信邪医所说,可对方那双本是冷厉戏谑的眼中却是前所未有的严肃与急切。

“阿傻,你喜欢你爹爹吗?”

越星河想到陆逸云身上的紫渊蛇藤之毒竟能在不动用解药的情况下被邪医所解,换回一条命来,心头自然是乐滋滋的。

他回到住处之后,也不去管手下送入的关于邵庭芝与敖鹰的消息,只是抱了阿傻亲昵地逗弄着他。

阿傻抬头看了看越星河,仔细地想了想,嘴里只是重复了两个字。

“爹爹……”

“是啊,你爹爹,他不是很疼你吗?回头碧眼蜀黍便把他接过来,到时你可要好好待他。”

越星河宠溺地在阿傻的脸蛋上捏了一下,沧桑的笑容满满。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阿傻似乎对陆逸云没多大兴趣,他撅了嘴伸出双手环抱住越星河,嘟嘟囔囔说道,“人家要碧眼蜀黍。”

“可是碧眼叔叔却想要你爹爹啊,孩子。”越星河也顺势抱紧了阿傻,他抚摸着对方的头,碧眼之中满是带着几分怀恋的柔情。

其实很多年之前,越星河便曾臆想过,若自己与陆逸云并非对立的立场,那么他们一定能组成一个幸福的家庭,就算儿子是傻的又有何妨?

而现在陆逸云也傻了,虽然这让人有些沮丧,但是只要对方不再与自己对立,那么自己照顾这一大一小的两个傻子一辈子也是认了。

可惜,越星河所想的一切在第二天便被邪医带来的噩耗所打破。

“启禀教主,那个您亲自送过来的药人昨夜不知为何突发急症,早上阿福打开地窖之后才发现他已是死了。虽然您说过这人没什么大不了的,不过毕竟是您亲自送过来的,所以我还是特意过来向您知会一声。”

邪医的声音平静而冷漠,就好像死去的只是一只猫猫狗狗。

正在查阅邵庭芝传回的密信的越星河当即便愣住了,他的手一松,密信随即也落在了地上。

“你说什么?”越星河半眯起碧眼,头往前探了探,一脸的疑惑,似乎刚才对方说的一切,他一句也没听见。

邪医偷偷地看了越星河一眼,提高了声音再次说道,“我说,您之前送来的那个药人突发急病,死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越星河的脸色几乎是在瞬间变得铁青,他的拳头也慢慢地攥了起来,指甲掐入了肉里也浑然不觉。

“他的尸体还放在地窖里,若您不信,可以跟我去看看。”

要骗过越星河必须有万全的准备,邪医先是弄死了一名与陆逸云体型相当的药人,然后连夜让十八将这死去的药人化妆成陆逸云,就连身体上各处的特征也不放过丝毫,誓要越星河看不出些许破绽。

阴冷的地窖里,越星河一步步走近了“陆逸云”所躺的那张石床。

对方到死都被绑在上面,面容显得很痛苦,看样子是挣扎了好一阵才断气的。

只不过在这冰冷阴沉的地窖之中,又有谁会在乎一个药人的痛苦呢?

越星河走了过去,第一件事便是解开了仍束缚在尸体上的皮带,接着便用内力震断了对方手足上那两副死镣。

“你终于从我手心里溜走了……这下你大概满意了吧?”

越星河似笑非笑地看着“陆逸云”,他伸手替尸体抚弄开了散乱的刘海,竭力克制着自己想要吻一吻对方的情绪。

邪医怕越星河盯得久了始终会看出破绽,当即便上前说道,“教主,抱歉,他的身体太虚弱,我早该把他移出地窖的,或许他便不会死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邪医一边说话,一边偷偷地打量着越星河的神色。

对方的表情很难形容到底是悲伤抑或是高兴,邪医发现越星河几乎是在瞬间丧失了身为一教之主的凛然气概,显得如此的沧桑而颓废。

越星河直直地盯着“陆逸云”的尸体,半晌才回过神来,他转头看了眼邪医,低哑地说道,“没事。他若清醒的话,必然是不肯屈身于我的。这么死了也好,或许,他早就想死了。替我好好安葬了他吧。我先回去了。”

说完话,越星河果然转过了身,慢慢地往回走了去。

邪医目送着越星河离开之后,这才转头看了眼贴身跟着的“阿福”。

“奇怪了,我还以为他的反应会很激烈。”

十八冷冷地盯着越星河渐渐远去的背影,咬牙切齿地说道,“这个无情无义的畜生怎会真地对谷主动情?!他若真念及丝毫旧情,又怎会把谷主伤到这个地步?!谷主活着的时候,对他来说尚可作为玩物亵弄,呵,可他一见谷主死了,便连尸体也不愿多管,这种冷血无情之人,又岂是重情之人!”

邪医看着怒气满满的十八,轻笑了一声,他走到了另一张石床边,揭开了躺在上面的药人的人皮面具,露出了陆逸云的本来面目。

“当年我被正道所追杀,最担心的就是我无辜的稚儿。我听说所幸有这位陆谷主替我稚儿开脱,言其无罪,更令人将他收留入谷,这才使我儿免受连累。陆谷主的这份恩情我一直记在心里,只望有朝一日能当面报答。只是我身在墨衣教,本以为此生难以报恩,却没想到竟能遇到这样的机会。呵……这样一来,我也算了却了一桩心事。”

邪医松开了陆逸云身上的束缚,取出一粒药丸喂入了对方的口中,陆逸云尚在昏迷之中,仍是不知不觉地吞咽了下去。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只不过,十八看着陆逸云一身的伤痕,却是愁眉不展。

邪医也颇为后悔之前对陆逸云太过狠毒,将对方残害太甚,他见十八面色凝重,旋即又说道,“你放心,在送你和陆谷主离开之前,他的嗓子,以及其他的伤我一定会竭尽全力替他治好。只不过……我已尽力医治他的疯病,却难见什么效果,只恐心病还需心药才能医啊。”

“邪医,把谷主害得这么惨的人乃是越星河,若你真想报恩的话,何不想办法除去越星河这个大祸害?”

“不行。陆谷主诚然对我有大恩,可墨衣教却收留了我……”

“他们收留你,也不过是想利用你罢了!想想这些年来,你替他们配制多少害人的毒药吧!”

十八曾身为藏影堂中的一员,对邪医的手段深为了解,藏影堂中死士们服用的控制药物皆是出自邪医之手。

邪医面色微微一变,低头笑道,“小兄弟,我知道我死后必下阿鼻地狱,呵,但这又何妨?既然我选择了这条路,我便已没有退路。你别再多说了,我可以帮你救陆谷主离开,可是却不能帮你对付越星河。倘若真有老天爷做主,相信越星河这样的人也会受到应有的惩罚的,你又何必思虑太多?”

“哼!”见说不动邪医,十八也不再废话,他俯身抱起了昏睡中的陆逸云,将对方带出了地窖。

阿傻总是那么无忧无虑,越星河愣愣地看着对方,竟有些不知道自己到底要做什么。

他拿起笔想在回复邵庭芝的信上写些什么,可最终却又搁了下来。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阿傻……”他有些无力地唤了一声,碧色的眼眸中好像铺满了愁绪。

正在玩着小木人的阿傻听到越星河叫他,立即转身爬了过来,他手里抓了一把小木人,都是当初越星河雕给他。

越星河顺手拿起一个木人,仔细看了看,虽然这些木人他都没有雕出具体的面貌模样,可他却再清楚不过自己雕的究竟是谁。

不知不觉,越星河的泪就滚落了下来。

他原以为自己已足够铁石心肠,可谁又知道伤到深处,情难自禁。

“碧眼叔叔,你哭了。”阿傻不明就里,只是好奇地看着大滴的泪水从越星河的眼眶中滑落。

越星河苦涩地咬着唇,强自吞下了所有痛与悲,他一把搂过了阿傻,在对方耳边带着哭腔说道,“阿傻,你爹爹不会再来了。他不会再来了。”

爹爹……阿傻想了想,脑海里终于闪现出了往日陆逸云的亲切笑容。

不知道为什么,阿傻总是不那么喜欢陆逸云,甚至是有几分厌恶对方,不过距他被陆逸云送出风华谷,如今已有一段时间再未曾见过那个会每日哄他吃饭睡觉,甚至亲自替他换尿布的爹爹了。

“爹爹……”阿傻跟着越星河念叨了起来,大大的眼里充满了迷惘。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他的毒明明已经解了,可为什么还是要离我而去?!为什么?!我知道我对不起他,可是……可是我并不想他死啊!”

越星河悲愤异常,可他满腔的痛恨却是无人可诉,只能冲着这个傻儿子发泄一通。

“呜呜……碧眼叔叔,你抱得我好痛啊……”

没一会儿就轮到阿傻哭了起来,他并不懂越星河嘴里说的什么,他只是觉得自己被抱得好痛。

越星河随后就松开了阿傻,他看着对方,面容也渐变憔悴疲惫。

是陆逸云把这个孩子养了这么大,可是到最后这个他最疼爱的孩子却仍是不肯记得他。

“陆逸云,你难道真地甘心就这么死去吗?!你不是说过,若我再作恶你会亲手杀了我吗?!可你现在这样到底算什么?!你以为你放了我,我就会感激你一辈子吗?!休想!我告诉你,休想!我恨你,恨你这个傻子,所以我要狠狠地践踏你的尊严,让你知道你自以为的仁慈有多么愚蠢!哈哈哈,陆逸云,你听见了吗?你听见了吗!你若真有本事,就从坟墓里爬出来杀了我这个扰乱江湖的大魔头啊!”

追忆起陆逸云与自己之间那充满纠结的半生,越星河惨然一笑,他猛然起身,朗声怒吼,可是回荡在屋里的只有他一句句嚣狂的质问,能回答他的人早已是一具冰冷的尸体。

一支杨柳枝斜斜飞过,直接钉在了五湖帮的牌匾上,一声脆响之后,实木所制的牌匾竟是哗啦一声裂成了两半。

看似柔弱的杨柳枝此时已成为了极具杀伤力的武器,震惊了在场的所有人。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邵庭芝微微一笑,漫不经心地抱起手臂说道,“今日之后,此处便是我墨衣教江南的分舵了。”

身为墨衣教的副教主,邵庭芝亦不免与教中人一般穿着一袭墨色的长袍,不过他的袍边绣着深红的花纹,倒也替他本人添了几分绮丽。

五湖帮的人已见识过这位墨衣教副教主的凶悍,对方下了拜帖之后便连杀五湖帮两位不肯屈服的长老,更派人抓了帮主一家子以作威胁,从而迫使江南第一大水帮五湖帮不得不向墨衣教投诚。

正在邵庭芝得意之际,一名墨衣教的心腹快步闯入了大堂之中,邵庭芝见是自己安插在总坛的属下,当下便唤了他到一边。

“怎么了?莫非教主那边有什么异动?”

黑衣探子拱手说道,“回禀副教主,教主近日心情大坏,似是之前那名您与教主共同带回的药人突发急病死了之故。”

“什么!死了?!”听到陆逸云已死的消息,邵庭芝那张精致得近乎无情的脸上顿时露出了笑容,他点了点头,缓缓说道,“这样一来教主就能安心去闭关修炼问天决第十式了吧。”

原来这一次越星河未自己出关的缘故倒并非他身为教主不愿轻易出手,而是他想要在墨衣教中安心修炼问天决第十式,当年他神功尚未大成便结识了陆逸云,更因为之后暗结珠胎之故屡屡耽误,若他能练成问天决第十式,或许当年与陆逸云一战也未必会落下风。

而邵庭芝等率众出关扰乱武林更重要的目的则在于转移众人的视线,使武林正道之人不会察觉到越星河的真正动向,待他们有所察觉时,或许越星河早已神功大成,届时横扫武林,又岂在话下?

夜幕沉沉,墨衣教的后山一片冷寂。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入夜之后,这里便更显得阴森可怖,因为此处乃是墨衣教历来埋葬尸体之处。

陆逸云的尸体也被埋在这里。

正因对方生前乃是与墨衣教相敌对的风华谷谷主,越星河也不敢让他的真实身份曝光,只是令邪医在他的坟前插了一块无字的木牌示意。

周遭都是夜枭凄厉的鸣叫声,便连天上那轮朗月也被阴霾的云翳遮掩着。

越星河一个人行走在乱葬岗中,散发曳衣,一副魂不守舍的模样。

看到了那处新立的木牌,越星河当即快步掠了过去,他蹲下来,摸了摸那块还散发着新鲜木香味的木牌,碧眼在黑暗中竟如野兽那般闪闪发亮。

“呵……陆逸云,你以为死便能解决一切吗?告诉你,就算你死了,我也不会放过你。”

越星河抚摸着那块木牌,脸上却露出了一抹极为怪异的笑容,突然之间,他已拔掉了木牌,双手运劲猛地插入了面前的土堆之中。

随着越星河有力而快速的扒拉,他面前的坟堆很快就被挖开了,一具沾满泥土的肮脏尸体也随即出现在了越星河的眼前。

“这么脏,都叫我快要认不出来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越星河温柔地眨了眨眼,探手就将那具尸体捞了出来,他将尸体抱在怀里,也不嫌臭,就这么又用手替对方擦起了满是泥污的脸。

“当年你那张脸可把我骗惨了,我还以为你是哪家不知好歹的贵公子呢。本只想与你逢场作戏,可谁知道我竟会爱上你?”

越星河兀自喃喃自语,说着说着话,他更是将怀中的尸体贴着脸紧紧抱了抱。

黯淡的月光之下,那双极具气势的碧眼竟已是盈然有泪。

一声长叹之后,越星河这才慢慢放开了怀里的尸体,他仔细地挽起袖子替对方擦拭起了脸颊,想要抚平对方脸上显露出的痛楚神色。

然而一张薄薄的面皮竟在越星河仔细地擦拭下从尸体的脸上落了下来。

越星河先是大骇,接着他就愣住了。

他死死地盯着那张已变得丝毫不熟悉的面容,齿间开始咬得格格作响,而他那本是英武俊朗的面容也在逐渐扭曲。

“好……你没死最好,这样我才能好好报答你十三年来的地主之谊。”

越星河要邪医的消息和动向都很容易,可是邪医想要探听越星河的消息却并非那么容易。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他所能得到的消息不过是越星河近日已开始闭关练功,每日只有傍晚时分出来一次,为的也是看一看那位傻公子。

“看样子教主似乎对陆谷主的死并不十分介怀,一切都很正常。这样也好,方便你们逃出去。”

邪医亲自熬好一壶药端了过来,十八顺手接在了手中,然后小心翼翼地喂进了陆逸云的口中。

他仔细地观察着陆逸云的神色,对方的神智依旧不太清醒,还是认不出人来,只会每日呆坐着,任人摆弄。

此时陆逸云体内的几枚制穴铁锥已被邪医取了出来,不过他伤得太重,内力只恢复了三成不到,要想恢复到以前,还得好好调养一段时间才行。但是即便如此对十八来说也算是天大的好事了,他潜入墨衣教之前就做好了心理准备说不定自己和陆逸云都会死在这里,而如今陆逸云的伤势不但得到治疗,而且自己和他还有可能逃离此处,实在是令人格外惊喜。

“他的声带……很抱歉,当时我不知道他是陆谷主。不过也并非无可挽回,我还是能帮他接回去的,只不过从此之后他的声音或许会受一些影响。”邪医尴尬地挠了下头,走到了陆逸云的身边。

十八瞥了邪医一眼,淡淡说道,“我来了之后便没见到谷主张嘴说过话,他或是已无话可说了。”

看着陆逸云木然的神情,十八心里也是一阵酸痛,他想了很多办法诱陆逸云张嘴,可对方除了吃东西时会张嘴外,其余时候竟是死死地闭着双唇,无论怎样也不愿表露出丝毫想说话的意愿。

他哑掉的岂只是那根声带,更是他的心。

“现在最重要的是让我先将他带离这个危险地方,其余事情以后再说吧。”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喂完了药,十八替陆逸云擦了擦嘴,然后扶着他躺了下去。

陆逸云保持着半睁着双眼,乖乖地躺了下来,手脚也乖乖地并拢,一动不动,就好像他当初被关在地窖里那般,只不过此时不用什么束具他也不会挣扎丝毫了。

看见陆逸云变成这样,十八的心里委实不好受,他替陆逸云盖上了被子之后,匆匆地便转过身,面向邪医问道,“我们什么时候能走?”

邪医正要答话,却听屋外传来一阵冷厉嚣张的笑声。

“哈哈哈,你们什么时候也不能走!”

话音刚落,越星河的身影便已出现在了大家的面前。

他知晓被埋葬的那具尸体并非陆逸云之后,立即便怀疑上了邪医,果不其然,对方果然勾结了外人想要救走陆逸云。

而那个胆敢闯入他墨衣教的人赫然便是一度想害死自己的叛徒十八!

十八看到披头散发的越星河先是一惊,随即便注意到了对方双手的泥泞,突然一个恶心的念头出现在了他的脑海里,让他深深感到了眼前这个男人的可怕。

“越星河,你居然去挖坟!”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越星河碧眼一转,笑得极为畅快,他随手在自己的衣摆上擦了擦,径自就要朝陆逸云的身边走去。

“陆逸云与我之间有着夫妻之实,他的坟,我又有什么挖不得?”

看见那个躺在床上的男人之后,越星河的心中这才算真地松了一口气,他虽然知晓陆逸云的尸体不在此处,可难保还有什么节外生枝之事,自是巴不得立即将墨衣教翻个底朝天找出人来,但是另一方面,陆逸云的身份也让他不得不有所顾忌,若是让太多人都知晓了陆逸云已在自己手中,只恐会引起不必要的骚乱,毕竟,陆逸云对于墨衣教,就如同自己对于风华谷一样,都是身为双方仇敌的存在。

“逸云,你稍等片刻,我就带你回去,儿子也很想你呢。”

越星河满面微笑地对床上的陆逸云这般说道,但是他转过脸却又是一副凶神恶煞的模样。

“没想到,你居然是风华谷的人?”

越星河冷冷地盯着不知所措的邪医,他知道这人来了墨衣教已有近十多年的时间,可没想到这样一个人在关键时刻竟妄图帮助陆逸云逃跑。

邪医苦笑了一声,对越星河拱手说道,“教主,我并非风华谷的人,只是当年受过陆谷主大恩,既然我已得知他的身份又岂能再恩将仇报?”

“好一个恩将仇报!那你对我墨衣教岂不是恩将仇报?莫非你忘了当年你被武林正道追杀,是谁收留了你吗?!”

越星河也是一笑,他斜睨了脸色紧张的十八一眼,丝毫不将对方放在眼里,只是追问着邪医。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属下不敢忘!所以……所以他要我暗害教主一事,已被我断然拒绝。”

虽然想着报恩,可是现在面对越星河这个大魔头,谁敢不说是到了生死攸关的时候,邪医生平最大的愿望尚未实现,又怎肯为了救人轻易死去?

“哈,暗害我?!”

越星河不屑地冷笑了出声,扭头瞪住十八,一手已是捏得格格作响。

“你这小子除了下毒害人这点本事还有什么?呵,之前你没在风华谷毒死我,便已是天意,这一次你自然也别想有机会!”

“我只恨当时信了你的花言巧语,没把你这畜生杀了!要不然,谷主怎会因为你受如此磨难?!”

十八对越星河也是恨得牙痒,虽然知道自己肯定不是这大魔头的对手,但是他也不会在这人面前卑躬屈膝,就算死,他也要堂堂正正地死,绝不丢风华谷的脸,绝不丢陆逸云的脸。

说着话,十八转头看了眼躺在床上的陆逸云,对方双目已阖,竟似是睡了过去。

看见陆逸云平静的睡颜,十八心头又是一叹,他只怪自己还不够小心谨慎,竟让越星河看出了破绽,如今既然救不走陆逸云,也绝不能再让他落在这大魔头手中受辱。好在,自己早已打算将这条命赔给对方,想来在黄泉路上,谷主也当不会怪自己才是。

“谁叫你和你们谷主一样蠢,竟傻到留我一条命呢?哈哈哈哈!你在风华谷这么多年,什么好的没学到,只学到了你们谷主的傻!”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越星河一边笑,一边走近了十八,他已经想好这次前仇旧恨一次算清,决计不能让这个小子再活下去了,至于邪医,对方医术高明还算有用,那么便先寄他一颗人头也无妨。

十八看出了越星河眼中跳跃着的嗜血疯狂,他深吸了一口气,随即便提起了掌,只是他的手并非对向越星河,却是悄然靠近了陆逸云。

越星河看到十八竟要抢在自己前面杀了陆逸云,顿时火冒三丈,只是他的面容上克制着急躁,惟剩冷峻。

“越星河,我绝不让你奸计得逞!”十八大喝一声,一掌便拍向了昏睡中的陆逸云,而正在此时,越星河也出手了,他扬起宽大的袍袖,一股劲风立即撞到了十八的胸口,竟震得他血脉倒转。

“唔……”十八被越星河雄浑的内力狠狠一撞,自己的劲道已是被全然划去,本是该致死的一掌最后也变得虚软无力。

越星河也不多话,只是眼角微微一弯,投射出两道带着几分嗤笑的冷光,单掌一推,又是一股雄浑的内劲带着杀意气势汹汹的奔向了十八。

十八此时已受了重伤,他自咐若再中了一掌必死无疑,可是面对强大如越星河这样的敌人,却叫他如何逃避?

内心中最大的悔恨乃是没能让陆逸云脱离苦海,十八长声一叹,绝望地闭上了眼。

只是……臆想中的剧痛并没有感到。

十八诧异地睁开了眼,竟看到本在床上躺着的陆逸云已是站了起来,对方满面苍白地挡在自己面前,嘴角已多了一丝血痕。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你!”

越星河亦是吃惊地看着忽然起身替十八挡住自己这一掌的陆逸云,对方那双淡墨色的眼里出现了这些日子来前所未有的清澄颜色,再不似之前那般麻木恍然。

陆逸云身上的禁锢虽已去除,可是连日来的酷刑折磨已让他的身体极度虚弱,此时的他连平日三成的功力都发挥不出来,自然在勉强替十八挡下越星河的一掌后会受伤。

轻轻摸了摸自己脖子上的那道狰狞伤口,陆逸云面露苦笑。

他本想就这么浑浑噩噩地任人摆弄到死,也好过清醒地面对这个世界。

其实,在邪医将他泡进食腐浆之前,他就已经开始慢慢清醒过来了,只不过对他来说,这种清醒却是比肉体折磨更为残忍的一种惩罚。

他根本无力抗拒自己被当做没有生命的道具的一般的生活,而即便他已成了这般模样,越星河却仍是不肯放过他,不仅将自己丢给属下折磨,更不断用言语刺激自己,似乎真要将自己逼死才肯罢休。

可是自己毕竟是一个这么出色的玩物,他又怎么真心舍得自己死呢?

所以那人到底还是不会放过自己的……

虽然知晓若被人知道自己已经清醒过来之后会遭受更多不堪的遭遇,但是陆逸云无论如何也无法坐视那个还未真正开始人生的十八死在自己面前,既然越星河口口声声说这些都是自己欠下的孽债,那么便由他一人偿还吧。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说不出话来,陆逸云指了指十八,又对越星河摆了摆手,神色黯然地看着对方。

“你在求我放过他吗?”

越星河不愧是一方霸主,他很快就从陆逸云出手挡住自己的惊诧中镇静了下来。

看着陆逸云一脸的无奈,越星河的心里生起了无端的快感,他似乎已看到了这个男人完全臣服在自己脚下的那一日。

那个高高在上,总是在监牢外看着自己的风华谷谷主,终于也尝到了作茧自缚的滋味吗?

“如果我说不呢?”

越星河慢慢走上前,一把拧住了陆逸云的手腕。

他要让对方知道,现在没有谁能和与他抗衡,也没有谁有资格与他谈条件。

越星河的力道很大,陆逸云只觉自己的手腕都要被拧断一般。

他轻轻地皱了皱眉,无奈只能从嗓子里发出一些不明含义的气声,而那双淡墨色的眼却是变得坚决了起来。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他忍着痛,毫不畏惧地盯着越星河,目光之中渐渐多了几分怜悯。

许多年前的越星河爽朗而豪放,让自己倾心仰慕,而如今的他却是这般冷酷傲慢,与自己记忆中的那个影子已无法重叠在一起了。

陆逸云眨了眨眼,嘴角多了一丝苦涩的笑意,他对越星河摇了摇头,却并非只是在恳求而已。

他也让对方看见了自己眼中的不屑与厌倦。

陆逸云这样的眼神,还是越星河第一次看见,他眉梢猛地一扬,顿感受了轻蔑,却又不愿表现出来,只是将陆逸云猛地拉进了自己怀中死死抱住。

“放过这个臭小子就像放过一条狗,没什么大不了的。可是你得知道,这都是我的恩惠,如果你再想在我面前耍什么花样,那我可不保证这个小子还能活着。”

越星河在陆逸云耳边如斯冷冷地说道,突然他提高嗓音唤来了不远处的墨衣教守卫,让他们将十八关入地牢,而邪医则被送回药庐,令派了一队人看守,美其名曰保护。

看着十八被带走之后,陆逸云这才费力地想要从越星河的怀中挣扎了出来。

越星河抬手给了陆逸云一巴掌,继而对他冷冷说道,“你竟敢装疯骗我?!别指望我会这么轻易放过你。”

说完话,越星河已点了陆逸云几处穴位,用床上的被子将他一裹便抗回了自己的住处。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越星河给陆逸云的惩罚并不算残忍。

一根长达一米的乌藤鞭握在越星河手里,而另一边则是被锁住手足绑在墙上的陆逸云。

他已累得气喘如牛,白皙的肌肤上更是画满了鲜红的鞭痕,只不过每道鞭痕都恰到好处,连一滴血都没有流。

比起那些在千机门给陆逸云用刑的人来说,越星河委实算温柔多了。

但是即便如此,乌藤鞭抽落在身上的一刹那,还是足够痛得陆逸云浑身颤抖不已。

又是一鞭甩出,越星河看着陆逸云仰着头无声惨叫的模样只是冷笑了一声。

“有这么痛吗?有我挨的那些鞭子那么痛吗?又有我锁骨被活生生割断那么痛吗?”

说着话,越星河忍不住抬手摸了下自己眼上的那道鞭痕,记得当时他被余九信偷袭打伤之后,陆逸云怎么都不肯信他,硬是害他生受了吊断之刑,而这一件事,乃是他心中耿耿于怀的大恨。

陆逸云艰难地抽着气,只是淡淡地看了眼越星河,他的体质本就不同,旁人认为微不足道的疼痛对他而言已是足够难受,更何况这对常人来说亦是十分痛楚的抽打。他知道上次的事是自己有些冲动了,可越星河这般三番四次地想要逃跑,换了谁也不可能会轻易放过他。

看见陆逸云的眼中竟是一片淡然,越星河就更觉火大。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他快步走到了陆逸云的身边,干脆一把将陆逸云身上已破碎的外衣全部撕了,然后直接用手指竟刺向了对方的肩窝。

灌注了内力的手指也可变的如利刃一般可怕。

越星河圆睁着一双已近似疯狂的碧眼,竟将自己的手指刺入了陆逸云的血肉之中。

只可怜陆逸云连叫也叫不出,他只能强撑着一口气,硬生生地忍下血肉被手指残忍刺穿的剧痛。

“呃……”

一声短促而嘶哑的呻吟让越星河猛然一惊,当他看到自己的手指竟已刺入陆逸云肩窝半寸时,赶紧抽了出来。

陆逸云的四肢被墙上的铁铐牢牢固定着,让他丝毫不能动弹,到最后他竟是痛得满头大汗地昏死了过去。

发现陆逸云被自己折磨得昏厥了过去,越星河赶紧用力地拍了拍陆逸云的脸,又将旁边放的冷水舀了一瓢淋在对方身上。

陆逸云缓缓醒了过来,他无力地抬眼看了看面露慌乱的越星河,目光中却只有悲哀之色。

这就是他不惜身败名裂也要相救的男人吗?对方既然这么恨自己,又何必再让他活在这世间?即便是一刀刀凌迟了他也比现在这境况好太多。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邪医被从药庐叫过来的时候看到了满身伤痕的陆逸云,对方的身体还很虚,能坚持到现在也都是因为他之前有给对方服食一些补气提神的药物,但是这些药只是让越星河更肆无忌惮地下手折磨他罢了。

“替他治一下肩上的伤。”

越星河坐在桌边,冷静地吩咐道,他当然是不会承认自己有错的,毕竟以牙还牙,以眼还眼向来才是他们魔教中人的作风,他在风华谷受罪那么多年,陆逸云虽然救过他性命,但对他而言始终无法抵偿那十多年的折磨。

他一方面恨着这人,却又难忘旧爱,渐渐地便循环入了一个死圈。

陆逸云闭着眼躺在床上,不仅手脚被绑在了床的两头,就连嘴里也被越星河蛮横地塞入了一块毛巾,说是怕他咬舌自尽,可更怕的却似乎是惨能听到他然的呻吟。

邪医检查了一下陆逸云的伤口,从随身携带的药物中挑出几样,拿出其中一样药粉洒在了陆逸云的血肉模糊的伤口上,另外几样便各自倒了一些出来喂入了陆逸云口中。

陆逸云情知十八尚在越星河手中,就算想死也不得不考虑到那孩子,他勉为其难地吞下了那把颜色各异的药丸,却因为药粉在伤口的刺激而急促地喘息了几声。

越星河转头瞪了眼陆逸云,碧眼中有什么东西渐渐沉淀了下来,他挥手斥退了邪医,只令对方好好配制一些日后或许还会用到的伤药,然后冷笑着走近了陆逸云身边。

“真亏得你整日装疯,竟连我都骗过了!”

说着话,越星河笑着俯下身,双手慢慢地解开了陆逸云身上那条单薄的中裤。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陆逸云察觉到他要做什么,赶紧挣扎了起来,可是四肢被缚,要穴被制,身体孱弱的他又怎么会是越星河的对手,只眨眼功夫便被对方脱了个精光。

“以往我怜惜你,舍不得让你在身下,可你却怎么对我的?你好狠心,将我一关就是十三年,而这十三年来……你可知道我过的什么日子?让我来告诉你……”

越星河一边暧昧地抚摸着陆逸云赤裸的身体,一边凑上去在他耳边轻轻说道,“你以为我能活下来都是你的恩赐,所以我该对你感恩戴德吗?可你知不知道有一种活着叫做生不如死。逸云,我不得不说,我还是有那么几分念着咱们的旧情的,可这并不妨碍我恨你,我也想让你尝尝生不如死的滋味是什么。”

陆逸云的身体在慢慢绷紧,而他的心也在慢慢破碎。

是啊,这十多年来,他一厢情愿地将越星河囚禁在风华谷地牢之中,甚至为了他不惜得罪众人,这些他自以为是的付出带给对方的却是没有尽头的凌辱与折磨。他不是没想过越星河在地牢中可能受到的种种欺侮,可他尽了自己最大的努力也只能做到那一步了,毕竟,越星河身上欠下的血债太多,他总不能让对方一点苦头也不吃的。

越星河饶有兴趣地看着陆逸云那双充满了悲悯的眼,他想自己此时已不需要这些,如此的悲悯目光还是留给陆逸云自己吧。

忽然,陆逸云干裂的唇微微地张了张。

越星河轻声一笑,一只大手已将陆逸云胯间之物全然覆住了,他不用刑罚照样可以让陆逸云痛不欲生。

就在他紧紧攥住陆逸云的男物之时,他眼前这个虚弱的男人竟硬撑着抬起了头,干裂的唇颤抖得比刚才更加厉害,可这一次,他却清晰地看懂了陆逸云想说什么——对不起。

对不起?越星河忽然想到了那一日陆逸云在千机门受刑之时,自己冒充苦主上前所听到的那句道歉。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这样的话,他到底对多少人说过?

为什么他总是说对不起,可那些台下曾被他相救过的人又有几个对得起他?而自己……

一股恼羞成怒的感觉陡然而生,越星河深吸了一口气,攥住陆逸云男物的手仍在用力,这一次终于痛得对方再也没力气说话,只是满面痛苦地挣扎了起来。

“看来割掉你的声带是对的,不然你还不知会说出些什么话来扰乱我呢。呵呵呵,逸云啊,落到我手上,你就只管享受吧,没有什么对不起对得起,我只告诉你,你的生死由我决定,我没有要你死之前,你就得活着,就算再痛苦再难受,你也得给我好好活着。”

虽然体内的紫渊蛇藤之毒大部分都被解去,但是陆逸云破败的身体状况显然已是积重难返。

越星河没能痛痛快快把这个他视作死仇的爱人折腾多久,便丧气地发现陆逸云居然昏死了过去。

察觉到对方衰弱的心脉,越星河倒不愿真地弄死他,当即也只好松开了手,甚至还解开了对方手脚的束缚,让他能稍微舒服些躺着。

看着陆逸云昏死过去的面上仍纠结着痛楚与悲伤,越星河的碧眼里此时才略多了几分不忍。

两人之间对立的身份,累累加重的仇怨都让他难消旧恨。

“若你不是你,若我不是我,或许我们之间便不会如此。”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越星河在床边坐了半晌,这才面容冷峻的轻轻说出了这样一句话来。

看着陆逸云赤裸消瘦,充满了可怖伤痕的身体,越星河又转头叹了口气,将丢在一边的被褥抱了过来替对方盖上。

“阿傻,慢慢吃,别着急。”

越星河坐在桌边,看着玩了一天饿得狼吞虎咽的儿子,那张素来冷酷的脸上也忍不住多了一丝慈爱的微笑。

想到能将活生生的陆逸云控制在手心里,他的心情自然是大好的。

阿傻抬头对越星河咯咯一笑,仍是大口大口地从他送过来的勺子里吃去饭食。

想到往日在风华谷,每次都是陆逸云在自己面前这般亲力亲为地照顾儿子,而如今他也有了这样的机会,怎不让他感慨颇多。

轻轻舀起一勺鲜美的肉羹和饭,越星河抬手摸了摸阿傻的天顶,柔声问道,“儿子,你也很久不曾见过你爹爹了,一会儿便随我去看看他吧。他一定也很想你。”

想到陆逸云脸上所露出的绝望之色,越星河倒也有些担心对方是否已到了极限,会不会便连十八那小子的性命不顾亦要寻死,若是让他见见阿傻,也算是给他点甜头,就如当年他给自己那一点微不足道的甜头同样一个道理。

比起陆逸云,阿傻显然是更为畏惧越星河的,他在陆逸云面前可以胡搅蛮缠,可是在这位不时便会变得凶巴巴的碧眼叔叔面前却老实多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虽然对他来说,那个什么爹爹并不让他思念。

阿傻瞪着大眼,看着越星河那温柔中却不乏有一丝阴鸷的笑容,漫不经心地点了点头。

陆逸云没能在令他可以暂时忘记痛苦与哀愁的迷梦中躲藏多久,因为紫渊蛇藤之毒长久以来的侵蚀,虽然毒性初解,可仍留给了他不少可怕的后遗症,而且他之前的疯魔之症更是让他不时头痛难忍,似乎随时都会再次陷入之前的疯魔之中。

本以为越星河还会继续折磨自己,可陆逸云却惊奇地发现房间里已是空无一人,就连他之前手足上的束缚也被尽数解开,甚至……对方还赏赐了一条被褥让他可以暂时遮蔽赤裸的身体。也是,自己这副邋遢颓丧的样子让越星河也是看不下去了吧?

陆逸云勉强坐了起来,他想到先前越星河对自己百般逼迫与折磨便觉心痛得无以复加,他为这个人所付出的一切都似乎成了一个天大的笑话,而他或许也早就是越星河眼中天字第一号的大傻瓜。

想到这些,陆逸云的心情仍是免不了有一丝激动,只可惜他现在声带已损,便连一声痛诉的话语也难以表达,只能紧紧地蜷起身子,不让内心的冰冷蔓延得更加迅速。

一阵沉重的密门开启声让躺在床上的陆逸云心中猛然一沉,他知道必是越星河回来了,而他也知道这一次说不定对方又带来了什么折磨自己的新方法。

越星河站在门口看了眼蜷在被子下的陆逸云,轻轻拍了拍阿傻的背,笑着说道,“阿傻,你爹爹还在睡觉,我们去叫醒他。”

听见儿子的名字,陆逸云顿时又是一惊,他自从决意为了放走越星河一事承担起全部责任之后,便没有想过还有能见这孩子的机会。

想起自己养育了十几年的儿子,虽然对方是个从不领情的小傻子,可陆逸云的心中怎能不对他思念万分,然而现今这个境况下,陆逸云却是不想让阿傻看到自己这个样子。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听着越星河的脚步声和阿傻平素的嘟囔声越来越近,陆逸云心急如焚,他紧紧地攥着身上那床薄被,明白自己已是无处可逃。

“我带儿子来看你了,难道你不高兴吗?”

越星河看了眼不停颤抖的陆逸云,眼里掠过一丝轻蔑,以前他在风华谷地牢之中一年也见不上几次儿子,而现在他主动带儿子来看陆逸云,对方似乎还是一副不愿意的样子,真是不知好歹。

然而越星河很快就看出了陆逸云并非是不高兴,而更似是在惧怕着什么。

想到之前陆逸云疯魔时对自己露出的抗拒和惧怕,越星河的肚子里便是满满的不快。

他就没搞懂这个曾把自己关了那么多年的男人至于那么害怕自己吗?

不愿看到陆逸云那脆弱的样子,越星河的语气也变得稍微温柔了一些,他松开牵着阿傻的手,俯身下去,轻轻扶住了陆逸云的双肩,想要用力将对方掰转过身。

“你不看看儿子吗?他在这里很乖很听话,而且我们一家人能团聚又是多么不容易的事啊。”

越星河的话越是温柔越是动人,就越是让陆逸云心痛。

他实在不愿让阿傻看到如今落魄至极的自己,更不愿让越星河看到自己到底会因此而多么痛苦难过。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陆逸云拼命地裹紧被子,不肯翻身,可越星河却是不肯放松逼迫,他狠狠掰住陆逸云的肩,终于凭借着蛮力将对方的身子硬转了过来。

阿傻站在一旁愣愣地看着他的碧眼叔叔和一床破被子说话,也不知道这床破被子和他记忆中那个爹爹有什么关系。

直到他看见了那张被越星河猛然掰转过来的脸,依旧是熟悉的眉目,但是此时却显得那么憔悴颓然,原本眉宇之间的孤矜与自傲早就散尽,只剩下了无尽的悲苦。那是一张让阿傻看了就会觉得胸口猛然变闷的脸。

“碧眼蜀黍,出去……我们出去……我不想要见他……”

阿傻不知为什么觉得自己心头一阵发慌,他看到陆逸云那双淡墨色的眼里几乎都快要流出泪来了,而他自己的眼眶也在渐渐发红。

陆逸云急促地喘着气,他听到了阿傻的话,也自然明白对方对自己的厌恶与抗拒,而现在一身落魄的自己更是讨不到那孩子丝毫的喜爱了。

但他不怪对方,毕竟那只是一个什么都不懂的傻儿子,这个世间已给了他足够的不幸,若自己能替他承担一些又有何妨?

陆逸云挣扎着抓住了越星河强有力压制住自己的手腕,他说不出话,只能强忍着痛苦对越星河不断的摇头,嘴里一阵阵的气声已是他此刻焦急心态的最大示意。

这边阿傻见越星河不理会自己,终于忍不住哭了出声。

这时候越星河才意识到事情不像自己想得那么简单,他低头与陆逸云对视了一眼,眉峰微微皱起,只好松开了对方,快步走到了阿傻的身边,先将他连哄带劝地送出了密室。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躺在床上的陆逸云看见阿傻被越星河牵走之后,这才稍微松了一口气。身为一个父亲,他并不指望自己的这个傻儿子能有朝一日如同寻常人家儿子那般孝顺自己,他只求在自己有生之年能尽可能地照顾对方,看着对方快乐成长就够了。如今的他,已是没有了资格与能力继续照顾这个孩子,而越星河可以。只是……看见那孩子果真对现在的自己更为厌弃,陆逸云的心头还是感到了一阵刀割般的疼痛。如果这是越星河想想看到的,那么对方这一招可谓成功。

没一会儿,越星河就又走了回来,不过这一次对方身边总算没有带着阿傻了。

越星河将阿傻安置给小人照顾之后,这才想起陆逸云被他抓住之后,已是将近一天不曾有过吃喝了,而对方现在的身体又这么虚弱,若再不好好照顾,就算剧毒解了,只怕也是难以长命的。

叫下人将厨房里剩饭剩菜取了一些来,越星河亲自端进了密室之中。

他看了眼神色已恢复了平静的陆逸云,将饭菜放在了桌上,然后坐下来对陆逸云说道,“你应该还能走吧,自己过来吃饭。”

闻到饭菜的香味,饥渴交加的陆逸云难免有些动心,可越星河只知他已解去了剧毒,却不知像他这样长时间被捆绑着不许动弹的犯人手足都变得异常虚弱,之前他为救十八不惜自损心脉强行起身,而之后却又被越星河制住要穴,如今要让他再站起来走上几步倒真是异常艰难了。

看着越星河那冷厉的目光,陆逸云也知晓自己若躺着不动,只会更加惹怒对方,无奈之下,他只得勉力用双臂撑起瘦骨嶙峋的身体,然后一点点地将脚挪到地上。

可陆逸云此时依旧赤身裸体,他不愿就这样不知羞耻的起身,只得双手裹住薄被,竭力稳住重心,慢慢地移向桌子。

越星河自然也看出了陆逸云举动的艰难,正在他犹豫不定是否要去搀一把对方之时,陆逸云已是身体不支地跌跪在了地上。

直到此时,越星河那双碧眼才猛然一瞪,他赶紧起身,快步走到了陆逸云的身边,一把将人抱了起来,然后坐到了桌边。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陆逸云似乎是没想到越星河还会这样帮自己,他默然地看了眼越星河,却不知这到底是对方的另一个陷阱还是另一个诡计。

一连几日,越星河都将陆逸云关在密室之中,他每日早晚都会亲自给陆逸云送去饭食乃至伤药,只是再没带儿子进去看过。

看着陆逸云慢吞吞地一点点吃完自己带来的精致可口的菜肴,坐在桌边的越星河那双碧眼里也渐渐露出了一丝满意之色。

陆逸云身上现在已多了一身厚重的墨色长袍,越星河也不愿整日看到他赤身裸体瘦骨嶙峋的模样,便从自己的衣服里挑了件厚实的给他穿上,也省得对方难堪。

吃完东西,陆逸云依旧沉默地坐在桌边,若在平时,越星河会收走空盘子,然后一声不吭地离去,留下他一个人在密室里。

然而今天,越星河却似乎没打算这么快离开。

一只有力的手轻轻地捏住了陆逸云的下巴,迫他抬起头来。

“昨日,风华谷振武堂的人在洛州与我教副教主所率的墨衣教精锐遭遇,伤亡殆尽。果然,硕大一个风华谷,没了你坐镇便是不行了吗?”

越星河一边说话,一边仔细地打量着陆逸云的神色。

他注意到对方在听到这个消息后,那张漠然的面容微微一变,眉宇间显然是有几分心痛的,然而很快那一抹心痛就被彻底地收敛了起来,抹平在了眉间。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越星河半眯起眼,不怀好意地笑了一声。

“逸云,那帮子人将你弃若敝屣,你又何必再为他们担心?难道你忘了是谁将你交出去任人折磨凌辱的吗?”

陆逸云知道越星河这么说不过是想挑起自己的仇恨,让自己的心背离风华谷背离正道。

越星河见陆逸云没什么表示,也不着急,只是伸手揽起他一缕发丝绞弄在指尖,继续说道,“不过你放心,你既是为了我才落得如今这副模样的,我也自不会一点恩情也不念。至少,我不会将你交给墨衣教的人去处置。之前,之所以扔你在邪医那里,也是因为我以为你当真伤重不治之故。呵呵,邪医果然没有辜负我的期望,居然真地治好了你。我虽然不能光明正大地让你常伴我左右,但是将你庇护在这密室之中尚能办到。你也别总是这么一副冷漠的样子了,呵,我知道你对我有情,可无奈这世事让你我之间的情意难以表达,现在这里只有你我二人,日后我们还能像当初相遇那般过上恩爱的好日子。”

说着话,越星河顺势搂过陆逸云,在他那双微张的唇上轻轻吻了吻。

陆逸云没有抗拒越星河的亲吻,但是那双淡墨色的眼里却很快闪过了一丝痛楚的目光。

“你都这样了,我想想也没必要再折腾报复你了。你也听话些,好好和我过日子,等有朝一日我卸下教主大位便带你隐居山林,逍遥自在。”

今天的越星河一反常态的显得异常温柔,他看见陆逸云依旧面色漠然,忍不住轻叹了一声。

“我知道你恨我无情,怪我无义,可我又有什么办法?难道你想让我学你那样,为了一个身份对立的爱人而进退失据,到最后被逼得求生不得求死不能吗?逸云,你这个人就是心太软,有时候,一味的心软是解决不了任何问题的。我对你所做的一切,作为墨衣教教主而言,没一件事做错,只是作为你的爱人,我的确对不起你。看在儿子的份上,你就不能原谅我吗?现在除了我,这世间还有谁可让你依靠呢?”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看书网;http://www.kanshu4.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突然,一阵嘶哑的笑声让越星河猛地一惊。

他怀中的陆逸云不知为何就笑了起来,只不过他的声带已断,这笑声自然也显得异常的扭曲可怖。

“你笑什么?!”

越星河的神色也是一变,方才他脸上的温柔立即遁去无影。

陆逸云冷淡地瞥了越星河一眼,伸出手在水杯中蘸了蘸,然后在桌上写到——与你一起,不如一死。

“你!”越星河看见那八个字后顿时变得横眉倒立,满面煞气。

他已是低声下气在讨好这人,却不料对方竟如此不识好歹。

但是越星河很快就压抑下了自己的愤怒,他起身站到了陆逸云的身后,对他冷冷说道,“你若死了,会有无辜的人受你连累。若你不在乎的话,那就请便吧。”

陆逸云自然知道越星河这是在用十八威胁自己。

他那疏朗的眉宇微微一扬,慢慢攥紧了拳,忽然竟出手打向了身后的越星河。

几日来的休养让陆逸云又恢复了些许元气,只是他的穴位仍被越星河制住,内息自然派不上用场,而这一拳也仅仅是他泄恨之举。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不曾提防的越星河挨了陆逸云这不轻不重的一拳,这才赶紧退步闪开。

一时间,他都几乎忘记了自己眼前这个憔悴苍白的男人曾是威震江湖,武功绝世的风华谷谷主。

好在他并没有解去陆逸云几处大穴上的禁制,要不然当胸受了对方这么一拳,不死也要赔去半条命。

越星河揉着胸口疼痛的部位,碧眼里燃起了腾腾的怒火,而陆逸云却是毫无惧怕地盯着他,身形站得笔挺。

两人这样对峙了片刻,越星河眼中的神色一变,竟转出几分戏谑的笑意来。

他反手摸出自己腰间随身藏的短刀丢到了陆逸云面前,说道,“你现在内力全无,自然不易杀我。要不用这个好了!”

陆逸云有些不解越星河为什么要这么做,那双淡墨色的眼里也流露出了几分疑惑与犹疑。

他实在看不清这个狡诈阴狠的男人,要不然也不至屡次受对方欺弄了。

看见陆逸云不动,越星河亲自上前捡起了装在宝石刀鞘里的短刀,一把拔出来,走到了陆逸云的身边。

他用刀刃轻轻地贴着陆逸云的脸,面露痴狂地说道,“你知不知道我在风华谷的地牢十三年最想做的事是什么?”

陆逸云自然不能回答他,只是冷静地看着越星河那张越发疯狂的面容渐渐扭曲。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你肯定以为我最想做的就是能逃出去,然后狠狠报复你。呵呵……其实我最想做的也是你现在最想做的一样,那就是——死。可我死了又怎样?你就算会难过又能为我难过多久?而且我的尸体恐怕都要烂了才会有人发现。你看,现在我每天都来陪你,可是在那地牢下面,从没人理会我,噢,也不是……每次他们找到借口要对我用刑折磨我时就会理会我了。那种长时间的孤独与寂寞的折磨是你不曾体会过的,就算是我也会被逼疯的。所以我只有恨你恨风华谷才能坚持着清醒地活下去,我无数次想过,要是你能亲手杀了我那该多好?死在你手上或许还算有点意义。可你一点都舍不得我死呢,既然你都舍不得我死,我也只好不死了。逸云,你当初为什么不杀我?要是早点杀了我,什么事都没有了,我可以少受许多折磨,你也可以继续做你的风华谷谷主,那么……你现在是不是后悔得厉害?没关系,我再给你一个机会。”

说完话,越星河握着短刀的手微微一转,将短刀已塞到了陆逸云的手心。

他一把撕开了自己的衣服,露出了宽阔厚实的胸膛,指了指心窝处。

“被关了整整十三年的我,其实已经没什么心思继续再做墨衣教的教主了,该报复的我也报复了,继续活在这世上也不过是沉溺在仇恨与疯狂之中,我虽然折磨你,可我的心里真的很难受。我不想伤害你,只是我实在压制不住自己内心的仇恨。我何尝不想像普通人那样过上平静的日子,和自己喜欢的人和孩子一起生活?可你知道,对于我来说,一切都只是痴人说梦。或许只有死,才能让我从对你爱恨两难的境地里解脱吧。所以,你就成全我,让我在还没有做出后悔到无法弥补的事情之前,让我先走一步吧。”

越星河勾起唇角冲陆逸云苦涩地一笑,碧眼中竟满含期待。

陆逸云看了看手中的短刀,又看了看越星河释然的笑容,举棋不定。

的确,他应该趁这个机会杀了越星河,若他一死,那么正在对江湖侵蚀的墨衣教也必然会遭到前所未有的重创,自己也算对放这魔头出来做了一些弥补。可是……

越星河此刻也在观察着陆逸云的神色,说实话,他一点也不担心陆逸云会真地下手杀了自己,相反,他可以感到陆逸云变得更加的纠结与痛苦了,而这正是他所要的。

一点点地卸下对方的防备,一点点地占据对方的心房,与其让陆逸云与自己为敌,不如想办法让他成为自己这边的助力。

到时候,风华谷谷主陆逸云将是自己称霸武林的最好棋子。

果然,陆逸云并没有动手,到最后他手中的短刀也猛然落地。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越星河看着陆逸云倒退了两步,然后跌坐在椅子上,一脸的落寞,一脸的无奈。

知道对方不忍杀自己到底还是让越星河心中颇为喜悦和感动,他快步走了上去,低头捧住了陆逸云的脸,然后狠狠地吻住了对方的嘴。

“逸云,我就知道这世间唯有你才是对我真的好。你我之间的爱恨终究是爱大于恨的,我们彼此都别再纠结一些过往的恩怨了,咱们像当初那般再一起好好生活,好吗?”

说完话,越星河又一把拽起了陆逸云,将对方推到了床上,然后自己也躺下去与陆逸云再度拥吻在一起。

整个过程中陆逸云都显得有些被动,但是当他的衣服被越星河的手扯开之后,他那双淡墨色的眼里却有什么东西起了变化。

忽然,他狠狠地咬了咬越星河的嘴唇,然后一个翻身将越星河压在了身下,双手按住对方受过伤的肩头,紧紧地压制住了身下人妄图的反抗。

虽然越星河真要挣扎的话,现在内力尽失的陆逸云肯定不是他的对手,但是难得对方会表现得这么主动,越星河一时倒也不再反抗了。

他的碧眼里流露出前所未有的温和笑意,就那么含情脉脉地盯着陆逸云。

“逸云,这十多年来,你我都没有好好亲热过了。当初你想和我亲热,我也不愿应允。今日,难得你我都有这兴致,我从了你便是。”

说着话,越星河费力地伸出手一把抓住了陆逸云按在自己肩头的双手,然后慢慢坐起身来,开始轻轻脱去对方身上的衣物。

陆逸云的情绪尚未完全平复,当他察觉自己身上的衣物快被脱光之时,那双淡墨色的眼里才匆匆掠过一抹慌张。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嗬嗬……”

他张大嘴,无奈口中只能发出一阵嘶哑的气声,越星河也不知他到底想说什么,仍是按部就班地将他的下裳也一并除去。

待到陆逸云被脱得露出了胯间那根东西,越星河这才低头小心将之含入了嘴中。

此处他并没有准备上好的润滑剂,又想到自己这么多年不曾再受那后门撕裂之苦,自然免不得要做好前戏。

陆逸云的脸色起初还有一些绯红,在习惯了越星河的舔吮后倒慢慢变得平静了。

他看着越星河认真仔细地用用嘴爱抚着自己那根东西,淡墨的眼中也渐渐多了一些隐忍的爱意。

他甚至忍不住轻轻地抚起了越星河散开的发丝,逐渐将自己全身心都交给了面前的男人。

“嗬……”

陆逸云虽然这段时间受尽折磨,可他毕竟也是个男人,敏感之处受了这样的刺激让他也禁不住变得兴奋。

越星河只恐自己将陆逸云先一步含射了,在估摸着对方已到快感迸发边缘时赶紧吐了出来,然后取下自己捆绑发髻的细绳小心地绑在了陆逸云的根部,以助对方延时。

陆逸云低头看了眼自己那根坚硬如铁灼灼发红的肉器,又抬头看了眼神色从容的越星河,缓缓伸手扶了那物在手心。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越星河用沾满唾液的唇亲了亲陆逸云的面颊,一手绞起对方一丝墨色的长发,一边在陆逸云耳边轻笑着说道,“逸云,这么多年,你我互相折磨,今日便让一切恩怨都烟消云散吧?我放不下你,你也放不下我,那么就让你我一起快乐快乐。”

说完话,越星河已躺了下去,他曲起双膝,伸了双手抱住小腿,努力往外分开,将自己的菊门大现。

占有这个男人的身体,与他一同云雨共度,这样的想法,陆逸云曾经想过很多很多次。

在风华谷的时候,每一次越星河被带到地面上来,他总是想方设法想与对方能有所肌肤之亲,奈何不管他如何劝诱暗示,乃至他自己都觉得的行径过于卑劣了,越星河都不为所动,只要自己一碰他,他就会以死相逼,那态度足足就像阿傻嫌弃自己那般。

而现在,面对一个愿意将身体全然交托给自己的越星河,陆逸云反倒是有些不知所措了。

对他来说,一切都变得太过陌生,他当年所爱的男人,也早在岁月的磨砺中变得让他再也看不清。

但是身体的本能却引导着陆逸云将手中的东西慢慢地送入了那个温热的地方,因为前戏的润滑做得不错,陆逸云几乎没遇到什么阻力就顺利地深入到了越星河的体内。

久违的刺激让陆逸云和越星河都几乎同时发出了一声呻吟,两人的目光在昏暗的灯光下猛然交接,紧接着,便是狂风骤雨一般的烈爱燃烧。

“啊,呜呜……逸云,再快一些,快一些!啊……”

越星河抱着自己的双腿,身体随着陆逸云的抽插撞击而晃动不停,但是即便如此他还是觉得不够,他还需要更多的刺激。

身体在受刑过后并未得到很好休养的陆逸云如此做,实际上已是十分勉强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他听到越星河那沙哑的呻吟浪叫之后,疏淡的眉峰略略一皱,当即便加快了速度与力道。

一下下地被刺激到兴奋点,越星河也再无墨衣教教主的矜持与冷酷,他仰头急促地呜咽了几声,下身已是不可控制地激喷出了一道白影。

而气力耗尽的陆逸云也终于找到了放松的借口,他重重地喘了一声,双目微微一阖,下腹也是一阵抽搐,将属于自己的精元也留在了越星河的体内。

比起躺在下面的越星河,陆逸云感到疲乏多了。

他连下身那根东西都来不及拔出,就那么躺倒在了越星河的身上,虚弱而疲惫地喘起了气,只不过声带被割断的他只能发出阵阵喑哑的呻吟。

越星河微微睁眼看了看躺在自己身上的陆逸云,脸上露出了一抹满意的笑容,他探了手过去抚摸起了陆逸云的发丝,然后又顺势将对方搂紧在了怀里。

“瞧,我们之间这样多好。以前争来斗去都是为了什么呢……”

陆逸云犹自趴在越星河身上喘息休息,他对越星河的话没有做出任何回答,只是他垂落在一旁的手忍不住慢慢攥紧了床单。

在床上抱着陆逸云躺了一会儿,越星河想起自己还有教务要处理,这才不太情愿地坐了起来。

陆逸云显然是累坏了,他闭着双眼,看样子已经睡了过去。

越星河小心地替陆逸云擦拭了身体上留下的污秽,又替他小心盖好了被子之后,这才下了床。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刚一站稳,越星河便感到了后穴内传来的火辣辣痛感,原来方才那番太过兴奋,竟是让他连痛楚的滋味都忘却了。

好强地咬了咬牙,越星河用手指裹了一块布巾探入后穴中擦弄了起来,他将体内陆逸云射入的精液都沾染出来之后,这才稍微松了一口气。

毕竟他的身体特异,若是因此不小心又怀上孩子倒是麻烦,也不是说他不想有个比之阿傻更为健康可爱的孩子,只是现在他与陆逸云之间还有许多不确定的因素存在,他绝不能再让自己陷入当年的困境之中。

穿回合身的墨袍,越星河回头又看了眼睡得正安稳的陆逸云,忍不住微微一笑,然后有些一瘸一拐地走向了密室的出口。

邵庭芝听闻陆逸云已死的消息后,心中始终有些放心不下越星河,将刚建立起来的几处分舵托付给敖鹰之后,他借着要将刚抓到的风华谷勇武堂堂主押回总坛的借口又匆匆赶回了墨衣教,想亲自试探下越星河。

越星河正在翻阅查看着邵庭芝令人飞传回来的信息,当他看到手下们竟已将风华谷勇武堂的堂主萧海天抓捕之后,那双碧眼就像被点着一般,一下就亮了。

“好,哈哈哈……我正愁没适合的人选呢。这家伙应该是个不错的选择。”

他搁下笔,拿着手中的信笺忍不住大笑了起来,与此同时睡在越星河床上的阿傻被他的笑声所吵醒,一下就翻身坐了起来。

透过纱帐看到了心心念念的碧眼叔叔,在墨衣教里过得委实寂寞的阿傻急忙连滚带爬地朝越星河这边扑了过来。

“碧眼蜀黍哦……”阿傻小声地唤着越星河,可怜兮兮地望着对方。

越星河见是儿子过了,也不吝啬,当即便俯身亲了这小子一口,然后单手将他抱上了大腿。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怎么不睡啦?我吵着你了吗?”

阿傻摇了摇头,被越星河抱着的感觉让他感到无比的温馨与安宁,倦意再次袭来的他干脆就这么赖在了对方怀中。

“安心地睡吧,孩子。不久之后,我们一家就能过上团聚的日子了,到时候你爹爹也只有答应与你我一起生活吧。”

想着心中的谋划,越星河脸上的笑容显得格外灿烂。

正当他准备起身去洗浴一下,然后再陪阿傻一起休息时,守候在外的影卫向他启禀道,“教主,副教主方才已押了萧海天回来,他有要事要禀告您。”

越星河哄了阿傻一个人先睡,思虑了须臾便点头道,“好吧。让他去偏厅等着,我马上就来。”

等在越星河居所偏厅里的除了邵庭芝之外,还有一个被押着跪在地上,浑身捆绑得结结实实,嘴里因为塞了布团而不断呜咽的高大男子。

对方横眉怒目,一副誓死不屈的模样,浑身上下也血迹斑斑,他正是风华谷勇武堂的堂主萧海天。

邵庭芝悠然自在地品着茶,偶尔会斜睨一眼身边妄图挣扎的男人,对他笑着说道,“怎么,萧堂主是不是也渴了?你们还不去倒杯茶给萧堂主解解渴?”

押着萧海天的手下听令,立即倒了一杯茶水,顺手拔出对方口中的布团。

萧海天得了机会,哪里还忍得下丝毫,当即就不知好歹地破口大骂起来,“你这妖人,要杀要刮随便你,休想从老子这里得到一丝风华谷的秘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他刚一口气骂完,发髻已被人狠狠拽起,接着一杯茶水便不管不顾地直接倒入了他的嘴里,呛得他一阵剧烈地咳嗽。

邵庭芝轻蔑地瞥了面红筋涨的萧海天一眼,说道,“萧堂主若是觉得不够解渴,这一壶茶我都可以赐给你。哼,来人啊,给我好好伺候下萧堂主喝茶!”

看着萧海天使劲挣扎的样子,邵庭芝也生出了几分兴趣,他眉梢微扬,看上去既有几分艳色,又有几分阴狠。

这时候,一个黯淡的剪影一下投入了偏厅之中,邵庭芝顿时一惊,赶紧抬头去看。

越星河穿着一袭衮金边的墨袍,背负着双手,缓步走了过来,让邵庭芝最为吃惊的是,他发现对方的步履竟是前所未有的虚浮,甚至还有一些踉跄。

“属下见过教主!”邵庭芝见越星河进来了,急忙跪下行礼。

越星河慢慢稳住了自己有些踉跄的脚步,走到一张椅子旁缓缓坐了下去,邵庭芝偷偷抬头瞥了眼越星河,只见对方在坐下的那一刻脸色明显有所改变,似乎他很痛苦。

“起来吧。”后面刚受过狠狠蹂躏的越星河深吸了一口气,他环顾了一眼屋里的众人,轻轻抬了下手。

邵庭芝立即站起,他走上到越星河身边,压低声音小心地问道,“教主,您可是有哪里不适?”

越星河心道此人倒是观察入微,只不过他决计不可能向邵庭芝道出真相,当下只是咳嗽了一声敷衍道,“没事。才睡醒有点乏。对了,他可是风华谷勇武堂的堂主?”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碧眼微微圆睁,越星河的目光已冷静地落在了被压住灌水的萧海天身上。

萧海天被人牢牢压住,丝毫动弹不得,而此时他正被人攥住发髻使劲地灌入茶水,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瞥见那个长着一双碧眼,威仪肃重的男人,萧海天顿时目眦欲裂,他使劲地扭动着被紧捆住的身体,嗓子里也发出了闷闷的怒吼声。

邵庭芝笑着看了眼死到临头还妄图反抗的萧海天,对越星河解释道,“是的,他就是属下这次抓住的风华谷勇武堂堂主。呵,我还道风华谷武字堂的人有多么厉害,不过如此而已。”

“放开他。”

越星河冷冷一笑,挥了挥手。他当年被抓进风华谷时便是由武字堂的诸人押送的,只不过年岁久远,他已是不太记得那些人的面目了。

萧海天刚一被放开,咳嗽了几声后,立即冲着越星河大骂,“越星河!你这狗杂种,别人怕你,我萧海天却不怕你!今日之事有死而已!我风华谷只出英雄,不出懦夫!”

“呵呵,这样的话,你也好意思说出口。”越星河听他这般叫骂自己也并不气恼,甚至还拦住了要上前狠狠抽萧海天几下的邵庭芝。

他站起身,负了双手缓步走到萧海天面前。

萧海天被押着跪在地上,他仰头看着身形魁伟,面色冷凝的越星河,一时竟有些慑于对方这强大的压迫感,本想再次骂出的污言秽语只好吞回了肚子里。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眉峰微微一挑,越星河那张沧桑而英俊的脸上顿时出现了一副戏谑的神色,他嘴角微弯,碧瞳之中目光却锐利得吓人。

“陆逸云为风华谷牺牲了那么多,到头来,你们这帮‘英雄’是怎么对他的?践踏他的尊严,把他交给外人恣意凌虐,直到将他折磨得神智不清,这就是你们所谓的‘英雄’所为?”

萧海天被越星河这番话正伤在心头,他面带羞惭地低下了头,虽然他与自己直属的手下并没有直接伤害过陆逸云,但是身为风华谷的一员,他却不能否认风华谷中的其他人是多么的无情残忍,丝毫不念及谷主往日的好,只是为了保证风华谷的名声而不惜对他百般迫害。而让他更为羞愤的是这样一番为陆逸云鸣不平的话居然会由风华谷的宿敌越星河说出,真是可恨又可笑!

但是很快萧海天就抬起了头,不管如何,他总是要维护风华谷的。

“这话轮不到你说!你对谷主又如何?他要不是为了你会受那么多罪吗?可他直到被人凌辱至疯魔,你又何曾现身救过他。”

邵庭芝一听萧海天这么问就想大笑,看来这傻子是一点也不清楚自家教主和陆逸云那个傻瓜之间的真正关系,他邪邪地一笑,美目之中充满了嘲讽。

“哈哈哈……你的话还真是好笑,是你家谷主自己要倒贴我家教主的,他的死活与我家教主何关?再说了,我家教主恨他都来不及,怎么回去救他!你还不知道吧,其实你家谷主……”

“住口!”

邵庭芝的话让越星河的心中一阵不快,虽然对方说的也是实话。只是自己对陆逸云是何种感情,只有自己才清楚。

所谓爱恨,又岂是一夕一念。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我家谷主怎样了?!莫非他落在你们手中了!”

萧海天虽然知道千机门大会之后陆逸云便因为疯病发作而不知去向,但是却也没想过是墨衣教的人弄走了他,毕竟如果越星河当真不舍陆逸云的话,是绝不可能眼睁睁看着他受尽酷刑的,若对方要救人,中途就会出手才对。只是现在看那邵庭芝的说法,似乎有些事情已超出了他们的想象。

萧海天猛地瞪住越星河,希望从对方口中得到一个证实。

越星河冷冷瞥了眼以为陆逸云已死的邵庭芝,眼珠微微一转,一手轻捋自己垂落在胸前的发丝,淡然说道,“我越星河并非忘恩负义之辈,既然风华谷已容不下他,那么,墨衣教里我就给他留一个地方。”

“什么!”

一句惊呼,几乎是同时从邵庭芝和萧海天两人口中同时发出。

邵庭芝双目圆瞪,不敢置信地看着越星河,讷讷问道,“教主,陆逸云不是已经重伤而死了吗?”

“我怎么会舍得他死。副教主,有一招叫欲擒故纵,你莫非不知。这次利用这个机会,我甚至还抓住了一个潜伏在墨衣教里的叛徒。”

“谷主怎么可能会待在这种地方!绝不可能!一定是你趁谷主不清醒之际将他掳来的!”

萧海天虽然痛惜陆逸云放走越星河一事,但是同时他也十分清楚依陆逸云的性子,对方必定不会委身魔教之中,要不然当初他早就可以脱身,何必等到风华谷将他擒拿问罪。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他清不清醒,无需你质疑。我只想让你知道,是你们亲手逼你们的谷主的走上了绝路。要不是你们对他那么狠,我恐怕真地很难让他留在我墨衣教中。”

越星河话里的意思显然是陆逸云不仅仅是简单地留在墨衣教里,而且还已经投靠了墨衣教!

这个消息委实太过可怖,萧海天怎么也不愿相信。

“我不信!谷主绝不可能背叛正道的!你胡说!一定是你逼谷主的!”

“有什么不可信的!他既然敢放走我这个所谓的大魔头,那他投靠到我这边又有什么不可?!人心都是肉长的,你们那样对他,还指望他帮你们吗?哈哈哈哈,别说笑了!”

“我要见谷主!我要见他!我不信你这魔头胡说八道!”萧海天犹自怒吼不止。

越星河也不理他,只是扭头看了眼神色惨然的邵庭芝,对他轻轻说道,“这个人就交给你了。切记不要弄死了。他还有用。”

知道陆逸云没死,而且很可能还与自家教主之间又有了别样的纠缠,邵庭芝的心中早已被深深的嫉恨充满,听到越星河吩咐的时候,他还没回过神来,只是下意识地点了点头。

回到了密室之中,陆逸云也已经醒了过来,越星河看见他只披了间薄衫坐在床头,一脸落魄的样子。

“怎么不多休息会儿?”越星河柔声问道,一边说话,一边取下了自己身上的厚袍替陆逸云披上。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陆逸云目光纠结地看了眼越星河,又泄气地低下了头。

越星河坐下来,一手揽住了陆逸云的腰,对他说道,“只要你好好地待在我身边,我保证不会伤害那个叫十八的孩子。对了,风华谷近日屡屡不自量力地挑战墨衣教,只可惜没有了你的风华谷群龙无首,便连勇武堂的堂主萧海天也落到我们手中了。”

听见越星河在自己耳边说出这番话来,陆逸云神色并没有太大的变化,他只是微微皱了皱眉,继而便抬起了头,目光里流落出一抹苦涩。

“嗬……”

声带已断,陆逸云想说什么也说不出来,只是发出了一声嘶哑的呜咽。

越星河低头盯着陆逸云脖子上那处可怕的伤疤看了片刻,不免有一些自责,若非他当日默许,对方又怎么会受这许多痛苦。

伸手缓缓抚摸起了陆逸云脖子上的伤疤,越星河说道,“等你再休养些时日,我便叫邪医尽快替你治好嗓子。”

陆逸云斜睨了越星河一眼,似乎并不感恩。

“你且放心,我知道你心软,放不下你那些旧属下,萧海天那边我不会为难他的。只不过在圣教一统江湖之前,我还不便放他离开。也望你可以理解,我总不能把敌人抓一个放一个,这样一来,只会让江湖平添更多的麻烦而已。”

也不知是不是越星河所说让陆逸云稍微安下了心,他忽然起身走到桌边,蘸了茶杯里的水在桌上写道——一统江湖到底有何好处?你非要执着于此吗?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江湖若能一统在我墨衣教手中,以后便不会有人敢称我们为魔教,我的教众们也可以光明正大地在中原来去自如,不必再躲在关外这荒蛮之地受人冷眼奚落。你们中原人总说非我族内,其心必异。但是你们又知不知道,我们也和你们一样,有血有肉有泪,都是人。中原这肥沃的土地,并非只有你们才配拥有的。”

越星河平静地诉说着自己的宏图大志,他想起了自己被囚的十三年里所忍受的种种侮辱与折磨,那时候他已发誓,若有一日他能脱身,他定要向整个中原武林复仇,定要向陆逸云复仇。

虽然现在他已渐渐放下了对陆逸云复仇的念头,可是他心中对整个中原武林对所谓正道的恨又岂能淡去。

陆逸云此时不能说话,但他却绝不认可越星河所说,固然中原之人对关外之人多有偏见,但他们针对墨衣教却并非仅仅因为他们身处关外又由异族之人领导,而是因为墨衣教待人向来手段残忍,且屡屡收留中原的武林败类,甚至助他们对正道人士展开报复,如此诸多原因之下墨衣教方被中原正道认定为魔教,且这几十年来,墨衣教一直在积蓄实力对中原武林多方挑衅侵略,他们岂能坐看自己的家园落入这帮子异族之手!

“嗬!”陆逸云怒哼一声,蘸了茶水又在桌上写道——中原武林人才济济,你们必不可得逞。若趁早住手,或可留得基业。即便你们这次侥幸能压制中原,日后也必会被我正道之人联手消灭,到时候你们想退回关外已是晚了!

越星河神色淡然地看陆逸云写下了这些的字,一声冷笑后,随即便抬袖将桌上的水字尽数拭去。

“你若肯帮我,何事不成?”越星河眨了眨那双碧眼,笑着看向了陆逸云。

听见这句话后,陆逸云猛然一惊,他死死瞪住了越星河,这才察觉对方先前对自己的好,或许都是为了一个更大的阴谋。

萧海天一直对越星河所说的话耿耿于怀,他无论如何是不肯相信陆逸云真会忍心背弃他所一直坚持的道义而转投墨衣教这边。

越星河本已是极难对付的大魔头,若陆逸云也帮他的话,那么这个武林,这个天下,或许会变得一团糟。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牢房的外面响起了一阵脚步声,萧海天眉间一蹙,干脆闭目假寐。

“把那人带出来。”清冷而带有一丝魅惑的声音,萧海天就算闭上眼也知道这人是谁——墨衣教的副教主邵庭芝。

说实话,他真地很难相信一个看上去那样漂亮的男人怎么会有那么多残忍冷酷的手段。

邵庭芝坐在地牢的外间,他今日前来,乃是为了带萧海天去看一出好戏。

被铁链牢牢捆绑,满身血污,胡须凌乱的萧海天闭着眼被人强行押了出来,他一股硬气地站着,死也不肯跪下。

“这么脏像什么话,来人啊,给我好好洗洗他,顺便把那脏兮兮的胡子全部给他刮了!”

听见这话,萧海天立即睁开眼,两只虎目之中一时射出精光。

“妖孽,你要干嘛!要杀就杀,老子都不嫌脏,你还嫌什么?!”

“谁要杀你了,我是带你出去喝点好酒,吃点好菜,也省得外人说我墨衣教亏待了你们这些风华谷的正道人士。呵……你啊,若是像你们谷主那样识时务的话,还怕享不了荣华富贵吗?”邵庭芝艳色的眼角微微挑起,极具魅惑的双目淡淡扫过萧海天的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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