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书士 > 都市言情 > 重生掌中娇 > 第183章 庄离是个大财奴

第183章 庄离是个大财奴(1 / 2)

('\t\t\t赵沅青跟着赵老夫人也离开了奕阁。这到了门口,就见庄离亲自朝着她们走来。“老夫人。”庄离到了赵老夫人面前,笑着同赵老夫人打了招呼。赵老夫人以往也是瞧不惯庄离,可如今经历这些事之后,瞧着庄离也是格外顺眼,再见人身居高位,在她面前还如此礼貌,心下更是满意。“庄公。”赵老夫人朝着人笑了笑,随后道:“今日,倒是让庄公破费了。”庄离闻言,回笑:“老夫人言重了,不过一些小钱,老夫人欢喜才是要紧。”他从赵太傅手中赚了二万两,所以等同于他花一两银子就买了赵老夫人的欢心,这可不就是小钱?而且,他待会还能找赵沅青去要分红。庄离这番话说得那是真心诚意。赵老夫人越发感动了。她就没见过像庄离这么稳妥又顺心的后辈。“喜欢,喜欢。”赵老夫人笑得眼角都出了皱纹。庄离见此,视线往身后的赵沅青上扫了一眼,继续说道:“老夫人,晚辈寻二姑娘有些事,虽有些冒昧,但不知?”赵老夫人一听,当即点了头:“无妨,不必顾念我。”说着,赵老夫人还转头望向赵沅青:“沅青,既然庄公寻你,你便就与庄公去吧。”赵沅青:“……”赵沅青心下无奈,但面上还是没有表露出来,朝着赵老夫人福了福礼,应下了老夫人的话。庄离没有立刻离去,而是先目送了赵老夫人一行人上了马车。赵老夫人坐上马车,还瞧见庄离在原地候着,那心里是满意得不行。可惜。赵老夫人轻声感慨:“要不是宦官就好了。”坐在一旁的赵大夫人深以为然地点了点头。要是不是太监,刚好配她们沅青,郎才女貌的,可谁想,怎么偏偏是个太监呢?不过,也正是庄离是宦官的这一层身份,赵老夫人于赵大夫人才这么放心让赵沅青与庄离来往。等赵家一行人走后,赵沅青才看向庄离,问:“庄公寻我何事?”庄离一挑眉,答:“分红。”赵沅青:“……”这东西才卖出去,账房都还没将今日的盈亏算出来,庄离就这么迫不及待地上门要钱了?可真是个大财奴!庄离见赵沅青那神色,便知晓她在心里骂他什么,也不生气,反而笑了声,说:“今日我也算帮了你不少,于情于理,也要请我用顿膳吧?”对此,赵沅青倒没拒绝。赵沅青点了点头:“应该的。”“嗯,那就席中轩吧。”庄离毫不客气。赵沅青:“???”她一时之间不知道该先夸庄离精明还是说他不要脸了,去他的酒楼请他用膳,这跟白给他送钱有什么区别?尤其是,席中轩的菜,贵得要死。庄离显然是故意的,笑着冲人挑了挑眉,问:“怎么?不行?”赵沅青带上了一个笑:“既然是请庄公用膳,自然是要挑庄公欢喜的,那便席中轩吧。”赚不死你!大财奴。庄离笑了声,转身朝后头的马车做了一个请的动作,赵沅青也没客气,率先上了马车。奕阁门口的这一出,自然不少人都看见了。一时之间,众人都觉得有些离谱。庄离买佛珠手串是为了讨好赵老夫人?他不是太监吗?还真想要娶赵家姑娘做对食夫妻吗?赵家又是怎么一回事,难道赵家二姑娘真的喜欢庄离?就冲他那脸,好像也不是没有可能。庄离和赵沅青?这……大伙没想到这两人之间的事情,居然还没完没了。

\t\t', '\t')('\t\t\t庄离与赵沅青两人到了席中轩。掌柜已经是熟门熟路,领着人上了雅间。庄离往里头一坐,就开始朝着掌柜点菜:“雪婴儿,消灵炙,牡丹燕菜,葫芦鸡,鹅鸭炙,甘露羹,飞鸾脍,嗯……点心就来一道西施舌吧。”赵沅青在一旁,听得麻木。两个人,需要六菜一汤再加一道点心吗?还尽点贵的,这一顿饭下来,少说也得四五百两银子。撑不死他。赵沅青在心中暗暗骂道。掌柜的没察觉有什么不妥,赶紧应下,就退下让厨子安排去了,安盛也跟着一道退了出去,就候在雅间门口。屋子里头,又只剩下了赵沅青同庄离两个人。庄离又露出了那股懒散的模样来,他往椅背上一靠,见赵沅青一直不说话,伸脚踢了踢赵沅青坐着的椅子脚。“做什么?”赵沅青看向了庄离。“算计我,高兴吗?”庄离问她。原本正在暗自心疼这餐饭钱的赵沅青,顿时身子一挺,脸上露出笑来:“庄公,这话就生分了,哪有算计不算计的,您先前不是还同我说要谈分红的事吗?我们不如现在就来谈一谈?”庄离轻轻地哼了一声。赵沅青可不止让庄离帮她抬了顾启生的身价,她还让满京城的人都将奕阁归类到了他的势力范围内。打的算盘可真精。“是该谈谈。”庄离说。赵沅青笑道:“今日只卖了一个消息,一共三万两,五五分,便是一万五千两,庄公看是晚些我让人送过去,还是等日后多攒些了,一道送?”“就一万五千两?”庄离冲着赵沅青挑眉。赵沅青面色不变:“庄公,我们这事可说好了的,五五分。”“卖消息五五分,你这开个铺子,还往我头上泼,这个怎么算?你可别告诉我,你没有散播一些谣言。”庄离心里跟个明镜似的,怎么可能不清楚。京城的人,能将奕阁和庄离联系到一块,自然都是赵沅青的手笔。不过,能够让那些人查不出来,赵沅青这手段,也还算不错。“庄公这话就说得不对,这哪是谣言呢?消息既然是在奕阁卖,庄公可不就跟奕阁有关吗?”赵沅青笑着反问。庄离今儿个也不是冲着钱来的,无非是逗逗赵沅青罢了。见她这么说,庄离又道:“即便你扯了我的名号,但奕阁今日的风头出的不小,何况,与我结怨的人也不少,小小一个奕阁,你确定能扛得住?”“那不是还有庄公吗?”赵沅青笑着拿过茶壶,往庄离跟前的茶杯里头倒了一杯茶。赵沅青手底下是有人的。赵太傅私下有培养一批暗卫,这在赵家是极为隐蔽的事,就连赵大爷也都不知道,但在赵沅青开始和庄离接触后,赵太傅就私下给了赵沅青四名暗卫。这四名暗卫,如今就被赵沅青安排在了奕阁。当然,若是对方来势汹汹,四名暗卫必然是扛不住,所以……赵沅青笑着看向了庄离。庄离先是一笑,随后笑容微顿,最后面色有些难看地看向赵沅青。赵沅青对上庄离的视线,笑着眨了眨眼睛,露出一副天真可爱的模样来。庄离嗤笑了一声:“赵沅青,你胆子够大的啊。”算计他一回还不够,居然还在这等他呢。她怕是早就算准了他会在买卖会后寻她。他觉得,单这一万五千两的分红,他可真的是太吃亏了。

\t\t', '\t')('\t\t\t“胆子不大,怎么同庄公合作?”赵沅青依旧笑眯眯地。她现在压根就不怕庄离。庄离这人的确算得上心狠手辣,但是赵沅青也算是琢磨出来了,庄离有一句话没说错,他护短,而恰巧,她此刻已经被庄离归纳到了护短的行列中。有些无关紧要,不会触及庄离大部分利益的小事,庄离不会跟她计较。包括,算计了他一回。先借了庄离的名讳,如今,又需要庄离庇佑她的奕阁。庄离轻哼了一声:“赵姑娘,让我打两份工,只给一份钱,不合适吧?”“庄公这话就生分了。若真有人想对奕阁动手,那也是冲着奕阁卖出的消息来的,而这消息,我与庄公可是五五分红。”赵沅青说。原本,在赵沅青的构想着,她的确是要开一家奕阁,但是她就是想哄抬高价罢了。先以玄真大师,引起旁人的兴趣,将奕阁的名号先打出去,之后再培养几个类似顾启生这样的人,自产自销,节省成本。而这样的奕阁,是不会引起太多人的注意,至少,即便有人想要对奕阁出手,以她手头上的势力,是足够应付的。卖消息,纯粹是庄离给她的灵感。而这消息一卖,牵扯的各方利益也就广了起来,如此一来,奕阁遭遇的风险,也是极大的。若是没打着将庄离拉上船的打算,她怎么敢做这回事?见庄离不吭声,赵沅青继续往下说:“何况,外人只道奕阁是庄公的,在这样的情况下,还对奕阁出手,对方不就是冲着庄公而来,庄公咽得下这口气?”庄离轻飘飘地瞥了赵沅青一眼,咽不下。她现在倒是将他的性子摸得清清楚楚。“旁人若是知晓奕阁出了事,那岂不是觉得庄公无能,连自己的铺子都护不住,那庄公多丢面子?”赵沅青说。庄离心下早就有了主意,帮一帮赵沅青也无妨。一来,他的确欣赏赵沅青,这段时日下来,他也将她划在了自己的保护范围内,二来,赵沅青的敌人是明安帝,她所作所为,都是冲着明安帝去的,这对庄离来说,是件好事。但帮,可以,口头上,不能输。庄离笑了声,说:“我大可以告诉世人,奕阁与我无关,我呢,只是被女色所惑。”“那……庄公爱慕者的铺子,被人找茬,庄公的面子,也过不去吧?”赵沅青现在倒是自个儿能提起爱慕者这三个字了。当初,庄离可是说过,连她的一根头发丝都不能掉。两人正说话间,外头送菜的也到了。安盛敲了敲门,两人适时地止了声,等到伙计将菜送完离开后,屋内又只剩下了两人。“关于消息的分红,庄公七,我三,如何?”赵沅青收起了嬉皮笑脸。就庄离这个性子,她要是一直和他这么兜下去,等一顿饭吃完都说不了几句正事。关于分红这一点,她也是早就想好了的,从问庄离能否卖消息,提出五五分成的时候。消息渠道是庄离,庇佑也得是庄离,她只出个卖消息的地方,五五分,赵沅青得承认,是庄离吃亏了。而庄离,并不是一个吃亏的性子。庄离挑了挑眉:“我今日倒是瞧明白了,赵姑娘可真是深谋远虑啊。”显然,庄离也意识到了赵沅青早早的想法。“行了,这事我应了,晚些我让陈默支出一队暗卫来,多看着你们奕阁一点。”赵沅青话都说到这了,庄离也就没有再逗她。赵沅青闻言,拿过一旁的酒壶,斟了两杯酒,将一杯递给庄离。“庄公,请。”赵沅青笑着朝庄离举起了酒杯。庄离轻轻扯了下嘴角:“合作愉快。”

\t\t', '\t')('\t\t\t用完膳后,两人一道离开了雅间。下楼时,赵沅青给身旁的六吟使了个眼色,六吟明白过来,稍稍福了福身,就寻掌柜结饭钱去了。庄离自然瞧见了,并未阻拦,还笑呵呵地同赵沅青说道:“赵姑娘破费了。”“庄公吃得舒心便好。”赵沅青回。安盛跟在一旁扯了扯嘴角,无言以对。他还以为自家爷只是随口说说,没想到还真让人家赵姑娘请客,果然,他家爷还是他家爷,行事作风,与众不同。倒是赵沅青,丝毫没觉得庄离这个态度有什么不对的。一顿饭钱罢了,庄离帮她的,何止如此。六吟去了掌柜处。掌柜听完六吟的来意后,愣了下:“付……付饭钱?”谁家见过东家来用膳,还结钱的?还是东家的客人。掌柜有些求助地看向了不远处的安盛。安盛微微点了点头。掌柜见此,这才收了六吟的钱,心里则在琢磨着,庄公和赵家姑娘到底是什么关系,这怎么瞧着,奇奇怪怪的?庄离可不怪旁人怎么想的,他已经看向赵沅青,开口:“走吧,送你回去。”赵沅青没有拒绝。庄离的马车直接停到了赵家门口。临下马车时,庄离忽然开口:“我忽然有些庆幸。”“什么?”赵沅青止了下马车的动作,半弯着腰,转头看向庄离。庄离靠在马车壁上,冲着赵沅青笑:“如果我当时没有帮你,我们未必会是敌人,但我们也绝不会是朋友。”赵沅青闻言,笑了声:“我也庆幸,如果没有当初孤注一掷,我现在的路,也不会这么好走。”庄离挑眉:“所以,你得记着我的好。”“一定。”赵沅青笑着回。说着,赵沅青撩着帘子,瞧了一眼外头,时辰已经不早。“我先回去了,奕阁那边,就麻烦庄公了。”赵沅青说。“放心,让他吃瘪的事,我自然乐意之至。”庄离回。赵沅青笑了笑,回头下了马车。马车内陷入安静,庄离敛去了所有情绪,语气平静:“回吧。”奕阁的事,赵太傅已经有所耳闻。晚膳后,他让人过来,将赵沅青请去了书房。祖孙俩难得坐下来,对弈一局。赵沅青执黑子先行,赵太傅执白子。“庄离对你,的确不错。”赵太傅说,他笑了声:“算计了他还活着的,怕是就你独一个了。”赵沅青笑了声:“不过是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罢了。”庄离故意将消息告诉她,可不全是因为他们两人的关系,还打着借刀杀人的主意。如今,她也不过是学着庄离,也来了一番借刀杀人罢了。要论刀的锋利,他们赵家,哪里比得上庄离?他才是最锋利的那把刀。赵家不能明面上和明安帝闹翻,而她如今手中势力过于单薄,想要对抗明安帝,她只能借助一下外力。她与庄离,素来就是互相利用,又互相欣赏。相处融洽的那层表皮下,掩着的都是各自的利益心思。不过,赵沅青也得承认,庄离在她的心目中,也已经有了一席之地,绝非是互相利用的搭档如此简单。但是,无论是庄离,还是她,他们都是理智的。比起这份刚刚起来的情感,显然,其他的东西更为重要。

\t\t', '\t')('\t\t\t赵太傅满意地点了点头:“很好。”他对赵沅青的通透十分满意,他已经老了,赵家想要延续辉煌,势必要看年轻后代。有赵沅青在,赵太傅心中安心些。棋局还在继续。许久之后,书房外传来了一阵敲门声,祖孙俩同时停下了动作,听着外头传来的消息。“太傅,奕阁那边,动了。”赵沅青闻言,一笑,落下一子:“这次,看来还是我赢了。”赵太傅视线落在棋局上,一子动风云,他的白子,已经略显败势。赵太傅也笑了起来:“青出于蓝,而胜于蓝,祖父欣慰。”书房之中,祖孙俩气氛融洽,一局终了,再开一局,而永安巷中——黑影潜进了奕阁之中。一行人快速地在奕阁之中行走,他们不放过任何一个屋子,企图寻找出什么来。然而不等他们有所作为,隶属于东厂的信号便就在奕阁上方绽放,零头的黑衣人动作一顿,随后立刻朝着众人做了撤退的动作。他们来得快,去得也快。陈默隐在暗中,目睹着他们退出了奕阁之后,这才抬手,放在口中,吹了一声口哨。厮杀,这才开始。一炷香后,陈默一脸不爽地回到了东厂。“爷,下次这种小事,就不用让我出手了吧?”陈默有些不满地冲着庄离开口。庄离正躺在院子里的摇椅上,一晃一晃地,视线正瞧着天边的月亮,听到陈默的话,庄离并未反应,只是问道:“没弄脏她的地方吧?”“没。”陈默没好气地回。明明在奕阁动手是最好的时机,偏偏自家爷不肯。不过,想到这次抓到的人,时机不时机的,都用不上。“人呢?”庄离又问。“送地牢去了,这次的人只是普通的侍卫,估计套不出多少东西来。”陈默说。庄离并不诧异:“吃过亏,总该聪明一点,否则,和个傻子交手,多没意思?”“那爷还让我去?”陈默不解。庄离抬眸,视线轻轻地扫了过来:“你吵。”陈默:“???”是人话吗?对得起他兢兢业业吗?夜色渐深。明安帝还未就寝,正在自己的寝宫内批阅奏折。人在这,心思却早已跑远了。不知过了多久,案前的烛火发出“嗤”的一声,殿门外也传来了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内侍到了殿门口,随后推门而入,快步朝着里头走来。“陛下。”内侍到了跟前,直接跪了下去。瞧见内侍这战战兢兢的模样,明安帝心中就已经有数,他嗤笑了一声,说:“说吧。”“派去的人已经全部断了联系。”内侍低着头,回得胆颤心惊。即便早有所料,明安帝听到这个结果,还是气得折断了手中的笔。笔断的声音,落在内侍耳中,这下子心里更慌了,赶紧低下头去,努力降低自己的存在感。明安帝呼了一口气,开口:“退下吧。”内侍闻言,忙不迭地起身,赶紧离开。内侍还没出殿门口,就听到了屋里头传来一阵东西落地的声音,心中一个激灵,赶紧往外走,等出了殿之后,又将殿门合上了。“庄离!”明安帝对这个名字,咬牙切齿。他不过是动了一个小小厂卫,庄离就折了他一队影卫,前些日子去温泉山庄刺杀,他又折了一队影卫在庄离手上。这回,奕阁横空出世,尤其是在听说奕阁在卖消息之后,明安帝如何能安?他抱着一丝侥幸,还是让人动了手。

\t\t', '\t')('\t\t\t明安帝现在唯一能够庆幸的就是,他没有动用影卫的势力,而是将此事交由了薛家去办。折损的是薛家的人,对于明安帝来说,结果还算能接受,但是一想到自己一而再,再而三在庄离的手中吃瘪,他心里的那口气,就无法咽下。他绝不会就此罢休。内侍在殿门口候了一会,便再次听到了明安帝的声音。“王铮。”明安帝的声音已然恢复了平静,但这平静之中,又有一丝风雨欲来的味道。内侍——也就是明安帝口中的王铮忙应了一声,随后进了殿内。“给薛家传句话。”明安帝开口,语气微沉:“薛家辜负了朕的期望,朕不希望再见到第二次,另,去库房取些绫罗绸缎,送到薛美人那去。”薛家办事不利,该罚,但连影卫都办不妥的事,的确有些为难薛家了,是而,也不能逼得太紧。打一巴掌,再给一颗枣,恩威并济,方是上策。王铮应了“是”。“至于奕阁那边,暂时先别动手,让人盯紧了。”明安帝在琢磨,沉声道:“想法子递些错误的消息进去。”一旦奕阁的消息出错,那么,其他从奕阁传出来的消息,自然也就会惹人非议。王铮继续应下。“秦王府那边,也盯紧了。”提起秦王府,明安帝的心情就有些差。秦王是先帝的嫡亲兄弟,先帝能够登基,少不了这个兄弟的帮忙,若不是琦玉郡主之死,让秦王冷了心,自退朝堂,今日,怕也是他的一个心头大患。即便如此,秦王此人,心思莫测,是个劲敌。奕阁是庄离的,那么今日卖出去的那个消息,必然不会有错,秦王,怕是得站在他的对立面了。明安帝抬手揉了揉眉心,朝着王铮摆了摆手。王铮弯腰正要退下,才往后走了几步,明安帝忽然再次开口。“赵家。”明安帝放下了手,抬头看了过来:“去查查赵家和庄离之间的往来。”到底是赵沅青和庄离关系匪浅,还是赵家已经和庄离结盟,他必须要搞清楚这一点。秦王府今日主院里的烛火,直到夜深,还未曾熄灭。屋里头除了秦王夫妇之外,另有两名中年男人,一人着长衫,书生模样,另外一人略显年轻,左脸上有一道手指长的疤痕,瞧着有些凶神恶煞的。这两人,便是秦王身边的心腹,书生模样的名唤温束,擅武艺兵法,而另一人唤秦玺,则是秦王的军师。秦王妃坐在罗汉床上,一手拿着绢帕抵在鼻间,双眼已经哭得通红,而秦王便就站在秦王妃身边,正一下一下拍着秦王妃的秀背,给秦王妃顺气。“庄离的?”秦王问。秦玺点了点头:“应该不会出错,方才有人夜探奕阁,被抓了,瞧着出手的,应该是庄离身边的那批暗卫。”秦王闻言,一时没有开口,微微摩挲着指尖。秦王妃可忍不住:“王爷,我不管,谁杀了琦玉,我就要他的命。”一提到琦玉,秦王妃好不容易止了的泪,又有了泛滥的迹象。秦王见此,叹了口气:“你放心,我绝不会让我们的女儿白死。”说完,他看向了秦玺:“你怎么看?”“若是庄离那边漏出来的消息,此事应当有八九分确定。当年,先帝忌惮王爷,却苦于无计可施,趁郡主婚事,鱼龙混杂时,下此毒手,也并非没有可能。”这话,秦玺还说得委婉了些,其实他早就怀疑过先帝,只不过,秦王对先帝多少还有一丝兄弟之情,不愿将亲兄长想得过于难堪。秦王闭了闭眼。

\t\t', '\t')('\t\t\t秦王妃见秦王这模样,气上心头。她立刻将秦王的手推开,怒道:“祁政沣,你若是这次还护着你那家子狼心狗肺,我们便和离!”秦王苦笑:“阿绾,你与琦玉才是我的家人。”“那你便为琦玉报仇。”秦王妃厉声道。“他已经死了。”秦王无奈道。秦王妃冷哼一声:“我要所有影卫的命。”“此事没有那么简单。庄离此时爆出这个消息,必然是祁泽礼已经接手了影卫这批势力,他……”秦王还未说完,就被秦王妃冷冷打断:“被庄离利用又如何?父债子偿,我要祁泽礼和所有影卫的命,来告慰琦玉的在天之灵。”秦王一时无言。“王爷,奕阁一事,明安帝必然已经知晓,即便王爷不与他为敌,恐怕……”秦玺点到即止。秦王妃则是立刻接上了话:“他们杀了琦玉还不够,难道你还要看着连我都死在他们这对狼心狗肺的父子手上吗?”秦王一顿,他看着眼前满眼通红的妻子,最终点了点头:“好,我做。”秦玺见此,露出了一个笑。他早就看不惯先帝和明安帝这对糟蹋人的父子俩了。“秦玺,你去安排下,明日你陪着王妃去京兆尹府,有多大闹多大,我们要求重审琦玉的案子。”秦王有了决定之后,很快就开始筹备起来。既然大家都已经心中有数,隐忍,反而会更让人提防。倒不如,闹得人尽皆知。“温束。”秦王再次开口,面色略显严肃:“你亲自去一趟林州,寻虞允安。”温束微微一愣。秦王妃点了点头:“是该通知那孩子。”“王爷,那是个疯子。”温束有些头疼道。“为了琦玉郡主,他不会疯的。”秦玺却笑了起来。虞允安若是回京,那便是他们的一大助力。二日一早。秦王妃便带着一群人,浩浩荡荡去了京兆尹府,敲响了衙门口的鸣冤鼓。京兆府尹觉得自个儿头都大了,刑部、大理寺共同审理结案的案子,过了十年,再来翻案,那不是在逗他玩吗?可对方是秦王妃,京兆府尹又不能随意得罪,当真是怎么做都不是个事。京兆府尹没有法子,在秦王妃的威逼利诱中,最终还是落了案,等秦王妃一走,赶紧就进宫向明安帝请示去了。这案子,到底是查,还是不查。秦王就这么轻松地将问题推到了明安帝跟前。明安帝被气得如何暂且不说,秦王妃这浩浩荡荡的鸣冤鼓一敲,全京城的百姓都知道了,一时之间,茶余饭后,又多了一个话题。这事,自然也传到了赵家。三念说得眉飞色舞,最后问自家姑娘:“姑娘,杀琦玉郡主的到底是谁啊?”赵沅青看向三念,笑道:“你想知道?”见自家姑娘笑得略有深意,三念顿了顿,捂住了嘴,回:“奴婢就是随口一说,姑娘还是不要告诉奴婢了。”好奇归好奇,但显然还是命更重要些。赵沅青失笑。不过,她也不打算将这些事告诉三念与六吟,倒不是她不放心她们,只是有时候,知道得越少,才越安全。

\t\t', '\t')('\t\t\t六吟从外头进来。她在旁边候了会儿,等赵沅青与三念说完话了,这才将一张卷起的纸,递到了自家姑娘跟前:“姑娘,奕阁那边刚送来的。”赵沅青接过,问:“没被人发现吧?”“是老太爷的暗卫今儿个一早才带回来的,姑娘安心。”六吟笑道。是奕阁昨日的进账。怕被人察觉与赵沅青有关,陈掌柜自然不敢同赵沅青直接接触,是而,就让暗卫在中间传递,以防万一,昨儿个陈掌柜也不敢让人传信,直到今日一早,这才小心翼翼地将东西传给了暗卫。“赚了多少啊?”三念凑了上来。昨儿个买卖会,她可算是瞧见了,那叫价就跟银子不要钱似的。赵沅青打开瞧了眼。算是在她的意料之中。昨日进账总计十一万三千七百零一两。看到这一两,赵沅青没忍住,弯了下嘴角。这个零头,可不就是庄离加的那一两,也真不知他的脸皮到底有多厚,居然能叫出这个价来。赵沅青越想,脸上的笑意就越深。“好多!”三念瞧见了上头的数字,发出一声惊叹。赵沅青被三念的惊叹声拉回了思绪,对于昨日的盈利,她倒是情绪平平。别看昨日赚得多,但是还得扣除玄真大师的二万两,还有给庄离分红,再扣去那些成本,以及伙计的费用,昨日一日的净利润是五万六千三百二十一两。算是赚回了她花在奕阁身上的钱。但昨日的鼎盛,是不可复制的,买卖会也不是每日都有,如此算下来,这钱,就不是那么可观的。赵沅青点了蜡烛,将纸放到了烛火上燃尽,一边吩咐:“你让陈掌柜亲自走一趟东厂,将钱送过去。”六吟点了点头,应下。“对了,如姑娘猜测,陈掌柜那边,有人盯上了,目前来看,有三批人马。”六吟想起了什么,又说道。赵沅青点了点头:“把消息主动送他们跟前去。”什么事都不可能做得毫无痕迹,卖消息这事引起多方关注,必然会有人费心思来查,与其遮遮掩掩,倒不如大大方方。他们会很快查到给陈掌柜夫人看病的是高御医,而曾经,赵沅青身边的人去过高御医的府上。他们不用费太大力,就会查到她与陈掌柜之间的关联。但越好查,查得越轻易,他们反而越不会相信,就算陈掌柜被威逼告诉了他们,她赵沅青才是奕阁的幕后东家,那些人恐怕也不会信,他们只会将所有事,都归在庄离头上,以为她赵沅青是庄离推出来的一个挡箭牌。“对了,齐鸣书那边,查得如何了?”赵沅青又想起了这号人物。提起齐鸣书,六吟也有些好奇:“没什么异样,到了京城后就一直待在学宅里读书,不过,奴婢倒是打听到,齐鸣书在进京前,在郊外的茶摊子上,与三姑娘有过接触。”六吟将自己查到的事,简单同赵沅青说了一遍。前世,赵素兰没有去家庙,自然就没了认识齐鸣书的机会,所以,前世两人应该不认识。齐鸣书和赵素兰的接触,倒是没有让赵沅青因此怀疑齐鸣书,只是,那股子警惕,她还是不敢轻易松懈。“继续盯。”赵沅青说。

\t\t', '\t')('\t\t\t陈掌柜得了回信,吓出了满头大汗。可东家发了话,他能如何?只能硬着头皮,带上了银票,去了一趟东厂。陈掌柜刚到东厂,瞧见门口的厂卫,就心里直发虚,还没来得及开口,厂卫就冷着脸向他质问:“来者何人?”“小人是奕阁的掌柜,来……”“奕阁的?”厂卫一听,面色立即柔和了下来,笑道:“都是自家人,你直接进去就行了,老三,你带他进去。”陈掌柜有些诧异,但似乎又在情理之中。若不是关系好到一定地步,又怎么可能请得动庄离来给顾启生的画抬价?陈掌柜跟着厂卫进了东厂,直接被带到了李年跟前。也没什么大事,陈掌柜将银子送出,表明了来意,李年笑呵呵地收了,完了还亲自将人送了出来。陈掌柜等回到奕阁的时候,脑子里还是晕晕的。他居然得到了东厂的礼遇,这说出去,怕是能吹一辈子吧?在陈掌柜胆战心惊地往东厂送钱时,赵沅青也派了人将钱带到了国恩寺,亲自交到了玄真大师的手上。玄真大师并不是那种两耳不闻窗外事的人。想要救世,首先得先知世。奕阁的事,他已经有所耳闻,如今看到赵沅青派人送来的银两,玄真大师合掌道了声:“赵施主大善。”来送钱的人笑道:“我家姑娘说了,大师日后若是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地方,但凡我家姑娘能帮上的,大师尽可直言。”玄真大师笑道:“日后怕是还要麻烦赵施主。”玄真大师不会嫌钱少。越多的银子,才能救越多的人。不过,他也知道物以稀为贵,他的东西流出市面少,才会让一串原本连一两银子都不值的手串,卖出了二万两的天价来。所以这一次,玄真大师并没有打算再拿出一件自己的物件来。这一点,赵沅青早有料到。是而,送钱的人将事办成后,便就主动告辞离去了。玄真大师站在院门口,看着来人渐渐远去,脸上则是露出了一丝笑意。他虽没有让人带东西给赵沅青,但在那日之后,闲来无事时,玄真大师便就开始亲自抄写经书。跟在玄真大师身边的小和尚有些不明白。“师傅为何抄写经书?”小和尚问。玄真大师笑道:“为救人。”小和尚这下越发不明白了。玄真大师伸手,摸了摸小和尚的头,笑道:“待为师抄完这卷经书,便带你外出游历如何?”小和尚是玄真大师捡来的孤儿,养在身边多年,如今才七八岁的年纪,还未曾去过京城以外的地方,闻言,赶紧点了点头:“好,师傅,那您继续抄经书吧,弟子不吵您了。”在玄真大师抄写经书的这些日子里,奕阁的第二场买卖会,也在众人的翘首盼望中开始。卖的主要还是商品,但在最后压轴的还是两个消息,依旧是没有任何提醒,但这一回,那些权势人家隐蔽了自己的信息之后,开始了疯狂叫价。陈掌柜不说提醒,是因为那张纸上其实根本就是空白一片。纸上的内容,乃是在看何人拍得之后,赵沅青再决定将哪一条消息送出去。消息,可不能乱送,合适的人,拿到合适的消息,这才能发挥出最大的作用,达到她的目的来。

\t\t', '\t')('\t\t\t奕阁,已经彻底进入了京城世家的眼帘之中,也无人敢看轻它。赵沅青筹备多时的铺子,算是彻底在永安巷扎根落户。但这不过是赵沅青的第一步。看着手头的银子开始一点点增多,赵沅青开始了自己的下一步计划。不过,在这下一步计划开始前,赵沅青却需要离京一段时日。转眼已经到了秋猎的日子。赵太傅奉皇命,留守京城,暂代政务,而赵大爷则会随明安帝同行,赵沅青亦在随行之列。除此之外,这次秋猎的行列中,还有不少赵沅青的熟人。比如说,庄离。明安帝自然不会放心让庄离留在京城。庄离对秋猎没什么兴趣,原是想拒绝,明安帝奈何不了他,但是在知晓赵沅青也要去之后,琢磨了一下,应下了。出发那日,赵家早早就热闹了起来。除了赵老夫人,此次秋猎,赵家大房二房女眷都会同行,除此之外,还单独带上了三房的两位姑娘。行李装了满满两车子,等收拾妥当后,众人还得先去宫门口候着,和明安帝的銮驾汇合。宫门口已经停满了各家的马车,但明安帝仍未出现,怕是还得有一会好等。赵沅芷原本的满心兴奋,等了许久都不见有动静之后,就有些烦了。“二姐姐,我们还要等多久啊?”赵沅芷抱着赵沅青的手臂,有些不满地嘀咕。赵沅青摸了摸赵沅芷的头,说:“你睡一觉,睡醒了自然就动了。”赵沅芷闻言,瞪大了眼:“还要睡一觉这么久?”赵沅青笑了笑,没接话。赵沅芷重重地叹了一口气:“我就是想出去玩,怎么就那么难呢?”话音正落下,外头忽然传来了一道声音:“可是赵二姑娘的马车?”赵沅青没回,而是朝着身边的三念使了一个眼色。六吟留守,这次秋猎,还是三念陪着她去。三念起身,走到马车边,打了帘子朝外头看,外头此刻正站着一个太监,三念立刻笑了起来:“是,不知这位公公?”“庄公怕姑娘等着无趣,命奴才送了些小玩意儿过来,给姑娘解个闷。”太监回。三念没立刻回,而是转头看向了赵沅青。赵沅青点了点头。庄离的东西,她收得毫无负担,而且,庄离送出来的东西,还能允许她不收?三念这才继续看向马车前的人:“劳烦公公了。”太监笑道:“姑娘太客气了。”说着,他朝着一旁招了招手,随后就见一群太监各自端着东西,浩浩荡荡地来了。三念瞧着这个阵仗,微微张大了嘴。她觉得,她有点不认识“送了些小玩意儿”这句话了。三念转头,面色纠结地看向赵沅青。一见三念这个神情,赵沅青就有种心中不妙的感觉。她起身走到了三念身边,随后往外一瞧,这一瞧,赵沅青整张脸都僵住了。庄离……他就不能安分点吗?马车前,站着一群太监,前头几个拿着些托盘,托盘上放的的确是九连环这些解闷的小玩意儿,但后头的那些,却颇有些一言难尽。只见有两个太监抬着一张桌子,待他们将桌子放下后,立刻就有人往上头放了叶子牌,这还不够,还有太监抱着几个花瓶,有人背着好几袋子箭,居然连投壶也都给准备好了。叶子牌,投壶,击鼓传花……姑娘家平时间玩的比较多的那些玩意儿,庄离全让人给带过来了,这会儿,她的马车前,已是浩浩荡荡十分壮观。原本她附近有几辆马车,此刻那些马车纷纷退开,愣是空出了一大片空地来,刚好够那些“小玩意儿”放。很好,这很庄离。

\t\t', '\t')('\t\t\t这边的动静,很快就吸引了众人的视线。附近的知晓是庄离在讨赵沅青欢喜,看着这阵仗,一时之间竟不知该说些什么,而远些不知内情的,看着这些,也是叹为观止。东西很快就都被安置妥当。领头的太监笑呵呵地看着赵沅青:“赵二姑娘,您看喜欢哪个,就玩哪个。”赵沅青扯了扯嘴角。“劳烦公公了。”赵沅青有些艰难地吐出这一句话来。赵大夫人与赵家的其他人这会儿也都下了马车,往这边走了过来,刚好听到赵沅青与太监的对话。赵大夫人乐了:“庄公让人送来的?”赵沅青见了赵大夫人,面色复杂地点了点头。“庄公可真是善解人意,我正无聊着呢。”赵大夫人立刻锁定了那桌子叶子牌,朝着身边的婆子吩咐道:“你去把郑夫人,房三夫人请过来,时辰还早,我们先打会叶子牌。”说完,赵大夫人拉着赵二夫人的手,笑道:“我这手啊,正痒着。”赵沅青听到赵大夫人的话,面色一僵。她觉得,自家母亲和庄离一定很有话聊。说话间,赵沅芷已经从马车上钻了下来,她瞧瞧这,瞧瞧那,瞬间就不觉得无聊了。这里头除了她们常玩的一些小东西之外,还有域外传来的,赵沅芷拿了个万花筒,瞧了几眼,随后转头看向赵沅青,笑呵呵地道:“二姐姐,庄公真好。”赵沅青再次一言难尽地扯了下嘴角。不过,赵沅青虽有些无语庄离所为,但是东西都送来了,也没必要再让人送回去,索性等着无趣,倒不如找些乐子。赵沅青也下了马车。她瞧了一眼庄离送来的东西,转头看了一眼三房那边的姑娘,随后笑道:“等着也是等着,玩一会也无妨,三念,你去把大姐姐也请过来,我们姐妹几个,也许久没有玩投壶了。”三房的两个姑娘其实有些踌躇,不过,看着赵大夫人和赵二夫人已经一脸淡定地坐了下来,就等着她们的牌搭子,两个姑娘索性也就放开了。实在是,等得太无聊了。郑夫人与房三夫人很快就带了丫鬟过来。能与赵大夫人结交的,都是性子相投的,正无趣着,一听说能打叶子牌,立刻过来了,四人一见面,往桌上一坐,立刻开牌。大伙看得一愣一愣的。活了那么久,这在宫门口打叶子牌的,还真是头一回见。文苑晴也正吵着无聊,听到外头的动静后,往外一瞧,坐不住了,不必赵沅青来请,就带着闻扇过来凑热闹。赵沅如很快也被请了过来。赵家的带了头,其他人也就有些蠢蠢欲动起来。实在是等得太无聊,先前还能熬,如今看别人玩乐着,这心思也就动了起来。与赵家关系不错的,不少都凑了上来。庄离准备得多,也不怕多加些人。赵沅青自然不会拒绝。很快,赵家这边就传出了欢声笑语一片,但也并非所有人都会凑上来,比如瞧不惯赵沅青的。这会儿看着赵家热热闹闹的,嫉妒地眼都红了,偏生嘴里嘲讽着:“当真是不要脸,同个宦官亲近,又在此时玩乐,哪里还有个大家闺秀的模样。”赵沅青可不管。反正她也听不到,她这会儿正与自家姐妹几个,玩得正开心。

\t\t', '\t')('\t\t\t有了事干之后,这等待的时间就变得快了起来。赵沅青觉得自个儿才投了没几轮壶,前方就传来了一阵喧嚣,是明安帝出现了。赵大夫人也往前方瞧了一眼,手上打牌的手不停:“不急,还得磨蹭会儿呢,我们继续。”说着,赵大夫人往外头扔出一张牌:“三筒。”赵太傅跟在明安帝身边,君臣之间先客套一番,说一番冠冕堂皇的场面话,随后,赵太傅率百官,恭送明安帝。明安帝慢悠悠地上了銮驾,待坐稳后,才开始慢慢走动。就这么一会儿,赵大夫人又摸了三把叶子牌。等明安帝的銮驾动了之后,赵大夫人这才恋恋不舍地收了手:“我这都还没尽兴呢,没意思,我们到了猎场再打。”明安帝的銮驾已经在往宫门口走,赵家这头这才不紧不慢地收了手,各自上了马车。等赵沅青等人歇了手,候在一旁的太监才迎了上来,又将这些东西原路搬了回去。明安帝原先不知晓,待銮驾走过时,偶然瞥了一眼,瞧见这边的动静后,面色一沉,招来王铮:“那边是什么回事?”居然在这个时候打叶子牌玩乐,岂不是不把他这个皇帝放在眼里?王铮赶紧让人去打听。明安帝的銮驾走在最前头,后面是那随行的妃子以及官员,再后才是他们这些官员家眷,走在最后头的,则是众人的行李。至于庄离,他到此刻都还没有出现。赵沅芷此刻还抱着万花筒。她没瞧过这玩意儿儿,这会儿正新鲜着,等玩了一会了,这才看向赵沅青:“二姐姐,庄公不是也要去猎场吗?怎么好像我都没瞧见人。”赵沅青笑了声:“他没来宫门口等,你去哪瞧见他?”赵沅芷眨了眨眼睛,随后开口:“庄公这么嚣张的吗?”“论嚣张,没人比他内行。”赵沅青回。不等皇帝的臣子,普天之下,除了他,还能找出第二个人吗?赵沅芷点了点头:“庄公真厉害。”赵沅青:“……”这是什么值得佩服的事吗?两姐妹这厢讨论着庄离,而明安帝这边,也得了王铮的回信。“陛下,是庄公,讨赵二姑娘欢心的。”王铮有些胆颤心惊地回。明安帝猛地冷下了脸。又是庄离!此刻无人,明安帝不再掩饰,面上全是对庄离的恨意,庄离根本就不把他放在眼里,明安帝心里恨得不行。但恨归恨,明安帝倒不惊讶,除了庄离,谁还敢这么做?庄离此刻正悠哉悠哉地刚从东厂出来,坐上了自个儿舒适又宽敞的马车,他身后还跟了十辆马车,全是装着他去皇家猎场需要用到的一应物件。除此之外,庄离这次还特意带了个唱曲的和说书的,就跟在他的马车后。安盛等庄离上了马车后,这才赶紧上了前头的那辆马车,朝着众人一挥拂尘,厂卫们就心领意会,开始出发。庄离一行,是在城门口加入到銮驾中的。厂卫们早就得了吩咐,他们也不往前走,就盯着赵家的车架,等瞧见赵家的马车来了,立刻就插了进去。庄离的车驾,稳稳当当地插在了赵沅青的前头。而他后头唱曲的那辆马车,则是跟在了赵沅青的马车后。“去,让人可以唱了。”庄离姿态慵懒,朝着外头吩咐。

\t\t', '\t')('\t\t\t赵沅青正与赵沅芷说话,外头忽然传来了一阵唱曲声。琵琶声清脆,女子的声音缱绻清甜。赵沅青顿了顿,上前撩了马车前的帘子,往四周打量了一下。她面前的马车已经换了样。赵沅青不傻,哪里会猜不出来这是谁的马车,而这唱曲声是从何而来,也不言而喻。赵沅青实在不知道该说什么。只有她想不到,没有庄离做不出来的,谁能想到,庄离居然还带了个唱曲。赵家人的马车前后一道,自然也听到了这唱曲声。赵大夫人也瞧了一眼,等看见庄离的马车之后,还有什么不明白的?“庄离是个懂享受的,我们今儿个可算是借了波沅青的东风了。”赵大夫人笑道,随后,她闭上眼,还随着曲声轻轻地哼了起来,颇为享受。庄离的出现,明安帝自然有所察觉。他立刻让人去盯着庄离的动向,等知晓庄离的所作所为后,明安帝气得脸都黑了。太过分了!实在是太过分了!京城离皇家猎场不远,但因为銮驾太长,走得慢,是而得花个三日左右。因一早在宫门口就耽搁了不少路,等出了城之后,没走多久,就到了午膳的时辰。待到了一处宽敞的空地,銮驾停了下来,就地休整。宫人们很快就开始忙碌起来,筹备午膳。不过,出门在外,总归是没有宫里头那么讲究。东厂的人也开始忙碌起来。随行人员的一应吃食,都是由宫人负责,庄离可不稀罕,他自带了厨子。这边一停下,东厂的人就赶紧就地搭起了火来,又搬了一张桌子下来,在上头放满了各色调料,而厨子则是在一旁处理食材。赵沅青带着赵沅芷下了马车,活动活动腿脚,自然瞧见了这些。又是叶子牌,又是唱曲的,再带个厨子,赵沅青一点都不觉得惊讶。庄离并没有下马车,他只是撩起了马车旁的小口子,瞧着赵沅青,笑道:“赵二姑娘,好巧啊。”“是挺巧。”赵沅青看向了庄离,面色不变地开口。“既然这么巧,不如本督请姑娘用顿午膳?”庄离又说。赵沅青瞧了眼附近正在忙碌的厨子,毫不客气地点了点头:“那就多谢庄公了。”庄离的吃食,肯定比宫里头准备的好,不吃白不吃,可不能亏待自己。赵沅芷眨了眨眼睛,随后朝着庄离问:“庄公,那我也能跟着二姐姐一道吃吗?”庄离看向了赵沅芷,笑道:“哟,哪家的小仙女,长得怪好看的。”赵沅芷眼睛一弯,回:“我二姐姐家的。”庄离听着赵沅芷的话,哈哈笑了起来:“既然是你二姐姐家的,自然能一道。”说着,庄离朝着厨子那头说了声:“替赵家的都备一份。”厨子忙应了是。这事庄离早就交代了,他们准备的食材,本来就是算上赵家的。赵沅青一听,显然也想到了这一点,嘴角微弯。不过,她脸上并没有流露出太多的笑意来,而是看着庄公:“我今儿个才知道,原来庄公这嘴,分人。”瞧瞧他在她家人面前的态度,现在上到赵老夫人,下到赵沅芷,哪个对庄离不是好感爆棚?赵沅青可没忘记庄离嘴她的那些话。庄离闻言,手扶着下巴,笑问:“赵二姑娘是想让本督夸你呢,还是吃你家小仙女的醋呢?”赵沅青还没开口,赵沅芷瞧瞧这,瞧瞧那,忽然伸手捂住了脸:“小仙女不在这。”赵沅青被逗笑,庄离也笑了起来。“你这妹妹,有趣。”庄离说。

\t\t', '\t')('\t\t\t因为做的食量少,厨子的速度很快。没多久,就传出了一阵香味。因在外,炖煮那些菜色不太方便,是而厨子今日选择的菜色,以烤为主。烤鸡,烤鸭,烤肉,随后又配上了黄瓜一些简单清凉可口的蔬菜,还有厨子自制的酱料,主食则是面,用早先就准备好的高汤烹制。赵大夫人几人已经从马车上下来,寻了一块干净的地,铺了一层布,此刻就坐在上面。瞧见厂卫端着菜过来,还未走近,就闻到了一股香味。“今儿个我们可都蹭你的光了。”赵大夫人拉着赵沅青的手,笑道。赵二夫人也笑了起来:“原还不觉得饿,闻着这味,可不行了。”厂卫将菜送到了众人面前,在布上一一放好。“赵大夫人,赵二姑娘,你们慢用,若是不够,那边还有,若是有什么特别想吃的,也可以让人去打个招呼。”厂卫笑着说道。“麻烦了。”赵大夫人对厂卫的态度也格外友善。厂卫送了菜就离开了。庄离这头,也已经送了菜过去。他没下马车,他的马车足够大,上头就搭着一张桌子,午膳就摆在了桌子上。庄离吃了几筷,味道是不错,但却有些冷清。他侧过身,撩起了马车旁的帘子,朝着外头看了过去,视线直直地落在了赵沅青的身上。赵大夫人见菜不少,便让丫鬟去将赵大爷同赵二爷也请了过来。一家人围坐在一起,吃得颇为高兴,有说有笑地,好不惹人羡慕。庄离轻轻哼了一声:“小没良心。”庄离带来的厨子,手艺自然不错,即便身在野外,也没亏待了众人的嘴巴。赵大夫人吃得开怀,感慨:“这过日子啊,还是得学人家庄公,舒坦。”赵大爷依旧不喜庄离,发生了那么多事,虽然让赵大爷对庄离改观不少,但是他还是不喜欢庄离。听到赵大夫人的话,轻哼了一声。“奢靡,浪费。”赵大爷说。赵大夫人闻言,转头看了过来,她拿着筷子,往赵大爷手上的筷子一敲。赵大夫人可是正儿八经从小练武,手劲不比一般人,赵大爷又不妨,这一敲,筷子没夹稳,上头的肉就掉了下去。“你清贫,可别脏了你的嘴,这些东西,我们这些俗人自会解决。”赵大夫人凉飕飕地说。赵大爷一噎。吃着别人的,还说别人的不是,的确是他不对。赵大爷有些心虚,但还是为自己强行挽尊:“偶尔一次,倒也无妨。”赵大夫人还不知道自家男人的性子?她敷衍地应了几声:“嗯嗯嗯,等回了京城,我亲自和厨子去说,以后你一日三餐就吃一碗米饭一盘青菜,做个清廉的好官。至于你口腹上剩下来的钱,你放心,我会捐给百姓。”赵大爷:“……”赵沅青抿唇,无声地笑了一声。人人都说庄离铺张浪费,可他爬得那么高,不就是为了过好日子吗?他们这些世家、官员,在指责庄离时,何曾想过,庄离于他们,亦是他们于普通百姓。赵大爷哑然。赵太傅曾说过,他没有自己媳妇儿通透,事实也的确如此。赵大爷说不过赵大夫人,索性也不说,拿了筷子,继续夹了一块肉。说什么废话,哪有吃的重要?他可不想吃宫里头准备的那些难吃的不知道是什么的玩意儿。

\t\t', '\t')('\t\t\t赵大夫人与赵大爷之间的交锋,以赵大夫人的胜利告终。赵二爷率先不给面子地笑了起来,随后,其他人也都抿着唇轻笑出声。赵沅青亦然。笑着笑着,赵沅青忽然察觉到一道视线,微微一顿,转头看了过去。不偏不倚,正对上了庄离的视线。赵沅青微微顿了顿,随后便收回了视线。见赵沅青这模样,庄离嗤笑了一声,放下了帘子。养不熟的白眼狼。庄离在心里暗搓搓地骂道。等赵家人酒足饭饱之后,其他人的那些午膳也总算是备好了,勉强凑合了一顿,銮驾便就继续启程,往猎场而去。跟在赵沅青后头的那辆马车上,马车前比早上多坐了个中年男人。他穿着一身蓝色长衫,手里摇着一把扇子,待马夫一勒缰绳,男人忽然将手中折扇打开,脸上带着笑。“话说,江南杭州有一家胭脂铺子,胭脂铺掌柜是个寡妇。这寡妇有个女儿,美若天仙,只要她往那胭脂铺门口一站,那男男女女,老老少少,全部都得往胭脂铺子里头钻去,大伙给他取了个名号,叫胭脂西施。”“这胭脂西施啊,今儿个有了件烦心事……”赵沅青正准备闭眼假寐,忽然听到外头传来的声音,微微一愣,随后有些无奈地笑了起来。早上听曲,午后听书,庄离可真会找乐子。说书先生往日里在茶楼里说惯了书,嗓门大,这会儿又特意坐到了马车外头,虽说远的那些听不见,可在马车附近的赵家人,倒是听了个一清二楚。庄离这就是特意为赵沅青一家人准备的。别说,原本有些无趣烦闷的路途,有了庄离安排的这一出,一下子变得有趣了起来。赵大夫人几个顾忌着身份,只坐在马车里头听着,赵沅芷年纪小,可没考虑那么多。她撩了马车旁的帘子,冲后头的说书先生喊:“这胭脂西施有什么烦心事啊?”“这胭脂西施啊,到了要嫁人的年纪,可上门求娶的人太多了,东家的开铺子,有钱,西家的一表人才,俊俏,这南家的知根知底,北家的当官,有权,胭脂西施犯了愁,这到底要嫁谁呢?”说到这,他身后马车里头坐着的姑娘还弹了几声琵琶,乍响的琵琶声,似乎昭示着故事的开始。说书先生笑呵呵地:“小姑娘,你说,这胭脂西施得选谁啊?”“不知道。”赵沅芷摇了摇头,问:“胭脂西施最后选了谁?”“要知这胭脂西施到底选了谁做如意郎君,且听我慢慢道来……”说书人选了一个妙趣横生的故事,讲了胭脂西施挑选夫婿,遇到的各种搞笑的事,最后嫁得如意郎君的故事。赵家人听得津津有味。赵大夫人叹了口气:“早知道还安排了这一出,我应该备些瓜子。”赵大爷自从午膳过来后,便就没有回去了,听到赵大夫人这话,顿了顿:“你还当自个儿出去玩呢?”赵大夫人横了赵大爷一眼,开口:“我的马车,你滚,行不?”赵大爷默默地闭上了嘴,眼观鼻,鼻观心,似乎全然没听到赵大夫人的话似的,怕两人尴尬,还又说了一句:“这说书人不错。”赵大夫人轻哼了一声:“这人啊,就是得懂得享受。”

\t\t', '\t')('\t\t\t秋猎,赵家人也不是头一回参与了。但路上能过得这么悠哉舒坦的,还真是头一回。等一行人抵达皇家猎场,赵大夫人还有些意犹未尽,琢磨了一下,同赵沅青开口:“沅青啊,你得空了和庄公打听打听这位说书先生,讲得怪好的。”赵沅青无奈,只能朝着自家母亲点了点头:“好。”“记得啊。”赵大夫人强调。“知道了。”赵沅青答应得颇为无奈。虽然途中有了乐子,但在马车上睡了三日,赵家人还是有些疲惫,赵沅青也不想去管旁的事,等到了分给自家的院子后,让三念收拾了一番,便就合衣躺下了。其他人比赵家人更显疲惫。抵达皇家猎场的第一日,平安无事。第二日,赵沅青起身时,赵家在的院子里静悄悄地。三念一边替赵沅青绾发,一边笑道:“一大早,四姑娘就缠着二夫人,这不,大夫人和二夫人带着三位姑娘已经早早去猎场了。”说话间,三念拿了一支簪子,在赵沅青头上比了比:“用这支白玉枫叶簪,姑娘觉得如何?”说着,三念又问:“姑娘打算去猎场还是做什么?”他们此刻所在的是皇家猎场旁的行宫。明安帝早已带着百官前往猎场,头一日,还要走个过场。不过,赵沅青她们这些女眷并不需要参与,想要去打猎的,可以去猎场,若是不想去的,也可以在行宫走走。赵沅青没答,而是问:“庄公呢?”三念摇了摇头:“奴婢这就不知道了,没听说庄公有动静。”赵沅青想了想,说:“去猎场吧。”三念应了声。等收拾妥当,主仆两人正往外走,没想才刚出了院子,远远就见一群宫女簇拥着一位妃嫔朝着她们走了过来。待走近后,看清来人的面貌后,赵沅青轻轻挑了挑眉。薛宁意。看来,是特地来找她的。此次随明安帝一道同行的后妃有三人,钱淑妃,侯珺欣,还有一位便是薛宁意了。前些日子,薛宁意刚被提了位份,如今已是婕妤。薛宁意摇着一面苏绣团扇,瞧见赵沅青,以扇面遮唇,笑了声:“赵二姑娘,许久不见,近来可好?”说着,也不等赵沅青回答,便道:“瞧你这疲惫的模样,怎么,莫不是日子过得不顺心?”赵沅青扯了下嘴角。她疲惫吗?她的神色好得很,至少,比薛宁意好。赵沅青瞧着薛宁意眼下即便用了胭脂水粉也没遮住的青影,一言难尽。薛宁意显然觉得这样还不够。在她话音落下的同时,她身侧的嬷嬷蹙了眉,朝着赵沅青呵斥道:“见到薛婕妤,为何不行礼?”赵沅青还没开口,薛宁意就已经又接上了话:“赵二姑娘与本小主也算有一段渊源,就不必行此虚礼了。”赵沅青就含笑看着薛宁意和她的嬷嬷一唱一和。行礼?薛宁意是在想屁吃。嬷嬷面露不满:“小主宽厚,但无规矩不成方圆,若是人人如此,皇家威严何在?”嬷嬷义正言辞,随后望向赵沅青:“赵家的教养,便是如此吗?”赵沅青嘴角的笑意敛了下去。她可真的是烦死了动不动就往赵家上扯。“你为仆,薛婕妤为主,我与薛婕妤说话,何时有过你开口的余地了?想与我论规矩,还要请这位嬷嬷先掂量掂量自己的分寸。”说着,赵沅青又看向薛宁意,扯了个极为虚伪的笑意:“薛婕妤体谅,我就不跟薛婕妤见外了。”薛宁意的笑意就这么僵在了脸上。

\t\t', '\t')('\t\t\t薛宁意没有想到会被赵沅青这么轻描淡写地揭过。见过不要脸的,没见过赵沅青这么不要脸的,薛宁意心中暗恼。但她也没有就此放弃。她主动上前,握住了赵沅青的手:“都是姐妹,自然不必这些虚礼。可惜,我如今进了宫,倒是少有时间与你叙旧,好在皇上怜惜,带我来了猎场,否则,也不知道要何年何月才能见到沅青你了。”说着,薛宁意叹了口气:“欸,皇上也是,不过是个无关紧要的位份罢了,你说,何必这么着急就给我提了位份呢?婕妤与美人,也没有什么差。”赵沅青有些莫名其妙地看向薛宁意。这姑娘脑子是不是不太好使?她一点都不想要进宫,难道她的态度还不明显?薛宁意拿这个来她面前炫耀,就——赵沅青想不明白。“你开心就好。”赵沅青回。薛宁意也觉得赵沅青有些莫名其妙,但丝毫不影响她接下去的发挥。“沅青,你如今年龄也不小了,你可有想过自己的亲事?庄……”薛宁意故意停顿了一下,继续往下说:“待你再好,可毕竟不是那么回事,你莫非真要将自己的下半辈子,搭在一个那什么人身上?若是你后悔了,念在姐妹一场,我定会在皇上面前替你美言几句,让你来宫中与我作伴。”赵沅青总算是听出来了。薛宁意这是讽刺庄离不是个男人呢。她怎么就还没学乖呢?赵沅青从薛宁意手中将自己的手抽了出来:“冷暖自知,我啊,不在乎旁的,就不乐意做妾。”一个妾字,直接让薛宁意冷了脸。妃子说得再好听,可不就是一个妾字?而且,以薛宁意现在的位份,放在他们大户人家,那就是连个贵妾都算不上。薛宁意轻轻咬了咬唇,随后又笑了起来:“罢了,我也劝不动你。我啊,如今就只希望赶紧怀个自己的孩子,养育他成人。”说着,薛宁意低下头,眉眼温和的摸着自己的肚子。不知道的还以为她这会儿已经怀上了呢。赵沅青扯了扯嘴角,回:“我与薛美人所求就不同了啊,我啊,只求一世一双人,孩子不孩子的,无所谓,只要待我好,没有旁人,我就满足了。”薛宁意的脸色更不好了。赵沅青心下嗤笑。庄离不能生孩子,关她屁事?就算她嫁给了庄离,那她从头到尾,除了报仇,也没想过旁的,薛宁意这些话,根本刺激不到她。倒是薛宁意,被赵沅青的话膈应得不行。嬷嬷见自家主子吃亏,这会儿也开了腔:“赵姑娘年纪小,还不懂,如今倒无妨,等以后老了,膝下没个孝敬的,这心啊,难受。”赵沅青闻言,笑着看向嬷嬷,眨了眨眼睛:“嬷嬷这是经验之谈吗?”嬷嬷:“……”在宫里的嬷嬷,都是没有嫁人的,自然也就没有孩子。嬷嬷心中虽恼,但还是点了点头,笑道:“是啊,奴婢这就是前车之鉴,赵姑娘可别步了奴婢的后尘。”“那恐怕有点难。”赵沅青回,她眉眼弯弯的,笑意很浓:“我这会儿往外头一喊,多的是人想做我儿子,来孝敬我的。”嬷嬷:“……”“不是亲生的,总归隔了一层。”嬷嬷又说。“谁在乎呢?”赵沅青语气轻飘飘的,“不论心里怎么想,明面上该做的事,还得给我做周全了。这人啊,有没有子嗣,都不打紧,最重要的是大权在握,薛美人,你觉得呢?”薛宁意:“……”她好气。她说不过赵沅青!而且,薛宁意居然觉得赵沅青说得好有道理。

\t\t', '\t')('\t\t\t薛宁意是乘兴而来,败兴而归。原以为能够气一气赵沅青,没想到自己倒是受了一肚子气。偏偏赵沅青还在后头冲着她喊:“薛婕妤,慢走啊,可别摔着了,你可是要生孩子的主,别伤着肚子了。”薛宁意:“……”薛宁意走得更快了。赵沅青说完后,瞧着薛宁意离去的身影,扑哧一声笑了出来。薛大美人可真是个好心人,知晓她无聊,特意来给她寻了个乐子。“走吧,去猎场。”赵沅青笑过之后,就冲身边的三念说。三念这会儿也眉眼弯弯的,主仆两人正准备去猎场,哪想一转身,还没走出一步,就瞧见了不远处正面带笑意的庄离与安盛。赵沅青微微一顿,随后上前,朝着庄离福了福身,问:“庄公何时来的?”庄离伸手,抵着下巴,故作思考:“赵姑娘说一世一双人的时候?”赵沅青:“……”庄离往前走了两步,弯腰凑近赵沅青,笑道:“一世一双人,哦?”赵沅青只是尴尬了一瞬,她被庄离取笑的次数实在太多了,她很快就回过了神,并且抬头笑呵呵地看着庄离。“是啊,我未来的夫君,不能纳妾,不能沾花惹草,心中只能有我一人,得待我好,无论对错,都对偏心我,我高兴了得哄我,我不高兴了,更得哄我。”赵沅青随口就来。什么夫君不夫君,她压根没想过,但是丝毫不介意这会儿与庄离耍一耍嘴皮子。庄离闻言,故作深思:“那你这个要求,有些高啊。”“庄公是觉得我不配吗?”赵沅青笑着问。庄离笑了一声,回:“不敢。”“你准备做什么去?”庄离聪明地转开了话题。庄离不再拿此事打趣,赵沅青自然不会自个儿拽着不放:“去猎场。”“顺路,一道吧。”庄离说。赵沅青没有拒绝。庄离与赵沅青并肩走在前头,安盛落后一步,与三念走在一道。“刚才谁找你?”庄离问。赵沅青有些惊讶:“薛宁意,你不知道?”庄离既然听到了她说话的内容,不可能没见到薛宁意。“不知道很奇怪吗?”庄离挑了挑眉,问。赵沅青微微一顿,随后回:“不奇怪。”在庄离身上,发生什么事都不奇怪。“薛家的女儿。”庄离嘀咕了一句,随后话头一转:“前几日对奕阁出手的,是薛家的人。”“薛家?”赵沅青有些诧异。但是很快,她又觉得情理之中。明安帝在这么短的时日内,在庄离手上已经折了两队影卫,他本来手头上能用的人就不多,自然不愿意再将自己的底牌放到明面上来。这不,已经投靠明安帝的薛家,就被明安帝瞅上了。赵沅青笑了声。她算是明白为什么明安帝会这么快就提薛宁意的位份了。这分明是要用薛家恩威并济罢了,薛宁意知道自己的这个位份,是牺牲了他们家的一批人手换来的吗?像他们这样的人家,想要暗中培养一些人手,并非易事,一下子折了那么多人,薛家怕是得气出血来。庄离似乎又想起了什么事,他看想赵沅青:“我从抓到的那些人中打听出了一些有意思的消息,想听吗?”赵沅青看向了庄离。

\t\t', '\t')('\t\t\t“薛家老大在外头养了个外室。”庄离说。“今年年初,外室给薛家老大生了个儿子,薛家老大正琢磨着想要让儿子认祖归宗。”赵沅青眨了眨眼睛。薛家大爷,便是薛宁意的父亲,吏部尚书,也是薛家如今的家主。薛尚书膝下,嫡出庶出的女儿不少,唯独却没个儿子,如今外室生了儿子,恐怕薛尚书的后院,有得闹腾。然而,这还没完。“那个外室,是薛二爷的人。”庄离继续说。赵沅青顿了步伐:“嗯?”庄离嘴角一勾,继续说:“薛尚书早就被他夫人下了绝子药。”赵沅青:“???”“所以,外室生的那个儿子?”赵沅青问。庄离面色平静,回:“薛二爷的。”三念瞪大了眼睛,这消息是她能听的吗?这也太匪夷所思了。就连赵沅青,听完庄离所说后,蠕动了一下嘴唇,最后只说出两个字:“会玩。”庄离笑了声。“薛夫人为什么要这么做?”赵沅青有些好奇地问。“她生薛宁意的时候,伤了身子,不能再生。”庄离简单地陈述了一句:“薛家老大是个脑子拎不清的,一旦有谁生下了长子,宠妾灭妻,迟早的事。”所以,薛夫人索性一不做,二不休,直接给薛尚书下了绝子药。除了厉害,赵沅青已经不知道该说什么了。不过——赵沅青又看向庄离,问:“你怎么知道?”庄离勾了勾嘴角,说:“就那些猪脑子,能做得成事?”赵沅青听明白了。有了庄离的出手,薛夫人才能成功给薛尚书下了绝子药。而薛夫人怕是到此时都还觉得是自己的能耐,而薛尚书,自然也不知道自家夫人给了他这么大的一个惊喜。前些日子,在奕阁被抓获的人,在东厂的审问下,吐出了不少消息,其中就有薛尚书养了外室,生了儿子这件事。而这,只是一个表面。庄离知晓薛尚书已经被下了绝子药,那么,这个儿子……庄离兴致一上来,就让底下的人去查了查,没想到居然倒真被他查出了这么一桩趣事来。“这事要是捅出去,真好奇薛家会闹成什么样。”赵沅青弯了唇,说。看明安帝的狗腿子倒霉,那真是令人一件开心的事。庄离闻言,一琢磨,开口:“那就将这消息卖了。”“嗯?”赵沅青看向庄离,有些不解,但她的脑海里其实已经隐约猜到了庄离所想,她试探着问:“你不会是……?”“有何不可?”庄离反问,“我不止知道薛家的,张家的王家的,我也都略有耳闻,既然奕阁都已经开始卖消息了,那么,再加个桃色消息,也没什么可奇怪吧?”庄离说完,看向赵沅青,笑道:“赵姑娘,莫不是连钱都不想赚了?”说实话,赵沅青动心了。从影卫口中得到的那些消息,多是背地里的阴暗事,可这些事能卖,各家后院里那些鸡飞狗跳的事,为什么不能卖?一来,能赚钱,这二嘛,后院的事,利用得好,想要威胁一个人,或是整死一个人,也不是没有可能。赵沅青自小受到的教养,让她不怎么听人是非,但是如果对她有利的话……赵沅青笑了起来:“那就要麻烦庄公了。”庄离淡淡地应了一声:“我九,你一。”赵沅青挑了挑眉,回:“没问题。”先前的消息,是她用二万两买下来的,所以七三分,如今是新消息,无非是借了奕阁一个地盘,九一分,合理。何况,这消息利用得当,赚钱,还是在其次。

\t\t', '\t')('\t\t\t皇家猎场。明安帝亲自下了场,不少官员也都带了弓箭,参与狩猎之中。等庄离和赵沅青到时,营地这头,留下的大多都是些姑娘家。赵家的三个姑娘对狩猎好奇,跟着赵大夫人一块进了猎场,唯独剩下了一个赵二夫人。赵沅青一过来,视线往四周一扫,便就发现了赵沅如两母女。这会儿,赵二夫人正拉着赵沅如在一旁说话,赵二夫人的脸色有些不大好,赵沅如正轻声安慰着。“我去找大姐姐。”赵沅青同庄离说。庄离瞧了一眼,点了点头:“去吧。”赵沅青朝着庄离福了福身,随后便向赵沅如那边走了过去。赵二夫人此刻面色微沉,嘴里骂骂咧咧的:“天底下哪有这种不要脸的婆婆,寻死觅活要往儿子屋里头塞人的?”赵沅如心下也有些郁闷,但对着自己的母亲,还是柔声安慰道:“娘,无妨的,昊明心中有数,女儿就当是院子里多了个伺候的丫鬟就是了。”“夫人,大姑娘,二姑娘来了。”花语最先发现了赵沅青,出声提醒。赵二夫人止了声,勉强打起一个笑颜,看向了赵沅青:“沅青,你过来了啊。”赵沅青应了声,与两人打了招呼,随后走到赵沅如身边坐下,问:“二叔母与大姐姐说什么呢?”一提起这些,赵二夫人面上就升起了怒色。赵二夫人正缺人抱怨,赵沅青也不算外人,便就直接说了。“沅青,你来评评理,你说有做婆婆的寻死觅活非要把自个儿的表外甥女塞自己儿子屋里头的吗?做妾不成,居然还让人去做丫鬟。”赵二夫人气得不行。赵沅青面色一沉,看向赵沅如:“杨雪凝?”赵沅如有些无奈地点了点头,将前些日子发生的事,简单同赵沅青说了一遍。临安候夫人非要让林昊明纳杨雪凝做贵妾,林昊明自然不肯,临安候夫人便就同林昊明闹,一哭二闹三上吊,拿了根白绫,就往林昊明屋里头的横梁上扔。林昊明气急了,便道:“纳妾,绝无可能,她要进我的院子,就做最低等的丫鬟去。”赵沅青无语:“杨雪凝答应了?”“何止,这回还跟着一道来了。”赵二夫人真没见过有这么离谱的婆婆。赵沅如有些无奈地解释:“昊明不搭理她,我就当是院子里多了个打扫丫鬟,原先也没什么打紧的,我没想到,这次秋猎,婆婆将她也一块儿带上了。”“笑话!”赵沅青沉下了脸。赵二夫人一听,便道:“沅青,你说,这是不是欺人太甚?她分明是没把我们赵家放在眼里。”赵沅如心里何尝不知,但此刻她只能叹了口气,苦笑:“妇有七去,无子去,我已三年无所出……”赵二夫人哑了声。她心疼自己的女儿,可赵沅如嫁进临安侯府三年,无儿无女,林昊明若是纳妾,谁也说不了一个错字去。赵沅青却嗤笑了一声,道:“若是他临安侯府有胆量写下休书,我倒还佩服他们,又想傍着我们赵家,又拿此事来恶心人,好人坏人,全让他们做了去。”赵二夫人没吭声。赵沅青这话,她当然明白,可若是赵沅如真的被休,那后半辈子,该如何过?说到底,赵二夫人也不能让赵沅如回赵家,临安侯夫人所作所为,虽然恶心人,但是赵二夫人却没有法子。

\t\t', '\t')('\t\t\t赵沅如苦笑,赵二夫人暗自抹泪。赵沅青看着两人,心中也不好受。林昊明待赵沅如,的确好,即便临安候夫人如此逼迫,也没纳了杨雪凝,可临安候夫人毕竟是长辈,若是一直这么闹下去,对赵沅如来说,何尝不是一个折磨?赵沅青正琢磨着要如何处理此事,一旁的三念忽然扯了扯赵沅青的袖子。赵沅青抬头,朝着远处看了过去。不远处,临安候夫人正带着杨雪凝朝着她们走来。杨雪凝一身鹅黄色衫裙,绾了一个灵蛇髻,配着一套浅黄色的黄玉头面,这会儿正挽着临安候夫人的胳膊,有说有笑的。赵沅青脸色更差了。丫鬟?有哪个丫鬟穿得如此花枝招展?临安候夫人似乎不知自己此刻有多讨人厌似的,还特意带着杨雪凝走了过来。“亲家母,许久不见,近来可好?”临安候夫人笑着凑了上来,她全然无视赵二夫人脸上的不喜,直接在赵二夫人身边坐了下来。赵二夫人想要骂人,但碍于赵沅如还是临安侯府的媳妇,只能勉强扯了个笑出来。临安侯夫人却得寸进尺起来。她拉过杨雪凝,笑道:“雪凝,这位是赵家的二夫人,你姐姐的母亲。亲家母,这孩子是我的表外甥女,叫杨雪凝。”赵二夫人心下不喜,正想要开口,赵沅青却忽然出了声。“原来,杨雪凝逢人就叫姐姐的习惯,是渊源已久啊。”赵沅青勾着笑,冷声道。赵二夫人一顿,这下嘴角是真的弯了起来。她故作呵斥:“沅青,你说什么呢。”赵沅青笑道:“二叔母,我说实话呢。”临安候夫人:“……”赵沅青故作轻蔑地扫了一眼杨雪凝,随后看向临安侯夫人:“夫人宽待后辈,是个好事,只是,倒也不必乱攀亲戚。我家姐妹虽多,但却没有一个姓杨的。况且,我们赵家的姐妹,不做妾,不为婢。夫人这话说出去,不知道的,还当我们赵家出了这么个自甘堕落的东西。”赵二夫人没忍住,直接笑出了声。知道自己这样有些不妥当,赵二夫人拿出手绢,擦了擦嘴角,笑道:“想起了一些高兴的事,失态了,亲家母别介意,沅青,你们继续聊。”临安候夫人哪里不知道赵二夫人在笑什么,但又不好撕破脸皮,只能扯了扯嘴角,硬忍了下来。杨雪凝可没临安候夫人这份功底了。她脸上的笑容已经僵住,这会儿正眼神怨恨地看着赵沅青。赵沅青笑着对上杨雪凝的视线:“我倒是少有见到情绪如此外露的蠢人了。”临安候夫人闻言,下意识地看了杨雪凝一眼。她自然不会错过杨雪凝脸上的怨恨。杨雪凝不高兴,临安候夫人能理解,可听着赵沅青的话,临安候夫人心下也对杨雪凝起了些不满,情绪如此外露,不堪重用。杨雪凝被临安候夫人扫了一眼后,浑身一僵,整个人都心慌了起来。她都已经做到这个地步,跑去林昊明的院子做奴婢了,临安候夫人应该不会在这个时候放弃她吧?临安候夫人虽然对杨雪凝有些不满,但她此刻心中最在乎的,还是子嗣。她笑了笑,算是给杨雪凝挽尊:“雪凝性子单纯活泼,藏不住事,让沅青笑话了。”“我笑不笑话不要紧。”赵沅青轻点唇角,掩住了唇边的笑意,继续道:“别让旁人看了笑话便是。”临安候夫人脸上的笑意淡了下来。

\t\t', '\t')('\t\t\t赵沅青咄咄逼人,赵二夫人装傻,赵沅如只当什么都不知道,做一个安静的听客。临安候夫人坐了一会,受了一肚子气,在爆发之前起了身,同人告辞。赵二夫人笑着将人送走,待对方瞧不见后,立刻黑下了脸,唾了一声:“做了这遭子事,居然还敢将人带到我跟前来,这不纯心恶心人?”赵沅如心下叹气,她转头看向赵沅青,拉过赵沅青的手,笑道:“方才还要多谢沅青仗义执言了。”想到赵沅青刚才的话,赵二夫人也笑了起来:“沅青这张嘴啊,是越来越厉害了,可算是给我出了一口恶气。”要是没有赵沅青在,那方才受气的,可就是她了。赵沅青笑了笑:“我只不过是说了几句话罢了。”说着,她看向赵沅如,问:“大姐姐打算怎么办?”赵沅如有些苦涩扯了扯嘴角:“我也不知道。”她低头,摸了摸自己的肚子:“如果我有个孩子,或许,就没这些问题了吧。”临安候夫人就是想要子嗣,若是赵沅如能给临安侯府添丁,想来应该就不会再闹腾了吧?赵二夫人闻言,想了想,道:“我改明儿私下打听打听,看看有没有什么生子的秘方。”赵沅如勉强地笑了笑:“那要麻烦娘替女儿多费心了。”赵二夫人拍了拍赵沅如的手,安慰:“沅如,你放心,你还年轻,孩子总归是会有的。”赵沅青却蹙了眉。真的只是因为子嗣的问题吗?如果赵沅如最后生了一个女儿呢?临安候夫人是不是还得再折腾,非让赵沅如生个儿子出来?就算有了儿子,临安候夫人就能彻底罢休?赵沅青觉得,不会。无非是眼下最大的矛盾,是子嗣,所以临安候夫人才拿着这事说事,等这个矛盾解决了,自然还会有其他的矛盾。何况,因为子嗣这事,两人闹成了这样,大伙都是心知肚明,真的会因为一个孩子,就放下彼此芥蒂?求子,不过是治标不治本。赵沅青心中明白,可看着赵沅如,却一句话都说不出来。她爱林昊明。赵沅青心下叹气。赵沅如这个问题,她还真的是不知道如何解决。庄离与赵沅青分开后,并没有离开。营地这边,搭建了几处高台,方便人登高看得远一些,还有一些桌椅,供贵人们休息。庄离选了一处,视线不错,清静,还能恰好看到赵沅青所在。庄离对狩猎没有兴趣,待他坐下后,就自顾自地开始品茶,余光时不时地往赵沅青那边扫几眼。虽然听不到赵沅青几人的对话,但是看着赵沅青的神色,庄离手摸着下巴,琢磨出了点什么。他朝着安盛招了招手。“爷?”安盛凑上前。“临安侯府最近这些时日,有出什么事?”庄离问,随后想了想,又补充了一句:“和赵家大姑娘有关的。”安盛想了想,回:“奴才没听说啊,要不,奴才去打听打听?”“嗯。”庄离回。安盛瞧了,笑呵呵地转头寻人去了。都开始关心人姐姐的事情了,他们这回,女主人还不是稳了?这事,他可得办好了。

\t\t', '\t')('\t\t\t秋猎第一日。明安帝亲自下了场,猎了不少东西。晚膳,便就在营地这边用,将白日猎的食物烤了,君臣同乐。为显君恩,明安帝还特意将自己猎来的食物,烤熟后,赐给朝中重臣。赵家分到一份鹿肉。赵大爷带头谢了恩,但等人一走后,赵大爷脸上的笑意就淡了下来。赵大夫人轻轻嗤了一声:“黄鼠狼给鸡拜年。”赵大夫人说得轻,但赵大爷就在她旁边,自然听得一清二楚,他有些无奈地看着自家妻子,劝说的话,到底没有说出来。选秀那事,倒也罢了,可明安帝居然派人刺杀赵沅青,这事,那可就过不去了。“行了,都坐下用膳吧。”赵大爷假装什么都没有听见,招呼家人入座。一家子围着桌炉坐了下来。那道鹿肉,就放在正中间,大大的一盘,想忽略都不行。赵沅青的眉心狠狠蹙了起来,看着这玩意儿,心里不止膈应,还有些犯呕。赵沅青是一丁点用膳的兴趣都没了。赵大爷正招呼着众人动筷,不远处又传来了一阵动静,待赵大爷放下筷子转头看去时,安盛已经到了跟前。“安公公。”赵大爷赶紧站起来,同人打了招呼。“赵尚书,赵大人。”安盛向赵家两位爷点了头,随后指了指后头的内侍,笑道:“今日都是肉食,吃多了怕是有些腻,庄公特意让咱家送些清口的菜过来。”这一路来,赵大爷吃的都是庄离带的厨子,别说,这胃口还真被吊起来了,他往后瞥了一眼,见了菜色,更是满意。庄离让人送来的,大多是一些蔬菜,除此之外,因时下正是吃螃蟹的季节,是而,还有几道吃法不一样的螃蟹。“有劳有劳。”赵大爷笑呵呵地说。他虽然还是不喜欢庄离,但接受庄离的东西,赵大爷已经毫无心理负担。安盛让手下的人将菜送过去,又朝着赵大爷笑道:“我家庄公想请赵二姑娘一道过去用膳,虽有些不和规矩,但还要请赵尚书多担待些。庄公只有一人,瞧着旁人热热闹闹的,这心里啊,总归是有些难受。”赵大爷脸上的笑意淡了些。他知道赵沅青和庄离接触,是赵沅青自个儿的意思,并且也经过了赵太傅的同意,可赵大爷心里还是不得劲。正打算开口拒绝,赵大夫人却突然开了口:“安公公说得有理,沅青,你就去同庄公一道用膳,也好向他表达我们的谢意。”赵大爷转头,有些不满,又无奈地看着赵大夫人。赵大夫人可不管那些,流言蜚语反正也都起来,担都担了,这会儿还避什么嫌?何况,自己的女儿,她清楚,那位鹿肉一上桌,赵沅青脸上的神色都不大好了。吃饭,那得高高兴兴得吃。赵沅青觉得安盛来得正好。她立刻站了起来,朝着赵大夫人福了福身:“女儿知晓。”随后,便就干脆利落地走向了安盛。安盛瞧着,脸上笑意更深了,他同赵大爷打了个招呼:“赵尚书慢用,咱家就先带姑娘过去了。”赵大爷就这么瞧着安盛将赵沅青带走,自个儿却是一句话都说不上。他心里又气又无力,等转头正想同赵大夫人说教几句,就见自家夫人已经拿了筷子,招呼其他人开始用膳了。“哎哟,庄公做事可真是太和我心意了。”赵大夫人毫不掩饰地夸赞。赵大爷能怎么着?只能赶紧坐下用膳。

\t\t', '\t')('\t\t\t安盛将赵沅青带到了一个帐篷处。庄离讲究,不想坐在露天里用膳,便就让东厂的人单独搭起了一个帐篷来。安盛待到了帐篷前,便就没有再往前了。“姑娘,庄公就在里头。”安盛打了帘子,朝着赵沅青做了一个请的动作。赵沅青朝着安盛微微颔首,随后便进了帐篷。庄离此刻正坐在桌前,闭着眼,一手搭在椅子上,一手则是转动着一个长条的小锦盒。听到脚步声响起,庄离很快就睁开了眼,他将锦盒往桌上一放,朝着赵沅青挑了挑眉:“来了?坐。”桌上已经摆满了菜,还有两副碗筷。一副就在庄离跟前,还有一副,就放在他旁边的位置。赵沅青没客气,在那副碗筷前坐了下来。她的视线,随意地往桌上扫了一眼。这菜,都是庄离自己带的厨子做的,与送到赵家那边的差不多,无非是还多了几道做的烤肉之类的肉食菜。瞧着这菜,赵沅青才觉得自己的食欲才又起来了。“先用膳吧。”庄离开口,随后先拿过赵沅青面前的碗,替她盛了一碗羹:“先喝点垫垫胃。”“谢了。”赵沅青接过,道了声谢。庄离挑眉:“客气。”一边说着,也给自己盛了一碗。两人先用了膳,偶尔间闲聊几句,倒是没有谈论太多,待到赵沅青吃饱了,放下筷子,庄离这才跟着放下了筷子,随后拿起一旁的小锦盒,朝着赵沅青递了过来。“什么东西?”赵沅青没接,问。“你想要的东西。”庄离回。赵沅青有些疑惑,不过还是将锦盒接了过来。待拿过锦盒,赵沅青直接打开。里头放着一枚成色不错的玉佩,还有一张纸。赵沅青实在不懂这些东西,怎么就是她想要的,不过,她还是先将纸取了出来。纸上写着一行字,一个人名,后头疑似是一个住址,不在京城,而是在京城附近的津沽。“这是什么?”赵沅青一脸疑惑。庄离勾唇:“临安候外室的宅子,这玉佩,是两人的定情信物。”“什么?”赵沅青直接愣住。临安候可是京城里出了名的宠妻,除了临安候夫人,只有早年的两个通房丫头,连个妾侍都不曾有,赵沅青一时之间,不知道该惊讶于临安候居然也有外室,还是该说男人果真一个样吗?“临安候年轻时,曾和他的一个表妹订过亲,阴差阳错,这门婚事毁了,临安候才娶了现在的夫人,而这表妹嘛,十年前,丧夫,被夫家人赶了出来,她就来京城,找上了临安候。”庄离笑了声:“临安候是个重情的,这情,自然不可能只重在临安候夫人一人身上。”赵沅青扯了扯嘴角,觉得有些一言难尽。临安候重情,所以没有纳妾,好好待临安候夫人,但同样,他也重情,不能放任自己的表妹不管。这不,一来二去的,就牵扯上了,也可以说是,旧情复燃。“这表妹勉强还算有点良心,不愿进府破坏了临安候夫妻俩的感情,便就自个儿去了津沽,但她越这么做……”庄离点到即止。临安候越愧疚,就越将人放在了心上。赵沅青摩挲了一下手中的纸,随后笑了起来:“这东西,来得可真及时。”

\t\t', '\t')('\t\t\t庄离淡淡地“嗯”了一声。“这不要赚钱,就让底下人去盘算了一下这些年的桃色消息,看到和你家大姐姐有关,就给你留着了。”庄离语气随意,似乎真的只是恰巧。赵沅青没有多想,她将东西收了起来,笑道:“这个东西,的确于我有用,还要多谢庄公了。”“不必谢我,这消息,友情价,一千两。”庄离一副公事公办的模样。赵沅青毫不犹豫:“行,一千两,明日我自会奉上。”赵沅青不管临安候还有他的表妹到底是怎么回事,她只知道,一旦这事捅到临安候夫人面前,那么,至少在短时间之内,临安候夫人是不可能再有心思去管林昊明和赵沅如的事。纳妾这个事,至少能再拖一拖。虽然也是个治标不治本的法子,但好歹能让赵沅如安静些时日。何况,都是表妹,说不准临安候夫人能够因此事幡然悔悟,与赵沅如共情,打消了这个念头呢?赵沅青也坐不住了,她起身:“今日天色不早,我就不打扰庄公了。”庄离依旧是淡淡地“嗯”了一声,等赵沅青毫不犹豫地转身离开了,这才轻轻吐出一句:“还真是个小没良心。”赵沅青出了帐篷。正要往前走,随后想到了什么,忽然止步,转头看向安盛,笑道:“有句话,想要劳安公公帮我转达。”安盛有些疑惑,不过还是恭敬地开了口:“姑娘请说。”赵沅青眉眼一弯:“明日,我想请庄公一道狩猎。”“姑娘不亲自说?”安盛有些琢磨不明白,两人方才不是还一道用膳吗?“安公公帮我转告便是。”说完,赵沅青就转身离开,脸上的笑意,是怎么都掩不住。安盛目送着赵沅青离开后,一脸疑惑地进了帐篷。庄离瞧见安盛过来,轻轻地抬了一眼:“何事?”“赵二姑娘让奴才给爷转告一句话。”安盛说。庄离来了些兴致,问:“什么话?”“姑娘想邀爷明日一道狩猎。”安盛回,视线则是紧紧盯着自家爷。庄离先是一愣,随后很快就笑了起来,自言自语道:“算你还有点良心。”随后,他转头看向安盛:“明日去狩猎,让底下人准备吧。”赵沅青回到了赵家这处。夜色渐深。待用完晚膳后,明安帝起驾回了行宫,众人这才算是散了。赵家其他人陆续都回了院子,而赵沅青……她在琢磨了一番之后,先行回了自个儿屋子,不过,却让三念去临安候府的院子走了一趟。赵沅如正与林昊明一道。杨雪凝跟在临安候夫人身边,一顿晚膳,又少不了往林昊明跟前凑,这顿晚膳,显然两人的心情都不太好。林昊明此刻牵着赵沅如的手,语气歉意:“沅如,又让你受委屈了。”赵沅如听着,摇了摇头:“我知晓你的难处,没事的。”林昊明眸色微沉:“不能再这么下去了,你容我想个法子。”“好。”赵沅如温柔地笑着。她越如此,林昊明心里就越难受,正想说什么,便见三念朝着他们走了过来。三念走到跟前,朝着人福了福礼,随后笑道:“大姑娘,我家姑娘想要请你过去说说话。”

\t\t', '\t')('\t\t\t“现在?”赵沅如有些意外。三念笑着点了点头:“姑娘说是遇上了些难事,想问问大姑娘。”赵沅如知晓赵沅青的性子,若是些小事,必然不会此刻来寻她。赵沅如看向了林昊明。林昊明脸上露出个笑:“你们姐妹俩也许久没见了,去说说话也好。”赵沅如应了声:“那你先回去吧,我与沅青说会话就回来。”林昊明伸手,揉了揉赵沅如的头发:“无妨,若是晚了,歇在那也无妨,看你自己的心意。”“那你今日可要一个人独守空房。”赵沅如笑道。林昊明笑了笑,说:“去吧。”赵沅如带着花语,随着三念离开,林昊明一直站在原地,目送着赵沅如远去,等瞧不见了,他脸上的笑意才逐渐淡了下来,取而代之的,是一抹沉重。两人夫妻三年,他哪里不知道赵沅如这些日子的委屈。他想要护着自己的妻子,但是另一边又是自己的母亲,他纵然能够狠下心来与临安候夫人对抗,可说到底,毕竟是抚养他长大的亲母,总归有所顾忌。而他的这一份顾忌,也害得赵沅如因此被牵制束缚。赵沅如的委屈,是临安候夫人给的,但却是因为他才受的。林昊明心中藏着太多的愧疚。林昊明叹了口气。他转身,往临安侯府的院子走去。才进院子,林昊明便瞧见了此刻正守在他和赵沅如屋子门口的杨雪凝。一瞧见杨雪凝,林昊明刚刚抚平的眉头,又皱了起来。杨雪凝手里拎着一个食盒,时不时地抬头往院子外头张望,在林昊明发现她的同时,杨雪凝也看到了林昊明。她的脸上立刻露出一个笑来,往前快走了两步,快到人跟前时,忽然意识到了什么,慢下了脚步,动作也矜持了起来。“表哥。”杨雪凝朝着林昊明微微福了福身。林昊明冷眼瞧着。杨雪凝似乎有些害羞,也不敢抬头,柔声道:“我方才瞧见表哥晚膳没用多少,这是我亲自做的糕点。”说着,杨雪凝将手里头的食盒微微往前递了递。林昊明没接,他看着眼前的这个女人,开口:“杨雪凝。”“嗯?”杨雪凝怯生生地抬起头来,那双眼里,似乎全是对林昊明的崇拜。杨雪凝长得不错,若是换做其他人,或许还真会动了心思,左右不过是一个妾侍,但是林昊明,他不会。他看着杨雪凝,微微扯起一抹讥讽,他问:“你有廉耻心吗?”一句话,杨雪凝猛地白了脸。“我有妻子,亦不会纳你,你既然选择了来做丫鬟,那就守好丫鬟的本分。想要爬主子床的丫鬟,你知道,会是什么下场吗?”林昊明语气泛冷。杨雪凝不敢置信地看着林昊明。她以为,林昊明做的那些,都是做给赵沅如看的,可直到此刻,她才发现,林昊明十分厌恶她,她根本不知道这份厌恶从何而来。林昊明已经懒得搭理她,直接掠过了她,径直回了房,没有丝毫犹豫。而杨雪凝,站在院子中,迎着瑟瑟秋风,只觉得凉到了心里头。林昊明不会纳她,那她该怎么办?她为了能嫁给他,自降身份做了丫鬟,如果他不娶她,那她还能有什么出路?杨雪凝只觉得眼前一片黑。

\t\t', '\t')('\t\t\t赵沅如跟着三念到了赵家的院子。“大姑娘,姑娘就在里头等你呢。”三念说,随后拉过一旁的花语,笑呵呵地:“花语姐姐去我的屋子小坐一会儿吧。”花语没应,而是先看向了赵沅如。这显然是赵沅青的意思。赵沅如冲着花语点了点头,随后敲了敲门,推门而入。三念站在外头,见赵沅如进屋后,又赶紧关了门,随后,这才拉着花语离开了。赵沅青正坐在烛火下绣香囊。见赵沅如过来,立刻放下了手头的东西,朝赵沅如笑了起来:“大姐姐,你来了。”“嗯。”赵沅如走到赵沅青身边坐下,直接开口询问:“这会儿寻我来,是有什么要紧事吗?”赵沅青点了点头。天色不早,赵沅青也不想过多耽搁,是而,直接从一旁将庄离给她的盒子取了出来,放到了赵沅如的面前。“这是?”赵沅如不解。“大姐姐打开瞧瞧。”赵沅青说。赵沅如心里存着疑惑,但还是将盒子打开,之后便取出了里头的纸。待看清上头的内容时,赵沅如先是茫然,随后视线落到了玉佩上头,想到了什么,露出些许震惊来,随后又渐渐化作了一丝古怪,她看向赵沅青,问:“二妹妹,这东西……”“庄离给的。”赵沅青说。赵沅如又是一愣。“庄公给的,那这消息应该不会有错,可公公……”她认得玉佩,是临安候之物,也知晓那纸上的名字,是临安候曾经无缘的表妹。赵沅如实在想不到,素来敬重临安候夫人,看似一心扑在自家妻子身上的临安候,居然还和当年的一段旧情牵扯不清。“这东西,我便交予大姐姐,如何处置,大姐姐自己决定。”赵沅青说。赵沅如抬头看向赵沅青。她这才明白赵沅青的意思。她是要给临安候夫人找些事,好让她能够消停些,可这个事……赵沅如有些拿不定主意。这毕竟是公公婆婆的丑闻,一旦闹开来,赵沅如都不敢想象会是怎么样的后果。赵沅青正是猜到了赵沅如的心思,这才没有直接动手,而是将东西交到了赵沅如的手上。只有她觉得好,那才是好。他们这些作为外人的,无论做什么,那都是自以为是地对她好,未必就是赵沅如所求。赵沅如心下一番思索,随后紧紧捏住了纸,问:“这个消息,会走漏出去吗?”“庄离那边,不会把这事传出去,但是我也不能保证此事一定无人知晓,纸毕竟包不住火。”赵沅青回。赵沅如点了点头:“我明白了。”说着,赵沅如站起身来,朝着赵沅青作了一个大礼:“无论如何,还是要谢过二妹妹。”赵沅青也跟着站了起来,她看着赵沅如,语气柔和:“我希望大姐姐能过得好。”赵沅如闻言,笑了笑:“会的。”赵沅如没有在赵沅青处逗留多久,说完了正事,赵沅如便就带着花语离开。林昊明没有想到自家妻子会回来得这么快,不由得有些诧异。“怎么那么快就回来了?”林昊明一边说,一边迎上前去,亲自除了赵沅如身上的外衣。见到林昊明这模样,原本一路都还在踌躇的赵沅如,忽然就有了决定,她伸手拉住了林昊明的手,开口:“二妹妹与我说了一件事,与公公有关。”“我爹?”林昊明诧异。赵沅如点了点头,随后从怀中取出那个盒子,递到了林昊明跟前。那毕竟是他的亲生父母,她若是真的瞒着他做了,将家里搅得天荒地乱,她不知道林昊明会不会怪她。索性,便就直接告诉他,由他决定。她不会有所愧疚,而林昊明的决定,也会告诉她,她如今受的这些委屈,到底值不值得。

\t\t', '\t')('\t\t\t林昊明接过了盒子。看着赵沅如面色郑重,林昊明这心里便就打起鼓来,而等到他看完里头的内容,他的面色也沉了下来。“这东西,是二妹妹给的?”林昊明又确认了一遍。赵沅如点了点头,又说:“是庄公那边送过去的,二妹妹今日才拿到手,一知道便将东西给我了。”林昊明点了点头,说:“我们欠了二妹妹一个人情。”虽然东西是庄离查到的,但庄离会将东西给出来,无疑是看在了赵沅青的面子上。赵沅如没有接话,而是问自己的夫君:“昊明,你打算怎么办?”林昊明无法回答。他将盒子拿在手中,沉声道:“我再想想。”他不是傻子,自然知道赵沅青将这东西给过来的深意,可一旦捅开,伤害的是他自己的亲生母亲,他父母之间的关系,很有可能就会因为这桩事岌岌可危,而若是隐瞒下这一切……他愧对赵沅如。这是赵沅青用来给赵沅如解围的,而他非但不能护住赵沅如,还要将她妹妹给的东西拿走,这……林昊明心里一片乱麻。赵沅如见林昊明如此,并不失望,她握紧林昊明的手,笑道:“无妨,不急,天色不早了,我们先歇息吧。”林昊明看着赵沅如,最后点了点头。这一夜,对林昊明和赵沅如来说,是个不眠之夜。两人心里都藏着事,可又不敢告诉彼此。两人睡在同一张床上,却又心思各异,同时又不想让对方担忧,只能闭着眼睛装睡。也不知道过去了多久,两人这才迷迷糊糊睡了过去,还未待睡多久,天边即白,丫鬟在外头敲门,开始喊两人起床。赵沅如有些迷迷糊糊地睁开眼,随后挣扎着从床上坐了起来。林昊明也没好多少,他实在困得不行,这才一坐起来,便就连着打了几个哈欠,待稍稍清醒些了,他的视线便就落在了赵沅如的身上,随后,猛地一顿。赵沅如脸上有着明显的疲惫。她为何会疲惫,林昊明比谁都清楚。不止是昨日没有歇息好,还有这些日子里,临安候夫人的咄咄逼人。林昊明只觉得心脏处生出了密密麻麻的痛意来,他伸手握住了赵沅如的手。赵沅如突然被人握住了手,一脸茫然地望了过来:“怎么了?”“纸包不住火,我就算能为他们遮掩一日,日后,也总有爆发的时候。做错了事,总要付出代价,他们也一样。”林昊明说。赵沅如愣住,随后,她的眸中微微盈起了泪光。于林昊明而言,这是一个并不好做的决定,但他最终还是没有辜负她。赵沅如轻轻地应了一声:“我听你的。”林昊明轻轻拥了拥赵沅如:“此事,你不能牵扯进来,你就当做不知道这件事,其他的,为夫去做。”赵沅如拽着林昊明的衣角,又应了一声。两人说话间,外头的丫鬟见主子久久没有动静,又出声提醒了一声:“世子爷,世子妃,该起了。”赵沅如听到丫鬟的声音,将泪意忍了下去,她轻轻推了推林昊明。林昊明松开赵沅如,朝着人笑了笑,随后这才翻身下了床,又朝着外头的丫鬟道:“进。”

\t\t', '\t')('\t\t\t赵沅青今日约了庄离狩猎。三念特意给赵沅青换了一身行动方便的骑装,今日也未绾发,只是将头发高高扎起,配了个精致的小发冠。瞧着虽然没有以往精心打扮的精致,但却更显利落。赵沅青满意地点了点头,就带着三念出了屋。她虽让安盛转告,但并没有约好何处碰面,是而,赵沅青准备去庄离的院子亲自等他,谁想,这才刚出院子,就瞧见了院子门口,此刻正躺在摇椅上,悠哉悠哉地磕着瓜子的庄离。“庄公?”赵沅青看着院子门口的人,一脸诧异。庄离转过头,看着赵沅青,语气略带嫌弃:“你也太慢了。”“庄公何时来的?”赵沅青问,怎么都没有人通知她。庄离站起身,回:“来了有一会吧,我让他们别说的,姑娘家打扮,催什么催。不过,”庄离上下扫了赵沅青一眼,说:“早知道你这么敷衍,我就直接让人喊了。”赵沅青:“???”狗嘴里吐不出象牙,她不应该对庄离的嘴抱有期待。庄离说完后,自己也微微一顿。实在是,嘴贱惯了,一时不注意,就……他看向赵沅青,又努力找补了一句:“很好看。”赵沅青轻轻哼了一声,回:“我等庸脂俗粉,还是别污了庄公的眼了。”庄离:“……”他就知道。但毕竟是自己嘴快在先,庄离想了想,一边移开了视线,一边又说了一遍:“很好看。”赵沅青其实已经习惯庄离动不动嘴贱一下,他们两人不都是这么相处的吗?可庄离这会儿又强调了一遍之后……赵沅青忽然有些不适应了,并且后知后觉地脸上泛起了一阵热度。庄离是在夸她好看,是吧?赵沅青忽然就没了声。庄离正等着赵沅青回话呢,见她一直没有动静,便又转过头,随后,他语气疑惑:“你怎么脸那么红?生病了?”赵沅青:“……”庄离身边的安盛,实在没忍住,被自己的口水给狠狠呛了一口。赵沅青心中越发懊恼了,她恶狠狠地瞪了庄离一眼,回:“我这是被你气的,气的!懂不懂!”庄离蹙眉,目露不解。她什么时候这么容易被气到了?可是不是生病,不是被气,难道——眼看着答案就要呼之欲出,赵沅青却忽然上前踢了他一脚,开口:“走不走?再不走,猎物都被别人猎走了。”庄离瞬间收回了思绪,回:“走。”明安帝今日并未下场。第一日,明安帝下场狩猎,过了个瘾,而这第二日嘛,则会举行一场狩猎大赛,参加的多为年轻一辈的公子哥,一日为期,待黄昏落下之时,谁猎得的猎物最多,便为胜者,将会获得明安帝的赏赐。这一日,明安帝便会稳坐高台之上,等待着最后结果出来。明安帝这会儿正心情不错地同几个大臣说话,余光瞥见不远处庄离同赵沅青一道同行的身影,脸上的笑意瞬间就僵了下来。倒不是明安帝特意关注,而是庄离出行,身后必定跟着浩浩荡荡的一群人,明安帝想不注意都难。一看到庄离这个排场,明安帝就气得心肝肺都疼。他朝着王铮招了招手,待人近前后,便就低声吩咐了几句。

\t\t', '\t')('\t\t\t庄离带着赵沅青到了马场这边。不多时,就有一名厂卫牵着一匹马过来了。“雪空性情温和,适合女子。”庄离看着马,向赵沅青介绍。因将军府的关系,赵沅青对马有些了解,雪空一看就是一匹好马,千里良驹,又得性情温和,的确是难得,而且,这马还长得好看,通身白毛,倒与它的名字相得益彰。赵沅青上前,摸了摸马,随后转头看向庄离,笑道:“那就多谢庄公好意了。”皇家猎场上有不少马,赵沅青原是想要随便选一匹,现在既然有庄离准备,她没道理放得好的不要,去选普普通通的。“喜欢就送你了。”庄离颇为大方。赵沅青挑了挑眉,回:“喜欢啊。”她可不跟庄离客气,她可不会忘了庄离从她手头上赚的钱。庄离淡淡地“嗯”了一声,说:“雪空是你的了,等回去后,我让人把它送到你府上去。”说话间,也有人将庄离的马牵了过来。是与雪空一样的品种,不过性子却要比雪空烈很多,通身红毛,赵沅青瞧了一眼,倒觉得与庄离也挺配的。“它叫什么?”赵沅青问。“赤影。”庄离回,他一边说,一边纵身一跃,干脆利落地上了马。赵沅青笑了笑,也紧跟着上了马,裙摆在半空中划出了一个漂亮的弧度。“走吧。”赵沅青勒着缰绳,转头笑着看向庄离。庄离没吭声,而是一勒缰绳,用行动做了回答。赵沅青很快也挥起马鞭,追了上去。庄离特意骑得慢了些,等到赵沅青追上,随后两人并驾齐驱,至于庄离后头跟着的那些厂卫,早早就被两人甩在了身后。三念也被甩在了身后,和厂卫们一道。她很平静。有庄公在,她家姑娘能出什么事?她也许久没有出来透透气了,这骑马的感觉,可真好啊。不止是她这么想,厂卫们也不急,他们的马都是普通的马,见自己被甩了,索性就在后头慢悠悠地骑着,也不追。反正自家爷身边有暗卫,闲杂人等连近身都做不到。说是来狩猎,可两人手里头压根没拿弓箭,几乎一进了猎场,就驰骋而去。赵沅青的骑术还算不错。此刻,遇上一匹好马,雪空带着她驰骋,马跑得快,风吹在她的脸上,赵沅青只觉得自己压在心口上的那几股郁闷之气,都散了不少。她的脸上,露出了真心的笑容,笑意挂在她的嘴角,久久没有散去。庄离偶然一偏头,赵沅青的笑便就落在了他的眼眸中。庄离猛地一愣。心口处,传来了一阵悸动。那里,似乎有些不一样的感觉,是他从来未曾有过的感觉,他不知道该怎么形容,但庄离确定,此刻,他至少是欢喜的。庄离一晃神,骑马的速度就慢了下来。赵沅青察觉到后,回头看他,朝着人扬起了笑:“庄离,你快些啊。”他见过她不同的笑,却唯独是第一次见到如此张扬而又豁然的笑意,她仿佛卸下了一身的包袱,竟生出了一股潇洒的意味来。而她的笑,也很感染人。庄离也笑了起来,他一挥马鞭,立刻追了上去。他很高兴,心里头,无比地欢喜。两位主子是高兴了,可怜了那批跟着的暗卫。这哪里是狩猎?分明是骑马兜风来了。躲在暗处的陈默暗暗吐槽,一边吐槽,一边还得用轻功跟上。这轻功再好,跟着马跑也挺累,陈默觉得今儿个自己就不该来。

\t\t', '\t')('\t\t\t赵沅青今日很高兴。骑马兜了一圈,只觉得整个人心境就开阔不少。待骑累了,两人慢下速度来,就这么坐在马上,慢悠悠地晃荡着。直到此刻,赵沅青才反应过来一件事。“我们是不是忘带弓箭了?”赵沅青看想着庄离问。庄离也愣了一下,他还真的没有想到这个问题,不过,他的面上依旧平静,语气淡淡:“等他们追上来。”赵沅青也不是冲着狩猎来的,只是随口一问罢了,见庄离这么说,便就点了点头。索性无事,两人就这么随意地走着。猎场有不少人在狩猎,两人都不想与人打交道,便就往偏了走,此刻,周遭无人,倒是个不错的清幽处。赵沅青心里正冒出这个想法,不远处就传来了一道声音。猎场里自然会有人,赵沅青并未起疑,直到她隐约听到了“将军府”“文家”的字词。赵沅青蹙起了眉。正当她要走近些,听听是什么内容时,说话声戛然而止。庄离自然也察觉到了。在这么偏的地方,总不会有什么好事。既然遇上了,他不可能当不知道,尤其是,他也听到了文家这些字眼。庄离伸出手,轻轻地晃了晃手指。陈默早就有些待不住了,一见庄离示意,也不让其他人动,亲自追了上去查探。周遭,树叶抖动。赵沅青不知庄离已经派了人过去,她心中记挂着将军府,索性又驱马往前走了一段,庄离没有阻拦,一并跟了上去。说话声就在附近,人应该也还在附近。赵沅青往前走了一段,就瞧见了一个人。对方此刻正翻身上马,离开前,还不忘回头,四处张望了一下。赵沅青和庄离的方位隐蔽,对方并未察觉,大抵是觉得没有被人发现,对方这才放心地扬长而去。而赵沅青看着对方离去的身影,却蹙起了眉。原本,她还不知对方是谁,可方才那人一回头,她瞧得一清二楚。不巧,这人,她认得。韩纪,一名山野村夫,父母双亡,不日后将会因救威远大将军而受伤,因此获得威远大将军的信任,成为文家的一名亲信将领。但此刻,他不该在这里。赵沅青想到了前世。她的祖父对韩纪颇为赏识,因此还特意将人与他们介绍了一遍,甚至,因韩纪出身凄凉,她的祖父,还曾想过要认他做干孙子。后来,将军府出事,韩纪还曾拼命想要去劫天牢,最终失败被擒,不知去向。自始至终,赵沅青未曾怀疑过他,而现在,赵沅青忽然觉得可笑,原来,在这么早,将军府头顶的那把刀,就已经高高悬着了。韩纪的出现,从一开始就应该是个阴谋,而他当初劫天牢,恐怕也不是想要救文家人,而是想落实了文家通敌叛国的罪名。可恨前世,她居然被表面所蒙蔽。韩纪。赵沅青猛地收紧了勒着缰绳的手。庄离很快就察觉到了赵沅青情绪的变化。她的脸上已经没有了笑意,她面无表情,虽然已经极力在掩饰自己的情绪,但庄离还是从她的脸上,看到了一股恨意。恨……庄离的视线落在了韩纪离开的方向,微微蹙了蹙眉。那个人,是谁?

\t\t', '\t')('\t\t\t“赵沅青。”庄离忽然开口。他不想看到她脸上这个神情,膈应,而且难受。庄离素来不是为难自己的性子,他不喜欢,便就直接开了口喊她。赵沅青猛地回神。那些纷杂的思绪散去,赵沅青很快就冷静了下来。她转过头,脸上没了原先的笑意,但她还是扯了一抹弧度,问:“怎么了?”庄离蹙眉。他不想看到她刚才的神情,也不想看到她伪装出来的笑。“丑。”庄离嘴唇一启,吐出了一个字。赵沅青:“???”赵沅青只觉得庄离莫名其妙。但因庄离的这一个字,赵沅青的情绪倒是要真实许多。庄离心下微微叹了口气,总算是比刚才要好多了。“我们回吧。”庄离说。就赵沅青这样,估计也没什么狩猎的心思,既然她心不在这,庄离也懒得浪费时间。至于她到底在想些什么,庄离微微眯了眯眼,他总会搞明白的。赵沅青的确没了其他的心思。她点了点头,说:“好。”两人驱马返回。厂卫们和三念还在后头慢悠悠地晃荡,压根不急,完全不知道两位主子已经折返。而赵沅青同庄离两人,也没有想到他们在返程中,先遇到的不是东厂的人,而是——侯珺欣。侯珺欣在此次秋猎的随行名单之中。她本就出身在边疆,喜骑射。昨日乖巧地在行宫待了一日,今儿个就忍不住,也不管明安帝高不高兴,乐不乐意,总之,她就是直接甩开了宫人,备了一袋弓箭,骑了一匹马,头也不回地扎进了猎场。侯珺欣的骑射不错。没多久,马上已经绑了不少的猎物。她没想到的是,很快,她成了别人的猎物。她看到了一头鹿,立刻骑马追着鹿而去,渐渐的,她越走越偏……赵沅青和庄离慢悠悠地往回走时,便就听到了一阵刀剑相交的声音。赵沅青立刻看向了庄离。庄离挑了挑眉,有点意思,今儿个大家是约好了全往一个地方钻了是吧?先是不知道是什么阴谋诡计的密谋,现在又是刀光剑影的。啧,可真热闹。“想去看吗?”庄离问赵沅青。心情不好,凑凑热闹也好,庄离想。赵沅青却不这么想。如果只有她一个人,为了安全起见,她自然不会瞎掺和,但有庄离在,那情况就不一样了,她倒要看看,谁会在皇家猎场动手,又想对谁动手,这或许会是一个对她有用的消息。赵沅青冲着庄离点了点头。庄离见此,忽然朝着赵沅青伸出了手。赵沅青有些不解,但还是将自己的手放了上去。待她的手放在庄离的手心上时,庄离猛地收紧,随后用力一拉,赵沅青整个人都从马背上起来,在空中一个翻身,最后稳稳地落在了庄离的前面。“你……”身后紧紧地贴着庄离,赵沅青的身体明显一滞。庄离笑了声,说:“刀剑无眼,我未必来得及护住你。”赵沅青闻言,便就沉默下来。也不是没有道理。全然忽略了庄离背后还有一批暗卫,别说护住赵沅青了,再多加几个,都不是问题。见赵沅青没有再反驳,庄离勾了勾唇,随后一勒缰绳,朝着打斗声传来的地方而去。赵沅青原是想要去瞧热闹,这会儿却全没了心思,身后是庄离,而他勒着缰绳,这模样……就像是将她拥在了怀里似的。赵沅青只觉得,自己脸上的热度又一点点地升了上来。她现在只能庆幸,庄离看不到。

\t\t', '\t')('\t\t\t打斗声离他们不远。没多久,两人就已经瞧见了打斗的身影。而待走近,看清楚情况后,赵沅青微顿。“侯珺欣?”赵沅青有些诧异地说出了对方的名字。只见一群黑衣人,此刻正在围剿侯珺欣,侯珺欣手里的弓箭已经全部用完,她没有带其他的武器,此刻只能用手里头的长弓,勉强与人对阵。她的身手还算不错,但吃了武器的亏,加上双拳难敌四手,她此刻已经落入了劣势,身上也已经挂了几道彩。要不了多久,她就会死在这群黑衣人的手上。庄离不认得侯珺欣,但他却听到了赵沅青的声音。“侯镇的女儿?”庄离问。赵沅青“嗯”了一声,脑海里则是在飞快地盘算,谁会想要侯珺欣的命?不应该是明安帝,他此刻还需要拉拢侯镇,那么还有谁会如此想要侯珺欣死?能够在皇家猎场动手,对方必然有些家底。难道——是薛家?薛宁意意指后位,侯珺欣就是她最大的阻碍,可现在动手,未免也太早了。赵沅青眉心轻蹙着,觉得看不明白。庄离不关心这些,他瞧了一会,问:“要不要救?”赵沅青不解,转头看向庄离:“什么?”庄离姿态悠闲,回:“如果你不想救,我们就在这看着,等她死了之后,再把那些黑衣人全部拿下,你想要知道什么,我都能给你挖出来。要是你想救,那我就勉为其难地出个手吧。”赵沅青:“……”心狠手辣,闻风丧胆的东厂都督,真是——传闻不如一见。“救她吧。”赵沅青说。虽然她和侯珺欣没什么关系,但既然能救,多结一个善缘,总归是没错。或者,也是感念于当日侯珺欣对她的提醒吧。虽然是没有什么用的提醒。庄离却没有就此动手,他依旧稳稳地坐在马上,开口:“求我。”赵沅青露出一言难尽的神色来。求他?他做梦。“哦,那就让她死吧。”赵沅青语气平平地说。这下,换庄离被噎住了,但转而一想,赵沅青要是为了一个没啥关系的人求他,那才奇怪。“行吧,看在你的面子上,救她一次。”庄离果断忽略了赵沅青最后那句话,说话间,他伸手,做了一个手势。赵沅青没忍住,翻了个白眼。想救就救,还要把锅推到她身上?不过,庄离从来不会无缘无故的好心,看来,侯珺欣对庄离,有作用。至于这个作用是什么,赵沅青就不知道了。但只要是对付明安帝,且不会妨碍赵家,她都是乐见其成。庄离发出命令之后,暗卫立刻有了动作。赵沅青便就看到不知道从何处蹿出了四个暗卫,迅速地加入了战场,他们的身影十分鬼魅,却每招都是杀招,几乎一进场,场上的形势就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侯珺欣有些茫然地停下了动作。四个暗卫已经将那群黑衣人都控制住,根本不需要她动手,而这突然出现的四个人……侯珺欣一脸茫然,随后转头,朝着赵沅青这边看了过来。待看到赵沅青之后,侯珺欣恍然大悟,随后冲着赵沅青露出一个大大的笑容来。侯珺欣长得不错,笑起来也挺好看,只是,有一点。赵沅青微微蹙了蹙眉,这姑娘笑起来,怎么感觉傻傻的?

\t\t', '\t')('\t\t\t黑衣人发现情况有变后,立刻想要撤退。然而,这已非他们能够决定。四个暗卫将他们死死地拦在了原地,而隐藏在背后的暗卫数量,还远远不止这些。没多久,地上就已经出现了一堆尸体,为了套话,暗卫们也没赶尽杀绝,而是留了四个活口。上来就先干脆利落地卸了人下巴,之后拿出绳子,将人一绑,直接带走了。侯珺欣也没觉得有什么不对。她朝着赵沅青和庄离走了过来。“多谢赵姑娘的救命之恩。”侯珺欣朝着赵沅青,笑得格外开心,完全不在意自己身上还带着伤,仿佛遇到了什么高兴的事似的。赵沅青并不想冒领庄离的功劳:“是庄公的人救的你,与我无关。”侯珺欣却不以为然:“庄公会救我,那也肯定是因为赵姑娘。”赵沅青被侯珺欣这理所当然的话说得一懵。虽然她是开口说了,但庄离之所以会救她,显然是因为侯珺欣对他还有作用,而侯珺欣……庄离却来了兴致,问:“候姑娘为何这么说?”“庄公一看就不是会随意救人的人,而我又的确是被救了,庄公与赵姑娘又是一对,那只能是赵姑娘让庄公出手救我的了。”侯珺欣将自己的想法娓娓道来。说完后,侯珺欣朝着庄离也是一笑:“我喜欢别人喊我姑娘而不是候才人,赵姑娘将庄公教得可真好。”?赵沅青满脑子问号。侯珺欣的说法,算是自成一套逻辑,可这傻姑娘难道就没想过,可能是庄离在她身上有利可图吗?她好歹是侯镇的嫡女。庄离忽然笑了起来,笑得很大声。侯珺欣有些疑惑地看向眼前的这对男女,问:“我有说错什么吗?”“没有。”庄离笑得格外开怀:“候姑娘说的一点都没错,我就是因为我们家赵姑娘才出的手。”先前从安盛口中听到过一些侯珺欣的事迹,但远远没有自己直接接触来得感触深。侯珺欣不是在装傻,而是她真的就是这么认为的。赵沅青显然也看明白了这一点,一时之间,居然不知道该说什么,她还是头一回遇见侯珺欣这样性子的人。然后,再遇上个庄离这样的……赵沅青觉得自己的脑壳疼。侯珺欣听着庄离的话,感慨:“庄公和赵姑娘的感情真好。”“是,我们俩感情好着呢。”庄离顺着侯珺欣的话往下说,随后又道:“候姑娘日后若是想要报恩,找我们家赵姑娘就行了。”侯珺欣点了点头:“我明白了。”你明白啥了?赵沅青真想撬开侯珺欣的脑袋,好好看一看,这里头到底装的是什么东西。赵沅青决定结束这些奇奇怪怪的对话。“候才……姑娘,你身上受了伤,我们先送你回去?”赵沅青开口。侯珺欣闻言,这才低头去打量自己身上的伤口,随后摆了摆手,说:“不打紧,一些小伤罢了,养几日就好了。刺客既然都被抓了,想来应该也没有危险了,我自己回去就好,就不打扰庄公和赵姑娘了。”说完,侯珺欣朝着两人一抱拳,转身回到了自己的马旁边,随后利落地一个翻身,稳坐在马背上,勒了缰绳就走。赵沅青瞧着侯珺欣的背影,久久无言。她难道就不好奇,到底是谁想要杀她吗?明明刺客都被庄离抓了,她居然问都不问一声?

\t\t', '\t')('\t\t\t侯珺欣忍了许久,才将指责的话咽了回去。这个是皇帝,不能杠。“妾身叩谢皇上隆恩。”侯珺欣站起身来,朝着明安帝行礼。明安帝忙上前,扶住了人,关怀道:“你有伤在身,不必多礼。”明安帝一边说,一边扶着人坐下,又问:“朕听底下人说的糊里糊涂的,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怎么会受伤?”侯珺欣的眼珠子微微转了转。她露出些许迷茫来:“妾身也不知晓,妾身就是觉得闷,突发奇想,去猎场走了一圈,没想到就遇上了一群黑衣人,要不是妾身有些功夫,这回怕是得把命丢在这了。”“胡说什么呢,有朕在,如何会让你出事。”明安帝柔声安慰道。侯珺欣面色一顿,视线微微往下低,落在身上包扎的白布条上,觉得颇有一言难尽的味道。明安帝还没察觉有什么不妥,他继续往下说:“你是在何处遇险?那些刺客,你可有什么头绪?”侯珺欣闻言,掩去心中的真实情绪,抬起头来,看向明安帝:“妾身还认得路,可以带人过去。至于那些刺客……”侯珺欣摇了摇头:“妾身也没同人结怨,何况,妾身来京城不足半年,来了京之后就进了宫,也无处同人结怨去。”侯珺欣说者无心,明安帝却上了心。也就是说,对侯珺欣下手的人,是宫里头的人。这让明安帝十分不爽。侯珺欣对他还有用,他自然不乐意见到有人坏他好事,同样的,这些人居然敢在皇家猎场动手,那是不是下一次就敢胆大包天,向他下杀手了?明安帝绝不会轻易罢休。侯珺欣见明安帝面色沉重起来,脑中思绪一转,继续开口往下说:“说来,还有一件怪事。当时妾身已经显败势,却突然冒出了四个人来,杀了刺客就走,若非这四人,妾身怕是真的回不来了。”侯珺欣知晓自己的本事。她若是骗明安帝是她一人杀了所有黑衣人,肯定会引起明安帝怀疑,但她也不想暴露庄离和赵沅青,便就刻意隐去了一段。明安帝的眉心蹙得更厉害了:“有人救你?”侯珺欣点了点头:“妾身也觉得奇怪,这有人想要杀妾身,又有人救妾身,妾身脑子本来就不好使,都快被这事绕糊涂了。”说着,侯珺欣还伸手,揉了揉眉心,露出一副头疼疲惫的模样来。明安帝见此,柔声安慰:“无妨,此事朕定会查明,给你一个交代。”侯珺欣点了点头,其实压根没把明安帝的话放在心上。她虽然不知道想要杀她的人是谁,但能够派出这一队人马的,显然是那些家里有权有势的。就算查明白了,就明安帝,能真的捅到明面上,给她一个公道?侯珺欣压根就不信。指望明安帝靠得住,母猪都能上树。明安帝见侯珺欣面色疲惫,便未再多留,柔声安慰了几句,便就离开了。等到明安帝一走,侯珺欣撑着额头的手立刻收了回来,哪里还有方才虚弱疲惫的模样。“她的法子还挺管用的。”侯珺欣自言自语了几句,面上的神色却有些古怪。不过,很快,侯珺欣就摇了摇头,随后往外瞅了一眼,确定明安帝不会再回来了,这才看向身边的宫女,吩咐:“研磨,备笔。”她要给她爹送个信。京城之中,皇城之内,危机四伏。

\t\t', '\t')('\t\t\t侯珺欣遇刺的事,赵沅青并未太放在心上。她眼下琢磨的,还是韩纪一事。按照前世的发展,要不了多久,威远大将军就会领兵回京,在京城郊外,他会遇上韩纪。赵沅青并不打算阻止。即便避过了这一关,但背后人不会死心,还是会继续出手,与其对方改变计划,送来一个全新的人,倒不如就让韩纪留着,她也好心中有数。她不担心韩纪,赵沅青更担心的是,将军府里还有别的探子。前世,将军府出事时,她已经失去了自由,对将军府的事知之甚少,她知晓明安帝早就已经容不下将军府,可重来一世,这其中,怕是还有更多的内情。而将军府落得满门抄斩,绝非是韩纪一人就能办到的,将军府,或是威远大将军麾下,恐怕都有些心怀不轨之徒。谋定而后动,她得冷静。若是可以,她还得查一查,今日和韩纪在猎场里碰面的人,到底是谁。赵沅青还在琢磨到底是什么人,而陈默,已经带了消息,回来了。“后头走的那个人是叫韩纪,明面上是一个山野村夫,不过,我查到他父亲,曾在秦王底下当过府兵,与韩纪碰面的,也是秦王府的人,是个叫李康的管事。”陈默很快就追上了人,但为了调查两人的身份,还是耽搁了一会,是而直到傍晚时分,才赶了回来。“秦王。”庄离重复了一遍,随后摇头,说:“没有那么简单,再往下查,他们背后的人,不应该是秦王。”“不是秦王,那会是谁?”陈默问。庄离笑:“最想要文家和赵家出事的,会是谁?”陈默讶异了一瞬,回:“狗皇帝?”“算你聪明了一回。”庄离勾了勾嘴角。陈默点了点头:“明白了,我再深入查一查。”说着,陈默又问:“要给赵姑娘那边送个信吗?”庄离的答案,陈默早就想好了,一等他说好,他就将这个差事领过来。然而,庄离眉心微敛,思考许久后,开口:“不必。”“我看赵姑娘好像对此事挺关注的。”陈默补充了一句。庄离看向陈默,问:“你是主子,还是我是主子?”陈默一顿,随后点了点头,放弃挣扎,直接隐入了黑暗中。赵沅青显然认得韩纪,她恨韩纪,可她和韩纪之间根本没有关联,除非她知道韩纪是想要对他们不利的人。可即便如此,赵沅青也不应该恨得这么明显。她有事瞒着。是而,庄离决定暂时不将这件事告知赵沅青。谁让她瞒着他呢?他也瞒她一件事,那才叫公平。陈默退下没多久,安盛便就回来了,他带来了那些刺客的口供。“都招了,是薛家的人。”安盛直入正题。庄离挑了挑眉,并不惊讶,反而笑道:“看来奕阁那一次,还是伤得轻了,薛家那老匹夫竟还有余力去对付一个女孩子家家。”安盛站在一旁笑着,没接话。两回了,薛家拢共也没培养出多少人,如今怕是大半都折在他们爷手上了。庄离用之间敲了敲桌,很快有了决定:“把这个消息透露到祁泽礼那边。”薛家要杀侯珺欣,理由很简单,薛宁意要做皇后,凡是有可能危险到她的人物,都必须处理掉。但明安帝却不是,他眼下急需侯镇的支持。庄离伸手托住下巴,他倒要看看,这次祁泽礼会如何处理。两边都不好得罪呢。这个皇帝做得可真惨,庄离笑。

\t\t', '\t')('\t\t\t侯珺欣遇刺的事,很快就传了出来。各家各户不免人心惶惶。原本定了七日的狩猎,因为这一出,后面几日,众人狩猎的心思也都淡了下来,等到时日一到,一行人便就打道回府。而此刻,京城赵家。六吟听着来人说完的消息,面色一度变得格外古怪。是家庙那头和赵素兰有关的消息。赵素兰在家庙伪装了许久,终于让婆子们对她放松了警惕。而这一放松,赵素兰寻着机会,便就开始作妖。赵素兰先写了一封与许宿清断绝关系的书信,虽说是断绝关系,可前头先洋洋洒洒地写了不少她对许宿清的情意,又隐晦地提一提自己因为这些事过得有多可怜,最后,补上一句。一别两宽,愿君安好。赵素兰早就摸准了许宿清的性子。许宿清一瞧这信,这心里就忍不住了。赵素兰被扒了衣服,他的确膈应,可此事乃是傅乐俪的错,他自己也遭了罪,再加上赵素兰伪装得好,许宿清这心里,便就又开始心疼上了。想到赵素兰要和自己断绝关系,许宿清越想越坐不住,随后便就寻了个由头,出城来了。许宿清直接寻上了家庙。家庙的婆子,不认得许宿清,也不知道赵素兰和他之间的事。可听到许宿清上来就说要见赵家三姑娘,婆子有些狐疑地打量了许宿清一眼,随后扔下一句“等着”,到底是进去传了话。这话,先传到了姚嬷嬷这头。姚嬷嬷知晓些内情,听到许宿清这个名字,脸色便冷了下来。她略作思索,点了点头:“去与三姑娘说吧。”赵素兰早就料到许宿清会来,但在家庙这些人面前,她却露出了一副震惊的模样,随后却又摆出一副哀莫大于心死的模样,叹道:“是我自己做的孽,罢了,就与他一并说清楚吧。”赵素兰在袭红的陪伴下,去见了许宿清。许宿清一见赵素兰,就想上来问话,可碍于还有旁人在,到底不敢有其他的动作,只能柔声道:“赵三姑娘,我听说你在家庙,恰巧路过,便就来瞧瞧,家庙清贫,你……可好?”赵素兰朝着人露出了一个清浅的笑意:“我很好,世子不必挂念。”许宿清见赵素兰这虽带着笑,却清冷的模样,心中又是欢喜又是心疼。“三姑娘,我……”许宿清还想说什么,赵素兰却开了口:“我与世子有缘无分,事已至此,日后我们便不必再有来往了。世子与傅姑娘已有婚约,世子已经负了我,不该再负了傅姑娘。”说这话时,赵素兰浅浅地笑着,可说着说着,却红了眼,一个“负”字,眼泪就恰好地落了下来。赵素兰微微侧过脸,伸手拭去眼角的泪水,笑道:“风沙迷了眼,让世子笑话了。”许宿清瞧了,只觉得赵素兰善解人意,楚楚可怜,心中只剩下了愧疚与怜惜。“素兰,我……我会待你好的。”许宿清说。赵素兰低低笑了一声:“世子,赵家女有赵家的风骨,不媚俗,不为妾,我已错了一次,我不能再错了。世子,不要再来寻我了。”说完,赵素兰朝着许宿清盈盈一礼,泪水却跟掉了线的珍珠似的,不停地往下落。赵素兰行完礼后,转身便走,还不忘伸手去抹脸上的泪,颇有些落荒而逃的意味。而这落在许宿清眼里,更觉得赵素兰待他真心,心中的愧疚和怜惜,瞬间达到了最高,他想要去追,可才走了两步,姚嬷嬷却让人将他拦了下来。“许世子,谨言慎行。”姚嬷嬷冷声道。许宿清一顿,最终朝着姚嬷嬷见了礼,随后转身离去。

\t\t', '\t')('\t\t\t待许宿清离开后,姚嬷嬷转头看向赵素兰的屋子,轻轻地叹了口气。在她的眼里,显然是自家姑娘被人蒙骗,因为喜欢上了一个败类而做出了一些不好的事。赵素兰有错,但并未不能挽救。姚嬷嬷对赵素兰的观感好,是而往赵家老夫人跟前送的信中,也替赵素兰说了不少好话,自然而然的,老夫人也以为赵素兰的确有了改变。想着她年岁不小,正琢磨着过些时日将人接回去。老夫人全然没有想到,这一切,本来就在赵素兰的计划之中。她怎么可能真的留在家庙一辈子?她要的是一个离开赵家的机会,方便行事,同时,也是给自己一个做戏的机会,让赵老夫人看到,以为她真的知错,改变了。至于许宿清……赵素兰有一句话没说错,赵家女,不为妾。许宿清若是能够娶她为正妻,她自然愿意,可如今傅乐俪与他婚事已定,他又亲眼目睹她被人扒衣服的绝望,心中必然有了根刺。许宿清,已非她的良缘。但她也绝不会让许宿清同傅乐俪过得好。袭红正在柔声安慰赵素兰,全然不知赵素兰此刻脑海里琢磨着的,全是一些害人的算计。许宿清从赵家家庙离开,整个人都有些浑浑噩噩的。只要一想起赵素兰那双流泪的眼睛,他就觉得心口疼得厉害,可他无力承诺些什么,世子妃的位置,如今,只能稳稳落在傅乐俪的身上。想要解除婚约,太难了。山脚下,停着许宿清的马车。见许宿清回来,书童赶紧迎了上去,正要扶着许宿清离开,不远处,忽然传来了一阵喧嚣。“救命啊。”许宿清听到了一阵女子的呼救声,下意识地往那边瞧了一眼。不远处,有个穿着绯衣的姑娘正在跌跌撞撞地往这边跑来,而后头,跟着几个凶神恶煞的大汉。许宿清瞧了一眼,便就收回了视线,他的心中并没有什么波动。“走吧。”许宿清说。两人继续朝着马车走去,可就在要上马车时,那个姑娘却突然扑到了马车前,紧紧地拽住了许宿清的衣角,娇滴滴地喊道:“公子,救我。”许宿清蹙了眉,正想要拒绝,一回头,对上那姑娘的脸时,却猛然愣住。太像了。太像——赵素兰了。许宿清这一愣神,姑娘已经抓住了机会,赶紧躲到了许宿清的身后,一边哭泣着小声求救:“公子,救救我。”几个大汉已经冲到了跟前。他们瞧了眼许宿清,开口:“不要多管闲事。”许宿清的确不想多管闲事,可一想到那姑娘的脸,和心上人有七八分相像,嘴上已经下意识地开了口:“你们要如何才肯放过这个姑娘?”为首的大汉,瞧了许宿清一眼,嗤笑道:“这是我花五十两买回来的,这样吧,你给我一百两,这女的,我就让你带走。”许宿清蹙了蹙眉,随后从怀中取出了一张银票。大汉眼睛瞬间一亮,他接过银票,脸上立刻摆上了谄媚的笑:“公子爷,这位姑娘就是你的了,这可是我特意去买来的扬州瘦马,保管物有所值。”说完,大汉生怕人反悔,赶紧带着另外几个人走了。

\t\t', '\t')('\t\t\t许宿清目送着大汉离去。待人走了后,他才转过头,语气温柔:“姑娘,没事了。”女子从许宿清身后出来,随后朝着许宿清盈身行了一礼:“多谢公子相救。”“举手之劳,姑娘不必挂齿。”许宿清笑道,只是看向女子的眼里,却带着痛。一看到她,许宿清就又想到了眼中含泪的赵素兰。是他对不住她。想到自己有负于赵素兰,再面对这个和赵素兰有七八分相像的扬州瘦马,许宿清的声音越发柔和了:“姑娘接下来,打算怎么办?”女子闻言,低下头,轻声啜泣:“妾……妾身已经无处可去。”说着,女子猛地在许宿清面前跪下:“请公子收留妾身,妾身定当当牛做马,报答公子大恩。”许宿清这会压根见不得人哭,女子这一哭,他就想到赵素兰,只觉得心口一抽一抽地疼。他忙将人扶了起来,柔声道:“姑娘放心,你便随我回京城去,我会在京城为姑娘寻一处住处,至于旁的,姑娘不必介怀。”“多谢恩公。”女子露出了一个笑,犹如冬雪消融。许宿清一下子就看愣住了。她像赵素兰,但又不是,她的笑是明媚的,而赵素兰,是一个从内到外都清冷,再是温柔不过的人儿。她终究不是他的素兰。许宿清只觉得心口更疼了。他转身,上了马车,又让书童将女子扶上了马车,随后,便就打道回京。许宿清上了马车后,也不说话,女子也并未开口,而是小心翼翼地时不时地瞥许宿清几眼。她做得很明显,许宿清自然不可能没有察觉。“姑娘可有事?”许宿清直接开了口询问。女子闻言,忙低下头去,有些羞涩,随后又强振作起来,抬头朝着许宿清看了过来:“妾身还不知道公子如何称呼?”许宿清微微一顿,回:“我姓许。”“许公子。”女子很快又笑了起来,随后娇滴滴地说:“妾身叫初心。”“初心?”许宿清对这个名字有些诧异。初心点了点头,说:“妾身自小就被父母卖予了旁人做瘦马,初心这名字,是妾身自己取的,是希望妾身能够一直记得初心,即便遇到再多困难,也不能自甘堕落。”“妾身想要攒够银子,就去游历大江南北,然后寻一处妾身爱的地方,买一个小院子,过普通人的生活。”说起这些,初心脸上充满着雀跃。初心与赵素兰虽在面容上相像,但性子与经历却全然不同,这是完全不一样的两个人,可许宿清看着这张与赵素兰相像的脸,面上神情还是忍不住柔和下来。“会的,你会办到的。”许宿清说。初心闻言,露出感动来:“以往,他们都笑话妾身痴人说梦,这是妾身第一次……”初心略作哽咽,随后又笑了起来:“公子,你真是个好人,初心希望公子能够一生顺遂。”“一生顺遂……”许宿清露出了一个苦笑。初心见此,抿了抿唇:“是妾身说错什么了吗?”许宿清摇了摇头:“无事,我只是想到了一些事。”初心闻言,踌躇了一会后,开口:“若是公子有什么不高兴的事,或许,可以与妾身说,妾身虽然帮不上公子什么,但能与公子一道喜,一道悲。”同喜同悲,许宿清猛地抬头看向初心,心中也升起了一股感动。

\t\t', '\t')('\t\t\t许宿清将初心带回了京城,将她养在了自己在外头的一处宅子中。将初心亲自安排妥当后,许宿清这才回了庆元侯府。他又想起了赵素兰的话,整个人都变得失魂落魄起来。他哪里知晓,在他离开之后,那个一直笑着,似乎满眼都是他的初心轻轻地嗤笑了一声,随后转身就入了屋,取出文房四宝来,修书一封。这封书信,于夜间,送到了赵家家庙——赵素兰的手中。赵素兰瞧了书信后,便就面色平静地将信烧了,之后,熄了烛火就寝。许宿清与赵素兰之间的这些事,赵沅青自然不知,她此刻正在回京途中。大抵傍晚时分,銮驾便就抵达了京城。走在她前头的马车,已经行出了銮驾之列,却并未走远,而是刻意与她一道并行。赵沅芷正打着帘子往外瞧,自然瞧见了,立刻招呼赵沅青:“二姐姐,庄公是不是有话要与你说?”赵沅青闻言,抬眸望了过去,恰好,庄离刚好撩起了帘子,两人的视线在半空中相触。庄离弯了嘴角:“赵姑娘,回见。”“回见。”赵沅青回。随后,庄离便就放下了帘子,东厂一行人快速地朝着另外一条道路离去了。赵沅芷瞅着庄离离开的方向,疑惑:“庄公就是特意与二姐姐说声回见吗?”“他本来就是行事随心,有什么可奇怪的?”赵沅青语气平淡,可嘴角却忍不住弯了弯。赵沅芷瞅了瞅赵沅青,随后抓了抓脑袋,她总觉得好像有什么她不懂的事情发生了。庄离离开不久后,銮驾再行了一段,赵家的马车也从中脱离出来,赵家女眷会先行回府,至于赵大爷几个,还得跟着到宫门口去。舟车劳顿,赵家女眷回府后,便就各自散去,赵沅青也带着三念回了自个儿的院子。六吟早在院子里候着了,见自家姑娘回来,赶紧迎了上来。“姑娘可算是回来了,水都备着了,姑娘是要先沐浴还是先用膳?”六吟笑着走到赵沅青身边,扶上了赵沅青的手。赵沅青笑道:“先沐浴吧,顺道,你与我说说这几日京城的情况。”六吟应了“是”。六吟早就将一切都备好,旁的丫鬟去收拾行李,赵沅青则是去了一旁的屋里沐浴,六吟跟在一旁伺候,顺道汇报这几日的情况。“奕阁这几日都好,第三场买卖会也十分顺利,顾启生那头,又交了一幅画上来,昨儿个刚送过来,晚些姑娘可以瞧瞧,奴婢不懂,只知道瞧着好看。”六吟笑呵呵地说道。“对了,还有三姑娘那边。”提起赵素兰,六吟神色便就古怪起来。赵沅青来了兴趣,问:“她整出什么幺蛾子了?”“三姑娘又同庆元候世子搭上线了。”六吟说,她觉得赵素兰也挺厉害,当初在茶楼里闹成那个模样,居然还能让许宿清放下介怀。赵沅青笑了声:“意料之中。”“三姑娘还买了一个与她模样有些相似的扬州瘦马,送到庆元候世子身边去了。”六吟继续说。赵沅青正端起浴桶旁的花茶,一口茶才刚入喉,就听到了六吟的话。她猛地咳嗽了好几声。这赵素兰可真是个人才。

\t\t', '\t')('\t\t\t“姑娘。”六吟忙上前,帮着赵沅青顺了顺背。赵沅青很快就缓过神来,她将茶杯放到了一旁,沉吟了一番后,开口:“盯紧许宿清和那个扬州瘦马,暂时先不要动手。”六吟应声,随后有些疑惑地问:“奴婢想不明白,三姑娘整一个自己的替身在许世子身边做什么?虽说是三姑娘的替身,可时日一长,三姑娘就不怕许世子彻底变心?”赵沅青嗤笑:“这情情爱爱上的事,赵素兰可比你懂得多了。她压根没想过再嫁到庆元侯府去,一个是唾手可得的瘦马替身,一个是永远都得不到的旧爱,你觉得,许宿清会更挂念谁?”“奴婢明白了。”六吟虽然没有经历过这些事,但后宅之中的肮脏事瞧得不少,这大概可以归纳为,男人的劣根性,得到了不珍惜,得不到的总是念念不忘。六吟将京城的事与赵沅青说了个七七八八,赵沅青也差不多沐浴完毕。她换了衣裳,拿过帕子,一边绞着头发一边朝外头走,还未走到桌旁坐下,外头就有丫鬟急匆匆地赶来。三念在屋外头,与丫鬟说了几句,随后从丫鬟手中接过了一块布包裹着的东西,进屋来了。“什么事?”赵沅青问。三念将东西往桌上一放,回:“外头来了个小和尚,说是国恩寺来的,将这东西交给姑娘,说是姑娘自会明白。”国恩寺?赵沅青瞥了一眼,开口:“打开。”三念上前,将包裹打开,只见里头放着几本书籍。赵沅青将手头的帕子递给六吟,又拿干净的帕子擦了擦手,随后才拿起了这几本书。说得准确点,应该是经书。经书里头还夹着一张字条。上头写着:“此经书由贫僧誊抄,交于赵施主,施主大善。”赵沅青笑了起来:“是玄真大师送来的。”三念有些狐疑:“不会是有人冒充吧?”赵沅青似乎被逗乐了:“现在有几人是知晓我与玄真大师之间的交易?若是有人冒充,便会直接说自己是玄真大师了,何况,这的确是玄真大师的字迹。”赵老夫人推崇玄真大师,手上也藏了些玄真大师的真迹,赵沅青有幸瞧过,的确是一样的字迹。赵沅青将经书翻了翻。一共三本,抄写的是不同的经书,其中一本为《长寿经》,赵沅青想了想,将这本经书取了出来,将另外两本交给六吟,笑道:“你将这两本经书送到奕阁去,下回先卖一本,还有一本,等到过年前的最后一场买卖会再出。”六吟瞧了一眼赵沅青手中的,笑道:“姑娘准备是要送予老夫人?”“嗯,祖母的寿辰也快到了。”赵沅青笑道。赵沅青这边与六吟说着话,而另一头,送完经书的小和尚已经来到了城门口,和玄真大师汇合。玄真大师穿着一身最为普通的袈裟,头上戴着帽子,走在路上,谁会想到这位却是国恩寺名闻天下的大能。“师傅,送过去了。”小和尚说。玄真大师伸手摸了摸小和尚的头,笑道:“走吧。”“师傅,我们去哪?”小和尚问。玄真大师合掌道了佛语,后道:“北上草原,冬日将临,恐有天灾人祸,阿弥陀佛。”

\t\t', '\t')('\t\t\t秋猎过去之后,京城之中,越发热闹了。离科举越近,京城中的学子越多。京城里头的客栈,几乎都被外来的学子住满,那些客栈还开起了赌盘,赌谁能够夺冠,其中最为热门的,乃是顺天府解元王鉴明。除了这些赌盘之外,还有客栈会举行一些诗会之类的,也算是应景凑合个热闹了。其中,京城最大的那家临第客栈,这几日每日都会在客栈内举行书辩,不管男女老少,只要你敢说,能以理辩得过人,你就可以参加。赵沅青有些其他心思,自然不能错过这次机会。在家中休息了两日之后,赵沅青便就带着三念与六吟出了门,选了临第客栈旁的一家茶楼,坐在二楼处,刚好能从窗口瞧见临第客栈里头的热闹。“原以为今年是加试,怕是要冷清些,没想到,比往年还要热闹。”六吟瞧着对面客栈的热闹,不免感触。一般会试都会定在三月,称为春闱,不过,明安帝登基,急需培养出一批自己的心腹,而下一届春闱还有两年,明安帝如何坐得住,当即开恩科,甚至等不到明年春日。“一朝君王一朝臣。”赵沅青抿了口茶,轻轻说了一句。先帝早有自己的心腹,科举出身的,也未必能得到重用,而明安帝登基,急需人手,只要有能力,一个进士及第,就或许能够有不一样的未来。读书人中,不乏有聪明人,自然趋之若鹜。“姑娘,那个齐鸣书也来了。”三念忽然瞧见了什么,有些激动地对赵沅青说。赵沅青虽然早有所料,但还是不自觉挺直了身,比先前要多花了几分心思。临第客栈里,众人之间的辩论已经到了白热化的阶段,齐鸣书进了客栈后,并未开口,而是向旁边的书生打听了一二,又听了几句此刻场上人的言论。今日,临第客栈的辩题,是一件今年夏日发生的事情。今夏,南边某府发生了洪灾,饿殍遍野,府州奉命开仓赈灾,谁想府衙分出去的粮食,却并非大米,而是糠,官府布施的粥,更是见不到米粒,但这次洪灾,却是以往几次天灾中,伤亡最少的一次。前不久,有人上京告御状,如今,明安帝已经派了专人南下,彻查此事。科举之中,有一门策论,考的便是学子们对时务的见解,今日这书辩,辩的便是这位知府究竟有罪无罪,做的是对是错。“将米换做糠,偷天换日,如此贪赃枉法之行,自然有罪。”有人侃侃而谈。大部分人都觉得知府做错了,指不定是个贪官,唯有几个学子一直在坚持知府无罪。赵沅青比齐鸣书要来得早些,她知道的更多一些,那些个为知府辩解的,恰恰就是那府或是临府的学子。临第客栈的这个题,选得可真好啊。“一府那么多人,若都吃大米,能吃多久?将米换做糠,能够让更多的人不被饿死。”这位是站知府的学子。有人听了,立刻嗤笑:“朝廷赈灾粮马上就到,何至于吃糠?糠是给人吃的东西吗?你们这是被骗了。”“冯大人是个好官!”学子强调。对方摇了摇头:“你真是中毒太深。”“昭正二十五年,豫州大水,受灾百姓达百十余万人,啃树皮,食观音土,最为严重处,甚至出现了人吃人的情况,即便朝堂开仓赈灾,但每日都有数不清的灾民饿死。”人群中,齐鸣书忽然开口。他这一开口,众人都将视线瞧了过去。

\t\t', '\t')('\t\t\t昭正,那都是百年前的事了,还真没有几个学子会去关注这些。

齐鸣书这一开口,众人就不敢轻视了。

齐鸣书上前,继续往下说:“乾安十一年,文州干旱,当地府衙当机立断,开仓赈灾,然,开仓第三日,便有恶民硬闯府衙,抢夺粮食,当地知府为护粮,死于混乱中。而后,朝廷派兵镇压,算上饿死的百姓,死伤近十万余人。”

“有这么多吗?”众人虽知道这些事,可到底死了多少人,还真不知道,尤其是离这些地方远的,这会听到齐鸣书口中的数量,都有些震惊。

文州也有学子在。

听到这,当即点头:“有,饿死五万三千七百二十三人,被恶民杀一万一千零七人,另有三万余人受伤,灾后两年内,陆续去世,其数不可计。”

“这么多。”

众人被震惊了。

齐鸣书还在继续:“不说这些远的,十年前,冀青两州发生雪灾,百姓为活命,只能食雪,抢夺尸体而食。因道路艰难,朝堂赈灾粮比预计晚到了十日,而当日的冀青两州,最严重处,可以说是人间地狱也不为过,尸体被吃完,众人开始向弱小下手,吃生肉,饮人血,哭声震天。”

能够读书,并且走到会试这一步的,大多家里头都有些小钱,或是没有怎么吃过苦的,眼下听齐鸣书这么一说……

众人心中复杂,完全不敢想象这样的画面。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t\t', '\t')('\t\t\t齐鸣书的视线落在了先前侃侃而谈的那些学子上:“糠的确不如米,但比起树皮,观音土,乃至人肉,如何?”

众人哑然。

“自古以来,与天灾相伴,必然会有暴乱,平和度过的,少之又少。”

众人琢磨了一下,的确如此。

“以糠换米,以次充好,的确不对,可冯大人此行,却是高义,他救了数以万计的百姓,让多少人家免于家破人亡。冯大人做出这些决定时,必然考虑到了今日,他仍旧能坚持自己的想法,以百姓为先,不顾自己身后名,当是大义。”

齐鸣书的语气平静,但一番话下来,却是让不少人都自惭形秽。

但也有人不肯就此罢休。

“你怎么就知道这其中不是贪赃枉法了?你说的那些,与现在也不是一回事,如何能够等同?”有人反驳。

齐鸣书笑了声,说:“因为死的人少,没有暴乱。”

见对方还想再说,齐鸣书便道:“我的确不能保证事实真相如何,但你又如何能够确定冯大人一定是贪赃枉法?”

对方一下子就哑了声。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t\t', '\t')('\t\t\t这件事,现下谁也不能确定。

齐鸣书继续说:“如此一来,冯大人有罪无罪,当等朝廷钦差彻查之后,方能定论。若他贪赃枉法,朝廷法规在,应律处置便是,若其心系百姓,那么此举高义,当赏。”

话到此处,几乎也没有人能够在反驳齐鸣书了。

他最后又加了一句:“活着,才最重要。”

赵沅青将齐鸣书的话听得一清二楚。

她此刻也有些疑惑。

齐鸣书能够说出这番话,证明此人不坏,能够仗义执言到这个地步……这样的人,怎么会在前世赵家出事时,无动于衷的?

这其中,是否还有什么内情?

若是齐鸣书真如他说出的那番话那样,那么,齐鸣书,或许是她可以拉拢的对象。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25书屋;http://m.25shuwu.com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t\t', '\t')('\t\t\t临第客栈今日的书辩已经结束。书生们各自结伴离开,齐鸣书也打算走,不过却被人拦住了去路。“不知如何称呼?”拦住齐鸣书的人,率先问道,随后自报名讳:“顺天府解元王鉴明,字诤言。”齐鸣书视线在王鉴明身上扫了一眼,回礼:“淮扬齐鸣书,字砚朝。”“砚朝兄。”王鉴明笑道,“听君一席话,胜读十年书,今日砚朝兄所言,发人深思。诤言想与砚朝兄交个朋友。”齐鸣书视线在王鉴明身上扫了一眼。王鉴明,顺天府解元,书香世家出生,祖上出过三任状元,而王鉴明的父亲,如今也在翰林院就职。看着对方锦衣华服,而自己,一身衣衫修修补补又一年,王鉴明明面上说着想要交个朋友,但语气,却带着些许高傲。齐鸣书不傻。王鉴明,他看不起自己。齐鸣书面色平静,回:“不敢高攀。”说完,齐鸣书转身便走。王鉴明没想到齐鸣书会这么不给面子,当即黑下了脸,而不待他做什么,王鉴明身边的书生们就开始向齐鸣书发难。一行人堵住了齐鸣书的去路。“你怎么说话的?诤言想与你交个朋友,你别给脸不要脸。”齐鸣书抬眸扫了一眼,语气依旧:“不敢高攀。”“你的确高攀不起,就算再给你几辈子,你也就是被我们踩在脚底下的蝼蚁。别以为自己背了些旧事,就自命非凡。诤言好脾气,不与你计较,我们可不是。齐砚朝是吧?你立刻向诤言道歉。”齐鸣书的面色连变都没变一下。他转过头,看向王鉴明:“抱歉。”王鉴明愣了一下,随后勉强地扯了一抹笑:“砚朝兄太客气了。”“你这叫什么道歉?敷衍谁呢?”王鉴明一副不打算计较的模样,可他身边的人却依旧不放过齐鸣书。齐鸣书抬头看向这群人,问:“你欲如何?”赵沅青将底下这幕争吵收入眼底。齐鸣书这个态度,还有先前在茶摊子上遇到的事,赵沅青琢磨出一些东西来。这位主,怕是没少遇到过这些事。明明是对方找茬,他还得道歉。赵沅青轻嗤了一声,这就是所谓的读书人?赵沅青看向一旁的六吟,开口:“六吟,你下去……”赵沅青话说到一半,却突然停了下来,六吟不解,问:“姑娘,需要奴婢去做什么?”“不用了。”赵沅青摇了摇头。她倒是有心想帮一帮齐鸣书,或许能以此接近他,不过,这个机会,有人已经捷足先登了。谢家同样是文臣世家,这几日,科举将至,谢霁明也时常在京中走动,看能不能遇上几个好苗子,这不,刚好瞧见了王鉴明这一伙人为难齐鸣书的事。谢霁明不知道齐鸣书的能耐,但认得他是住在学宅的学子。“你们在做什么?”谢霁明蹙着眉上前,语气中略有不悦。见是谢霁明,王鉴明一愣,忙上前笑道:“谢师兄,我们只是与砚朝兄说说话。”“王诤言,谨言慎行。”谢霁明懒得同王鉴明废话,直接冷冷地甩下了四个字,随后看向齐鸣书,面色瞬间柔和了下来,笑道:“这里无事了,你先回去吧。”齐鸣书没有过多迟疑,在谢霁明说完后,朝人道了声“谢”,便就干脆利落地离开了。赵沅青看到这,挑了下眉。

\t\t', '\t')('\t\t\t“谢师兄,你看他那态度,这不是我们找事。”有人见齐鸣书态度冷淡,立刻就抓住了此事做文章。谢霁明冷冷扫了一眼,开口:“几位的这声师兄,谢某担不起。”几人闻言,立刻哑然。他们对谢霁明心中有火气,却不敢惹他。谢霁明十三岁殿试,摘得探花,并非他文采不及当年的状元,而是先帝瞧谢霁明年岁小,又长得俊,这才给了探花之位。十四岁,谢霁明便游学列国,有君子之称,十八岁回京,入翰林,参与编撰了《通年史记》。如今年仅二十,已是朝中新贵。谁敢惹他?而王鉴明等人,与谢霁明也没什么关系,无非是同出一个书院,以往客气时,他们喊一声师兄,谢霁明也就认了。王鉴明不能得罪谢霁明,心下暗恼之后,面上摆出一个笑:“学生还有事,不叨扰谢大人了。”谢霁明并没有要拦下,为难几人的打算,见王鉴明这么说,也只是淡淡地“嗯”了一声。王鉴明立刻带着身边的一群跟屁虫离开。还没走远,王鉴明身边就有人冷哼了一声:“神气什么?不就是个探花吗?诤言,你考个状元出来,气死他。”谢霁明听到了,但他连眼都没眨一下。他从不在意这些。不过,谢霁明微微蹙了蹙眉,随后忽然抬头。赵沅青正瞅着谢霁明看,突然对上了对方的视线,微微一愣。谢霁明察觉到了有人一直在盯着自己,只是没想到,这人居然会是赵沅青。他下意识地就露出了一个笑。赵沅青瞧着,也勾了一抹笑,以作回应。谢霁明在原地停了一会,随后主动朝着茶楼走了过来。待看不见谢霁明了,赵沅青的笑意微敛,心里开始琢磨着,自己是不是要避着一些?她觉得,谢霁明对自己是肯定没有那些心思,否则他怎么敢担着文苑晴未婚夫的身份与自己往来?但庄离的话,也不是没有道理……赵沅青正思索间,谢霁明已经上了茶楼。“二姑娘怎么在此处?”谢霁明上前,笑着问道。赵沅青笑了笑,回:“在家中烦闷,便出来走走,凑凑热闹。”谢霁明闻言,颔首:“这几日京城的确热闹得紧。”赵沅青笑了笑。两人的交情本不深厚,客套了几句之后,似乎就陷入了僵局。谢霁明心下叹气,面上也适时地提出了告辞:“时辰不早了。”说着,谢霁明站起了身。临第客栈的书辩已经结束,赵沅青也没有了留下来的必要,她也跟着一道起了身,说:“我准备再去附近逛逛,谢公子随意。”“一道下去?”谢霁明笑着提议。赵沅青没有拒绝。两人只是顺这么一小段路罢了,待出了茶楼后,便就会分道扬镳,赵沅青没有多想。两人一前一后,出了茶楼。谢霁明止了步,笑道:“那我便先行一步了。”赵沅青正要回话,忽然察觉到一道格外强烈的视线,语气一顿,随后转头望了过去,待瞧见了是谁后,赵沅青呆在了原地。不远处,庄离正坐在马上,面带笑容地盯着她瞧。笑是笑着,可那笑容……赵沅青默默地打了个寒颤。她先转过头,与谢霁明告别:“谢公子慢走。”谢霁明自然瞧见了庄离,但不管他如何想,此刻还是先行离开。而等他走后,赵沅青再转身时,庄离已经到了人跟前。“庄公,好巧啊。”赵沅青抬头,朝着庄离露出了一个笑。庄离坐在马上,高高在上,此刻低下头,俯视着赵沅青,嗤笑了一声:“可不,无巧不成书嘛。”赵沅青:“……”

\t\t', '\t')('\t\t\t庄离今日会遇上赵沅青,还真是巧合。他平日里过日子奢靡,需要大量钱财,他不喜欢贪赃枉法那一套,那些钱,全是他自己外头的生意赚回来的,往日里不大管事,但隔个大半年,会去几家重要的铺子走一走。这不,今儿个就遇上了。赵沅青见庄离这模样,虽然不懂庄离有什么好生气,而自己又为什么要解释,但她已经下意识地开了口。“我遇上谢霁明,是巧合。”赵沅青说。庄离颇为理解地点了点头,回:“本督不是说了吗?无巧不成书。”赵沅青有些恼:“有本事你让他见了我就走,或是这一条路上,就不能同时出现我们两个人。”庄离一听,开始摸着下巴思考:“也不是不可以。”赵沅青:“……”滚吧。庄离见赵沅青面色有变,忽然笑了一声,说:“知道是巧合了,没同你闹脾气。”“庄公也知道自个儿是闹脾气呢?”赵沅青皮笑肉不笑地反问。庄离没想到被自己的话给堵死了,他清了清嗓子,说:“今日我还有事,来日再聚。”说着,庄离带着身边的人,驱马离开了。赵沅青压根就不想瞧见庄离。这人,哄人高兴的时候是挺高兴,但要惹人生气的本事,也是无人能及。赵沅青没好气地冲着庄离走的方向,翻了一个白眼。六吟见此,笑了声。“姑娘也只有对上庄公的时候,才有小姑娘的性子。”六吟笑道。赵沅青微微一顿,她性子素来沉稳,尤其是重生回来之后,身负血仇,可一旦对上庄离……“谁能撑得住他那个鬼脾气?”赵沅青回,她将自己所有的不正常,全部都归为庄离阴阳怪气的本事高。六吟还真认真想了想,点头:“也是。”庄离的做法,实在很容易让人气得掀掉自己伪装的面具。赵沅青不想再提这个话题,她的视线往周边一扫,最后停在了临第客栈前的那个赌盘上。赌盘上,一共有五十个名字,是临第客栈的掌柜列出的这次学子中最有可能夺魁的那些人,众人可以直接押名字,若是想押的名字,不在这上头,也可以自己单押一个名字。齐鸣书名不见经传,这上头原本是没有他的。不过,因为今日这一出,掌柜的倒是让人将齐鸣书的名字加上去了。齐鸣书今日的表现,的确引起了众人的注意,可考科举又不是书辩,还得讲究其他的,是而,倒没有几个人支持齐鸣书。齐鸣书会是状元,这一点,应该不会有错,除了前世的记忆之外,还有最重要的一点,明安帝的心思。明安帝虽然想要拉拢世家,但他也不想要见到世家独大,像齐鸣书这种有能力,又没背景的,岂不是正中下怀?赵沅青琢磨了一下,开口:“你去下注,在齐鸣书身上下一千两。”“一千两?”六吟震惊。赵沅青则误会了六吟的意思:“太少了?也是,一千两就算翻个几十倍,也就几万两。”六吟:“……”她觉得自己有些瞧不懂自家姑娘的心思了。她有些麻木地问:“姑娘准备下多少?”赵沅青思来想去,最后一拍手,说:“你回头给陈掌柜传个信,让奕阁也开个赌盘。”六吟顿了一下。自家姑娘不止要赌钱,现在居然还要做庄家。而赵沅青嘛,她露出了一个笑:“再怎么赌,哪有做庄家赚钱?”投齐鸣书的少,最后这些钱,可不就都进了她的袋子?不过,这还不够。“你拿一万两,寻最热闹的五家客栈,一家下二千,全下齐鸣书身上。”赵沅青说。没人会嫌钱少。六吟只觉得一言难尽,自家姑娘也不怕输得个血本无归。

\t\t', '\t')('\t\t\t之后几日,赵沅青也一如既往,每日都会出来走一走。齐鸣书之后又参加过几次书辩,表现都不错,如此一来,在齐鸣书身上下注的人也多了些,不过,还是不够瞧。在赵沅青最后一次去瞧时,齐鸣书还是一赔二十五的概率。而后,赵沅青便就暂时没有心思去关注这些了。谢霁明的堂兄喜得麟儿,摆了满月酒,赵家也在受邀中。不止如此,谢霁明的堂伯母还是个爱做媒的,谢家与赵家关系不错,这不,她开始打起了赵沅青的主意,她要在满月酒上,为赵沅青相看。此举,并且得到了赵老夫人和赵大夫人的支持。赵家不怕赵沅青嫁不出去,就怕宫里那位又突然心血来潮,想要赵沅青进宫。这事一出,赵沅青哪还有精力去管旁的事?这些日子,竟对付自家母亲和祖母去了。谢家满月酒这日,赵沅青早早就被赵大夫人拉了起来,亲自盯着她梳妆打扮。“穿那件绯红的,姑娘家家的,就是要穿得鲜艳些好。”赵大夫人说,随后又一指旁边的首饰,说:“这套红玉头面还算不错,再配上这支金簪,耳饰就用这对金玉花生,寓意好。”赵沅青满脸麻木。亲事都还没定,就已经开始考虑起花生的寓意了吗?赵大夫人尤不觉得满足。她又翻了翻赵沅青的首饰盒,从里头翻出了一只成色姣好的玛瑙镯子来,塞到了赵沅青的手腕上,随后上下打量了好几眼,这才勉为其难地点了点头:“就这样吧。”赵沅青可算是松了口气。待赵沅青打扮妥当后,才与赵大夫人上了马车,先赵家其他人一步,往谢家去了。谢家的满月宴是在晚上,但和谢家亲近的白日里就会先过去,至于赵家嘛,那纯粹就是为了赵沅青相看一事。相看一事,并未宣扬出去,只是赵家和谢家大夫人私底下的一个约定。庄离自然也不知情。他今日有事,恰巧进了宫,去见了玉清,又过问了一番宫中的近况后,便就准备打道回府。安盛跟在庄离身侧。“爷,冀州那边已经传了信过来,前几日骤降大雪,今年要比往年都冷些,若是今年这雪下得再久一些,怕是情况不太妙。”安盛有些忧心忡忡。庄离应了一声,一手把玩着手里的扳指,面上带着一股玩味的神色,内容却格外正经:“吩咐下去,让冀青两州附近的人准备,多囤些米粮棉衣,一旦出现变故,见机行事。”谁能想到,名声不好的庄离,其实背地里,做了不少有益社稷百姓的事。安盛笑着应了是,正想要继续往下说旁的事,不远处传来了一阵说话声。安盛原也没在意,直到对方提到了一个名字。赵沅青。安盛猛地止了声,就连庄离也停下了手中的动作。“那可是赵太傅最宝贵的孙女,你真的不去?”“赵家女又如何?娶了这样的人,头顶上随时戴着一顶绿帽子,你若是喜欢,你自己去便是。”“赵沅青有才有貌,可惜,没有赵家人的风骨。”“……”听到这谈话内容,安盛猛地白了脸,随后转头看向了自家爷。庄离此刻,面上已经是冷然一片。

\t\t', '\t')('\t\t\t“她的存在,都是对赵家的侮辱。”那几人的谈话还在继续。安盛没忍住,清了清嗓子。说话的几人,声音猛地一滞,随后快步朝着前走了几步,待过了宫墙的转弯口,抬眸一见,竟是庄离,而此刻,他冷着一张脸,那模样……几人吓得一个踉跄,直接跪了下来。“下官见过庄公。”几人忙行礼。庄离轻嗤了一声:“几位这利落的下跪速度,倒真有文人风骨。”几人低下头去,一声不吭,即便被侮辱,但谁也不敢吭声,风骨如何?哪有命重要。庄离冷眼扫过这眼前四人。他勉强能够将人对上,其中两人,是上一届科举上来的,一人是京城世家的庶子,成就平平,还有一人……庄离将视线落在了此人身上。是靖国公的嫡幼子,程景皓。这几人的身份,能与赵沅青匹配的,便只有这一位了,可想而知,说不愿娶赵沅青的,是哪一位了。“方才,本督好像听到谁说,娶了赵姑娘,这头顶就随时戴了顶绿帽子似的?”庄离明知故问。程景皓吓得面色发白,他敢在其他人面前夸夸其谈,可到了庄离面前,吓得屁都不敢放一个。“嗯?怎么?本督不配你们答上一句?”庄离看着眼前的这四个人,仿若看着四个死人。他倒不介意别人在背后议论他的不是,但一想到对方用这么难看的字词去形容赵沅青,庄离就不乐意。他庄离护短,难道是嘴上说说的吗?何况,就程景皓这不成器的模样,他以为赵沅青能看得上他?白日做梦。一想到这,庄离又冷冷地加了一句:“既然不会说话,这张嘴,不要也罢。”四人也不知道这句不会说话,是指他们哑巴,还是议论了赵沅青的不是。但不管是哪个意思,几人都被吓到了。程景皓也不敢再装聋作哑,忙道:“是下官配不上赵姑娘,赵姑娘犹如神女,下官凡夫俗子,不敢高攀,但又怕被同僚嘲笑,故而口出恶言,是下官口不择言。”程景皓也顾不得其他,只要能够保住自己这条命就好了。虽然他是靖国公的嫡出公子哥,可到了庄离面前,有个屁用。满京城,就没有一个人能从庄离手中保下一个人来的。不对,或许,现在有一个人。赵沅青。程景皓脑海中忽然闪过了这个名字。庄离听着程景皓的话,心情总算是缓解了一下,他似笑非笑地哼了一声,说:“有这个自知之明便好,你这样的人,如何配得上她。”见庄离语气转换,程景皓忙道:“配不上,配不上,下官也不敢有这个心思,是家中母亲听闻赵家在为赵姑娘相看,所以……”“你说什么?”庄离再次冷下了声。程景皓也是一愣,他后知后觉的反应过来,庄离是不是不知道赵沅青在相看人家的事?完了,他这是捅破天了吧?“说。”庄离语气森冷,这会是真动了杀心了。程景皓哪敢隐瞒,忙将事情一五一十都说了出来。也不复杂,无非就是傅家今日设宴,傅家大夫人要为赵沅青相看人家。除了程景皓之外,还有其他几户人家也有这个心思。“哪几家?”庄离咬牙切齿地问。程景皓秉着死队友不死贫道的念头,将另外几个都招了出来:“纪言瀚,高甄凡,徐曌。”说完,程景皓又补充了一句:“他们三人都有意娶赵姑娘。”言下之意,我就是嘴上过过瘾,这三个才是要跟你抢女人的人。“很好。”庄离气乐了。

\t\t', '\t')('\t\t\t赵沅青全然不知宫里头发生了什么事。她已经坐上了马车,与赵大夫人早早就到了谢家,至于赵家其他人,会在晚宴前过去赵沅青母女俩人一到谢家,就被请到了谢家大房的院子,也是今儿个宴席的主人家,而谢霁明,乃是二房那头的。不过,谢家大房和二房是亲兄弟,关系素来不错。谢家大夫人瞧见赵沅青,立刻笑着将人拉过来,夸道:“沅青真是越长越漂亮,这满京城里,要数咱们沅青,长得最标致了。”“谢伯母您是要将沅青捧到天上去呢。”赵沅青笑道。虽然她不乐意相看人家,但是谢家大夫人是好意,她自然不会下对方的面子。谢家大夫人一听,乐道:“仙女可不就得到天上去。”众人都笑了起来。几人纷纷落座,谢家大夫人也放了人,让赵沅青在底下坐着,自个儿则是转头同赵大夫人说了起来:“沅青出色,一般的人,我估摸着你也瞧不上,今儿个,我给你选了四家。”“是哪家的?”赵大夫人专心问。“靖国公的嫡幼子程景皓,大理寺卿的嫡长子纪言瀚,徐翰林家的徐曌,还有太常寺卿家的嫡次子高甄凡。”谢家大夫人说得那是眉开眼笑。赵大夫人也颇有兴趣,而赵沅青……她只觉得头疼。“要说这四个里头,我觉得最满意的还是纪家那孩子,纪大人刚正不阿,纪言瀚自己也有本事,如今在刑部,脚踏实地,迟早能给咱们沅青挣个诰命出来。”“我与纪夫人说好了,让纪言瀚早些来。”谢家大夫人凑近赵大夫人,笑呵呵地说道。赵大夫人笑了起来:“那感情好,让他们俩小的自己碰碰面。”说话间,外头又来了人,谢家大夫人便就适时地止了这个话头。大抵过了一炷香的时辰,外头突然急匆匆地来了人,她快步走到谢家大夫人身边,低声耳语了几句,也不知道说了什么,谢家大夫人的脸色猛地一沉。她也没了与人说笑的心情,委婉地将其他人都劝了出去,大伙都是有眼力见的,立刻都起身告辞。不多时,这屋内的客人,便就只剩下了赵沅青母女。赵大夫人不傻,这一瞧,便问:“冯姐姐,这是怎么了?”谢家大夫人有些歉意道:“文妹子啊,姐姐我对不住你。”“这是怎么了?”赵大夫人疑惑,随后拍了拍谢家大夫人的手,说:“冯姐姐,有事你就直说。”谢家大夫人叹了口气,说:“我还道这纪言瀚是个好的,谁想……呸,先前应得好好的,这临到头了,竟开始反悔,说是高攀不上,人到了半路又折回去。”赵大夫人闻言,脸色也黑了下来。这不是往赵沅青脸上甩耳光吗?高攀不上,这哪里是高攀不上,分明是瞧不上她的沅青。赵沅青和庄离有了牵扯之后,名声差了许多,赵大夫人自然知晓,若是一开始不乐意来,倒也罢了,可这临到头却放人鸽子,这不是耍人玩吗?谢家大夫人也心里埋怨着,但这会还得先哄人。“纪家的都是一根筋,不懂体贴,瞧着也没什么好的,不要也罢。这程景皓也不错啊,靖国公府规矩好,定然是个洁身自好的,又在翰林院,前途不可限量。”赵大夫人一想,也是。这天底下又不是就纪言瀚一个男人。赵大夫人一扫郁闷,又高兴了起来。

\t\t', '\t')('\t\t\t赵大夫人与谢家大夫人此刻还乐呵呵的,全然不知道,今儿个的这场相看,早就已经凉到底了。一炷香前。庄离等程景皓说完后,许久没有说话,只是指尖微微摩挲着手指上的扳指。程景皓被这沉默搞得是七上八下,提心吊胆。许久之后,庄离忽然笑了一声。程景皓下意识地去偷偷瞅庄离的脸色。“本督这人,不喜欢旁人动我的东西,懂吗?”庄离开口。程景皓哪能不明白,忙不迭地应是:“下官从一开始都没打算与赵姑娘有牵扯,下官不敢高攀,不敢。”庄离嗤了一声,又说:“本督也护短。”程景皓立刻表示明白:“下官明白,都是下官的不是,与赵姑娘无关。”庄离这才淡淡地“嗯”了一声,随后道:“滚吧。”程景皓与其他三人,哪还敢耽搁,忙不迭地起身跑了。庄离看着程景皓四人落荒而逃的身影,忽然一勾唇,朝着安盛吩咐道:“套麻袋打一顿。”随后想了想,又补充道:“别往脸上招呼,否则,别人还当本督容不得人嫁人呢。”安盛扯了扯嘴角,没好意思笑自家爷。你可不就是容不得别人嫁人吗?只是相看,都要打人了,这要真谈婚论嫁,还不得杀人放火?安盛不敢多嘴,只能乖乖应“是”。庄离解决了这事之后,就继续往外走,安盛一瞧,立刻试探地问道:“那另外几个?纪言瀚,这人听说也还不错,说不准,真能入赵姑娘的眼。”庄离轻轻瞥了安盛一眼,说:“男大当婚,女大当嫁,人正儿巴经相看夫家,你急什么?既然人好,那若是真成了,也是美事一桩。”安盛麻木脸。行吧,急得是他,他可真是急死了呢。庄离不需要安盛回答,话过后,他就继续往前走,只是走了没几步,又自个儿开了口。“不过,我也算是她的朋友了,她的婚事,我总得多费心些。程景皓在外的名声不也不错?结果还不是这个鬼样子,谁知道另外三个如何,我要帮赵沅青试探考验一番才行。”庄离说得义正词严。安盛不想接话。庄离却转过头,看向了安盛:“嗯?”安盛立刻转变态度,笑呵呵地表示支持:“爷说得对,赵姑娘一个姑娘家也不好去打听这些事,只能爷多费点心了。这女人嫁人,就跟第二次投胎似的,绝不能马虎。”庄离点了点头:“有道理。”“爷,怎么做?”安盛已经习惯了自家爷的口是心非,眼下最重要的,还是未来女主子会不会被人拐跑的事。庄离看向安盛,说:“试探品行,懂吗?”安盛摇了摇头,回:“不懂。”庄离一噎,最后只好自己开了口,将事情一桩桩都吩咐了下去。于是——在赵沅青在去谢家路上时,程景皓被打了一顿,可恨什么都不能说,一个劲表明自己高攀不上,将自己贬到尘土里去,打死也不赴约。在赵沅青坐下与谢家大夫人说话时,纪言瀚行到半路,突然被一个貌美女子拦了路,死活要卖身葬父,不管纪言瀚给没给钱,都要跟着纪言瀚,在纪言瀚不为所动时,突然表明是为了赵沅青来试探。这话也没说错,但纪言瀚却会错了意,也是庄离故意为之。纪言瀚误会是赵沅青的意思,对此不满,行到半路就折返回了刑部衙门,留下一句“高攀不上”。至于另外两个,没有纪言瀚的风骨,和程景皓一个模子。东厂的人往两人跟前走了一圈,两人就立刻回绝了这场相看,唯一有区别的,无非是没有嘴贱,少挨了一顿打。

\t\t', '\t')('\t\t\t赵大夫人与谢家大夫人说得高兴。赵沅青情绪平平,今日注定只是走个过场,她压根没有嫁人的心思,尤其是如今和庄离关系匪浅。若是她嫁了人,便就不好再与庄离走得近了,这对她来说,可真的是捡了芝麻丢了西瓜。是而,这婚事,她怎么也不会应的。但是,赵沅青也没有想到,在继纪言瀚爽约之后,很快,她就迎来了第二个。两位夫人说了没多久,先前那位婆子又急匆匆地赶了过来,她这会的神色,比先前那次还要沉重。她走到谢家大夫人耳边低语了几句。得,这些,谢家大夫人的脸色沉了下来,但是一转头,看到赵大夫人的时候,立刻又带上了笑颜:“文妹子啊,姐姐对不住你。”赵大夫人:“……”这话似乎有些耳熟。“这程景皓刚来的消息,说是自惭形秽,不敢高攀,就……就不来了。”谢家大夫人心里快怄火死了。也不是她逼着这些人家,应都是他们应下的,若是真不想来了,早些说也行,哪有这到了跟前,人姑娘都到了,却突然说不来的?这不是糟蹋人吗?谢家大夫人可算是将这两家人给埋怨上了。赵大夫人有些气,但是又隐约有股意料之中的感觉。赵大夫人拍了拍谢家大夫人的手,笑道:“无妨。”赵沅青挑了挑眉,不知道为何,她想到了庄离。按常理来说,庄离应该不关心她到底嫁不嫁人的事,但是,一个是巧合,这两个……恐怕是另有内情了,而能够做出这些事,又让这几家爽约的,除了庄离,不作他想。至于到底是不是她想的那样,只需静待,看看另外两家会不会赴约便就知道了。不多时,那位传话的婆子又急匆匆地赶了过来。与前面两次不同,婆子眼下已经有点麻木了。麻木的不只是婆子,还有谢家大夫人,她朝着人一摆手,说:“你直接说吧。”“高家人来的消息,说是高公子突然摔倒受了伤,不能赴约,还特意准备了歉礼。”婆子说。这个说法,倒是要比前面两家周到些,并且备了礼物,但这也改不了爽约的这个事实。谢家大夫人直接看向了赵大夫人。赵大夫人十分平静,第三个了,她心中隐约也有点猜想了,她笑着抿了口茶:“大抵是无缘无分,罢了,至于这歉礼,还请高家收回去。”婆子瞧了眼谢家大夫人,看自家夫人点了头之后,立刻去照办。而后,一行人又喝了会茶,心里都各自琢磨着,这最后一位,该什么时候来。不是等人什么时候来,而是等传话爽约的人什么时候到。徐曌也没让人等多久。很快,婆子再次出现。赵大夫人这次亲自开了口:“这会是什么理由?”“徐公子已有心上人,不敢耽误贵女。”赵沅青挑了挑眉。不错不错,还知道寻个新的,没有照搬照抄。谢家大夫人这下是将四家全恨上了,自个儿也不好意思再对着赵家母女,等婆子走后没多久,便就找了个由头,赶紧溜了。屋里头,只剩下了赵沅青和赵大夫人。赵大夫人悠哉地喝了口茶,随后看向赵沅青,问:“庄离他想娶你?”赵沅青瞪大了眼,茫然地发出了一个音——“啊?”

\t\t', '\t')('\t\t\t赵大夫人不需要赵沅青的回答。她都能猜到,赵沅青不可能猜不到是庄离捣的鬼。赵大夫人叹了口气,说:“论后辈这群人里,庄离的确胜出旁人许多,懂得哄人,长得好,有权有势,又没有婆媳问题,还没有莺莺燕燕,可,就是少了个东西。”赵沅青:“……”赵大夫人感叹完后,又看向赵沅青,说:“不过,这也要看你自个儿欢喜,那些男人虽然比他多了个东西,但嫁得不好,跟死了男人也没啥区别,倒还不如庄离呢。”赵沅青依旧沉默,她听着自家娘亲的话,只觉得一言难尽。赵大夫人却越说越有劲:“子嗣这方面,也不打紧,到时候你可以同庄离商量着来,看要不要收养些,若是不放心旁的,就让你哥多生几个,过继一个给你,就是在房事上……”赵大夫人一想,又摇头,说:“也不打紧,没了那玩意,不是还有手有其他的吗?我瞧着庄离手指修长,说不定能玩出不少花样来。”赵沅青听着这话,整个神情都要裂开了。娘你在说什么东西?这是她能听的东西吗?就算在前世,赵沅青嫁到庆元侯府后,也没与许宿清圆房,活了两辈子,她还是个单纯又懵懂的雏,面对如此劲爆的话题,赵沅青有些不知道该用什么神色来面对。赵大夫人一时嘴快,等说出去后才意识到自己说了什么。她有些尴尬地清了清嗓子,随后拿起一旁的茶杯,欲盖弥彰地开始专注喝茶。她什么都没有说。赵大夫人在脑海里给自己洗脑。“那个,沅青啊,坐在这里闷不闷啊,你要不要出去走走?”赵大夫人实在没脸这个时候再对着赵沅青。恰好,赵沅青也不想再对着赵大夫人。“是有些闷,那女儿出去走走。”说完,赵沅青径直起身,带着三念转头就走,连以往的礼仪都顾不得了。幸亏庄离是个太监,不然她娘怕是连他们生几个孩子,是男是女都考虑好了。赵大夫人见赵沅青走后,这才松了一口气,随后伸手轻轻地拍了拍自己的嘴,懊恼道:“让你嘴快。”身边的嬷嬷瞧了,也有些无奈:“夫人说话是过于随性了些,不过,”嬷嬷语气微微一沉:“姑娘的婚事,夫人也的确该好好考虑。”如今屋内只留下了赵大夫人与她的心腹嬷嬷,赵大夫人也不必隐藏。“树大招风,一般人家,护不住沅青。庄离虽是宦官,但若真待沅青好,这桩婚事也未尝不可。人活着,将日子过高兴了才是要紧,至于旁的,都该次之。”赵大夫人开始心下琢磨。眼下来看,庄离待赵沅青的确不错,连带着对他们赵家的人也有些敬重,可见庄离是个有心的。但是……“嬷嬷,你说这庄离到底是什么意思?将沅青的相看都搅黄了,又不说娶沅青的事,这不是逗人玩呢?”赵大夫人有些发愁。嬷嬷思考了下,回:“会不会是怕家里不答应?”庄离位高权重如何,赵沅青出身也不低,何况庄离与文臣本就不对付,他求娶,不像是来求亲,倒像是给人下面子来的。赵大夫人仔细琢磨了一番,随后颔首:“有理,看来改明儿得空了,我得先会会他才是。”

\t\t', '\t')('\t\t\t赵沅青全然不知赵大夫人的心思。她带着三念出了门。谢家大夫人虽跑没影了,但该有的待客之道还是有的。赵沅青一出门,门口守着的丫鬟便就迎了上来,笑道:“花园那头正是桂花的季节,姑娘不妨去走走。”赵沅青也不知去做什么,便就点了点头。丫鬟立刻在前带了路,等将人送到花园后,便就告退离开。谢家的满月宴虽是在晚上,但白日里亲近的人家也过来了不少,此刻花园里头就有不少姑娘家。赵沅青瞅了一眼,没有什么关系好的,索性便就带着三念,主仆两人窝在花园一角,闻着桂花香,倒也算是心旷神怡。旁人也注意到了赵沅青。“这不是赵家的那位?怎么这么早就来了?”“不清楚。”“赵家与谢家关系不错,何况谢家公子马上要与文大姑娘成亲,走得近些也无妨,文家不也早早就来了吗?”几位姑娘好奇了一瞬,倒没有过多纠结。倒是赵沅青,听到文家已经来了时,脸上多了一抹笑意。文苑晴与谢霁明定了亲,将军府的人来了,应当也是先去二房那头。赵沅青开始琢磨,自己要不要去二房那头寻人。还没等赵沅青做出决定,不远处有一个穿着粉色儒裙的姑娘过来,她余光瞥见赵沅青,步子微顿,随后折身朝着她走了过来。三念最先察觉,伸手拉了拉赵沅青的袖子。“赵二姑娘。”粉衣姑娘到了赵沅青跟前。赵沅青认得此人,沈晚晚,是沈御史的独女。“沈姑娘。”赵沅青笑着回了礼。沈晚晚露出一个笑,说道:“我刚从二房那头过来,文大姑娘似乎在寻你,在……”说到一半,沈晚晚停了下来,蹙起眉来,还是旁边的丫鬟见了,忙补充了一句,说:“翠林居。”“对,翠林居。”沈晚晚笑了起来,随后有些懊恼地拍了拍自个儿的脑袋:“瞧我这记性。”赵沅青闻言,并未过多怀疑:“多谢沈姑娘告知。”“我也就是随口一嘴的事,我就不打扰赵二姑娘了。”说完,沈晚晚朝着赵沅青挥了挥手,便往其他几位姑娘走去了。赵沅青目送了沈晚晚离去后,便朝着身边的三念说了一声:“走,去翠林居。”沈晚晚是家中独女,被沈御史养得有些天真,这样的人,不会耍什么心机,何况,她与沈家没有恩怨,再来,若是想要害她,也不应该沈晚晚亲自上。翠林居是二房那头的一处待客的院子。文苑晴若是在此,的确合乎情理。不过,赵沅青还是存着一丝警惕。待进了二房的地盘,赵沅青随意寻了个丫鬟,打听:“文家大姑娘可来了?在何处?”丫鬟点了点头,笑道:“来了,方才还在翠林居那头呢,姑娘过去便是。”人是随机寻的,问话的时候,周遭还有其他丫鬟在,并未觉得疑惑,赵沅青见此,心下失笑,看来自己真的是过于小心了。从丫鬟口中确认了之后,赵沅青没有再逗留,直接往翠林居去了。翠林居外,此刻有些安静得过分,赵沅青下意识地蹙了蹙眉,隐约察觉到了一丝不对劲,但脚下不停,已经进了院子。她径直进了翠林居里头的小花厅。方一入门,她便瞧见了此刻正坐在花厅中喝茶的谢霁明。谢霁明听到脚步声后,抬起头来,见是赵沅青,也面露诧异。“赵二姑娘?”谢霁明站起身来,有些不解。赵沅青看着谢霁明,面色微顿,随后整个沉了下来。这次是她大意了!居然中计了。

\t\t', '\t')('\t\t\t见赵沅青面色突变,谢霁明也立刻正色起来,问:“赵二姑娘,可有什么不妥?”赵沅青懒得搭理谢霁明,带着三念转身就走。谢霁明心下疑惑,赵沅青就算再不待见他,也不会如此反应,这必然是出了什么事,谢霁明下意识地就追出去了几步。赵沅青不想去管对方到底想做什么,当务之急,她必须离开这里。可她才刚出了花厅,还没来得及出院子,远远就瞧见文苑晴同谢家其他女眷正有说有笑地朝着翠林居走来。该死!赵沅青在心里暗骂了一声。她退得快,并没有让幕后人的算计得逞,可同样的,她也不能再待在这里。翠林居一个下人都没有,如今这模样,让人瞧了,不得怀疑他与谢霁明私下相会?再加上谢霁明、文苑晴与她三人之间的关系,这幢官司怕是牵扯不清,平白无故惹出无端笑话来。谢霁明跟着出来,瞧见了外头的动静,此刻也蹙起了眉。他正想要开口与赵沅青说些什么,赵沅青此刻却突然猛地转身,带着三念就匆匆往墙角跑去。随后,谢霁明就瞧见那位素有才名的大家闺秀,卷起了裙摆,动作利落,毫不犹豫地爬了墙,直接进了隔壁的院子。谢霁明的神色有一瞬间的皲裂。赵沅青给了他太大的惊喜,以至于后头三念也跟着翻了墙的时候,谢霁明觉得也不过尔尔,甚至觉得三念还没她家姑娘爬得干脆利落。主仆两人翻过了墙。赵沅青整了整衣衫,正准备往外走,远离这个是非之地时,忽然步子一顿,转头瞧了过去。不远处,正有一名妇人带着一名嬷嬷,此刻正盯着她们瞧。赵沅青气得在心里骂了一句脏话。妇人并不惊讶赵沅青出现在这里,她瞧着赵沅青,眨了几下眼之后,突然捂住嘴,故作震惊地大喊:“赵二姑娘,你在做什么?”翠林居和这院子临近,妇人故意喊得大声,隔壁的谢霁明自然听到了,不止谢霁明,刚刚到的文苑晴一行人也听见了。赵二姑娘?不会是她那个糟心的表妹吧?文苑晴黑下脸,瞬间心情就不大开心了。而谢霁明,心里头也不免担忧了起来,但他并未表态,而是端起一副温和的笑意,朝着文苑晴一行人走了过来。“娘。”谢霁明朝着最先的那位夫人喊了一声,随后又对谢二夫人身边的文苑晴笑着点了点头:“文姑娘。”谢二夫人有些诧异,问:“你怎么在这里?”谢霁明抬眸看了谢二夫人一眼,面色不变,回道:“儿子听说娘在这边,便过来瞧瞧。”谢二夫人一听,笑了起来:“是知道苑晴过来了吧?”谢霁明没有承认,也没有否认。眼看着母子两人说着话,似乎全然忽略了方才的那一声赵二姑娘,后头便有人忍不住,开口嘀咕了一声,说:“我方才好像听到有人喊赵二姑娘,是不是出什么事了?”谢霁明眸色微冷,视线朝着说话的人扫了一眼。是他的庶妹,谢娇银。谢娇银不知怎的,忽然打了一个寒颤,可待她抬眸四处寻找时,却又没察觉到有什么不妥。谢霁明此时没有心思去和谢娇银计较,当务之急,是让赵沅青脱身,正待他开口想要将众人的心思拉过来时,隔壁院子忽然又传来了一阵哭声。“姑娘,姑娘你醒醒啊。”谢霁明面色一顿,还不待反应,谢二夫人身边的文苑晴却猛地面色一变,拔腿就往隔壁院子跑。这是三念的声音,赵沅青出事了!文苑晴不敢有任何耽搁。

\t\t', '\t')('\t\t\t文苑晴率先冲进了隔壁院子。谢二夫人与其他人,则紧跟其后。谢霁明有些为赵沅青担心,可等进了隔壁院子,瞧见院子里头的情形时,谢霁明有一瞬间的微愣。此刻,院子里头,赵沅青就躺在院子中央,一副人事不省的模样,而三念则蹲在赵沅青身边,一手抱着赵沅青,护着主子,一手则是紧紧拽着赵沅青头上的金簪,拿簪棍对着另外两人,眼里满是提防。三念握得紧,金簪刮破了掌心的肉,此刻正滴答滴答地往下滴血。而另外两人,此刻有些茫然地看着这一切。不久之前,妇人发出了喊声,她们已经做好了准备,绝不能让赵沅青此刻溜走,可谁想,赵沅青主仆两人根本就没有打算跑。两人快步走到院子中央,赵沅青毫不顾忌自个儿的身份,直接往地上一躺,三念也配合,拽出自家姑娘头上的金簪,拽在手里,忽然就吼了一嗓子。再然后,等到文苑晴等人赶过来的时候,瞧见的便是赵沅青人事不省,而三念满脸提防的模样了。文苑晴冲到了赵沅青跟前,目露担忧:“三念,怎么回事?”说完,抬头冷冷地扫了眼前两人一眼。不是,她们什么也没干啊!两人憋屈。三念见是文苑晴,立马哭了出来:“表小姐,你快救救姑娘。”谢二夫人此刻也反应了过来,忙招呼身边的婆子,开口:“快,快去请大夫。”说着,又往前来,对着文苑晴说:“苑晴,先将人放屋里头去。”文苑晴没拒绝,但是转身看向另外两人,朝着三念问:“是她们两个吗?”三念毫不犹豫地点了点头。“把人给我绑了!”文苑晴才不管这两人是什么身份,这里是不是谢家。谢家下人知晓两人的身份。这是谢二爷的妾侍,兰姨娘,也是谢娇银的生母,另外一人,是身边伺候的嬷嬷。下人们有些踌躇,正要看向谢二夫人请示,谢霁明却突然开了口:“文大姑娘的话,你们没有听到吗?”谢霁明一发话,几个下人都是一个激灵,赶紧去寻了绳子,将这两人绑了起来。兰姨娘一瞧,哪里还稳得住,赶紧喊了起来:“夫人,妾身什么都没有做,赵二姑娘是装的,她压根没事,妾身刚才还瞧见赵二姑娘翻墙呢。”谢二夫人正让自己身边的婆子将赵沅青抱进屋去。三念原是小心翼翼地看着自家姑娘,等兰姨娘这话一出之后,她猛地一咬唇,痛得自个儿眼泪哗哗哗地往外冒,随后一转身,一副拼命似的朝着兰姨娘冲了过去。“你胡说八道,姑娘现在昏迷不醒,你居然说姑娘是装的,莫不是要了我们家姑娘的命,你才肯罢休吗?你还污蔑姑娘,不就是欺负我们姑娘这会儿说不了话吗?”三念一边喊一边朝着兰姨娘身上扑了过去。谢家下人们正要拦,文苑晴这会也有了火气,见下人们要动,立刻冷声道:“谁敢动她?”说话间,文苑晴抽出自己腰间的鞭子,直接朝着兰姨娘甩了过去。顾及到三念,文苑晴没有打倒人,但那鞭子落在地上发出的声响……谢家下人们一下子就呆在了原地,兰姨娘也吓得一个踉跄。而三念,便是趁此直接抓住了兰姨娘,伸手“啪啪啪”,朝着兰姨娘就是三个耳光甩了下去。这三巴掌下去,三念瞬间爽快了不少。

\t\t', '\t')('\t\t\t兰姨娘两人最终被谢家下人绑了起来,并且堵上了嘴,就这么扔在了院子里头。赵沅青被人抬进了屋,文苑晴守在人床前,三念站在屏风前,正在与谢二夫人说这回的事情。“姑娘听说表小姐在翠林居,便带着奴婢来寻表小姐,快到翠林居时,忽然听到隔壁院子有人喊了声文大姑娘,姑娘担心表小姐,便就来这查探,谁想……”三念抹了把眼泪,继续说:“这两人突然出现,在姑娘背后推了她一把,姑娘落地后便就晕了过去,她们……她们还想将姑娘带走,好在奴婢皮糙肉厚的,没昏过去。要是姑娘出了什么事,奴婢要怎么和夫人老爷交代啊。”三念与兰姨娘的说辞全然不一样。谁也没有证据,谢二夫人心里其实也做不了准。兰姨娘与赵沅青没有恩怨,兰姨娘没有要污蔑赵沅青的理由,而赵沅青,断然也没有要害兰姨娘的道理。正纠结间,一直站在旁边没有开口的谢霁明忽然出了声:“儿子的确听到不久前有人喊了声文大姑娘。”三念偷偷瞅了谢霁明一眼。谢霁明开了口,那后面剩下的那些话,她是不是不用说了?谢二夫人微微一愣,问:“你听见了?”谢霁明颔首:“是,不过儿子当时在花厅,听得不是很清楚,见外头一直没有动静,儿子还当是听错了。”说着,谢霁明又是一顿,朝着谢二夫人说:“兰姨娘既然说赵二姑娘翻墙,不若问问,是从何处翻的。”谢二夫人心中一沉。她面色不变,招呼了身边的下人去问话。下人去了外头,兰姨娘如何叫冤暂且不说,下人得了答案后,便就折返屋内,回话:“兰姨娘说,是从翠林居翻过来的。”此言一出,还不待旁人反应,谢霁明先嗤笑了一声。“儿子当时就在翠林居内,为何没有瞧见赵二姑娘?”谢霁明的面上皆是不满,随后又轻飘飘的一句:“怪不得儿子过来时,翠林居一个下人都没有。”谢二夫人是什么人?都是后院里头尔虞我斗过来的老人了,几句话,谢二夫人就明白了过来。不管赵沅青有没有翻这个墙,这都是有人要陷害赵沅青和她的儿子啊!谢二夫人当即露出怒色来,狠狠地一拍桌:“胆大包天,我们二房容不得这样的下贱胚子。先打二十板子,将人关到柴房里去,没有我的吩咐,谁也不准放她们出来。”谢娇银一听,面色微变,出声想要求情,但才刚说出一个“母”字,谢二夫人的视线就冷冷扫了过来。“方才,好像是娇银你特意提醒了我?”谢二夫人问道。谢娇银一个寒颤,求情的话瞬间就吞了回去。她若是开了这个口,怕是得被打成同党了。吵闹间,谢二夫人派人去请的大夫也赶了过来,一块来的,还有赵大夫人。听到赵沅青出事,赵大夫人心里急得不行,立刻匆匆赶了过来,进了屋,也没心思和谢二夫人寒暄,径直进了屋。见赵沅青躺在床上,赵大夫人赶紧迎了上去,握住了赵沅青的手,随后看向文苑晴,问:“苑晴,怎么样了?”话落,赵大夫人浑身一僵。她明显察觉到自己手下握着的那只手,轻轻挠了挠她的手心。文苑晴没有察觉,此刻还愁眉苦脸地:“我也不知道,大夫还没瞧过。”大夫……赵沅青又挠了挠赵大夫人的手心。赵大夫人转头,看着此刻还两眼紧闭的赵沅青,脑子里一片浆糊,但她还是很快就领会到了赵沅青的心思。“回府!”赵大夫人忽然冷了声,说道。

\t\t', '\t')('\t\t\t赵大夫人身边的婆子也是个会武的,此刻直接上前,将赵沅青背了起来。赵大夫人带了人就往外走。谢二夫人赶紧追了上去,好生相劝:“文妹妹,还是先让大夫瞧瞧。”“不必,我女儿好端端的在你们谢家出了事,谁知道这大夫是不是又包藏祸心?”赵大夫人这话说得毫不客气,她冷眼扫了谢二夫人一眼:“此事,赵家改日定会找谢家要个公道。”谢二夫人心下直叫苦。谢二夫人不敢拦赵大夫人,也拦不住,只好眼睁睁地看着赵大夫人将赵沅青带走。文苑晴担心赵沅青,也赶紧跟了上去。等到人都走后,谢二夫人这才伸手揉了揉眉心,苦道:“这都是什么事哦。”谢霁明跟在谢二夫人身侧,面色平静,开口:“母亲,儿子有话要与母亲说。”谢二夫人一顿,狐疑地看了一眼谢霁明,随后将下人全部屏退。待屋内只剩下她与谢霁明之后,谢二夫人开口:“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你是不是知道一些内情?”“有人想要害儿子。”谢霁明说,他清楚知道要如何才能拉起谢二夫人的全部仇恨来,随后又将事情的来龙去脉简单与谢二夫人说道了一遍。谢二夫人一听,蹙着眉心,但也缓了一口气,说:“那赵家那位真的是装的?”这一点,兰姨娘或许没有说谎。谢霁明笑了声:“母亲以为,赵二姑娘是真昏还是假晕,重要吗?”赵沅青就算没有受伤,可她在谢家差点被人设计,这是姑娘家的名声,这还不如摔一跤呢。谢二夫人反应过来,越发忧心忡忡。“赵二姑娘当时退得快,幕后人想要的绝非如此。”谢霁明又在一旁提醒道。谢二夫人点了点头:“娘明白。这事,娘来办。”事关自己的儿子,谢二夫人自然不敢松懈,不止如此,她还得去老夫人院子里走一趟,赵家若是计较起来,那可就是两家人的事了。谢家,不会想要与赵家交恶。与此同时,赵沅青与赵大夫人上了马车,文苑晴也跟了上来。文苑晴面色担忧,此刻还不忘安慰赵大夫人:“姑姑,你放心,沅青不会出事的。”赵大夫人顿了顿,她没想到文苑晴居然不知情,她不知道该如何回文苑晴的话,而一旁的赵沅青已经睁开了眼,笑呵呵地说:“我当然不会出事。”听到赵沅青的声音,文苑晴面露惊喜,转头看向赵沅青,问:“你醒了?”说完后,文苑晴又觉得不对劲,改了口:“你装的?”赵沅青轻轻地哼了一声。文苑晴瞧着赵沅青这模样,有些不敢置信地开口:“所以那个人说的话是真的,你真的翻了墙?你至于吗,你翻个墙被发现,还去污蔑别人?”“你是不是傻?”赵沅青一脸无语地看着文苑晴。文苑晴瞪了赵沅青一眼:“你才傻!”“翠林居当时还有什么人,你仔细想想。”赵沅青没忍住,直接冲文苑晴翻了一个白眼。纸包不住火,赵沅青不打算隐瞒文苑晴,否则日后她若是知晓这件事,恐怕还会生出旁的在意来。文苑晴眨了眨眼睛。当时翠林居只有谢霁明一人。文苑晴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问:“你和霁明有私交?不对,有人要害你和霁明?”

\t\t', '\t')('\t\t\t“还不算太笨。”赵沅青回。赵大夫人此刻是一脸懵,出声问道:“沅青,到底是怎么一回事?”赵沅青此刻也是一知半解,不过,她还是将自己知晓的,从沈晚晚寻上她开始,一五一十都说了一遍,随后,她看向文苑晴,问:“你有让沈晚晚带过话吗?”文苑晴摇头:“我跟沈晚晚又不熟,要让人带话,谢家那么多下人,我找她做什么?何况,我也没话要带给你。”是啊,赵沅青只想到了沈晚晚不像是会说谎的人,却忘了文苑晴根本不可能让沈晚晚带话这一点。“你先前是在翠林居吗?”赵沅青问,“你将事情的情况,一五一十与我说一遍。”文苑晴回想了一下,说:“我一到谢家,就跟大伯母去见了谢二夫人,原是在二夫人的院子里,后来,来的人越来越多,二夫人就带着我们去了翠林居。”“是谢二夫人率先开的口,还是旁人提的?”赵沅青问。文苑晴想了想,答:“好像是二房的一个庶女,啊,对,谢娇银。”赵沅青知晓谢娇银,但与她并无恩怨。“之后呢?”赵沅青继续问。“大伯母说要去大房,就先行离开了,我跟着谢二夫人,还有其他人转去了翠林居。”文苑晴说。赵沅青问:“我遇上你们那会,是刚去还是什么?”这关系着前头的丫鬟有没有说谎。“是之后的事了。我们在翠林居坐了一会儿,是听到有人说外头出了事,我们才过去瞧的。结果什么事都没有,就两只野鸭子在河上打架,我们瞧没事,便就折返回来了,我们就是走到翠林居门口,听到了有人喊赵二姑娘。”文苑晴毫无隐瞒。赵沅青点了点头,心下有数了。她这次中计中的不冤。她有提防,对方也猜到了这些。想要将她引入局,需要十分精妙的时辰计算。赵沅青回想起整件事,应该是沈晚晚出现,将她引去翠林居,幕后人得到消息后,又让人将在翠林居的众人引开,而她过来,心有疑惑,向过路的丫鬟打听,也绝对不会发现什么可疑之处。与此同时,对方还得将谢霁明也引过去,若是一环出差,就无法达到最后的目的。她问话的丫鬟,没有问题,而沈晚晚……“沈晚晚为什么要害你?”文苑晴此刻正疑惑着。赵沅青摇了摇头,说:“和沈晚晚无关,她应该是被人利用了。”对方就是利用沈晚晚天真的性子,更容易让她相信,才让沈晚晚传的话,而沈晚晚,恐怕当真以为是文苑晴在寻她。至于她为何会传这话,或许,她得亲自去问问沈晚晚才能知晓。赵大夫人将事情一琢磨,开口:“这么一来,突破口还在你遇上的那两个人身上。”说着,赵大夫人问:“那两人什么来路?早知道,我应该将人一块儿带走。”“此事关于谢霁明,谢家不会善罢甘休,将人交给他们,更能挖开对方的嘴。”赵沅青说。也正是如此,她才会将人留下。文苑晴皱着眉想了想,有些不大确定地开口:“那个人,好像是谢娇银的姨娘。”“谢娇银?”赵沅青诧异。文苑晴点了点头,说:“对了,我们之前听到那声赵二姑娘后,霁明应该是想要转移我们的注意力,也是她突然出声,又提起你的。就算没有三念那一声,我估计我们也会过去瞧瞧。”赵沅青也有些费解。她甚至对不上谢娇银的脸,又谈何恩怨?毕竟只是个庶出,往日里也没有和赵沅青往来的机会,就算是文苑晴,也是因为和谢霁明定亲,这才对谢家姑娘多了解了一些。

\t\t', '\t')('\t\t\t“你对谢娇银了解几分?”赵沅青问。文苑晴摇了摇头:“不了解,就只有几面之缘,乍一看,是个挺安静文弱的性子。”文苑晴也并非真的是个蠢人,说完这些后,又加了一句:“她应该不是想要害你和霁明的人。”这一点,赵沅青倒是认同。她与谢娇银并无恩怨,何况,就算想要陷害她,也不该拿谢霁明的名声来整,她难道是嫌自己在谢家过得太悠哉了不是?再者,她还是个待字闺中的姑娘,谢霁明若是传出名声上有碍的事,家中姐妹的亲事也会受到影响,谢娇银总不至于想不开,同自己过不去吧?那么,谢娇银为什么做这些?她知道几分,而幕后之人,又会是谁?“沅青,你有没有想到什么可疑人选?”赵大夫人问。赵沅青摇了摇头。她在脑海里将有可能害她的人都想了一遍。这不想不知道,这一瞧,赵沅青发现,她得罪的人可真的不少,不说以往就关系不好,她重生一来,结的怨也不在少数。傅乐俪,秦玉竹,盛策安,薛宁意,韩舒怡……等等,若是再提到和谢霁明有关的话,那还要再加个沈揽语。至于最大的那位,明安帝……也不是没有可能。若是她和谢霁明不清不白,赵家与威远大将军之间的关系便会出现裂痕,而赵谢两家就算成了姻亲,谢家也会恼赵沅青毁了谢霁明的名声,而且,她一嫁人,与庄离之间的关系也成了难题。放弃庄离,赵家和庄离之间关系分割,继续联络,赵谢两家交恶。这可比文苑晴嫁给谢霁明,赵、谢、文三家成为姻亲,连成一线好得太多了。赵大夫人见赵沅青沉默,拍了拍她的手,安慰道:“你也不用着急,现在你全身而退,急的是他们。”赵沅青失笑:“娘,我明白。”心急吃不了热豆腐,调查也不是一蹴而就的事情,不过,对方既然敢招惹她,那也得做好随时被她报复回去的打算。她,可一点都不怵呢。与此同时——东厂。庄离回到东厂后,心情就不好,即便安盛将他交代的事情完成得妥妥当当,四家人都没有再赴这个约,庄离的心情还是没有一丝丝好转。恰巧有下属来寻庄离,也都被庄离骂得狗血淋头。安盛躲在书房外,看看天,看看地,反正就是死活不进去。他可不要做这个活靶子。安盛是打定了主意,但人算不如天算。厂卫急匆匆地过来,将消息简单地同安盛说了一遍后,安盛就目露震惊,有些不敢置信地问:“真假?”“真的,好多人亲眼瞧见赵家人背着姑娘出去的。”厂卫有些焦急。安盛这下也顾不上其他的,赶紧在外头敲了敲门,随后就进了书房。庄离此刻正冲着底下的人发脾气:“老子管你们吃管你们喝,你们就整出这玩意来?门口随便寻个乞丐,都做得比你们好!”这次中招的是一名掌刑千户。此刻低着头,啥都不敢说,只能暗道自个儿倒霉。安盛径直上前,走到庄离跟前。庄离凉飕飕地瞥了安盛一眼,冷声道:“知道进来了?不知道还以为你是主子,老子才是你手下呢”安盛清了清嗓子,说:“爷,姑娘出事了。”“跟老子有个屁关系。”庄离骂道,随后一顿,又转过视线去:“你说谁?”“赵二姑娘出事了。”安盛回。

\t\t', '\t')('\t\t\t赵沅青在谢家到底发生了什么事,除了赵谢两家的部分人,旁人并不知晓。就算是东厂,一时半会也打听不出具体的内情来。庄离只知道,赵沅青在谢家受了伤,此刻已经被赵大夫人带回了赵家,听说赵大夫人走之前,发了好大的脾气,而谢家似乎关了一个姨娘。什么姨娘不姨娘的,庄离才不在意。他只关心赵沅青。庄离直接去了赵家。他没有去赵家正门,而是将陈默喊了出来。陈默有些不解,问:“爷,啥事?”“你先前进赵沅青院子,是从哪翻得墙?”庄离一本正经地问。陈默愣了一下,有些不敢置信地问:“爷,你要翻墙?”还是翻一个姑娘家的墙?陈默表示,有被震惊到。不止陈默,还有一路跟着庄离过来的安盛。早年,庄离过得凄惨,为了活下去,受过不少罪,做过不少让人难以忍受的事,可自从他有了权势之后,这几年来,都是光鲜亮丽的东厂都督。爬墙?不存在的。他家爷一句话,直接就将人的院子都给铲了。“别废话,赶紧带路。”庄离冲着陈默的屁股就是一脚。陈默委屈地揉了揉屁股,认命地在前头带路。陈默已经是熟门熟路。待到了墙角后,陈默正想要翻,庄离却伸手将人拦了下来:“你留在这里。”陈默“啊”了一声,还没反应过来,一旁的安盛已经帮庄离补足了后一句话:“赶紧将路线和爷说。”赵沅青的院子,在赵家西南方,翻了墙进去后,还得再翻两个院子,陈默瞅了眼庄离,将路线说得清清楚楚。庄离“嗯”了一声,待确定方向后,直接借了旁边一块石子的力,一点脚,直接轻巧地就越过了院子,随后径直朝着赵沅青的院子去了。待庄离走后,陈默看向安盛,问:“爷为什么不走正门啊?”安盛看傻子似的看着陈默,反问:“如果现在你的女儿受伤了,生死未卜,一个男人突然上门说要看你女儿,你让他看吗?”陈默蹙眉。安盛以为陈默已经明白过来,谁想陈默冒出一句:“可是爷明面上不是个太监吗?”安盛:“……”这是男人和太监的问题?女儿出了事,谁有心思去对付旁人。赵家又不是其他随随便便的人家,庄离要是正儿八经地上门去,能见到赵沅青才有鬼。庄离显然想到了这一点,所以一来,就直接翻了墙。不过,安盛其实以为自家爷会直接硬闯来着,没想到,居然选择了翻墙这么委婉的方式。庄离并不知手底下的两人对自己的腹诽。他虽与赵沅青往来频繁,但赵家,他还是头一次进。靠着陈默的路线,庄离直奔赵沅青的院子。赵沅青已经带着三念回了院子。她没事,但是三念为了将戏演足,伤了手,赵沅青是又气又心疼,方一回府,就赶紧让人去请了大夫。庄离过来时,恰好是六吟送大夫出来的时候。“伤口有些深,还是要小心些,这几日忌水,饮食清淡,若是有祛疤的药膏也得用上,好在伤在手心,就算留疤,也不大要紧。”大夫朝着六吟叮嘱道。六吟忙不迭地点头:“记下了,麻烦大夫了。”庄离隐在暗中,狠狠地蹙起了眉。赵沅青到底在做什么?居然还整出一道疤痕来?虽然不知道是谁伤了她,但庄离的火气,已经完全起来了。

\t\t', '\t')('\t\t\t六吟将大夫送走后,便欲转身折回屋内。庄离便是在此时现身。“她伤势如何?”庄离走到六吟面前,语气沉重。六吟愣了一下,她眨了眨眼睛,确定自己没看错,眼前这位正是鼎鼎大名的庄公后,一下子犯了结巴:“什……什么她?”庄公关心的,肯定是她家姑娘,可她家姑娘没受伤啊,受伤的是三念啊,庄公总不可能是关心三念吗?好在,六吟只是因为庄离出现的突然,脑子顿了一瞬,此刻很快回过神来,忙道:“姑娘并未受伤。”庄离蹙眉,问:“刚才那个大夫?”“啊,是三念,今日是三念陪姑娘一道出去的,三念伤了手,姑娘没事。”六吟还不忘强调一句。庄离闻言,松了口气,随后嗤笑了一声,是对自己的嘲讽。就赵沅青那个本事,一个谢家罢了,她怎么可能把自己给折腾到受伤?他这还真是关心则乱,庄离无端就生出一股懊恼来。他不应该为了一个无关紧要的人,做出那么多不像他会干的事。他现在应该在东厂处理公务,而非在这里,翻一个姑娘的墙。想到这,庄离转身就要走。六吟又眨了眨眼睛,在脑子还没反应过来前,人倒是先动了,她跟着庄离往前走了几步,开口道:“庄公不去瞧瞧姑娘吗?”庄离不搭理。六吟见此,又说:“姑娘今日在谢家出了事,若是看到庄公过来,必然会高兴的。”庄离猛地止了步。他转过头来,看向六吟,问:“她会高兴?”六吟点了点头。自家姑娘朋友其实不多,六吟觉得,庄离算一个。朋友的关心,那她家姑娘自然是高兴的,何况,她觉得,庄离虽然是要离开,但那模样,似乎不是很高兴。庄离的脸色缓和了一下。方才脑海里的那些思绪,被六吟一句“必然会高兴”压得没影没踪,他勾了勾唇,问:“你家姑娘在哪?”“在屋里头呢,奴婢领庄公过去?”六吟试探着开口。庄离颇为矜持地“嗯”了一声。六吟在前头给庄离领路,一边不忘用视线扫视院子里头的丫鬟。赵沅青身为赵家嫡女,身边伺候的人不少,如今在这院子里忙活的,就还有四名丫鬟。庄离虽避了大夫,但却没有避着这些丫鬟,六吟可不能让这些丫鬟乱传。丫鬟们虽然知晓自家姑娘和庄离关系好,可怎么也没想到有朝一日庄离会翻墙进她们家姑娘的院子啊!她们还是头一回直面庄离,这会正吓得瑟瑟发抖,哪还有其他的想法。六吟将人领进了屋。赵沅青正在数落三念:“你是不是傻?就那么两个上不得台面的玩意,需要你弄伤自己吗?当自己是救世大英雄,不知道疼是吧?”三念委屈巴巴地:“奴婢就是想帮姑娘的忙。”“你好好地就是帮我了,不知道的人,还以为我这个做主子的,连你都护不住。”赵沅青气得不行。说话间,赵沅青听到外面传来的脚步声,下意识地转头过去:“六吟,这几日……”话还未说话,看到突然出现在自个儿屋里头的人,赵沅青愣了一下,脱口而出:“庄离?”“庄离?”庄离挑了挑眉,重复。平时,左一口庄公,右一口庄公,私底下,看来是没少直呼他名字。赵沅青回过神,清了清嗓子,说:“你怎么来了?”庄离会是说真话的人吗?“路过。”庄离语气平平地回。显然,他不是。

\t\t', '\t')('\t\t\t六吟对庄离的性子,还是不大了解。听到庄离如此平静无奇地说出“路过”两个字时,她的脸上流露出了明显的诧异。赵沅青了解庄离,也了解六吟,瞧两人这态度,心里就有了数。“嗯,路过我的闺房。”赵沅青笑着回。庄离:“……”“帮你瞧瞧你家的墙。”庄离说:“太矮了,还有你家守卫,不行。”赵沅青:“……”“好的,我会转告给祖父,让他一一改进。”赵沅青皮笑肉不笑地回。两人几乎是习惯性地就要杠几句,等这环节过去了,两人这才坐了下来。三念早就被念叨怕了,赶紧借着这个由头离开了,六吟也一道退下了,去备茶水,顺便,再敲打一下院子里头的其他人。等没了其他人,庄离才开口问道:“今日在谢家怎么回事?”说起这谢家嘛,赵沅青率先想到的不是自己被设计的事,而是——被搅黄了的相看。赵沅青故作苦恼:“也没什么大事,就是一连被四个人放了鸽子,气得脑袋一黑,就晕了过去。”庄离颇为一言难尽地看着赵沅青:“我很像傻子吗?”“我也觉得庄公不是。庄公不止不傻,而且还不是一个好管闲事,做无用功的人,所以……”赵沅青故意拖长了尾音。庄离立刻反应过来,自己破坏的事,已经被赵沅青知晓。“庄公为什么要破坏我的婚事呢?”赵沅青冲着庄离笑,问得直接。庄离噎了一下,但他很快摆出一副“我管你事你就要感恩戴德”的神情,开口:“赵姑娘的事,怎么会是闲事,自然是我们东厂,顶顶重要的大事。”“噢。”赵沅青点了点头,说:“东厂的大事。”赵沅青眉眼弯弯的,一扫因三念受伤而生出的郁闷来。“别给我将话题扯远了,今日谢家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庄离又将话题扯了回来,一来,关心赵沅青,二来,他着实不想提先前这档子事。赵沅青抿唇,提起这件事,她的心情就有些不大好了。赵沅青语气冷漠:“没什么,只是一时不妨,钻了别人的套。”庄离闻言,有些诧异,原本想询问需不需要帮忙,但瞧见赵沅青这模样,显然是打算自个儿解决了,庄离又将到了嘴边的话压了回去。“这套,你也没全钻。”庄离说。若是真被人得逞,赵沅青不可能全身而退,还有心情和他逗趣。“我又不傻。”赵沅青回。一时不查,已经是她的疏忽了,再傻不拉几地往里头钻,那她索性自己挖个坑,把自己埋了算了。庄离见她如此,知晓没有事,笑了声,说:“东厂那边还有事,我就先回了。”赵沅青见人起身,跟着站了起来:“我送庄公。”两人出了门,进了院子。“行了,就到这吧,我走了。”说完,庄离微微一顿,还是补充了一句:“有事找我。”“好。”赵沅青并未拒绝。不过,她应该不需要因为这一点小事就找庄离帮忙,若是如此,她凭什么去和明安帝叫嚣?但庄离的这番好意,她受了。瞧见庄离走到一旁,轻松地就翻了墙走人,赵沅青嘴角的笑意就越发敛不住了。庄离翻墙,是因为关心她。单就这一点,就让赵沅青的心情美妙起来。

\t\t', '\t')('\t\t\t庄离回了东厂。虽说让赵沅青自个儿解决,但庄离心里头也有股火。他罩着的人,也敢有人出手?这不是不把他放在眼里吗?庄离将这些怒火归根于自己的面子问题,随后便就招来了安盛,吩咐道:“今日在谢家发生的事,你好好去查一查。”庄离这边派了人去查,赵沅青自然也没歇着。她这厢装着病,不好出面,转头就让六吟跟着文苑晴,重新去了一趟谢家。除此之外,赵沅青琢磨了一下,又朝身边的三念吩咐:“你去寻几个人,守在谢家附近,将今日去参加宴席的人,都一一记下来。还有,去查查谢娇银母女这几日做了什么,和谁接触过,平日里的人际往来,也都查一遍。”三念应了声。见赵沅青没了其他吩咐,三念正要走,赵沅青又出声交代:“你受了伤,就好好歇息,这事,你交代下去便行。”“姑娘,奴婢伤的是手,打听事,靠的是嘴皮子。”三念有些无奈。赵沅青可不管这些,就直直地盯着三念,三念被这一瞧,立刻投降:“奴婢明白了,奴婢不去。”文苑晴已经带着六吟,重新回到了谢家。文大夫人只知赵沅青出了事,还不知道其中内情,只是碍着与谢家之间的情面,不好离开,这会正焦急着,见文苑晴回来,立刻迎了上去。“苑晴,沅青怎么样了?”文大夫人有些担忧地问道。见自家大伯母一脸担忧,文苑晴就有种想要翻白眼的冲动。赵沅青好着呢,谁不好,也不可能是她不好。但周遭还有其他人,文苑晴只能将那些话咽回去,面色纠结地说:“大夫已经去瞧过了,这会还没醒,应当没有大碍。”这会还没醒,这还叫没有大碍?文大夫人气得不行,又问:“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好端端的,怎么会这样?”“大伯母,我就是为了这事回来的,我晚些与您说,好不好?”文苑晴又不能说真话,她现在又急着去寻沈晚晚。文大夫人不是个没有分寸的,见此,点了点头:“你先去忙。”文苑晴朝着文大夫人福了福礼,便就带着六吟与闻扇寻沈晚晚去了。沈晚晚知晓了赵沅青出事的事,这会也在与自己的小姐妹们议论此事,她全然没有想到,此事竟马上与她有了牵扯。文苑晴一瞧见沈晚晚,就直接走了过来。“沈晚晚。”文苑晴直呼其名,脸上带着些怒气。赵沅青说了,这事交给她处理,赵沅青只需要结果,过程如何,赵沅青不会干涉。尽管文苑晴知晓此事应该与沈晚晚无关,但一想到她也是其中一环,文苑晴就没办法给对方一个好脸。设计她的表妹和未婚夫,当她文苑晴是个死人吗?沈晚晚一顿,转头看了过来,见文苑晴一脸怒火,面上还有不解:“文姑娘,你寻我?”“你是不是和赵沅青说,我在寻她,让她去翠林居?”文苑晴上来就直接表明了来意,她也没有避着旁人。这话一出,众人看向沈晚晚的眼神里都带上了震惊。赵沅青出事,居然和沈晚晚有关?若是换了旁人,此刻也该反应过来,自己被人利用,应该解释,洗清自己的嫌疑,可偏生这位,是位傻白甜。沈晚晚一点都没察觉不妥,还点了点头:“是啊,是我和赵二姑娘说的,文大姑娘是来道谢的吗?我就是动了动嘴皮子,不必如此的。”听着沈晚晚的话,文苑晴怒气冲冲的神情,有了一丝皲裂。

\t\t', '\t')('\t\t\t文苑晴一直觉得,自己四肢发达,脑袋简单。而现在,面对沈晚晚,文苑晴觉得自己的脑子可真是灵活。沈晚晚见文苑晴不说话,还朝着人眨了眨眼睛,十分友善地问:“文姑娘,怎么了?”文苑晴一脸复杂地看着沈晚晚,索性将话说得再明白一点:“我并没有让人去寻过赵沅青。”“啊?”沈晚晚惊讶,然后有些疑惑地说:“难道是我听错了吗?”说着,又转头看向自己的贴身丫鬟,问:“是我听错了吗?”丫鬟对自家姑娘的单纯也有些一言难尽。她只好上前朝着文苑晴福了福礼,开口:“我家姑娘并无恶意,会与赵姑娘说那样的话,也是事出有因。”姑娘傻,好在身边的丫鬟是个知事的。“奴婢陪着姑娘来花园时,恰好路过,听到了两位丫鬟的对话。”丫鬟说,随后将当时的情况,一一道来。两人穿着谢家丫鬟的衣裳,似乎是在道上恰巧遇上。“小芹,你瞧见赵二姑娘了吗?”“没有,怎么了?”“文家大姑娘正寻她呢,你若是见了,就帮我传声话,文大姑娘在翠林居等赵二姑娘。我不与你说了,我还得去寻人。”沈晚晚恰巧经过,听了个正着,随后她往花园来,瞧见了赵沅青,想都没想,就上来与赵沅青搭了话。说完这些,丫鬟又福了福身:“我家姑娘未曾证实,便与赵姑娘说了此事,的确是我家姑娘不是。但请文大姑娘明鉴,我家姑娘绝无害人之心,若是后头有什么需要沈家帮忙的地方,沈家必当义不容辞。”文苑晴松了口气。沈晚晚虽然傻,好在身边有个懂事的。然而,文苑晴这口气显然松得太早了。沈晚晚听完自家丫鬟的话之后,才终于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随后,她一偏头,说:“去谢家找找哪个丫鬟叫小芹,找到她不就好了吗?”丫鬟面色一僵,生无可恋,而文苑晴……她连瞅一眼沈晚晚都不想了,这根本就是浪费时辰。有谁会傻到自报名讳?文苑晴直接看向丫鬟,问:“你还记得当时那两个丫鬟长什么模样吗?”丫鬟点了点头:“认得。”文苑晴闻言,立刻朝着身边的谢家下人吩咐:“将府上上上下下所有丫鬟,全部都集到花园这块来。”下人有些为难,但也不敢在此时就驳了文苑晴,她先应了声,随后赶紧给谢大夫人传话去了。谢大夫人此刻还不知晓谢霁明也被算计在内,但听闻下人的传话后,还是毫不犹豫就准了文苑晴的意思。赵沅青在谢家受伤,文家大姑娘亲自上门讨公道,即便没有这层姻亲关系,他们谢家,也必须得配合。谢大夫人让人去安排,随后又疑惑道:“二房的人呢?”赵沅青在二房出事,怎么也不见二房的人出现?谢二夫人呢?她此刻正忙着审问兰姨娘。事关自家儿子,谢二夫人不敢有丝毫懈怠,带了自个儿的心腹,亲自去柴房,见了兰姨娘。兰姨娘已经行完刑,此刻正狼狈地躺在草堆上,见谢二夫人过来,面色立刻激动起来。她身子有些虚,但还是朝着谢二夫人喊冤:“夫人,妾身冤枉,妾身没有做过啊。”

\t\t', '\t')('\t\t\t兰姨娘不知道谢霁明也掺和到此事中,还为赵沅青说了话。此刻,她还指望着谢二夫人能够明辨是非,还她一个公道。说谎的,明明是赵沅青才是!想到这,兰姨娘心里就在唾弃赵沅青,还说什么大家闺秀的典范,分明是个满口谎言,心狠手辣的臭丫头。“你没有推过赵家姑娘,那你做了什么?”谢二夫人问。身边都是自己的心腹,谢二夫人也不必和她拐弯抹角。她要查的,是谁想要陷害她的儿子。兰姨娘一愣。她抬头看向谢二夫人,只见谢二夫人面色平静,但那眼神里,却带着刀子,兰姨娘这才后知后觉地意识到了些不对劲。“妾……妾身什么都没做,妾……妾……”兰姨娘犯起了结巴。谢二夫人笑了声,说:“娇银也到了出嫁的年龄,兰姨娘,说什么之前,你都得先想清楚了才是。”兰姨娘一个激灵,随后也不管身上带伤,忍着痛爬了起来,“扑通”一声跪在了谢二夫人跟前:“夫人饶命,妾身没想害赵姑娘,也不曾想害过其他人,妾……妾只是为了钱。”对,为了钱。兰姨娘在心中暗暗又强调了一遍。谢二夫人蹙了蹙眉。兰姨娘瞬间镇定了下来,“夫人也说了,娇银已到了谈婚论嫁的年纪,妾身想要为她存些嫁妆,所以才犯了糊涂。有人给了妾身一笔银子,她告诉妾身,在适当的时辰里,出现在翠林居附近便行,不管看到了什么,大声惊呼,将人引过来就行。”谢二夫人没有表态,而是盯着兰姨娘。兰姨娘朝着谢二夫人重重磕了一个头:“妾身胆小,哪来的胆子去害旁人?夫人若是不信,可派人去妾身的院子。在妾身妆匣的最底下一层,放着一百两银子,这就是那人给妾身的酬劳。”谢二夫人没说信,也没说不信,顺着兰姨娘的话,往下问:“是谁与你做的交易?”兰姨娘摇了摇头,说:“妾身不知,她当时穿着一身丫鬟的衣服,妾身也不知道如何联络她。”谢二夫人落在兰姨娘身上的视线中,充满着打量。兰姨娘微微弯下身去,身体微微颤抖,她咬了咬牙,似乎做出了什么决定。“妾身愚昧,为谢家招致祸患,愧对谢家祖宗,无脸再苟活于世,但求夫人能够看在娇银无辜的份上,善待娇银。”听着兰姨娘的话,谢二夫人面色猛地一变。还不待她开口,兰姨娘已经从地上爬了起来,直直地朝着一旁的柱子冲了过去。“拦住她!”谢二夫人忙道。柴房里的下人已经很快反应过来,但兰姨娘的速度更快。“砰”得一声,她直直地撞在了柱子上,额头砸在柱子上,在上头磕出了一片血。下人反应再快,也只来得及接住往下倒的兰姨娘。兰姨娘下了狠劲,原本就受过板子,身体虚弱,她将自己最后的力气,全花在了撞柱子上,一击毙命。下人探了探兰姨娘的鼻息后,朝着谢二夫人摇了摇头。谢二夫人这算是彻底黑了脸。兰姨娘这话,说了跟没说有什么区别?当时与兰姨娘一道过去的嬷嬷,是一问三不知,只知道是自家主子带她过去的,兰姨娘是唯一知道一些内情的。而此刻,兰姨娘没了命。谢二夫人心里快要怄出火来。

\t\t', '\t')('\t\t\t文苑晴这厢进行得也不是很顺利。谢家的所有丫鬟都被聚到了花园这头,可丫鬟认了一圈之后,却无发现。这些事都在众人的眼皮子底下进行,有些人已经开始对沈晚晚指指点点起来。知道沈晚晚性子的人,自然知道这个傻姑娘是被人坑了,可不知道的,既然那两个说话的丫鬟不存在,不就意味着沈晚晚主仆在说谎吗?赵沅青出事,是沈晚晚害的。已经有不少人开始有了这个念头。沈晚晚直到此刻,才意识到了事情的严重性,她抿了抿唇,看向文苑晴:“不管文姑娘信不信,我都没有害赵姑娘。”文苑晴“哦”了一声。看着她如此平淡的神色,沈晚晚红了眼。文苑晴正在发愁要怎么和赵沅青交代,压根没仔细听沈晚晚说话,谁想这姑娘突然就红了眼,一副要落泪的模样。文苑晴瞬间头疼了,她扯了一把六吟,说:“你去搞定她。”六吟对沈晚晚也有些无奈,但还是上前安慰道:“沈姑娘安心,我们并未怀疑姑娘,不过,姑娘日后行事也要多小心些,世上有如姑娘纯善的人,但更多的是心怀不轨的歹徒。”沈晚晚愣了一下,问:“你们相信我?”六吟颔首。沈晚晚是个单纯的性子,六吟这么说了,她便信了,她松了口气,道:“那就好。”沈晚晚这边,查到两个丫鬟身上,就没了下文,文苑晴便想去二房走一趟,看看兰姨娘那边能有什么线索。谁想,人才刚到二房,便从谢二夫人口中得知,兰姨娘已经没了性命。得,线索也断了。文苑晴无奈,只好带着这两个消息去赵家回话去了。兰姨娘没了命,但事关赵家,谢二夫人此刻也不敢妄动,只能将尸体继续停放在柴房中。兰姨娘的尸体到底是个什么处置,这还得看赵家那头的意思。兰姨娘自杀而亡的消息,很快就传了出去。谢娇银原本就提心吊胆,让人特意关注着,自然很快就知晓了这个消息。她的脸色猛地一白,一边哭一边朝着柴房跑了过去。她想要见兰姨娘最后一面,可到了柴房,就被外头的婆子拦了下来。“二夫人吩咐了,谁也不能靠近柴房。”婆子冷漠地说。兰姨娘虽死,但谁能保证她身上就一定没有线索了?谢二夫人可不会给任何人机会。谢娇银闻言,却有些不敢置信:“姨娘已经死了,她是我的生母!我要见她!”婆子不为所动:“姑娘要想见兰姨娘,可以,得有夫人的吩咐。”谢娇银一顿,随后转身就跑,直接往谢二夫人的院子去了。谢二夫人此刻正犯愁着呢,哪里有功夫搭理谢娇银,她能够不因为兰姨娘迁怒谢娇银,就已经不错了。“让人回去,别在这瞎捣乱。”谢二夫人不满道。下人带着谢二夫人的意思,回绝了谢娇银。谢娇银无法理解谢二夫人的难处,她只觉得一腔怒火,满腹怨恨。她不甘心。谢二夫人不准她见兰姨娘最后一面,谢娇银索性就直接跪在了院子门口,大有一副不准,她就跪到天荒地老的意思。下人将此事传到谢二夫人这头,谢二夫人气得摔了个茶杯。“大的小的都给我找麻烦,真当我好脾气呢?她不是想跪吗?跪,让她跪,我不松口,谁也不准扶她起来!”谢二夫人发了狠。

\t\t', '\t')('\t\t\t文苑晴将消息带回了赵家。赵沅青并不意外。“现在线索都断了,怎么办?”文苑晴问赵沅青。赵沅青笑了声,反问:“谁说线索都断了?”“兰姨娘死了,沈晚晚这边也找不到丫鬟,还有什么线索?”文苑晴问。赵沅青挑了挑眉,说:“你不会真的相信兰姨娘的话吧?”文苑晴一噎,其实她真的有点相信。谢二夫人的确在兰姨娘的妆匣中,找到了一百两银子,这与兰姨娘的话对上了。而且,文苑晴虽然不了解兰姨娘,但谢二夫人多少知晓些。兰姨娘是个有私心的人,但的确不是一个有大胆子的人,她做不出陷害谢霁明的事情来,也正是因为她不知晓谢霁明牵扯进来,她才敢和谢二夫人叫冤。赵沅青笑了声,说:“若真如她所说,她也不过是被人利用,虽有错,但罪不至死,她为什么要死?”文苑晴想了想,回:“怕自己的存在,影响到谢娇银的亲事?”毕竟,有个做错事的母亲,毕竟不是什么好事。“你以为,谢家会将这件事传扬出去?”赵沅青问。文苑晴愣住。赵沅青就算想要追究,也是追究幕后操纵者,一个兰姨娘,她根本不在意,谢家罚过了,便就了事,怎么也不会闹到人尽皆知的地步,这么一来,文苑晴说的可能,又不成立了。“她是为了护住她想护的人。”赵沅青说。文苑晴问:“谁?”“你觉得有谁会需要兰姨娘拿命去护?”赵沅青不答反问。文苑晴脱口而出:“谢娇银?”“或许有其他与兰姨娘交好的人,但谢娇银,的确有很大嫌疑。”赵沅青肯定了文苑晴的猜测。“谢娇银为什么要害你?”文苑晴不明白。这一点,赵沅青就无法回答她了。文苑晴在赵沅青的院子坐了会,等天色暗下,她这才告辞离开,至于谢家的满月宴,文苑晴显然是赶不上了。事有轻重缓急,文苑晴也不在意。等文苑晴走后,六吟才走到赵沅青身边,问:“姑娘打算怎么做?”“还是得从谢娇银入手。”赵沅青一边说,一边拿过火折子,取火,点燃了桌上的这一盏蜡烛。兰姨娘的话,半真半假。真的是,她的确知情不多,以她的身份,断然不敢做出陷害谢霁明的事来,毕竟,谢娇银的婚事还拿捏在谢二夫人的手中。所以,兰姨娘绝不可能是主谋。假的是,她说为钱与人做了交易。将整个事一琢磨,赵沅青心里就已经有了猜测。“谢娇银曾想将人引过来,证明她应该也参与其中,她与兰姨娘,是一道的。原本,我还不确定,到底是娘利用女儿,还是女儿利用娘,兰姨娘这一死,反而明朗了。”赵沅青说。六吟很快就明白了赵沅青的意思。真正与人做交易的,是谢娇银,兰姨娘,是因为谢娇银牵连进来的。如果兰姨娘是做交易的那个人,她不会寻死,她会配合谢二夫人,将幕后的人拽出来,戴罪立功。兰姨娘是真的什么都不知道,但她意识到此事非同小可之后,立刻担下了这个罪名,以死保护了自己的女儿。六吟点了点:“奴婢明白了。”

\t\t', '\t')('\t\t\t谢家这场满月酒,最后还是办得热热闹闹的。

只不过,私底下众人是个什么心思,谢家就无从得知了。

酒终而散。

谢家将客人一一送走,随后这才收拾了睡下,与此同时,躲在谢家附近的,将来往客人一一记下,整成名册,连夜就送到了赵家。

赵沅青已经睡下,是而,她在第二日才瞧见了这份名单。

赵沅青不止是让人记了这份名单,她还让赵大夫人派人去谢家支了个声,要了谢家宴请的名单。

按说,谢家是不该给的,可谁让赵沅青在他们家出了事呢?谢家当即就将名单一道送了过来。

赵大夫人亲自将名单拿来了赵沅青的院子。

“沈晚晚没有在谢家丫鬟里找到那两个人,那么,就应该是客人带进去的,但……”赵大夫人眉心微蹙。

“这两份名单,并无出入。”赵沅青接了自家娘亲的话。

赵大夫人骂了一声。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t\t', '\t')('\t\t\t赵沅青倒是态度平和,笑道:“对方是有备而来,自然不会如此轻易就让我们摸到蛛丝马迹。”

“你就一点都不急?”赵大夫人有些好奇。

赵沅青笑了笑,说:“这份名单,也不是全无用处。”

至少,能够排除几个人选。

比如说,傅乐俪。

傅乐俪被傅夫人压在了家里待嫁,傅乐俪的手还伸不到谢夫人身边的人上。

“有跟没有,一个样。”赵大夫人说。

赵沅青笑了笑,说:“娘,心急吃不了热豆腐。”

对方有备而来,事事做得周全,想要查出来,哪能如此轻易?

何况,眼下焦急的,是对方才是。

赵大夫人“哼”了声:“我是做不了你的主了,你自个儿忙活去吧。”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t\t', '\t')('\t\t\t不止赵沅青在查,谢家也在查。

谢霁明同样怀疑上了谢娇银,谢二夫人被谢霁明这么一说之后,也盯紧了谢娇银。

不知道是谢娇银真的一无所知,还是有所察觉,故意收敛,随后几日,她似乎因为兰姨娘的死,受了重大打击,几乎是大门不出,二门不迈。

这让调查忽然就卡在了这一环上。

赵沅青不急,她一边让人盯着谢娇银,一边又去查谢娇银前些日子有可能接触到的人际关系。

虽然没办法直接将幕后主使给拽出来,但也并非没有线索,而在此事尘埃落定之前,京城还有一件要事,发生了

科举而至。

会试的日子,到了。

会试开考前一日,几大客栈的赌盘也就此截止。

赵沅青因为谢家的事,分了几日心思,倒是没有关注赌盘的事,等到她再去关注时,齐鸣书的赔率,已经到了一赔十。

“怎么突然这么低?”赵沅青诧异。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t\t', '\t')('\t\t\t三念早就去打听过了,一听自家姑娘问,立刻开了口,说:“在截盘前,庄公下了注,都在齐鸣书身上,东厂的也跟风下了不少。”

“下了多少?”赵沅青问。

“奴婢也不清楚,不过听说有几家是直接下了一万两,庄公一动,有些人就跟风,若不是客栈截盘快,怕是这赔率能降到一比一去。”三念说。

赵沅青一听,气了个半死。

好你个庄离,这是断她财路呢!

他这一搞,生生让她少赚十五万两银子!

赵沅青思绪忽然一顿,问:“奕阁的赌盘,他下了吗?”

若是下了,她赚的这些钱,至少得有大半进庄离的口袋。

这事,三念就不知了,六吟在旁笑道:“并未,奕阁那边,齐鸣书的赔率,还是一赔二十五。”

赵沅青松了口气,还算这垃圾有点良心。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25书屋;http://m.25shuwu.com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t\t', '\t')('\t\t\t赌盘虽然截止,但要等出结果,还仍需一个多月。

待他们会试结束,会在一月后放榜,之后才是殿试,由明安帝亲自点状元,到了那个时候,赌盘输赢,才能出结果。

赵沅青心中还算有把握。

不过,她还是朝着六吟吩咐:“考场那边,你让人多注意些。”

话及此,赵沅青微微一顿,随后又说:“你再让人多注意注意,看看有哪几家想要榜下捉婿。”

每年科举,总有不少人盼着榜下捉婿,还真传出过几段美传来,但这一次科举,传出的,可不是什么美传。

即便当时赵沅青已经身居后宅,但也听闻了齐鸣书中状元后,被强行捉婿,对方枉顾齐鸣书意愿,按着他头成亲。

齐鸣书无奈之下,拿着匕首往心口下插,差点没了命,对方怕明安帝问罪,这才含恨放弃。

这是一个很好施恩于齐鸣书的机会。

赵沅青不会放过。

六吟虽然不知道赵沅青的用意,但还是点了点头。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t\t', '\t')('\t\t\t主仆两人正说着话,三念从外头进来,径直走到了赵沅青跟前。

“姑娘,谢家公子来了。”三念说。

赵沅青微顿,问:“谢霁明?”

三念点了点头,说:“谢公子说,他是来向姑娘致歉的。”

这是谢霁明会做的事。

她在谢家出事,而如今谢家却还不能给赵家一个交代,而谢霁明,他是此次会试的副考官之一,今日,他就要进入考场,直到会试结束,方才能出考场。

他想要来致歉,只有今日这个机会了。

“此事与他无关,你转告他,不必放在心上。”赵沅青说。

她说的是真心话,当然,也是不想与谢霁明过多纠缠的意思。

三念应了声,随后转身离开,向谢霁明回话去了。

谢霁明闻言,虽不意外,但也有些失落,但面上却未曾表露丝毫,在被拒绝后,谢霁明取出了一个锦盒,递于三念:“这是母亲让我送来的歉礼,还请三念姑娘转交。”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t\t', '\t')('\t\t\t三念看着这东西,哪里好做主,只好道一声“稍等”,又跑了一趟院子。

对此,赵沅青并未拒绝。

谢霁明将歉礼送出去之后,便就离开了赵家。

而赵沅青打开盒子,瞧了一眼东西之后,就随手给了六吟,让她收到小库房里去。

谢霁明送来的是一对红玛瑙镯子。

成色不错,但,赵沅青是不可能戴的,最后的归宿,也就只有压箱底了。

谢霁明从赵家离开后,转头便就收拾了行李,将所有不必要的念头都抛弃,心无旁骛地进了考场。

他有他的职责所在。

赵沅青可没兴趣管谢霁明想什么,她要忙的事,可多着。

齐鸣书那头得注意,其他有才学的人得拉拢,眼下因为科举,这事暂且搁下,但旁的事,却不能耽搁。

陷害她的人,得查,韩纪的存在,得查,还有赵老夫人的寿辰,也快到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t\t', '\t')('\t\t\t不过,赵沅青眼下要做的事,却并非这些。

“奕阁的账册送来了吗?”赵沅青将话题扯回了正题上。

六吟点了点头,回:“今日一早刚送来的,奴婢去拿。”

奕阁这几次买卖会的收入都不错,而这次赌盘一开,已经收了不少银子进来。

虽然后头还得赔给旁人一些银子,但那也是一个多月之后的事,眼下,这些银子就在奕阁,若是放一个多月,那岂不是白白亏死?

赵沅青可不干这个事。

她将账册一看之后,指尖点了点桌子,开口:“让陈掌柜下一趟江南。”

“江南?”六吟疑惑,问:“做什么?”

赵沅青嘴角一勾,回:“买米。”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25书屋;http://m.25shuwu.com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t\t', '\t')('\t\t\t“米?”六吟震惊。

奕阁因为这个赌盘,就一下子有了十多万的进账,加上先前几场买卖会,目前赵沅青手头能够动用的有四十多万白银。

赵沅青并未过多解释,而是直接下了吩咐:“拿三十万两出来,全部拿去买米,买了米之后,一半留在江南,还有一半,北上,运往冀青两州。”

冬日将近,冀青两州受到雪灾的可能性极大。

还有前世的信息。

赵沅青并不确定,当时她也只是听旁人隐约提起过一两句,似乎就是在今年冬日,冀青两州再次发生了雪灾。

赵沅青不可能放过这个机会。

她要钱,也要赚口碑,这两者,她一个都不会放过。

当然,即便没有雪灾,冀青两州彼时的粮价也会上涨,她多少能赚些。

六吟已经被自家姑娘的大手笔给惊呆了。

她琢磨了一下,有些担忧道:“若是此时拿了钱去买米,到时候赌盘开结果,怕是周转不了那么多银钱来。”

赵沅青笑道:“留下十万两,足以了。”

若真如前世一般,奕阁要赔出去的,恐怕一万两都没有,毕竟,压根没有多少人押齐鸣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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