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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8章 我等庄公回来(1 / 2)

('\t\t\t庄离在郊外的确有一座温泉山庄,冬暖夏凉。一行人先去了温泉山庄。后来的这一路,庄离都没有再开口,直到马车停下,庄离也没有什么动静。赵沅青琢磨了一下,试探着开了口:“庄公,好像是到了?”“嗯。”庄离轻轻地应了声,却依旧没有动静。赵沅青懂了。就如她所想,庄离要离京几日,邀她来温泉山庄,不过是避人眼目。她没想到的是,庄离会连山庄都不进,显然是打算将她送到后,就直接走了。“那我先下去了?”赵沅青又试探着说了声,见庄离没有反应,也有些不大乐意地努了努嘴,随后转身,利落地下了马车。三念和婆子已经从后头的马车上下来,迎了上来。除了他们之外,一道同行的那些厂卫,大多也都留了下来,包括李年,此刻正招呼着那些厂卫忙碌,有些安置马车,有些将行李往里头搬。门口早就有管事候着,这会也已经迎了上来。“李公公。”管事率先迎向了李年。李年应了声,随后介绍道:“这位是赵姑娘,这些日子会在山庄小住。”后面又凑近管事,补充了一句:“当主子伺候着。”管事一听,语气更恭敬了:“赵姑娘,舟车劳顿,快进里头休息休息,院子都收拾好了,姑娘若是有什么不满意的,小人们再改。”赵沅青笑着朝人颔了颔首。她的行李都已经被人拿进了宅子,庄离又一副不爱搭理人的模样,赵沅青便决定先跟着管事进宅子。谁想这才没走两步呢,后头又传来了庄离凉飕飕带着刀子似的声音:“我很快就回来,有什么事,你找李年。”赵沅青回头。庄离此刻依旧坐在马车上,只是撩起了马车边的帘子,此刻正面无表情地盯着她瞧。赵沅青看着庄离,忽然就笑了起来,笑得开怀:“好,我等庄公回来。”大抵是被赵沅青的这句话愉悦到了,庄离的面色也终于柔和了下来:“行了,走了。”说着,庄离直接放下了帘子,车夫得了吩咐之后,也终于挥起了鞭子,架着马车离去。庄离出门的阵仗不小,但带来的大多人都留在了温泉山庄,确保赵沅青的安全,至于他自个儿,轻车简行,除了一个马夫,身后只跟了两个厂卫。嗯,应该还有陈默那个暗卫吧。赵沅青目送着庄离远去,待没了影之后,这才转身,在管家的带路下,进了温泉山庄。与此同时,皇宫御书房。明安帝正在批阅奏折,就见他身边的内侍步履匆匆地走了进来,直接到了明安帝跟前,低声耳语道:“陛下,庄公带着赵家二姑娘去了郊外温泉山庄,今日一早的事。”明安帝眸色微顿,问:“带了多少人?”“带了李年还有三十位厂卫,赵家那边伺候的丫鬟和婆子各一人外,另有四名护院。”内侍回。明安帝闻言,面露沉吟,许久后,他取过一旁的纸,在上头利落地写下了一个“杀”字后,直接递给了内侍。内侍接过,将其折成一团,随后便弯下腰退了出去。明安帝目视前方,面色沉重了许久,但最终归于平静,又低头开始批阅奏折。

\t\t', '\t')('\t\t\t庄离日夜兼程,一路往圣清庵赶。原也不急,但谁让有人在温泉山庄等着他呢?方才离京,庄离就有些归心似箭,偏此刻自个儿没什么察觉。一路赶得急,庄离在二日天还没亮前,便就到了圣清庵。圣清庵虽建在皇家猎场边,但却只是个无人问津的小尼姑庵,庵里头除了住持之外,只有两个小尼姑,还有,庄离此次过来要见的人。庄离下了马车后,亲自走到圣清庵前,叩响了庵门。来开庵门的是个小尼姑。“施主,请问……”小尼姑话还没说完,庄离就已经截了话头:“庄婉怡。”小尼姑一愣,随后朝着庄离合掌行了一礼,就赶紧跑回庵里寻住持去了。没多久,住持就急匆匆地过来了。住持走上前,朝着庄离合礼:“阿弥陀佛,庄施主,别来无恙。”“嗯,我要见她。”庄离直接明了。住持叹了声“阿弥陀佛”,随后道:“请庄施主随贫尼来。”圣清庵不大,只有一个主殿一个侧殿,后院里也只有四间屋子,眼下刚好圣清庵的人居住。住持将人带到了一间屋子前,先是敲了敲门,出声道:“无念,庄施主来了。”屋里头一时并没有动静,过了好一会儿,才有一阵轻微的脚步声传来,不久后,屋内的人将门打开,就站在门口,抬眸对上了庄离的视线。庄离口中的庄婉怡一身尼姑裳,即便未施粉黛,眉眼间也已见老态,但还是掩不住她姣好的容色,可想而知,其年轻时,该是怎样的一个大美人。住持见人开了门,便就合掌行了个礼,随后便就懂眼色地退下了。庄婉怡看了庄离一眼,看似平静地转身回了屋内。庄离跟着进了屋,两个厂卫则是守在了门口。屋里头不大,一张床,一张桌子,还有一个佛案。庄婉怡回了屋之后,便就跪在了佛案前,手中拨动着佛珠,念起早课来。庄离瞧着她这番模样,只觉得好笑,他也的确笑了起来,庄婉怡背对着而跪,口中的心经也未曾断过,似乎这一切并没有对她造成影响。当然,如果她没有加快拨弄佛珠的速度。“庄婉怡。”庄离喊她。庄婉怡佛珠未停,倒是出声做了回答:“贫尼已断红尘,法号无念。”“无念?你配吗?”庄离嗤笑。庄婉怡停下了拨动佛珠的手,无言以对,但很快,她就又继续念起自己的早课来。庄离瞧了她一眼,走到桌边,伸手在桌案上轻轻拂过:“啧,真是简陋,当年的庄大小姐,如今却落魄到只能住在犹如猪圈的地方,苟且偷生。”庄婉怡依旧没有反应。“我没有耐心。”庄离伸手按了按自己的眉心,下了最后通牒:“十年已到,你应该不会想看到我命人动手。”庄婉怡听到这句话时,再也没有了淡定,转过头来,一脸崩溃地看着他:“你一定要如此赶尽杀绝吗?我是你的亲姑姑!你难道连一点亲情都不念了吗?”“亲情?”庄离嗤笑:“只剩算计的亲情吗?”庄婉怡一顿,但随后又道:“是,我是算计了,可我并没有算计过你。庄离,你只剩下我一个亲人了,你难道就想孤家寡人一辈子吗?”“呵,亲人?若是你这样的,倒不如孤家寡人。”庄离语气冷漠。

\t\t', '\t')('\t\t\t庄离从不是一个心慈手软的人。庄婉怡无比清楚这一点。她忍了那么久,可最终,这个煞神,还是不愿放过她。“我什么都没有了,庄离,我只剩下这条命了,你为什么还不肯放过我?”庄婉怡向庄离哭诉质问。庄离只觉得好笑:“庄婉怡,你说这话,不亏心吗?庄家百十余口人,皆毁于你手,你凭什么苟活?”“我已经知道错了。”庄婉怡哭道。庄离嗤笑,懒得再和她纠结:“这话,你该和那些死去的庄家人说。”说完,庄离朝着桌上扔了一把匕首,转身就出了屋。自杀,死得干脆利落,还有个全尸。她若是不敢动手,庄离不介意让她尝尝东厂折磨人的手段。“庄离,你放过我,放过我啊!”庄婉怡哭着追了上来,可就在庄离踏出门的那一刻,守在门口的两个厂卫就将庄婉怡拦了下来。庄离背对着庄婉怡而站,冷声道:“今日。”言罢,庄离径直离开。庄婉怡还在疯狂地喊庄离的名字,但只能看着他越走越远,最后只能无力地哭倒在地,绝望地喊着:“我只是想要活着,我只想活着而已。”无人会同情她。庄离出了后院,守在外头的住持便就迎了上来,瞧见庄离的模样,叹道:“阿弥陀佛,庄施主还是一如既往。”庄离对住持的态度不错,笑了一声:“我没有住持的大善之心,留她十年,已是仁至义尽。”“贫尼以为庄施主一直没有动手,还是心存一丝眷念。”住持说。庄离嗤笑:“是她不配脏了我的手。”住持闻言,叹了口气,道:“恩恩怨怨,何时了。”庄离笑了声,抬头看着不远处此刻正在冉冉升起的旭日:“住持,你看,日升月落,终有一日,会是新生。她死了,我才是放下。”住持随之望向天边,豁然开朗:“放下,便是出路。”庄离收回了视线,笑道:“日后,我不会再来此地了,住持若是有其他想要去的地方,尽可离去。”住持摇了摇头,说:“贫尼收了两个小弟子,就在此过一生,也挺好的。”“好。”庄离微顿之后,又补充道:“若是有什么难处,住持可让人来京城传信。”住持并未拒绝:“希望永远都不会有那一日。”两人说了会话后,住持亲自将庄离送出了圣清庵。不过,庄离并未就此离去,而是在马车里又待了会,直到傍晚时分,黄昏将落,一日将至时,守在庄婉怡门口的两个厂卫从圣清庵出来。“庄公。”厂卫到马车前,恭敬地喊了一声。原本假寐的庄离,慢慢睁开了眼,他有些无神地瞧着眼前的景色,开口:“死了?”“是。”厂卫回,又道:“自己抹了脖子。”“她死得可真轻松啊。”庄离望着天边将落的黄昏,语气悲凉,轻轻地感叹了一声。他与住持曾许下十年之期,留庄婉怡十年性命。十年之后,若他依旧不改变心意,住持便不会再阻拦于他。十年之期。嗤,别说十年,二十年,他都不会改变。只不过,死比活远轻松得多,十年之期,是记着住持曾与庄家的情分,也是故意折磨庄婉怡罢了。让她每日每夜都活在死亡随时降临的恐惧中,夜不能寐,日不安宁。这十年,折磨着庄婉怡,也折磨着庄离,日日被仇恨所侵蚀。只是,该结束了。庄婉怡死去,才能彻底将他的身世掩埋。以往,他不在意,暴露就暴露了,但不知何时,他的心境有了些改变。或许,安宁些也好,何况,恨一个人,太难了。

\t\t', '\t')('\t\t\t赵沅青在温泉山庄住了下来。庄离手底下的庄子,自然不会差,除了比皇家园林小之外,其他的,怕是皇家的都赶不上。这是一个享受的好地方,但赵沅青对此却无兴趣。恶虎在侧,岂能安心?尤其是在知道陈恒军是影卫之后。京城的事,赵沅青一时顾及不上,但她也并非无事可做。温泉山庄不远,就是国恩寺所在,国恩寺中有一位大能,法号玄真。玄真大师已过百岁,历经四代帝皇更迭,他精通佛法,多次在天灾人祸时奔走,救济百姓,信徒广遍天下,仁慈之名,举世皆知,自然也极受京城那圈子贵妇人们的追捧。赵沅青在温泉山庄休憩了半日,二日一早,就带着身边的人,去了国恩寺。李年不好同行,便让手底下的厂卫们换了普通家丁的衣裳,跟在赵沅青身后保护。与庄离在温泉山庄的赵沅青,是不该出现在国恩寺的,是而,不止李年不好同行,三念也不行,就连赵沅青自个儿,也得做些伪装。她换了身普通百姓的衣裳,戴了帷帽出门。让厂卫们隐在人群中,她则带着婆子,如同其他香客一般,进了庆恩寺,上了香,捐了些香火钱。做完这些后,婆子才走到一旁,寻了个小师傅,笑道:“这位小师傅,我家姑娘想要求见玄真大师,还请小师傅指点一二。”小和尚合掌道了声“阿弥陀佛”,回:“祖师伯已多年不见外客,还望施主见谅。”赵沅青就站在不远处,听到小和尚的话,往前走了几步,柔声道:“小师傅可否为我带句话,若是玄真大师听后还不愿见我,我自会离开。”小和尚听了,迟疑了一下,朝着赵沅青行了佛礼,开口:“女施主请讲。”“佛法救心,钱财救人。”赵沅青嘴唇轻启,吐出了这八个字。小和尚有些疑惑地偷偷瞧了赵沅青一眼,随后意识到自己的行为不妥,又赶紧低下头去:“还请女施主稍等。”“劳烦小师傅。”赵沅青笑着回。小和尚立刻退了出去,往后院跑去,赵沅青闲着无事,便就在附近随意转了转。对于玄真大师会不会见她这一点,赵沅青并不担心。玄真大师佛法精深,一句箴言可遇不可求,谁都以为大师高高在上,脱离尘世,自然不会有人到玄真大师面前拿钱砸。那是对大师的侮辱,赵沅青前世也是如此认为。直到后来,玄真大师亲自为一位大商户的亡母做法事,以此筹得万两黄金救济灾民,赵沅青才明白,出世入世一念之间,玄真大师比谁都懂得这些尘世俗规。小和尚匆匆而去,又匆匆而来。再看赵沅青时,小和尚眼里充满着好奇:“女施主,请随小僧来。”素来不见外客的玄真大师,在听到小和尚带去的那句话后,面露笑容,道了一声“阿弥陀佛”后,便就对小和尚说道:“去请这位女施主过来。”连迟疑都不曾有。这可是小和尚头一回瞧,就算是皇家的人来了,他们家祖师伯都是眼不眨就拒绝了,而如今,玄真大师因为一句话,见了一个不知身份的女施主。真奇怪。

\t\t', '\t')('\t\t\t小和尚将赵沅青一行人带到了后院的一间禅室。“请其他几位施主留步。”小和尚出声道,随后敲了敲门,在屋里头回了一声“进”之后,这才将门推开,朝着赵沅青行了佛礼:“女施主请。”赵沅青合掌回了礼,随后才进了禅室。玄真大师此刻正盘腿坐在蒲团上,双眼微阖,嘴唇蠕动,随着手中的佛珠拨动,无声地念着佛经。赵沅青近前后,并未出声打扰,而是在一旁候了一会,直到玄真大师念完这一段,睁眼瞧了过来。“施主请坐。”玄真大师朝着自己面前的蒲团示意了一下。赵沅青再次回以佛礼,随后在蒲团前盘膝坐下。“施主八字,意味深长,贫僧敢问,女施主的钱财救人,如何个救法?”玄真大师直入正题,显然,若非这句话,玄真大师压根不想搭理赵沅青。既然如此,和此话无关的事,玄真大师也无暇关心。赵沅青笑道:“小女想与大师谈门生意。”玄真大师并未因此觉得被冒犯,反而是颇为认真地说道:“向贫僧讨教佛法的人不在少数,但与贫僧谈生意的,施主还是第一人。施主想如何个谈法?”“小女冒昧,想从大师手中求取一些大师真迹佛经,亦或是大师亲自开光的佛珠之类的东西。这些东西,小女会尽可能以高价卖出,得来的钱财,悉数给予大师。”赵沅青也直接说明了来意。玄真大师笑了声,有些好奇:“施主为何会觉得贫僧会贪这些钱财?”“佛法治心病,却治不了身上的病。并非大师贪财,而是大师心怀天下。想要救更多的人,单以佛法,远远不够。钱财到了我们这些人手中,是俗物,但在大师手上,却是救人的良药。”赵沅青笑道。事情很简单。倘若现在某地发生天灾,百姓流离失所,家破人亡,佛法或许能凝聚人心,能成为人活下去的精神支柱,但百姓更需要的,是衣食住行。玄真大师笑了起来,带着愉悦:“世上如施主这般通透的,倒是少见。不过,施主将钱财都赠予贫僧,那么施主在这桩生意中,能获得什么?”“名气。”赵沅青答得直白,“我需要大师的名气,借此打开我铺子的名气。”玄真大师笑:“贫僧倒有些好奇,女施主想开的,是一个怎么样的铺子。”赵沅青笑道:“不出意外,一月后,小女的铺子自会开张,大师到时,自然会知晓。”玄真大师不是个打破砂锅问到底的性子。他看着赵沅青好一会儿,最后笑了起来,合掌道了声“阿弥陀佛”,又继续说:“贫僧可予施主一串贫僧常年所带佛珠串。不过,若施主所为有违本心,贫僧会出面澄清,此物非贫僧所有。”赵沅青稍稍愣了一下。玄真大师的这个做法没有问题,可这话出自一个得道高僧之口,赵沅青还是有些不适应。玄真大师不止入世求钱财,连出家人不打诳语的戒规都破了。似乎是瞧出了赵沅青所想,玄真大师笑道:“出家人不打诳语,但若善意的谎言,能救世人,贫僧愿担破戒的后果,阿弥陀佛。”“大师大善。”赵沅青感慨。有自私自利,一心为己的人,自然也会有心怀天下,先天下人后己的无私大能。而她,只是个普通人。赵沅青得到自己想要的东西后,便就和玄真大师告辞。

\t\t', '\t')('\t\t\t从国恩寺回温泉山庄,坐马车回去,也不过一炷香的功夫。赵沅青与婆子一道上了马车后,便就闭眼假寐,脑海里则是盘旋着她的计划。除了开铺子,积攒钱财之外,她接下来还得想法子发展起自己的一些人脉来,不论是在官场上,亦或是其他三教九流。回想前世种种,明安帝的计划,倒也不算难想。以赵素兰为着手点,利用赵家势力站稳脚跟,随后杀赵锦杭,气死赵太傅,赵家没了最优秀的后代和顶梁柱,不堪一击,没有了外援的将军府,最终也落得个满门抄斩。说到底,还是势力。赵沅青正琢磨着,马车却突然猛地停了下来,她一个不妨,整个人都往外冲去,好在身边的婆子眼疾手快,在她摔出马车前就将人拽住了。“姑娘小心。”婆子有些担忧地喊了一声,随后将赵沅青护在身后,自个儿则是撩了马车前的帘子,往外看去。在他们的马车前,有一群扛着刀剑的看似山贼的人,瞧着人数大约又四五余十人。山贼突如出现,将他们团团围住后,压根不费口舌,就直接朝着马车冲了过来。这不是山贼。赵沅青这一瞧,很快就有了答案。他们此刻所处,是一条通往国恩寺必经的山路,因时辰关系,此刻山路上,并未有其他来往路人。这是一个刺杀的好地方,但绝不是山贼拦路打劫的好去处。山贼不敢得罪大官,怕引来围剿,同样的,若是山贼,意在钱财,不会如此利落地动手。“有问题。”赵沅青沉声道。赵沅青这边的人已经和这群疑似山贼的人交起手来,这一交手,是不是山贼,大伙心里都门清。这些人分明都是顶好的武功好手,山贼哪有这个本事?婆子自然也瞧出来了,此刻面色也沉了下来,她没有下去帮忙,而是眼观四方,做好了随时作战的准备。赵沅青这趟出门,除了身边的婆子外,还有四个护院和六名厂卫。十一人对付真的山贼,足够了,但若是其他……众人的心里都有些沉重。对方的人数明显占了优势,到底是吃了人数上的亏,即便他们已经奋力抵抗,但还是漏了几个人,朝着赵沅青的马车追了过来。来人一刀就朝着马车砍了过来。婆子眸色一沉,身子猛地前倾,捏住对方的手腕,利落地一转,就从对方的手里夺下刀来,随后一脚将对方踹开,整个人半倾着身,就拦在了马车前。对方倒是没想到赵沅青身边的婆子,居然还是个好手。很快,就有其他人摆脱纠缠,提刀朝着马车而来。婆子身手虽好,但双拳难敌四手,她又要一直费心护着赵沅青,不多时,身上就挂了几道彩。其他人也没好到哪里去。若是照这样下去,他们恐怕得全部折在这里。赵沅青双手握紧,越到这个时候,她就越冷静。不能自乱阵脚,不到最后,一切都仍由希望。“姑娘,会驾马车吗?”婆子忽然开口。赵沅青微顿。婆子虽开口问她,却不需要赵沅青回答,她一边与人交手,一边与赵沅青叮嘱:“姑娘只需要将马鞭挥在马腹上,有多远走多远。”路至绝境,她必须在他们还有一战的能力前,拼出一条血路,送赵沅青离开。只要从此处逃离,不远处就是官道,一旦有人,赵沅青就有获救的可能。婆子已经做了赴死的准备,可就在此时,不远处有一阵马蹄声,渐行渐近。敌友不知。赵沅青心里也提起了一口气。

\t\t', '\t')('\t\t\t文苑晴有些烦。她被沈揽语那群人欺负的事,她回去后就告诉了文三夫人。文三夫人非但没有安慰文苑晴,还冷冷地瞧着文苑晴:“别人说你莽夫,还不是你自己自找的。平日里舞刀弄枪,没个闺阁千金的模样。”文苑晴气噎。连她讨厌的赵沅青都知道护着她,而她亲娘居然还把过错怪在她的身上。文三夫人不但怪她,之后几日居然还找来了礼仪嬷嬷,要好好教教她的规矩,免得日后出嫁了丢了脸面。文苑晴苦不堪言。还好,文夫人善心,寻了个由头,让她来国恩寺散散心。文苑晴不喜欢寺庙,但比起学规矩,傻子都知道怎么选。文苑晴不乐意起早,等睡醒了,这才慢悠悠地洗漱了一番,随后就带了身边的丫鬟闻扇,主仆两人一人一骑,从京城一路驰骋,往国恩寺而来。正巧,碰上了赵沅青被人追杀。婆子见是文苑晴,面色大喜,立刻朝着文苑晴大喊:“大姑娘!”见到有疑似山贼打劫,以文苑晴的性子,本来就不会见死不救,此刻被婆子一喊,举目望来,发现竟还是熟人,立刻从马背上取出剑来,随后双手往马上一拍,借力腾空而起,直接朝着赵沅青这边飞了过来。瞧见文苑晴出现,赵沅青脸上很快就露出了一个轻松的笑。前世,文苑晴一人独闯宫门,对阵千军万马,都能斩杀不少人,她的武功可不是瞧着玩的。不止文苑晴会武,闻扇也是个高手。两人的加入,立刻就扭转了局势。对方见一时之间拿不下赵沅青的性命,在一番对抗后,立刻做出了撤离的准备。文苑晴见人要跑,立刻提剑要去追,赵沅青瞧了,忙出声阻止:“文苑晴,穷寇莫追。”文苑晴往前追的步子猛地顿了下来,随后转过头,一脸震惊地看着赵沅青:“赵沅青?怎么是你?”婆子是从文家出来的,奉大将军的命,保护赵大夫人,是而,文苑晴下意识地以为马车上的是赵大夫人,没想到,竟是赵沅青。她不应该和庄离在温泉山庄吗?“山贼”已经撤去,危险解除,文苑晴将剑入鞘,没好气地说:“早知道是你,我就不费这个力了。”赵沅青有些无奈地笑笑,不想去追究文苑晴的口是心非。她转头看向婆子,关心道:“嬷嬷,要紧吗?”婆子摇了摇头:“都是皮外伤,不打紧,姑娘还是得早些回去才是,对方恐怕不会就此罢休。”赵沅青深以为然,她转头看向文苑晴,笑道:“送佛送到西,表姐既然救了我,不如,再送我去温泉山庄如何?”文苑晴瞪大了眼睛,不敢置信地望着赵沅青:“你做梦呢!”话是这么说,可最后,文苑晴还是带着闻扇,骑着马,就在马车边护送,都不敢走远。“没听说京城郊外有山贼啊。”文苑晴似乎有些不解,但随后又有些埋怨道:“你刚才就不应该拦我,只要抓住一个,套出他们的贼窝,我就能把他们一网打尽。”免得文苑晴真的这么去做,赵沅青选择了据实已告。“不是山贼。”赵沅青说。文苑晴愣了一下,随后又不解地看向赵沅青:“难道你现在讨人厌到已经有人花重金买凶杀你了?”赵沅青:“……”赵沅青放下了帘子,她拒绝和文苑晴说话。

\t\t', '\t')('\t\t\t文苑晴将人送到了温泉山庄。山庄口有厂卫守着,一见赵沅青一行人身上带着伤,面上立刻浮现了沉重,又赶紧给李年报信去了。“姑娘没事吧?”厂卫见赵沅青下马车后,赶紧迎了上来,关怀道。一旁的文苑晴轻轻哼了一声:“有我在,她能有什么事?”说着,文苑晴看向赵沅青,有些不满:“我差点忘了,不是说你跟庄离来温泉山庄玩吗?怎么就你一个人去了国恩寺,庄离呢?他一个东厂都督,连你都保护不了,吃白饭呢?”周边的厂卫:“……”文家姑娘也挺敢说。怕庄离的人多,但自然也有不怕的,文苑晴就是其中一个。文家给了她底气,除此之外,还有她自己的这身武功。赵沅青露出个笑:“你也说了,他是东厂都督,自然有公务要忙,哪跟我们似的闲。”文苑晴并未怀疑,则是面色嫌弃地说:“你是你,别把我跟你扯到一块儿去。”说着,她瞧了眼天色,说:“行了,你也到了,我就走了。”“等等。”赵沅青再次出声,笑着朝文苑晴发出了邀请:“表姐要不要和我一道在山庄住一晚?庄公的山庄,可是个不错的去处,表姐定会喜欢。”文苑晴看着赵沅青的这个笑,打了个寒颤。她怎么觉得赵沅青这笑,像是不怀好意。虽是这么说,但文苑晴略作思索后,还是决定留下来。不是山贼,那很有可能就是冲着赵沅青来的,不知道就罢了,如今知晓,文苑晴自然不可能完全安心。在文苑晴做出决定这会,李年也匆匆赶了过来。“赵姑娘,要紧吗?”李年蹙着眉问。爷将人交给了他,要是出点差错,那爷不得扒了他的皮?李年担心得不行,好在,赵沅青跟出门时没啥区别。但是,李年扫了一眼其他人身上的伤,面容还是严峻了起来。赵沅青看向李年,开口:“进去说吧。”李年忙点了点头。李年安排受伤的人先去处理伤口,自个儿则是带着赵沅青和文苑晴主仆两人去了花厅。三念此刻也得了信赶了过来,前头瞧着婆子身上的伤,三念吓了个半死,这会看到赵沅青平平安安的,这才松了口气。“日后姑娘再出门,奴婢说什么也得跟着。”三念说。赵沅青笑道:“你能做什么?陪着我一道挨刀?”“怎么没用了,奴婢还能给姑娘挡刀呢。”三念回,虽是这么说,但三念此刻也有些后悔,她要是和闻扇一样,会武功该多好。这么想着,三念还朝着闻扇瞧了一眼,心里琢磨着,不知道她这个年纪了,再开始学武,还来不来得及。“姑娘,对此事,你有什么看法?”李年的声音,打断了三念的思绪。他已经从底下手口中知道了来龙去脉,这是伪装成了山贼,冲着赵沅青来的。李年这会问得委婉,其实是想看看赵沅青能不能从自己的结怨的人中分析出个所以然来。赵沅青却笑着摇了摇头。李年见此,忙道:“没想到也无妨,我立刻派人去查。”“他们不是冲着我来的。”赵沅青说。李年微顿,问:“他们不是冲着姑娘?”文苑晴有些好奇,那些人明明就是朝着马车上去的,马车上除了赵沅青,不就只有他们家的那个婆子了吗?“他们的目标,是庄离。”赵沅青沉声道,语气坚定。

\t\t', '\t')('\t\t\t“庄公?”李年诧异。但诧异过后,他立刻就反应过来。文苑晴却有些茫然,问:“难道他们以为马车上,庄离也在?”赵沅青摇了摇头,解释:“我此次出行,是受庄离所邀,若是我死了,或是出了什么意外,你觉得,赵家和文家,与东厂之间,会如何?”文苑晴哑了声。这还用问吗?怕是得翻天。若是受点小伤也就罢了,严重点都能闹个翻天覆地,这要是人没了,啧,文苑晴压根就不敢想。赵沅青一死,赵、文两家必然会同庄离交恶。对方是想借赵、文两家的手,来对付庄离。“谁这么阴损。”文苑晴感慨了一声,一边说,她一边还在脑子里琢磨,恨庄离,又有魄力胆量去做这些的,会有谁。这么一想,文苑晴脑海里就冒出了一个人来。明安帝,祁泽礼。想到这个可能,文苑晴自己就被自己吓了一跳,但越琢磨,却越觉得这个可能性很大。文苑晴默默地将视线转到了赵沅青身上,说:“我有个大胆的猜想,但是我不知道对不对。”赵沅青正色下来,她对上文苑晴的视线,回:“若是这位,”赵沅青伸出手指,往上指了指,随后轻嗤:“那你难得聪明了一回。”文苑晴此刻完全没有心思去关注赵沅青对她的嫌弃。明安帝想要对付庄离,她能理解,但是对赵沅青下手,这未免也太过分了,他难道不怕赵、文两家反投庄离,联手灭了他的皇位吗?“他们怕是会再来,我们眼下人手不足,情况怕是不妙。”李年有些担忧。“十有八九。我们眼下还在温泉山庄,这是他们少有能动手的机会。他们此刻还不知庄离不在此处,但凡我与庄离有一人出事,他们这次行动就不算失败。”赵沅青说。“庄离不在这里?”文苑晴诧异。赵沅青看向文苑晴:“这不是重点。”“啊?”文苑晴眨了眨眼睛,又问:“我们为什么不直接回去?”回到京城,就是庄离的地盘,赵家和文家也不是吃素的,明安帝没有动手的机会。“我们不能回去。”赵沅青说。她们回京,庄离离京的事就要暴露。“那我们就去城里头搬救兵。”文苑晴又说。赵沅青问:“对方必然已经守在了回京途中,也盯紧了我们这边,但凡从庄子里出去一个人,恐怕都得遭他们毒手。”“我去?”文苑晴指了指自己。赵沅青摇头:“你武功再好,但是双拳难敌四手,不能冒险。”文苑晴可是文家独苗苗的姑娘,赵沅青不能拿她去赌。甚至,这也是为什么要留下她的原因之一。赵沅青得提防所有的万一。今日遇险,已是她的疏忽,绝不能再犯第二次错。“那怎么办?”这也不行,那也不行,文苑晴有些烦了。赵沅青笑:“设计,静候。何况,”赵沅青看向文苑晴:“你外出,黄昏未归,将军府必然会察觉异样,到时候,不必我们回城,救兵,自然会到。”除了遇刺是赵沅青没有考虑到,之后一切,她早在心中谋划完全。文苑晴到此,总算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赵沅青可真是她把她从头到尾都利用了个遍。救她一命,还得护送她回来。晚上若是刺客再来,她还得给赵沅青当保镖,不止如此,还留下她,借此提醒将军府,搬了救兵?可真够阴的。文苑晴在心里默默地骂道。赵沅青不管文苑晴的想法,她笑了起来,语调轻松:“我就怕他们不来。”李年略微诧异地看向了赵沅青。“就看那位有多恨你们家主子,愿不愿意冒一回险了。”赵沅青脸上的笑意颇深。

\t\t', '\t')('\t\t\t文苑晴至黄昏不归,文家立刻就紧张了起来。文三夫人大概是唯一一个心大的,瞧着一家上下急乎乎的模样,毫不在意地说:“怕是这几日规矩学烦了,跑出去玩了。”“苑晴的性子,不会做这样的事。”文夫人沉下眸,冲着文三夫人呵斥道:“你要是不想帮忙,就回你的院子里去,不要在这里碍人眼。”文三夫人瞥了瞥嘴,一甩袖子,离开了。众人瞧着她这模样,心中不喜,但眼下当务之急,还是赶紧找到文苑晴才是。“守城门将那边我已经去问过,苑晴的确是出了城,也的确是往国恩寺那个方向去的,但我去问了今日去国恩寺的人家,都没有人在国恩寺里见到过苑晴。”文三爷面色有些不好。文苑晴虽然有些任性,但她绝不会做出一声不吭就不回家的事来。“那就是在去国恩寺路上出了事。”文毅断定,随后一拍拳:“不行,我还是得去趟衙门,得趁着城门没关前,赶紧让人去郊外找找。”文夫人伸手拦住了文毅:“靠人不如靠己,等你和他们废话完,城门早关了。”说着,文夫人看向文甄:“你带上家里几个好手,亲自去城外找找,还有,”文夫人略作沉吟:“找衙门,不如找东厂。”“东厂……会帮忙吗?”文三爷有些迟疑。文夫人颔首:“信阳公主府赏荷宴那日回来,苑晴同我说过,庄离那日也在公主府,和沅青关系匪浅。当日,他既然愿意出手救锦杭,今日就有可能会出手救苑晴。”文毅闻言,点了点头:“行,那我就亲自去东厂走一趟。”文家就此商定,开始各自忙碌,文甄走之前,文夫人又拉了人叮嘱:“夜间恐生事,若实在找不到人,也不要在外逗留太久,沅青正在郊外,你可以去寻她,她定会帮忙。”文夫人也有私心,她不能因为文苑晴一个人,把自己的儿子折进去。文甄点了点头:“儿子明白。”文甄带着文家的人,先行出了城,而文毅,此刻也已经到了东厂。东厂的人自然认得文毅,见文毅上门,还有些茫然,不过想到赵沅青,赶紧给安盛报了个信。安盛亲自来了门口相迎。“文将军,什么风把您吹来了。”安盛笑呵呵地迎上前,又道:“庄公不在,文将军可有要紧事?”文毅有些为难,面露踌躇。安盛一瞧,立马道:“赵姑娘与我们庄公是好友,庄公早先就交代了,若是赵文两家遇上难处,咱们东厂必定鼎力相助。”文毅一听,那还说啥,赶紧就把文苑晴的事同安盛说了。安盛也爽快,立刻就吩咐下去,开始往外头派人。正常人不好在入夜后出城,但这个规定素来都束缚不了东厂的人。见安盛如此爽快,文毅稍稍松口气之余,对东厂的好感也蹭蹭蹭地往上升。那些衙门,让他们出个人,跟要了他们命似的,瞧瞧人家东厂,就该人家有权有势。黄昏已落,夜色入梦。赵沅青站在院子前,看着头顶的月亮,脸上甚至还带着笑。文苑晴站在她的身边,问:“你就一点都不担心?”“今日是他们最后的机会。”赵沅青说,语气平静:“他们来,我就让他们有去无回,若他们放弃了这次机会,那只好让他们的脑袋在他们的脖子上,再多留几日。”文苑晴丝毫不怀疑赵沅青所说。正是如此,她默默地打了个寒颤。得罪谁,也不能得罪赵沅青。“黑夜将至。”赵沅青笑了起来。

\t\t', '\t')('\t\t\t夜色渐深,温泉山庄里头的烛火也渐渐都熄了下来。黑暗中,一群身着夜行衣的刺客,悄悄潜入了山庄。他们在暗中观察许久,早已确定了赵沅青的屋子。一潜入进山庄,一行人就朝着赵沅青的院子去了。黑衣人并没有全部露面,大部分都还潜伏在周围,只有三个人落了地。三人来到赵沅青的屋子前。两人守在门口,一人则取刀,干脆利落地就砍断了门闩,之后,提刀而入。黑暗中,床上有一团凸起,黑衣人利落上前,提刀就往下砍,可就在这刀砍下去时,床上的人却猛地跃了起来,在黑衣人愣神的一瞬间,就直接抹了对方的脖子。尽管文苑晴的动作很快,也轻,但屋外的两人还是察觉到了。他们立刻进了屋。黑暗中,他们没看清楚文苑晴的脸,只知道床前站了个姑娘,立刻提刀而来,文苑晴一个转身,就与两人交手起来。这边一折腾,潜伏着的其他人也很快就有了动静。可就在他们想要出手时,突然砰的一声,只见山庄某处竟往夜空中放起了烟花。无数烟花在那一瞬间绽放的同时,也照亮了大半个黑夜,原本趁着夜色躲在屋檐上的刺客,一下子就变得显眼了起来。刺客一行人还没来得及做出反应,弓箭却已经接踵而至。赵沅青压根就没想过要和对方正面交锋。螳螂捕蝉,黄雀在后,在他们进入温泉山庄时,就已经进入了赵沅青的笼子里头。文苑晴很快就解决了屋里头的剩下两人,而外面的战况,也十分可观,好几名黑衣人被弓箭射死或者射伤。不过,这群人也不愧是影卫出身。虽然死了些人,但更多人则是寻找到了弓箭手的所在,快速朝着弓箭手而去。两方一交手,各有伤亡。赵沅青从未看轻过他们,今夜,才刚刚开始罢了。影卫也从来不敢看轻东厂的人。除了那些被发现的影卫之外,还有一些,此刻正躲在暗中,努力寻找赵沅青的踪迹。赵沅青并没有想过要躲藏。她就坐在院子里,三念陪在她身边,抬头看着她让人放的这一片烟花。影卫很快就找到了这里。有四名影卫,落在了赵沅青的面前,从四角将她包围了起来。赵沅青面色不变,而是抬头看着天上的烟花,手中拿着茶杯,感慨:“这烟花,真美啊。”四名影卫已经提刀向她砍来,赵沅青不见惊慌,嘴角反而勾起了一抹弧度。就在此时,赵沅青眼前突然窜出一个人来,在赵沅青还没反应过来之际,就与四名影卫交起手来。来人的身手远在文苑晴之上,几乎是三五招之间,就将四名影卫全部制服。等将人制服后,对方转过头来,笑呵呵地看着赵沅青:“赵姑娘,你没事吧?”赵沅青看着这会儿笑得跟个傻子似的陈默,脸上的笑容消失了。她盯着陈默,平静的内心渐渐地升起一股憋屈感来,这股憋屈感最后又化成了一股怒火。她站了起来,看着陈默,最后实在气得不行,将手里头的杯子朝着桌子上一砸。砰——茶杯磕在石桌上,应声而碎。与此同时,茶杯的碎片割破了赵沅青的手指,开始滴滴答答地往下流血。赵沅青察觉到了痛意,低头瞧了一眼,随后,她又抬头,看向陈默,意味深长地笑了起来:“现在有事了。”说着,她还朝着陈默摇了摇自己受伤的手。陈默:“???”

\t\t', '\t')('\t\t\t战局结束得远远比赵沅青想象中的快。不是她设计得太好,而是因为,在这背后,还有一个庄离。陈默早就带了人守在暗中,根本不需要动用赵沅青的计划,在陈默出手的同时,也有一批独属于庄离的暗卫出现在了温泉山庄,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将这些影卫全部抓了。温泉山庄,很快就陷入了一片寂静中。不过,这会儿花厅里可不安静。赵沅青坐在主座上,文苑晴、闻扇和三念两左一右站在她的旁边,底下则是陈默和李年。“从始至终,你都跟着我?”赵沅青问。陈默小心翼翼地看了一眼赵沅青,回:“是。”“庄离早就猜到,明安帝在知道此事后,会对我出手?”赵沅青继续问。陈默又瞧了赵沅青一眼,点了点头,回:“是。”“把我当诱饵,引他们对山庄出手,将他们一网打尽?”赵沅青脸上带上了笑,只是这笑,瞧着格外地渗人。陈默伸手抓了抓脑袋,说:“这个,我就不知道了。我就是爷怎么吩咐,我怎么做。”“他怎么吩咐的?”赵沅青问。陈默迟疑了一下,他不知道该不该回答,于是他望向了李年。李年一瞧,忙道:“赵姑娘,这事咱家可真的一点都不知道,暗卫和陈默是一系的,可跟我们东厂没关系,这事我真的不知道。”“你说。”赵沅青语气平静。陈默却觉得赵沅青现在这模样瞧着瘆得慌,他一咬牙,将话全交代了:“爷就让我跟着你,保护你的安全,之后在影卫出手的时候,将影卫全部拿下。那个……之前去国恩寺,是在爷的计划之外,跟爷没关系,是我立刻现身救你的。”说完,陈默又默默地为自己辩解了一句:“如果文苑晴不出现的话,我也不可能真的看你受伤的。”这话,赵沅青是信的。陈默当时不出现,是为了不将自己暴露,一旦他暴露,明安帝怎么可能继续派影卫来夜袭温泉山庄?不夜袭,他们上哪抓影卫的人去。庄离太懂明安帝的心思了。他的确是让她来打掩护的。因为明安帝在知晓庄离不在温泉山庄后,明安帝想要杀她的心思,更甚于知晓庄离的去向。打掩护是其一,其二,便是拿下这些影卫。他知道明安帝绝不可能放过这次机会。庄离将事情安排得明明白白,赵沅青不得不说一句,庄离运筹帷幄。但前提是,没有她今日遇袭的这一遭。“我安排了些事,你知道吗?”赵沅青问。陈默顿了顿,随后点了点头,之后又为自己辩解:“我也是怕东厂那些本事不够,护不住你,我也是为了你的安危着想。”“安危?”赵沅青说着,抬起了自己的手。陈默瞧了有点委屈,这伤也不是影卫伤的啊,但是他不敢说。赵沅青朝着陈默笑,说:“你可能不太了解我,有些事,有些恩怨,我喜欢自己动手,尤其是,在我准备好了一切之后。”陈默:“……”陈默也不知道为什么赵沅青会生气。赵沅青安排好了一切,就等着看那些影卫在她的安排下,输得一塌糊涂。计划很完美,结果……她做了个无用功。憋屈,生气,不爽。这些情感充斥在赵沅青的心里,或者,还有一丝埋怨,埋怨庄离居然拿她的生命安全去冒险。即便从理智上理解庄离,但她还是有些不高兴。现在看着一脸啥都不知道的陈默,赵沅青觉得自己更生气了。庄离就不能找个机灵点的人来吗?这是纯心来气她呢!

\t\t', '\t')('\t\t\t赵沅青气冲冲地带着三念回了自个儿屋子。李年和陈默你瞧瞧我,我瞧瞧你,也没看出个所以然来,于是,他们转头看向了文苑晴。“文大姑娘,赵姑娘这是生气了吗?”李年虚心求问。文苑晴打了个哈欠,回:“我哪知道她生没生气,困死了。”说着,文苑晴朝着闻扇招了招手:“闻扇,走了,回去睡觉。”陈默和李年对视了一眼。一个啥都不懂的傻大个男人,一个六根清净的太监,对于姑娘家的心思,两人你瞧瞧我,我瞧瞧你,什么都琢磨不出来。赵沅青生气了吗?嘿,他们也不知道啊。两人琢磨不出来,正打算收拾收拾,回去歇息,外头又有人来了。是安盛派出来的人。他们得了吩咐,外出找文苑晴,可找来找去,也没找到人,倒是发现了一些车辙痕迹,顺着痕迹,便往温泉山庄来了。找文苑晴?人可不就正在温泉山庄好好待着吗?李年又赶紧派人去寻文甄一行人,将人请来了温泉山庄,暂住一夜。文苑晴是第二日一早才知晓文甄过来了。文甄上上下下打量了文苑晴好一会儿,虽然已经从李年口中知晓文苑晴无恙,但自个儿亲眼瞧过了,才算是安心。“既然没什么事,怎么不早些回家?也不知道给家里送个信。”文甄担忧之余,也略带责怪。文苑晴有些委屈:“这你得问赵沅青去,这都是她的主意。”文甄闻言,面色一沉,脸上的担忧不言而喻:“发生什么事了?要紧吗?沅青没什么事吧?”文苑晴一听,不乐意了:“你到底是谁亲哥,我不回去你就说我,我一说是赵沅青的主意,你就关心她出没出事。”文甄扯了扯嘴角,回:“如果哪天你和沅青一样,知事懂礼,不做些任性的事。”文苑晴:“……”文苑晴退回屋内,“嘭”的一声将门关上,不搭理文甄。文甄有些无奈地笑了笑,随后转身又去见了赵沅青。赵沅青没打算隐瞒文甄。明安帝想要杀她,意图离间他们与庄离之间的关系,其间种种,赵沅青全部告诉了文甄,当然,隐去了庄离行迹不明这一点。文甄听完后,沉默良久,最后拍了拍赵沅青的肩:“沅青,你永远都是文家的一份子。此事,我会传信给祖父。”赵沅青笑了笑:“我说这些,只是想让表哥多留个心眼,明安帝,已经越来越容不下我们赵文两家了。”文甄闻言,面色沉重地点了点头:“好,表哥明白了。”文甄没想到文苑晴一夜未归的背后,居然还有这么一桩隐情,是而,在见过赵沅青之后,便就带着文苑晴,火急火燎地赶回了文家。赵沅青亲自将人送出了温泉山庄。之后,她回了自己的院子,再也没有出来过,就连午膳,也都是下人送到她院子里用的。李年这下算是确定了。这位主子,是真的生气了,并且,这心里的火气,还不轻。可生气了,哪能咋办呢?东厂也没让他学什么讨好姑娘家的本事啊。就在李年愁得不知道如何是好的时候,底下的人忽然来报。“李公公,庄公回来了,马车已经到门口了。”

\t\t', '\t')('\t\t\t庄离是在傍晚时分到的。解决了庄婉怡之后,他就又日夜兼程赶了回来。虽然在路上合了会儿眼,但马车颠簸,庄离脸上还是能瞧出些疲惫的神色来。他准备先去洗漱一番,瞧着精神些了,再去陪赵沅青用完膳,也好尽一尽他这个山庄主人的地主之谊,可不能让赵沅青觉得他怠慢她了。庄离打算得好好的,可谁能想到,他这才刚进山庄,李年就急匆匆地过来了,见到人的第一句是:“爷,您回来了?”还不等庄离回答,紧接着,第二句话就冒出来了:“爷,赵姑娘生气了。”庄离的步子一顿,问:“谁生气了?”李年答:“赵姑娘。”“赵姑娘怎么了?”庄离又问。李年再答:“生气了。”庄离有些诧异地扯了下嘴角:“胡说八道。”赵沅青待在温泉山庄,谁能给她气受?“小人也不明白,赵姑娘就同陈默说了些话,就生气了,好像是因为影卫刺杀那事。”李年迟疑地回,他这会还没琢磨明白赵沅青为什么会生气呢。庄离不知前情,听到这,点了点头:“明白了。”李年震惊,他家爷这么快就明白了?“我就不该让陈默去办事。”庄离说,随后问:“她住哪个院子?”李年有些糊涂,但还是先回了庄离的问题:“雅沁苑,原是住在竹窗轩那边,昨儿个出了些事,就搬雅沁苑去了。”庄离一听,抬脚就往雅沁苑的方向去了。赵沅青这会儿正在看书。她不好回京城,国恩寺去了之后,她暂时也没有什么其他可去的,而且,她心情不大好,做什么事也有些提不起劲来,索性就找了几本山庄里头的话本子打发时辰。别说,这话本子还挺好看。赵沅青正看得起劲的时候,三念急匆匆地从外头跑了进来。“姑娘,庄公回来了。”三念一进门就冲着赵沅青喊。赵沅青听到庄离的名字时,翻页的手顿了一下,随后云淡风轻地回:“回就回呗,大惊小怪的做什么。”“可奴婢瞧着庄公往咱们这边来了。”三念说。赵沅青又是一顿,随后眼珠子一转,她将书往桌上一放,看向三念:“你昨儿个拿过来的白纱布呢?”三念有些不解,不过还是朝着一旁指了指,回:“在那放着呢。”昨儿个三念见赵沅青的手指受了伤,去找李年要了金疮药和白纱布。谁想她拿了东西过来后,她家姑娘瞧了,伸出手指朝着她晃了晃,问:“看见了吗?”三念不解:“看见什么?姑娘的手指?”“这道伤口都快愈合了。”赵沅青回。三念:“……”不过,东西虽然没用上,倒是留了下来,就在屋里头放着,如今就在一旁的长桌几上放着。赵沅青闻言,朝着三念笑了起来,她将手指往前一伸,说:“包起来。”三念:“???”“包手指?”三念有些不确定地问。赵沅青煞有其事地点了点头:“我觉得我应该听你的话,受了伤,当然要包扎,我得多爱惜自己的身体。”三念一言难尽地看着自家姑娘。要不是她家姑娘自己伸出手指来,她都快找不到到底是伤得哪根手指了。

\t\t', '\t')('\t\t\t庄离径直进了雅沁苑。三念替赵沅青包扎完,就被赵沅青赶了出来,迎面就遇上了赶来的庄离,以及身后的李年。“你家姑娘呢?”庄离问。三念指了指屋里:“姑娘在屋里歇着呢。”“嗯,我去见见她。”说着,庄离就掠过三念,往屋里头走去。按说有人来见,她这个做丫鬟得通报一声,但就她家姑娘和庄离的关系……算了,她还是不要多此一举了。赵沅青正倚在一旁的罗汉床上看话本子。话本子的确是精彩,但这会儿,她的心思可不在这上头。眼睛盯着话本子,但时不时地就用余光往外扫一眼,听到外头传来庄离和三念的对话声后,又赶紧收回视线,“专心致志”地看话本子。庄离进了屋。“看书呢?”庄离笑着问了声,一边走到罗汉床的另外一边坐下。赵沅青将书往上一抬,故意将自己包扎了一团的手指露了出来,言语随意:“无事可干,就只能看看书了。”手上包成那么一团,庄离怎么可能会注意不到。他立刻就蹙了眉,问:“怎么回事,受伤了?”赵沅青瞧了一眼自己的手指,笑着说了声:“没什么,就是一点小伤,三念那丫头瞎担心,非要给我包扎,没事儿,就是划了个口子,见了点血。”庄离一听,眉头蹙得跟什么似的,直接伸手握住了赵沅青的手腕:“我瞧瞧。”说着,庄离就要去拆赵沅青手指上的纱布。这能拆吗?赵沅青面色不变,开口:“男女授受不亲,庄公。”庄离一挑眉,回:“哦,我是太监。”赵沅青:“……”“那也不行。”赵沅青没好气地回,一边往回收手。她想收,庄离却不肯放。赵沅青的力气哪能比得上庄离,使劲掰了半天,庄离依旧纹丝不动。原本急着看赵沅青伤口的庄离,瞧她这模样,也不动了,就笑着看她挣扎。赵沅青挣扎了一会儿,泄气了,伸脚朝着庄离踹了下:“你松开。”“我就看看伤口。”庄离笑看着她:“不挣扎了?”赵沅青轻轻“哼”了一声:“爱看就看。”庄离就等着她这句话。等赵沅青许可之后,他这才将手指上的纱布一点点解开,等全解开之后,庄离瞧着白白嫩嫩的手指,觉得事情与他想象的似乎有些不太一样。伤口倒是有。细细的一条,不仔细看都瞧不出来的那种。赵沅青瞧着庄离的神色,又哼了一声,将手指收了回来,开始先发制人:“我说了是小伤,现在看了,信了吧?”庄离一言难尽地看着赵沅青,点了点头:“这可真的是个小伤。”就这么点伤口,还需要包扎?就算三念关心则乱,赵沅青会是个由着三念这么做的人?庄离打量着赵沅青,开始琢磨她这么做的缘由。这包得除非瞎子才看不到,怕就是故意给他看的吧?虽然赵沅青是在唬他,但庄离并不生气,反而心里头还挺高兴。他就盯着赵沅青笑。赵沅青被他笑得起了一身鸡皮疙瘩,又伸脚踹了庄离一下:“非礼勿视。”“你还踹上瘾了?”庄离眼疾手快,微一弯腰,就握住了赵沅青的脚踝。察觉到脚踝上的暖意,赵沅青整个人都僵在了原地。他他他他……他在做什么?

\t\t', '\t')('\t\t\t庄离没觉得自己做得有什么不对。等瞧见赵沅青整个人浑身僵硬,脸上还飘着一层粉色,那脸蛋,就跟快煮熟似的,他这才意识到自己的行为似乎不大妥当。他低头看了一眼自己的手。此刻,他的手正握着赵沅青的脚踝。赵沅青皮肤白皙,脚踝上尤胜,再看他的手掌,此刻这不算特别分明的两种肤色交织在一起,庄离暗暗啧了一声。看着还挺顺眼。虽然是这么想,但庄离还是松了手。脚踝上的温度撤去,赵沅青才猛地回过神来,她收回了脚,之后往里挪了好几步,拉开了与庄离的距离,一脸提防地看着他。庄离被她这模样气得一乐:“赵沅青,这可是你先动的脚。”赵沅青一噎,随后将手指往庄离面前一伸,说:“我受伤了。”庄离:“……”“嗯,看到了,不仔细看都瞧不出来的伤口。”庄离回。“伤口大小不论,都是伤口,庄公邀我来山庄小住,难道就是这么一个待客法?”赵沅青反问。庄离这下算是被赵沅青堵了话。看着她此刻面色泛红,眼神中藏着些生气,庄离顿了顿,虽然不知道自己此刻是什么心情,但是他还是顺着内心的心思,点头认了错:“是我的不是,我给你赔不是,好不好?”赵沅青没想到庄离会突然认错。闻风丧胆的庄公,居然就这么点头给她认错了?还是她无理取闹。不对,她哪里无理取闹了,她这是有理有据。见赵沅青不应,庄离又主动询问:“李年说你生气了,怎么了?”“我哪有生气,我生气什么,庄公将一切安排得妥妥当当,我有什么好生气的。”原本因为庄离突然的认错,心情有所缓解的赵沅青,一想到这事,语气也阴阳怪气了起来。听听这语气,这还叫不生气?“我们家赵姑娘善解人意,自然不会莫名生气,不过,我也得知道我到底有哪里做得不好的地方,下次改进不是?”庄离好心情地问。赵沅青不承认:“没什么不好的。”庄离见此,故作叹气,指了指自己眼角下的青色:“我这几日都在连夜赶路,连个觉都睡不好。”赵沅青闻言,视线下意识地朝着庄离的眼皮下看去。何止是青色,庄离的脸上还带着疲惫。赵沅青心里头那些莫名其妙的火气很快就散去了,她抿了抿唇,说:“有些事,我不喜欢别人帮我。”庄离此刻还不知道来龙去脉,但不妨他先点头:“好,我知道了,下次,我一定先问你的想法。”赵沅青没想到庄离会回得这么利索,但他这个态度,倒的确愉悦了她。她微微露出一个笑,等意识到了之后,又赶紧敛了下来,开始赶人:“我没事了,你赶紧走吧,好好回去休息。”见赵沅青面色的确缓解,庄离这才站起身来:“我去洗漱,收拾完陪你用晚膳。”赵沅青点了点头。庄离笑着从赵沅青处离开。等出了雅沁苑之后,庄离就招来李年,将事情从头事无巨细地问了一遍。自己精心准备了一切,正要重创敌人,突然却冒出一伙人来,将她想做的事全都做了,虽然结果一样,但是这过程……庄离想了想,觉得能够理解赵沅青的不开心。总之,都是陈默的错。他不会错,他家赵姑娘更不会错。陈默:“???”陈默觉得,他家爷这心偏得没边了,他开始怀念,当初还没有认识赵沅青的爷了。

\t\t', '\t')('\t\t\t今日,温泉山庄的晚膳,准备得格外丰盛。“山庄里的厨子,乃是御厨世家出身,早些年在宫里头做过宫膳,我吃着觉得还行,就将人搞出来了。”庄离一边说,一边招呼身边的下人给赵沅青布菜。味道的确不错,只是听着这来历,赵沅青默默顿了顿。说实话,也不能怪明安帝在被庄离推上皇位后想要搞他,这庄离的确有些过于目中无人了。不过,有了明安帝是她的敌人这个前提后,庄离的目中无人,但凡是给明安帝添堵的,她都觉得庄离干得漂亮。她十分配合地尝了味道,点头:“不错,入味三分,色香味俱全。”庄离笑了声,又指了一道菜:“这道芙蓉蟹斗,也不错。可惜,现在还不是吃螃蟹的季节,味道上略显美中不足。”他这边说着,身边伺候的下人已经夹了菜,放到了赵沅青跟前。庄离似乎对山庄的厨子很了解,将桌上几道菜,差不多都数落完了,这才叹道:“其实他最擅长的是佛跳墙,可惜今日我回来晚了,再准备也来不及。明日晚膳尝一尝佛跳墙的手艺,如何?”赵沅青原本吃得还算高兴,听到这话,微微一顿,有些迟疑地问:“庄公还有事要忙吗?”庄离笑了笑:“没事,明日我可以陪你在山庄里头好好转一转。”“那……既然无事的话,我们什么时候回去?”赵沅青询问。她原本那股子莫名地气,在庄离那一顿哄之后,早就烟消云散,而现在的赵沅青,一心只想着赶紧回到京城,她可不能再在温泉山庄浪费时日了。尤其是在知晓赵锦杭在边疆也举步维艰的时候,赵沅青一颗心焦灼着,只不过庄离有事,她才只能咬牙等着。既然现在已经将事办完,不得赶紧回去?庄离脸上的笑意一顿,问:“你想回去了?”赵沅青隐约察觉到了庄离的不悦。可来温泉山庄本来就只是为了掩护他罢了,他不高兴什么?赵沅青将这个念头压在脑后,冲着庄离点了点头:“嗯,京城还有好多事。”庄离脸上已经彻底没了笑意,他将筷子往桌上一扔,语气也冷漠了起来:“那就明日回吧。”赵沅青瞧了庄离几眼。她实在想不明白庄离为什么会生气,不过想到明日能回去,她的心情倒是不错。赵沅青的视线在这一桌的菜肴上扫过,随后向一旁布菜的下人示意了一下。下人茫然,但还是往前近了几分,问:“姑娘想吃什么?”赵沅青指了指下人手中布菜的筷子。下人疑惑,但还是顺从地将筷子递了上去。赵沅青接过,随后站起身,亲自夹了些菜,放到庄离跟前的碗里:“这几日,要多谢庄公的款待,等日后得空了,我再来尝尝山庄的佛跳墙。”别管庄离为什么不高兴,反正不高兴了,哄就是了。庄离看着自个儿儿眼前的菜,又抬眸看向了赵沅青。赵沅青此刻还弯着身,对上庄离的视线,赶紧弯唇一笑,关怀道:“这一路,庄公舟车劳顿,辛苦了,等用完晚膳,庄公赶紧回去休息吧。”庄离脸上的神色依旧淡淡,不过还是拿起了筷子,将赵沅青夹过来的菜都一一吃了。

\t\t', '\t')('\t\t\t二日一早,庄离便带着赵沅青启程。一行人脚程快,临近晌午时分就已进了城,庄离亲自将人送回了赵家。“庄公,我到了,就先进去了?”赵沅青没有立刻下车,而是笑着看着庄离,试探着开口。昨儿个那顿晚膳后,庄离脸上就没出现过什么笑意,但好歹情绪也平稳了下来,可不知道为什么,今儿个一起来,庄离又成了那模样。男人……不,太监心,海底针,她真是捉摸不透。庄离挑了挑眉,回:“到了就走呗,难道还要我亲自扶你进去?”赵沅青被庄离这一怼,努了努嘴,转身就干脆利落地下了马车,而后头也不转地带着三念和婆子往家门口去。庄离见人走得那么爽快也不高兴了,撩开帘子,看着赵沅青的背影,正想要开口喊人,未想,另一道声音,先他一步。“赵姑娘。”赵沅青听到了有人喊她,不由得止了步,转头望向声源处。不远处,一名身穿蓝衣长衫的男子正骑马而来,待到了赵家门口后,他一勒缰绳,翻马而下,快速到了赵沅青跟前。他虽然走得快,但身姿挺拔,加上那一副好容颜,倒是一道不错的风景线。“赵姑娘。”待到了赵沅青跟前,他又含笑朝人见了礼。赵沅青见此,欠身回礼:“谢公子。”此人,赵沅青自然认得,正是前些日子,引起了沈揽语和文苑晴之间矛盾的罪魁祸首,谢家公子谢霁明是也。谢霁明笑了笑,说:“原是顺路经过,没想到刚好遇上姑娘。霁明正想与姑娘道声谢。”“道谢?”赵沅青微微诧异。谢霁明颔首:“信阳公主府的事,霁明已经听闻。苑晴不善言辞,总在言语上吃了亏,还要多谢姑娘,替苑晴出了一口气。”赵沅青闻言,笑了起来:“原是此事。文苑晴毕竟是我表姐,我帮她,也是理所应当。不过,谢公子替我表姐说的这声谢,我应下了。”谢霁明能够在知晓此事后,觉得是文苑晴受了欺负,还替她来道谢,这个态度,赵沅青心下还是满意的。谢霁明笑了笑:“日后姑娘得空了,霁明与苑晴一道设个宴,款待姑娘。”让文苑晴设宴请她吃饭?她怕是得气出个好歹来吧?赵沅青一想到文苑晴又气又恼,最后还要答应的神色,脸上的笑意就浓了些,她点了点头:“如此,我可就等着了。”“赵姑娘刚从外回来,舟车劳顿,霁明就不多叨扰了,告辞。”谢霁明似乎真的只是来道个谢,说完后,便就出言告辞。赵沅青微微颔首:“谢公子慢走。”谢霁明点了点头,随后转身离开。途径马车时,他瞧见了此刻正打着帘子,坐在马车上瞧他的庄离。“庄公。”谢霁明停下,与庄离见了个礼。赵沅青和谢霁明有说有笑的模样,庄离可瞧得一清二楚,眼下看着谢霁明,只觉得怎么瞧怎么碍眼。他冷冰冰地扫了谢霁明一眼,随后轻蔑地转移了视线,再次落到了赵沅青身上。见庄离这副模样,谢霁明也不恼,笑了声,转身离开。

\t\t', '\t')('\t\t\t赵沅青瞧见了庄离与谢霁明之间的眼神官司。但与她何干?赵沅青瞅了一眼,就收回了视线,准备回家。庄离见她又要走,立刻出了声:“赵沅青。”赵沅青的步子一顿,随后转头看向马车上的庄离。庄离喊了一声之后,也没有其他的动向,不开口,也不下马车,就这么盯着她瞧。赵沅青心下无奈,叹了口气,最终还是折身往马车边走去。“庄公,还有事吗?”赵沅青待到了近前,笑着问。庄离见人回来,心情好了不少,但是一想到方才她和谢霁明谈笑的模样,又不乐意了。“赵姑娘这朵花可真招人。”庄离说。赵沅青:“……”“先头是顾启生,这会儿又是谢霁明,赵沅青,”庄离托着下巴看她,问:“你喜欢哪个?”赵沅青闻言,也不恼,朝着庄离眨了眨眼睛:“全京城的人都知道,赵家的二姑娘喜欢东厂都督庄离,你说我喜欢哪个?”庄离没想到赵沅青会这么回,怔了一下,随后瞪了赵沅青一眼,回:“我跟你说正经的呢。”“您这还叫正经呢?”赵沅青哭笑不得,“顾启生也就罢了,谢霁明可是文苑晴的未婚夫,是我未来的表姐夫。”“这不还只是未来的吗?世事无常,谁说得好呢。”庄离轻飘飘地说。“就冲着他这层身份,即便日后他与文苑晴的婚事泡汤,我也不可能和他有情分,天底下两条腿的男人还不好找?我犯得着去和这些跟自家姐妹有关系的男人牵扯?”赵沅青也有些不高兴了。她清清白白一个黄花大闺女,怎么在庄离口中,变成了水性杨花似的。要知道,她赵沅青除了参加选秀之外,京城里头和她真正扯得上关系的桃色传闻,也就是和眼前这位有关了。庄离被赵沅青的这番话愉悦到了。知晓赵沅青和谢霁明没什么关系,庄离放下了心,但还是不忘交代:“他既然是文苑晴的未婚夫,你要记得避嫌,避嫌懂不懂?不要朝着人笑得那么开心,否则容易引起旁人不必要的心思。”赵沅青:“???”“莫名其妙。”赵沅青吐出四个字后,转头就走。她就不该回头再搭理这个莫名其妙的庄离,都这么多次了,她怎么还不学乖呢?就他那张嘴,能说出什么人话来?三念跟在赵沅青身边,欲言又止。目送着赵沅青进了家门,庄离这才勾唇笑了声,但很快他就微沉下了脸,他朝着马车旁的李年招了招手。李年赶紧迎了上来:“爷。”“去查查那个谢霁明。”庄离吩咐,随后又嘀咕道:“路过?也就赵沅青这个傻姑娘才信,就谢霁明瞧她那眼神,什么想法,都赤裸裸地都写在脸上了。”李年不解。谢霁明脸上写什么了?李年不知疑惑,他还问了出来。庄离凉飕飕地看了李年一眼:“你一个太监,你懂什么?”李年:“……”杀伤力太大,他选择闭嘴。他家爷什么都好,就是有时候这嘴巴,真的可以选择不要。“奴才立刻去查。”李年选择忽略那些不必要的对话。庄离“嗯”了一声,随后放下了帘子:“回吧。”

\t\t', '\t')('\t\t\t赵沅青径直回了自个儿院子。

婆子回了赵大夫人那,去复命。

见周遭没有了旁人之后,三念这才拽着赵沅青的袖子,说:“姑娘,您有没有觉得,您和庄公之间,有些过于……”三念蹙着眉,努力寻找着合适的词汇。

“过于什么?”赵沅青脱去外层的披风,一边问。

三念摇了摇头:“奴婢想不出好的词,但是,奴婢总觉得,姑娘和庄公在一块的时候,奴婢瞧着就像是——打情骂俏。”

三念绞尽了脑汁,终于想出了一个词。

赵沅青一顿,随后哭笑不得地看向三念:“你把这词用到我和庄离身上,不合适吧?”

人家就是一个太监。

六吟恰好过来,自然也听到了三念的这句话。

“不止三念,奴婢有时候瞧着,也觉得姑娘和庄公像是一对两情相悦,但又别扭不肯说出口的小两口。”六吟笑道。

“对对对,六吟你也这样觉得是吧。”三念激动起来,这可不是她一个人的想法。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t\t', '\t')('\t\t\t赵沅青失笑,她给自己倒了杯茶,笑道:“你们这脑袋瓜里都是装的什么东西,庄离就是爱逗人,我们开玩笑罢了。我估摸着,他也没把我当姑娘家瞧,就是朋友罢了。”

六吟上前,给赵沅青倒了一杯水,一边说道:“奴婢也只是这么一说罢了,庄公若不是宦官,就以庄公待姑娘的好,奴婢倒觉得也算是个好归宿。”

赵沅青笑了声。

即便他是宦官,赵沅青觉得,嫁给庄离也胜过嫁给旁的那些恶心人的玩意好。不过,庄离可没那个心思,而她,重活一辈子,也不是冲着嫁人去的。

赵沅青喝了水之后,便朝着六吟开口:“我不在京城的这几日,万事可顺利?”

六吟恢复正色,去一旁取了一些单子,递到了赵沅青跟前:“姑娘交代奴婢买的东西,奴婢都一一办妥了,奴婢亲自去瞧过,没什么问题。铺子那头,也差不多快近尾声了,应当耽误不了姑娘什么事。倒是顾启生那头……”

“顾启生如何了?”赵沅青问。

“奴婢发现,顾启生以十两的价格,卖给了席中轩的掌柜一幅画。”六吟回。

这事,可就是顾启生做得不厚道了。

若是他随意将自己的画卖给其他人,十两的价格,赵沅青要如何才能将价格炒起来?六吟听到此事后,就有些不大高兴。

赵沅青的神色平平。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t\t', '\t')('\t\t\t“席中轩的掌柜于他有恩,他应当有分寸。”赵沅青说。

不过,话是这么说,心里头还是有些不喜。

“你去让人给他传个话,这次便就算了,若是再有下次,我们之间的约定就此作废。”赵沅青吩咐道。

六吟应下。

“对了,这些日子你多关注下进京赶考的学子。”赵沅青又想起了一件重要的事。

今年有秋闱,大抵还有两月的时间,各地学子会提前进京,这个时候,差不多就会陆陆续续来人了。

想要发展在朝中的势力,这些科举学子,便是很好的一个着手点,相帮于微时,总是要比锦上添花更好些。

她倒是记得前世的三甲,但也得看看品行才行。

赵沅青要的,是真正对她有用的人。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25书屋;http://m.25shuwu.com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t\t', '\t')('\t\t\t科举将至,各地学子陆续赴京。赵家的家庙,就在离京城一百里之外的一座小山上,从南边来的学子,有不少便会途径此地。袭红从家庙外头的荷花池里摘了些莲蓬。她瞧见坐在院子里头正在看书的赵素兰,笑道:“姑娘,外头这几日可热闹了,好像是进京赶考的那些学子,姑娘,您不出去瞧瞧吗?”赵素兰正在翻书的手,微微一顿。袭红已经走了过来:“姑娘整日待在院子里,闷都闷出病了,姑娘就出去瞧瞧吧。”赵素兰来家庙已经有一段时日。这些时日,赵素兰安静得过分,每日都是在院子里看看书,或是在佛案前念经礼佛,仿佛真的是看破红尘,要遁入空门而去。袭红在一旁瞧着,心里可担心了。赵素兰很快就恢复了动作,面上带着柔和的笑意:“不了,你自己去瞧吧。”“姑娘。”袭红喊了一声,见赵素兰不为所动,便就看向院子里另外一人:“姚嬷嬷,你也劝劝姑娘吧。”姚嬷嬷,是赵家家庙这边的管事人,也是赵老夫人吩咐下来,盯着赵素兰的人。姚嬷嬷不知赵素兰以往是个什么样的人,但这些日子,赵素兰不曾找过事,日子过得清贫,也没有发过脾气,瞧着倒是个和和气气,好相处的小姑娘。这么想着,姚嬷嬷也笑了起来:“姑娘出去瞧瞧吧,总闷在院子里,对自个儿的身子也不好。”“姑娘,您看,姚嬷嬷都这么说了。”袭红继续努力。赵素兰似乎被袭红说得无奈,这才放下书,笑道:“行了,那就出去走走吧。”袭红闻言,笑了起来,将莲蓬往桌上一放,赶紧扶着赵素兰出去了。家庙地处偏僻,附近一带都无人家,以往有行人路过,偶尔也会来赵家家庙讨杯水喝,这几日,进京学子一多,姚嬷嬷就让人在家庙不远处搭建起了一个茶摊子,让过路学子停下歇歇脚,喝口水。这是赵家素来的传统了。而此时,茶摊上正坐着七名学子,还有两名车夫和几名书童。男女有别,赵素兰没有走近,就远远瞧着,似乎只是出来透口气,实际上,她的余光正往茶摊这边扫,耳朵也细心留意着众人的对话。她虽然没有放弃许宿清,但庆元侯府,已经不是她的最好选择。赵素兰要为自己多寻几条后路。这些学子此时虽只是白身,但若是能够高中,谁又能说得好以后?何况,赵太傅乃是文臣之首,能帮衬不少,若是有合适的,赵素兰也不介意赌一把。而且,她若真的选择一个家贫却有出息的书生,必然会讨赵太傅的欢喜,也能麻痹其他人。赵素兰站在那,茶摊里的人自然也有所察觉。“老伯,那位姑娘,是什么人?”有人开始向茶摊子里负责茶水的老人打听。老伯往赵素兰那瞧了眼,笑道:“那位是我们主家的姑娘。”“赵太傅家的千金,怪不得这远远瞧去,风韵浑然天成,自有一股旁人没有的气质呢。”问话的人笑了起来。他周遭的人立刻也都应和了起来,唯独一人例外。

\t\t', '\t')('\t\t\t众人都在议论赵素兰,又从赵家上将话题扯开,高谈阔论起来。唯独一人。赵素兰余光多扫了几眼。对方衣衫简陋,一身长衫打了不少补子,此刻正低着头喝水吃馒头。除了茶水之外,茶摊子还放了一些简单的馒头。这些馒头,许多人都瞧不上,像那些学子,都未曾动过手,除了那些书童车夫外,便就只有他一人了。不止赵素兰注意到了他,其他学子也察觉到了。“齐鸣书,你别只顾着吃啊。”有人推了推他。齐鸣书没搭理。他低着头,一心吃着馒头。见人不搭理,喊齐鸣书的那人有些恼了,他直接上前,从齐鸣书手中夺过了馒头:“我跟你说话呢,你懂不懂礼数?”手上一空,齐鸣书抬头凉飕飕地看了对方一眼,没有任何表态,很快就低下头,重新拿了一个馒头。“你!”见齐鸣书这个样子,那人似乎有些恼了。“嘿,你和他计较做什么,他穷得都只能喝露水了,这会儿好不容易有免费的馒头,不得多吃点。”说完,说话的人就哈哈哈笑了起来。他这一笑,其他人也跟着笑了起来。“齐鸣书,来,你多吃点,吃完这一顿,下一顿你就不知道在什么地方了。”说着,那人还拿了一个馒头,往齐鸣书嘴里塞。齐鸣书避过,直接站起了身,眼神阴冷地望着这群嬉笑的人。“呦,生气了。你们瞧,他这模样,像不像一头发狠的狗?哈哈哈哈哈。”“你不说还没发现,你这一说,可真的是太像了。”“来,还吃馒头吗?”有人拿起桌上的馒头,直接扔到了齐鸣书的脚下,笑呵呵地说:“快吃啊,馒头呢。”齐鸣书冷眼瞧着这些人对他的嬉笑侮辱,却依旧一声不吭,他背过身去,继续吃着自己的馒头。那些人却似乎并不打算放过他。“秦伯,将这些人请出去。”赵素兰忽然走过来,语气淡淡地朝着茶摊子上的老伯吩咐。老伯早就瞧不过眼了,但他只是一个下人,不好做主,这会儿赵素兰一发话,立刻“欸”了一声,随后拿起一旁的长勺子,朝着众人赶人:“走走走,全部走,咱们不供茶水了。”“为什么赶我们?”有人有些不满。赵素兰望向开口的人:“赵家设茶水摊,是方便于各地学子,诸位一言一行,何谈读书人?几位,还是不要侮辱了读书人这三个字。”“你一个姑娘家家的,知道什么。”被赵素兰这么骂,有人立刻就忍不住了。赵素兰闻言,抿唇而笑:“我一个小女子都知道的事,可几位读了那么多年圣贤书的人,却一无所知。”“你!”“别说了。”有人扯了扯对方的袖子,压低声音说:“这是赵家的茶摊子,不能闹事。”几人虽然恼恨赵素兰的多管闲事,但顾及到赵家,到底不敢找事,纷纷起身离去。齐鸣书将手里头的馒头赶紧塞进了嘴里,随后拿过一旁的行李,也准备一道离开。“等等。”赵素兰出声喊道。齐鸣书却浑然不觉,继续往前走。赵素兰还没见过这么不给面子的人,心里头暗恼,面上还是笑着又喊了一声:“齐鸣书。”她刚才听到这群人是这么喊他的。齐鸣书止步,转过头来,看向赵素兰,依旧一声不吭。赵素兰扯了一块布,将桌上的馒头都装了起来,随后递了过去:“有人受益,茶摊子才有它存在的必要。”齐鸣书瞧了赵素兰一眼,随后接过,低着声音说了声“谢谢”后,转头离开。这态度——赵素兰气笑了。白费好心。

\t\t', '\t')('\t\t\t进京赶考的学子一多,赵家也忙碌了起来。每回大考,赵家就会在京城空出几处宅子,供那些家境清贫的学子免费吃住,为的就是能让他们安心读书,考出一个好成绩来。赵太傅能够在文人心中有如此高的地位,可不是单单因为他是文臣之首。赵家对文人的帮持,是许多人都比不过的。赵沅青这一辈,只有两个男子,赵锦杭在外,今年,这回事,赵太傅就交给了赵蕴凡。这几日,赵蕴凡忙得不可开交。今儿个正准备出门去宅子呢,才刚到门口,就遇上了带着六吟过来的赵沅青。“二妹妹。”赵蕴凡止了步,同赵沅青打招呼:“二妹妹要出门?”赵沅青点了点头。“去哪?要是顺路的话,我们一道走一会儿。”赵蕴凡说。赵沅青笑了声:“不止顺路,还是同一路。”“你也要去学宅?”赵蕴凡有些诧异。赵沅青点了点头:“在家闲着无聊,就去瞧瞧,看看能不能帮上点忙。”这是场面话,实话是她要去瞧瞧有没有能够招揽的人才罢了。先在自家地盘上瞧瞧,然后再让六吟去打听打听今年的学子,再行接触。赵蕴凡不知实情,闻言立刻点了点头:“帮得上,肯定帮得上,这事整得我头都大了,我说大哥为什么要去从军呢,敢情是被吓的吧。”赵沅青被赵蕴凡逗笑。兄妹两人去了学宅,赵蕴凡先行下了马,随后走到马车旁,扶赵沅青下来。待赵沅青下了车,赵蕴凡就同赵沅青介绍:“现在学宅里头已经入住了七名学子,接下来这些日子,陆陆续续还会有各地的学子进京。等人多了,学宅里每隔几日就会安排诗会之类的,那会儿才是真热闹。”“二哥可有得忙了。”赵沅青笑道。赵蕴凡无奈地叹了口气:“谁说不是呢?”说话间,两人已经到了学宅门口。学宅门口放了几张桌子,桌子前坐了几个赵家会识字的下人和学宅的管事,他们就在此负责给入住的学子登记入册。“二少爷,二姑娘。”几人见了赵沅青兄妹俩过来,赶紧起身回话。赵蕴凡摆了摆手:“不必多礼了,今日可有新的学子入住?”管事的摇了摇头,正要说没有,门口就恰好来了一辆破旧的马车,正好停在了学宅门口。赵蕴凡转头望了过去。马车上下来了一个身着长衫的男子,身上背着行囊,手里头抱着几本书。赵蕴凡回头,朝着管事笑了笑:“你忙你们的吧。”说着,又转头看向赵沅青:“二妹妹,走吧,我们去里头瞧瞧。”赵沅青点了点头。两人进了大门。“进门这个大厅,学子们可以在此互相交流,日后诗会也会在此进行,那边是个小花园,他们可以早起在花园里头读早课……”赵蕴凡正在同赵沅青介绍学宅的情况,赵沅青正仔细听着,而马车上下来的那位书生也已经到了门口。“叫什么名字?籍贯哪里?”管事的拿了笔,准备给人登记入册。“齐鸣书,籍贯淮扬丹阳。”赵沅青正在听赵蕴凡说话,耳中突然传来这一道声音,她猛然愣住,转身看向了门口。齐鸣书。正是前世这一次科举中的状元,而后入翰林,再转刑部,在她死前,齐鸣书已是刑部侍郎,前途不可限量。原来,齐鸣书也曾受过他们赵家的恩惠吗?

\t\t', '\t')('\t\t\t“二妹妹?”见赵沅青突然停下,赵蕴凡有些疑惑地喊了一声,随后也转头看向了门外。赵沅青收回了视线,笑道:“普通百姓家里,倒是少有这种名字,想来,他的父母也对他寄予厚望吧。以书,一鸣惊人。”赵蕴凡没察觉到不妥,笑了笑:“或许吧,我们继续往里走?”赵沅青点了点头,她有听说过齐鸣书的名讳。百姓都说,齐鸣书是个断案如神的青天大老爷。可在赵家出事时,已经身为朝堂上后起之秀的齐鸣书,却没有对有知遇之恩的赵家伸出援手。赵沅青不会就此否定齐鸣书,但她也要好好观察观察,若是齐鸣书是个不知报恩,或是日后会投靠明安帝,朝赵家出手的人,那么——理当防患于未然。齐鸣书察觉到了赵沅青的视线。可当他抬头望过来时,赵沅青已经收回了视线,和赵蕴凡离开。齐鸣书想了想,向管事询问:“这位大伯,方才那两位是?”“是我家的二少爷和二姑娘。”管事笑呵呵地问,随后又补充了一句:“今次学宅的事,就是由我们二少爷负责。”齐鸣书朝着管事点头致谢。他在刚才的那道视线中,察觉到了强烈的打量提防。赵家的姑娘,怎么会对他有这个态度?齐鸣书疑惑,或许是他想错了吧?齐鸣书抛却这些念头,从管事手中领了一块牌子,这是他日后入住学宅的凭证。下人带着齐鸣书去了他之后居住的屋子。齐鸣书同人道了谢之后,便就开始收拾行李,稍稍简单收拾了一番之后,就拿出书来,至于前头的那一遭,他似乎真的全然不在意。赵沅青在学宅这边逛了一圈,也去见了如今已经入住的学子。这些都已经是秀才之身的学子,多多少少有些笔墨,但赵沅青瞧了一圈,并没有自己看中的,倒是齐鸣书,才是需要她格外关注的一个。赵蕴凡还有事,赵沅青瞧了一圈后,便就决定先行离开。顺便,还能去铺子里去转一圈。在一段赶工后,铺子的修缮已经接近尾声,赵沅青还没去瞧过最后的效果。“奴婢一直听底下的人来说如何如何,今儿个算是能跟着姑娘亲自去瞧瞧了。”六吟与赵沅青笑道,一边扶着赵沅青上马车。赵沅青这一脚才跨上了马车,一道熟悉的声音,再次响起。“赵姑娘?”对方的声音中带着诧异,还有一丝惊喜。赵沅青转头看了过去,不远处,谢霁明正牵着马过来,他身后还跟着一辆马车。待到了学宅门口后,马车便停了下来。谢霁明与身后的下人交代了几句,便就朝着赵沅青走来。赵沅青没想到会这么快又再遇谢霁明,想了想,还是重新下了马车。“赵姑娘。”谢霁明上前,朝着人笑着见了礼:“好巧,没想到在这里遇上姑娘了。”赵沅青回礼,面上同样含笑:“谢公子怎么会在此处?”不知道为什么,看着谢霁明,那日庄离的话就突然地从心底冒了出来。他说,避嫌。谢霁明是文苑晴的未婚夫,她的确应该避嫌。赵沅青这么想着,脸上的笑意也淡了些。庄离还说了,不能对着人笑得太高兴,免得让人徒生误会。赵沅青想了想,这话其实也对。

\t\t', '\t')('\t\t\t谢霁明明显察觉到了赵沅青态度的冷淡。若说上一回还是点头之交,又因文苑晴的关系,多了一丝丝亲近,那么这一回,赵沅青想要避嫌的态度,可都摆在了脸上。谢霁明脸上的笑意也淡了下来。是因为最近见得过于频繁,所以让她引起不喜了吗?可,这才是第二面。谢霁明心下苦笑,面上还是带着笑做了解释:“科举将至,各地学子进京,早就听说赵家办了学宅,刚好,家里头收拾出了一批旧书,我爹让我送来,也算是略尽绵薄之力了。”赵沅青闻言,笑着道谢:“谢大人仁厚。”“比不上赵太傅的善举。”谢霁明回。他的一句解释,似乎就将两人之间的话题带到了互相夸赞,或许,也是赵沅青的有意为之。谢霁明心下叹气。知道赵沅青的心思,谢霁明又笑着开口:“我还要将书送进去,就不与姑娘多说了。”说着,谢霁明微微颔首示意,随后就转头离去,径直进了学宅。瞧着谢霁明这番态度,赵沅青琢磨了一下。庄离那话,她也不是不明白,可这谢霁明,哪里也不像是对她有意思的模样啊?不管是前世今生,他都没有表露过,他们两人之间更是没什么情分,连朋友都谈不上。何况前世,文苑晴嫁给谢霁明,在威远大将军府出事前,夫妻恩爱,可是京城里头人人艳羡的一对。果然,还是庄离那个人想太多了吧。更离谱的是,她居然还真的听了庄离的话。赵沅青心里有些暗恼,她怕是中了庄离的蛊吧?不想再去想这些乱七八糟的事,赵沅青转身上了马车,准备去永安巷。李年得了庄离的吩咐后,就将谢霁明调查了个底朝天,随后,这份关于谢霁明的情报,就送到了庄离的跟前。庄离看着上头的东西,越瞧,脸上的神色就越古怪,等看完后,他摇了摇手里头的东西,问:“这就是你调查的?”李年点了点头:“是。”谢霁明能查到的,他都查了,就连谢霁明五岁时候的事情,他都查出来了。够努力了吧?庄离气乐了,将册子直接朝着李年砸了过来:“我让你去查他有多优秀多厉害多受人欢迎吗?”李年:“……”李年有些为难,这也不是他想的,可人谢霁明的确是翩翩君子,他能怎么办?但盯着自家爷的视线,李年可不敢这么说。他脑子一转,回:“爷,这谢霁明也不是尽全尽美,你看,他五岁的时候,就知道找漂亮小姑娘说我长大了娶你,这叫什么?这叫轻浮!而且,他现在和文家姑娘定了亲,那就是言而无信啊。”庄离:“……”“那时候他才五岁!”庄离快被李年气死了。李年瘪了瘪嘴。那他没法子了。不过,李年一顿,又说:“今儿个谢霁明和赵姑娘遇上了。”庄离的视线这下越发冷了。“巧合,这回真是巧合。”李年忙补充了一句。庄离冷嗤了一声:“巧合多了,就成了。”庄离想了想,又吩咐:“给他找点事,不管是真巧合还是假巧合,都给我扼杀了。”李年赶紧应了是。正要退下去办事,一只脚已经抬了起来,后头又传来了庄离的声音。“别做太过了,好歹是她未来表姐夫。”庄离说。李年赶紧转过身来,对着庄离笑着应了声“是,奴才明白”。

\t\t', '\t')('\t\t\t时日渐去。明安帝意欲秋猎,此事最终确定了下来。不过,确定秋猎一行,到真正去秋猎,还有好一段日子,比秋猎更早到来的,是赵沅青精心筹备了许久的铺子,终于进入了尾声。看着铺子已经完全照着她想象的模样修缮完成,里头也已经摆上了各色家具器物,赵沅青面上露出了一个笑。她的第一步,总算是踏出去了。六吟跟在赵沅青面前,有些疑惑:“奴婢到今日也还没明白,姑娘到底想要开个什么样的铺子。”铺子的修缮,本就与旁的铺子不同,而且,也没见自家姑娘进什么货物,这到底是要卖什么?总不至于就卖顾启生的画吧?“物以稀为贵,我要卖的,正是这个稀字。”赵沅青说道。六吟疑惑。陈掌柜过来时,恰巧就听到了赵沅青的这一句话,不由得笑了起来:“姑娘这个做生意法子,倒是新巧。”赵沅青转身看向了陈掌柜。在铺子修缮得差不多时,赵沅青就让六吟开始接触了陈掌柜。两方有意,很快,这事便就敲定了。今日,赵沅青是来瞧瞧铺子最后的修缮结果,这二来,也是有些事要与陈掌柜交代。“我交于陈掌柜的东西,陈掌柜可瞧明白了?”赵沅青的视线落在了陈掌柜手上的册子上,开口询问。她将对铺子的想法,包括如何经营,大概的流程想法,都写在了纸上,装订成册,交与了陈掌柜。陈掌柜点了点头:“瞧明白了,简单来说,价高者得。不过,小人倒是觉得还有几处可以改善些细节。”赵沅青挑了挑眉,开口:“陈掌柜请讲。”“不止在售卖物品上能赚钱,我们还能卖位置。”陈掌柜说到这,笑了一声。“当然,这头一回,得姑娘给人下帖子,但只要这头一回将名声打出来了,日后,必然就会有人慕名而来。咱们铺子就这么大,总不能谁来都让进,若是以身份地位算,商人便就很难拿到名额,可做生意,有钱又敢花的,往往就是这些商人。”赵沅青颔首:“还是陈掌柜考虑周到,就依你所言。”做生意嘛,当然是冲着钱去,谁钱多,就给谁留位置,谁给的钱越多,位置就更好。这也是一个赚钱法子。“还有呢?”赵沅青问。“姑娘想要请的,非富即贵,身边都会带丫鬟下人,若是全部都带进来,咱们铺子也不够站,是而,小人以为,得规定每位客人身边只能带一位下人,若是选了雅间的客人,则可以一人带两位。若是想要多带些,也可,一名下人便就多加十两银子。”赵沅青挑了挑眉。这陈掌柜还真是不放过任何一个能赚钱的小细节。“依你。”赵沅青答。陈掌柜见赵沅青一连答应了两个条件后,笑道:“旁的都是一些小细节,倒也无妨,不过,姑娘,这铺子打算叫什么名字?这牌匾可得赶紧做了。”赵沅青闻言,抿唇笑了起来。她心中早有打算。“既是价高者得,以钱财博弈,那便叫奕阁吧。”不止是钱财的博弈,也是她与明安帝这场博弈中的开端。至于牌匾——“牌匾,我会让人在五日后送来。七日后,咱们就正式开张。”赵沅青正色道。

\t\t', '\t')('\t\t\t在牌匾送到铺子前,京城里头叫得上名的人家,都收到了来自奕阁发出的帖子。谁也不知道这奕阁到底是个什么来头。但随帖子一道送过来的,还有一份清单,上头写了几样将会在奕阁出售的物品,这里头的东西,却引起了不少人的兴趣。写在最前头的,就是来自国恩寺玄真大师的佛珠手串。这可引起了不少人的兴趣。赵家也收到了。赵沅青为了隐藏自己的身份,自然不能让自家搞特殊。赵老夫人信佛,对玄真大师极为推崇,玄真大师常年佩戴的佛珠手串,赵老夫人自然也动了心思。她琢磨了一下,将儿子儿媳叫了过来。她将奕阁的帖子与众人说了后,问:“你们怎么看?”“奕阁的事,儿子这些日子也听闻了几句。它给京城不少有权有势的人家下了帖子。”赵大爷说。赵老夫人“嗯”了声,又说:“你去打听打听,看看背后是谁家在做。”赵大爷闻言,苦笑了声:“不必打听了,打听不出来。”赵老夫人诧异:“怎讲?”赵大爷点头:“突然冒出来这么一个铺子,还往门口送帖子,不得打听打听?不过,虽说不知道这幕后东家是谁,倒是有人查到,似乎,与东厂那位有点关系。”“庄离?”赵老夫人这下真要好好琢磨琢磨了。赵大爷笑了声:“娘你也不必多顾虑,玄真大师的手串,可遇不可求,去瞧瞧也无妨。若真是东厂那位,即便没有我们感兴趣的东西,我们也得捧捧场。”庄离帮了他们赵家的,可不少了。赵老夫人点了点头:“是这个理。这样,那日,老大媳妇,老二媳妇,老三媳妇,你们都随我一道去。”赵老夫人做了决定,与此同时,京城其他几户人家,也都在为这突然冒出来的奕阁讨论。一来,清单上的东西,的确有些吸引人,而且至今他们也不知道这个奕阁到底是个什么铺子,二来,他们听说与庄离有点关系之后,这收了的帖子,也不敢不给人一点面子。不过,大多人还是在迟疑之中。帖子上写了奕阁的地址,这些日子,京城里头的世家大族,都开始关注起这家一直大门紧闭,还没挂上牌匾的新铺子。这么一关注,等奕阁的牌匾送到,往上一挂时,这消息立刻就传了出去。齐鸣书一心只读圣贤书的人,也听到周边的人议论起了此事。“你们听说了吗?永安巷那边要新开个铺子,叫奕阁,听说那牌匾乃是出自王璟之老先生之手。”“真的假的?王老先生不是已经封笔多年了吗?”“那牌匾上正儿八经地刻着王老先生的私章呢,而且,翰林院的几位也去瞧了,确认是王老先生的字迹。”“这铺子什么来头,居然还能请动王老先生。”“……”王璟之,当世书法大家,以一手狂草闻名于世,于十年前封笔,流传于市面的字帖,仅有三幅,另有五幅,被保存在皇宫之中。齐鸣书听了几嘴,他心中毫无波澜。这些与他都毫无关系。唯有手中的书,这才是能让他走出一片天地的唯一途径。齐鸣书不关心,可有的是人关心。原本还有些迟疑的人家,在这牌匾挂出来后,大多给奕阁回了帖,表示会准时赴约。

\t\t', '\t')('\t\t\t庄离也收到了奕阁送来的帖子。“这什么东西?”庄离瞥了一眼,就没了兴趣,将帖子扔到了一旁。安盛上前,又将随带的清单放到庄离跟前:“爷,您瞧瞧这个。”庄离高抬贵眼扫了一眼,这一眼,他慢慢坐正了身体,问:“赵沅青的铺子?”这上头的清单上,还写着一样东西。顾启生的画。顾启生的画,不就是赵沅青吗?怪不得敢给他送帖子。“爷,这是奴才誊抄的其他几户人家的清单。”安盛又将几张纸递了上去。庄离挑了挑眉,敢情这送的清单还不一样?庄离的视线在上头扫了几眼,乐了。几乎每家人的清单上,都写着玄真大师的手串,但顾启生的画,可就在他的这份清单上有。庄离又将帖子取了过来在手里把玩了一会,随后嗤笑了一声:“她这是想让我去当托呢。”给顾启生抬身价,这赵沅青也真够敢想。“小没良心。”庄离又轻轻嘀咕了一句。“奴才还打听到,现在京城不少人家觉得奕阁与爷有关。”安盛笑得更神情莫测了。“与我有关?”庄离略显诧异。安盛点了点头,又往清单上一点。庄离的视线往下一扫,有些人家的清单上头还有个格外离谱的东西——消息。赵沅青不止卖东西,还要卖消息。庄离又瞅了眼清单上写着消息的人家,挑了挑眉。这些人家还格外地熟悉,不就是当初他二万两卖给赵沅青消息的那些相关的人家吗?怪不得旁人会觉得与他有关,天底下能打听出这些的,除了他,还有谁?或者说,和庄离有关这消息,还是赵沅青有意传出来的。有意思。“爷,去吗?”安盛笑呵呵地问。除却赵沅青这一层关系之外,安盛也有些好奇,赵沅青到底在整些什么稀奇古怪的东西。这帖子上,虽然列了清单,可东西乱七八糟的,也不知道到底是个卖什么的铺子,而且,也没写价格。安盛可好奇了。庄离笑了声:“去,不去怎么凑热闹?”旁人给的帖子,他当然不会关注,但是赵沅青的嘛,他就屈尊降贵一下吧。不然到时候人不高兴,哄起来也是个体力活。安盛赶紧“欸”了声,笑道:“那奴才就给奕阁那边回帖了。”陈掌柜收到了来自东厂的回帖。看到这玩意,他差点没吓得将帖子扔出去。原本姑娘让他给东厂也下个帖子时,陈掌柜就觉得离谱,但琢磨着,估计这帖子也送不到庄离跟前,毕竟是自己的新东家,还是得照办。谁想,现在就给了他一个巨大的惊喜,不,惊吓。惊吓过后,陈掌柜顺了顺心口的气,又赶紧提起精神来,将开业当日的事,赶紧都安排下去。“那日来的客人,非富即贵,招待的伙计一定要格外注意,千万别出了差错。还有,各家的位置,也都记住了,绝对不能有任何出错。”陈掌柜对着自己亲自掌眼招来的伙计们郑重交代。奕阁,就在满京城的好奇下,陈掌柜等人的严阵以待中,迎来了开张的这一日。

\t\t', '\t')('\t\t\t九月初三,万事大吉。早市一开,永安巷这边就热闹了起来。赵沅青不能出席,是而,这一日,奕阁的一切事宜,都得陈掌柜自个儿拿主意。陈掌柜请了舞狮,早市一开,就在永安巷里头热闹了起来,一场舞狮结束,陈掌柜才点了门口的爆竹,揭下了牌匾上的红绸,意味着奕阁的正式开业。奕阁虽在此时开业,但今日,却并不待客。在热闹过后,陈掌柜就让人在铺子门口立了一个牌子。牌子上写着——今日买卖会,名额不对外售卖。下一场,九月十三,十两银子一位名额,有兴趣者,可寻伙计付钱预订。百姓们纷纷咋舌,也不知道这奕阁到底是什么个东西,但十两银子买一个名额,在他们看来,跟抢钱没什么两样。百姓们很快就散开,奕阁门口很快就冷清了下来。陈掌柜却觉得挺好。他们即将要接待的都是非富即贵,要是铺子里头挤满了百姓,那不是降低了他们的格调吗?而在这阵子冷清过后,大约过了一个时辰后,奕阁门口又开始热闹了起来。那些收到奕阁帖子的人家,陆续抵达了奕阁。陈掌柜就在门口候着迎人。他本就是在永安巷做生意的,京城里头有头有脸的人,他大多都认得,每来一家,他都认得,随后交代伙计将人迎到对应的位置上。赵沅青也来了,跟在赵老夫人的身边。陈掌柜见赵家的人一来,忙迎了上去:“老夫人,几位夫人,快里面请。”说话间,陈掌柜的视线扫过了赵沅青,眉心一跳。他虽然已经知道了自家东家就是赵家沅青,可先前赵沅青来铺子时,一直都是穿着朴素,今儿个精心打扮之后,陈掌柜还真有点不敢认。陈掌柜面上虽没说什么,但是态度要谦卑许多,赶紧让伙计将人迎进去了。赵家之后,又有其他人家来到。赵沅青一行人已经在伙计带领下,进了一间雅间。待人一入座,就有伙计送上了茶点,还有一位丫鬟就在雅间里头候着,替赵家地解释他们今日这个买卖会。“今日一共有二十一件物品,两个消息出售,每样都是一百两底价,客人可随意出价,价高者得。”丫鬟笑着同赵家几位解释。赵老夫人有些诧异:“还卖消息?什么样的消息?”“晚些掌柜会介绍,老夫人可以听完后,判断自己是否需要,再看是否出价购买。”丫鬟回。这话,回了跟没回一样。不过,赵老夫人并不见恼怒,而是笑了笑:“好,老身知晓了。”赵大夫人有点兴趣:“有点意思,我算是瞧明白了。”“你瞧明白什么了?”赵二夫人好奇地问。“这个奕阁,卖的就是个暴利。凡是能卖的,他就拿来往这一放,让大家伙喊价,价高者得。就跟花楼里,那些花魁卖初夜似的。”“老大媳妇。”赵老夫人凉飕飕的视线扫了过来。赵大夫人撇了撇嘴,闭嘴了。不过,赵大夫人这一说,赵家其他几位女眷还真明白了。这奕阁到底是个什么铺子。只不过,今日卖的不是花魁初夜,而是旁的一些少有的珍惜之物,亦或是有用的消息。以往倒是没有这种铺子,听着还有些新鲜。

\t\t', '\t')('\t\t\t庄离是最后一个到的。待人将他领到雅间,这买卖会,也就正式开始了。赵沅青让人在中间搭起了高台,在高台下安排了一些座位,而在二楼处又设置了一些雅间。而此刻,陈掌柜已经上了高台。“今日奕阁开张,首次买卖会,还要感谢诸位捧场。小人在这,先为大家介绍一下咱们买卖会的规矩。每件物品,一百两起拍,价高者得,一手交钱,一手交货,钱款需在三日内结清。”“若是没有什么问题,小人也不多耽搁贵人们的时辰,就赶紧开始了?”陈掌柜笑呵呵地说。自然没有人搭理他。陈掌柜也不觉得尴尬,拍了拍手,高台下立刻有两名漂亮姑娘端着一个托盘走了上来。托盘上此刻正盖着一块红布。“今日第一件要出售的物品,便是来自国恩寺玄真大师佩戴多年的佛珠手串。”陈掌柜一边说,一边揭开了红布。这是赵沅青特意安排在开头的重头戏。原本都还各自聊天说话的众人,立刻都朝着台上瞧了过来。大家都不是什么傻子。若真是玄真大师之物,那他们自然是要将东西买到手的,而价高者得……众人一下子就将注意力全放到了陈掌柜身上。“手串跟随玄真大师多年,沾染佛法因果,又每日听玄真大师诵经礼佛,早非凡品。有说戴着这手串,就能灵台清明,延年益寿,亦有说这手串上藏着佛法万千,这真真假假,小人就不知道了。不过,小人可保证,这手串的确是玄真大师之物。若是有人不信,事后可以去向国恩寺僧人求证。”卖东西,自然是要添油加醋。陈掌柜显然是个中好手。“小人也就不多废话了,一百两起拍,有中意的贵人,可得赶紧下手了。”陈掌柜笑道。这话落下后,场内一时之间,并没有人有动静,但也只是维持了一瞬罢了,很快,就有心性急躁的姑娘出了声。“三百两。”有人喊道。这一声喊出来,就仿佛是个开关似的,底下喊价的人层出不穷。“四百两。”“八百两。”“一千两。”“一千零十两。”“五千两。”……“一万两。”赵老夫人平静地品着茶,让身边的沈嬷嬷喊出了价。这个价喊出来,周遭忽然就陷入了一片寂静。好家伙,这价格还带翻倍喊的。赵沅青的眉心抽了抽。谁能想到,她开铺子,坑的第一个人,居然是自家祖母。而且,这手串的钱,还进的不是自己的钱袋子。不过,想到这钱是用来给玄真大师救济众生用的,赵沅青又觉得不错,就算是让祖母积福了。但,对手串志在必得的,并不止赵老夫人一位。“一万一千两。”又有人出了声。赵老夫人拿着茶杯的手微微一顿,抬头望了过去。陈掌柜听着这价格,忙笑道:“郑国公老夫人出价一万一千两,还有更高的吗?”赵老夫人微微蹙眉,给沈嬷嬷示意了一个眼神。“一万两千两。”沈嬷嬷冲着底下喊道。话音刚落,陈掌柜还没来得及说,对面郑国公家的婆子又再次开了口。“一万三千两。”玄真大师的手串,赵老夫人与郑国公老夫人就这么僵持上了。

\t\t', '\t')('\t\t\t一番价格的拉扯中,手串的价格,已经到了二万两。赵老夫人倒不是出不起这些钱,但是再这么拉扯下去,这个代价,太大了。玄真大师的手串再值钱,可真要花那么多钱,赵老夫人还是有些心疼。何况,就郑国公老夫人那模样,还不知道要将价格拉到什么程度去。赵老夫人已经起了放弃的念头,但玄真大师的贴身手串,可遇不可求,赵老夫人又不想放弃。“二万零一两。”场上忽然又响起了一道声音。赵老夫人一愣,赶紧朝着窗户外瞧了过去。在场的众人也都有些震惊。虽然以往也没见过这样卖东西的,但这加价一两一两加,得加到什么时候去?这是哪家出来的,竟这么小气。就在众人好奇谁这么小气的时候,陈掌柜强将震惊压下去,尽可能镇定地开口:“庄公出价二万零一两,还有人要加价的吗?”“……”谁?众人都瞪大了眼睛。这么小气的居然是庄离?一时之间,众人觉得都有些幻灭。郑国公老夫人也满脸无语,但更多的是不甘心。她们这一圈里,她算是最推崇玄真大师的人了,所以才会不惜高价与赵老夫人争。但她敢跟赵老夫人争,却不敢同庄离争。郑国公夫人这会也赶紧拉了拉自家婆婆的袖子,低声安慰道:“娘,后面说不定还有其他好东西,咱们犯不着。”郑国公老夫人哪里不知道自家儿媳妇的心思。纵然不甘心,但也只能点了点头。陈掌柜等了一会,也没见有人再喊价,心下了然,笑道:“既然没有人出价,玄真大师的佛珠手串,就以二万零一两的价格,卖给庄公了。”众人依旧没有出声反对。陈掌柜,朝着身边的姑娘招了招手。两个姑娘退下,之后,就有另外两个姑娘抬着新的托盘上了台。而另一边,已经有专人将佛珠手串送到了庄离这头。庄离也大气,直接让安盛给了钱,不过,却没收佛珠串。他的视线落在底下的台上,语气平静:“送到赵家那边去。”送东西的下人心中微微诧异,但面上赶紧应了声,随后离开,往赵家那边去了。庄离还在看下面卖东西,别说,还挺有意思的,还赚钱。庄离摸着下巴思考,他觉得,赵沅青的这个法子,他也可以学习一下,毕竟,她不是还卖消息吗?这玩意,可是他提供的。手串被庄离拍去。赵老夫人是没想到的,不过讶异了一瞬之后,她也就收回思绪,继续关注后头有没有什么自己感兴趣的了。正专心听着下头陈掌柜介绍新的物件,外头就传来了一阵敲门声。沈嬷嬷立刻上前,没多久,带着端着托盘的伙计,一脸神情莫测地回来了。“老夫人,庄公让人送过来的。”沈嬷嬷走到了赵老夫人身边回话道。赵老夫人一顿,转头看向了站在不远处的伙计,视线自然而然地落在了他手上的托盘上。不会是她想的那样吧?还不待赵老夫人开口,伙计已经笑着开了口:“老夫人,这是庄公让小人送来的。”一边说着,伙计还将上头的红绸揭开了。托盘里头放的,可不就是玄真大师的那串佛珠手串?赵沅青拿过茶杯,抿了口茶,嘴角勾起了一抹笑意。算他有心了。

\t\t', '\t')('\t\t\t赵老夫人是震惊的。原本还想说来给庄离捧场,没想到,最后还要人送东西。不过,话虽是这么说,赵老夫人还是毫不客气地点头让人收下了。旁的东西也就罢了,这东西,可是她求之不得的,人都亲自送过来,她不收岂不是不给人面子,大不了,赵老夫人余光扫了一眼赵沅青。大不了让他们家沅青再和人去道声谢。想到这,赵老夫人又有些可惜,要是庄离不是太监,配他们家沅青倒是正好。赵沅青正高兴着呢,突然察觉到了自家祖母看着她略带可惜的眼神,一脸茫然。发生了什么?底下的买卖还在继续。赵沅青这回准备的,可都是好东西。除了从玄真大师那边求来的佛珠手串外,她还让人去求了些大师的墨宝,又从商人手中收购了一些珍宝。价格自然不低,但是在她的奕阁里一转,价格怎么说也得翻上一翻。眼下再拍的,就是一套从苏州购来的红宝石头面。而在几个物件之后,又到了一个重头戏。顾启生的画。陈掌柜将顾启生的画展开,笑道:“诸位贵人应该都知道前些日子京城传得沸沸扬扬的顾启生顾画师吧?这幅观音像,便是出自顾画师之手。”不少人画过观音,可顾启生的这幅观音像,的确令人震惊。人物栩栩如生倒也罢了,绝的是顾启生将观音像画出了慈悲感,而当你看着画时,似乎菩萨正含笑,慈悲地盯着你似的。这可就令人惊叹了。明明是极为简单的一幅画,****,寥寥几缕白烟,但却有了一层出尘的意味。“还是一百两起拍。”陈掌柜笑道。庄离瞧着顾启生的画,轻哼了一声:“我一个杀人魔头,买观音像?你可真敢想的。”安盛瞧着庄离似乎失去了兴趣,低头专心喝茶的模样,心下好笑。对嘛,杀人魔头买什么菩萨像,这不是离谱遇上离谱,大离谱吗?有时候真的希望他家爷能够硬气点。而此刻,底下的喊价,已经开始。郑国公老夫人信佛,此刻一见这观音像,又开始意动了。先前没了玄真大师的佛珠串,这幅观音像,她志在必得!她赶紧瞧了一眼自己身边的嬷嬷。“三百两。”郑国公老夫人身边的嬷嬷赶紧报了价。这价格一出之后,又陆陆续续有人喊价,郑国公老夫人又加了几回价,等她喊到一千两时,场上就没动静了。这画像虽妙,但顾启生毕竟还只是一个小有名气的画师罢了。大伙心里还是会有一杆秤,一千两,足以了,再往上,那就不划算了。这也算是在赵沅青的意料之中。不久前十两银子都卖不出去的画,现在能卖一千两,已经算是翻天覆地的变化,但赵沅青费心费力整了这么久,又岂会满足于这个价格?她可是有后招的。陈掌柜不知内情,见场上没了动静,正要开口说话时,又有一道声音响了起来。“三千两。”庄离的声音,直接在场上响了起来。众人震惊。众人一时之间不知道该是先震惊于庄离突然大方了,还是震惊于庄离突然转了性,居然中意上了与佛相关的东西。满手血腥,心狠手辣的东厂都督,信佛,谁敢信?一时之间,场上又是一片寂静。

\t\t', '\t')('\t\t\t陈掌柜也有些诧异,但好在,他还知道自己要做些什么。庄离又喊了价,估计也不会再有人往上加了,毕竟没有人会跟庄离抢东西,就在陈掌柜要开口时,庄离懒洋洋的声音,又突然响了起来。“哦,我忘了,有人送过我顾启生的画,算了,不要了。”庄离语气平静,似乎全然不觉得自己这出尔反尔的做法,有什么丢人,或是不好的。在场的人已经不知道该以什么态度对待庄离了。赵沅青倒是淡定得很。她是希望庄离帮她抬顾启生的身价,可没让庄离买画。那样,一分钱没赚,她还得给顾启生三分卖画钱,她多亏?陈掌柜在迟疑了一瞬后,试探着开口:“庄公,这画,您不买了?”“嗯,不买了。”庄离语气平静。陈掌柜还真是没想到头一回就遇上这种事,不过,显然赵沅青已经给他提前预想过这种情况,是而,陈掌柜还算淡定。他很快就笑了起来,看着郑国公老夫人的方向,笑道:“既然庄公不参与喊价,那最高的还是郑国公老夫人的一千两出价最高,还有人出价吗?”有人吗?当然有。在陈掌柜话音落下之后,立刻就有人出声:“三千一百两。”在场的人,有的是想要讨好庄离的人。好端端的,庄离无缘无故喊这个价做什么?这分明是嫌他们这个价低了啊!心思再多的人,再回想了一下前些日子的事。顾启生是最先被赵沅青和庄离发现的,而这奕阁又疑似和庄离有关,方才人庄离还说他有了顾启生的画,这意味着什么?这表明庄离十分看重这个顾启生。这么一来,这画的价格,他们还敢喊低于三千的价吗?不一会儿,顾启生的画,就被喊到了五千两的价格,并且还在不停地往上升。郑国公老夫人那叫一个气。庄离这是跟她犯冲吗?怎么就她看上的,庄离就非要来凑这个热闹?当然,郑国公老夫人可没觉得自己有那个能耐,能让庄离特意来针对,是而,气过之后,她还真暗道自己倒霉。至于顾启生的这画,郑国公老夫人瞧了瞧,最后还是放弃了。太贵了。底下还在互相喊价。赵老夫人摇了摇头,道:“过于虚高了。”赵大夫人一听,笑了:“娘你这就说错了,顾启生的画,或许只值一千两,但讨好庄公,那再翻个十倍,都不能算是虚高。”赵老夫人闻言,也笑了起来:“你说得有理,是老身看得过于表面了。”这哪里是花钱买画?分明是花钱买庄公欢心。赵沅青明白得很,但她在意吗?她一点都不在意,她要的就是借一借庄离的力,将顾启生在最短的时日内,捧到无人能及的高度。顾启生的画好,他缺的就是一个扬名的机会,以及旁的附加上画的东西。有了今日这一出,顾启生的画定然能卖出高价,如此一来,顾启生之名便会很快传扬出去。至于他的画,到底值不值,没有人会关心,他们只会记得,顾启生的画,卖出了高价。即便日后他的画没有再这个高价,但也绝非是一千两就能买到的了。底下的喊价还进行得如火如荼,赵沅青的嘴角已经扬满了笑意。她在奕阁上花的开销,怕是今日一场买卖会,就能全部赚回来,这真是一个令人愉悦的消息。顾启生的画,被各相争捧叫价,最后价格定在了一万五千八百两,被林王府的世子买下。除去要给顾启生的钱,单是这幅画,赵沅青就能赚一万一千零六十两银子。这可真是暴利。可惜,只能这么一回。

\t\t', '\t')('\t\t\t二十一件物品售出后,最后的,便是两个消息。众人对这两个消息,格外好奇,尤其是在瞧见了前面售卖的物品后。能够将消息放在最后,必然是十分重要的存在,会是什么呢?又有一名姑娘上了高台,她的手里捧着一只锦盒,陈掌柜将锦盒打开,从里头取出一张被卷起,用小绳子绑住的纸。“这是今日倒数第二件的商品,一则消息。”陈掌柜说到这,心里暗暗有些紧张,但他在选择了跟着赵沅青的时候,就没想过退却。他稍稍缓了缓情绪,继续往下说:“十年前,琦玉郡主于出嫁当日,离奇死于新房,而这里头,正是关于杀害琦玉郡主幕后元凶的消息。”此话一出,满场皆惊。就连赵大夫人此刻也满脸愕然。她有些不敢置信地看向赵沅青:“沅青,他刚才说什么,杀害琦玉郡主的凶手?我没听错吧?”赵大夫人其实根本不必赵沅青回答,很快就自言自语了起来:“怎么可能?当年琦玉郡主的死,乃是由大理寺和刑部联手侦查,最后断定是琦玉郡主得疾病暴毙而亡,怎么会有凶手?”赵沅青面色平静,并没有接赵大夫人的话。因为凶手是天子啊,刑部和大理寺自然查不出,也不敢往下查。其他人家此刻因为这一则消息出来后,也都交头接耳,议论纷纷。一个被判定疾病暴毙,去世多年的姑娘,时隔十年之后,却有人说,她是被杀的,而他们有关于凶手的线索。这如何让人不震惊?“秦王妃。”就在众人议论纷纷之时,突然传来了一阵惊呼声。众人被这一喊,这才如梦惊醒。琦玉郡主的亲生母亲,秦王妃,此刻也在奕阁。秦王与秦王妃膝下只有琦玉郡主一女,宠爱异常,将女儿留到十七岁,这才给琦玉郡主定了一门亲事。他们为琦玉郡主选的夫君,是翰林学士虞照的独子虞允安,当年的新科状元,是京城之中最为出色的公子哥。琦玉郡主在虞家新房暴毙,尽管当时查明与虞家无关,但秦王府还是与虞家有了隔阂,而当年绝才艳艳的虞允安,在琦玉郡主死后,大受打击,辞官远游,十年来,至今未曾踏入京城一步。秦王妃在听到陈掌柜提起这些时,就激动地站了起来。她一直都觉得琦玉郡主的死,另有内情,可这些年来一直一无所获,她都快要放弃了,而现在——秦王妃乍一激动下,便就两眼一黑,吓坏了身边的丫鬟。好在,秦王妃的身体还算不错,她很快就醒了过来,纵然浑身依旧无力,但她还是咬着牙朝着身旁的丫鬟吩咐:“喊价。”丫鬟问:“王妃,叫多少?”“三万两。”秦王妃实在不想同人拉扯,索性一下子就报了一个还算不错的价格。这价格一出,众人都知道了秦王妃对这消息的志在必得。即便有人对这个消息有些兴趣,也不会傻到在这个时候去得罪秦王府。虽说秦王在琦玉郡主死后,就慢慢退出了朝堂,但仍有势力,可不是什么好得罪的。秦王妃没有悬念就拿到了这个消息。庄离笑了声。赵沅青,可真贼,她这一招,是一箭四雕。其一,从秦王妃手中狠狠赚了一笔,其二,引起秦王妃对影卫的恨意,为明安帝树立了一个劲敌,其三,打响了奕阁的名号,其四嘛,庄离摸了摸自个儿下巴。他又得替赵沅青背锅了。能查出这个消息的,还有前面铺垫的那么多,现在谁还会怀疑,这奕阁和他没关系?啧。小心机,不过,他喜欢。

\t\t', '\t')('\t\t\t待秦王妃这厢付了钱,奕阁的下人便将消息送了过来。秦王妃并未直接打开,而是将纸紧紧握在手心,做了好一番心理建设,这才吐出一口浊气,小心翼翼地打开了手中的这张纸。景德十七年,皇下令,刺杀秦王之女琦玉,影卫接之。纸上寥寥数言,却让秦王妃猛地白了脸色。她猛地将纸捏成一团,她想要镇定下来,可身子却忍不住颤抖起来。为什么琦玉的死,最后会以疾病暴毙而亡结束,她曾经以为是大理寺同刑部无用,而现在……秦王妃忽然轻声笑了起来。“王妃。”身边的丫鬟有些担忧地看着秦王妃。秦王妃却没有失态多久,她很快就镇定下来,只是手中一直捏紧着纸片,到底是泄露了她的一丝怨恨。“回府!”秦王妃沉声道。秦王妃一行人离去,自然瞒不过场中众人,但大伙也不觉得奇怪。秦王妃既然知晓了琦玉郡主之死另有内情,少不得要去寻秦王。如此一来,京城怕是又得闹上几日了。赵沅青自然知晓了秦王妃的离去。她抿唇笑了笑,随后又做若无其事。杀琦玉郡主的命令虽是先帝所下,但真正动手的人,却是影卫。憋了十年的仇恨,秦王夫妇又岂能如此轻易罢休,他们必然会恨影卫入骨。何况,明安帝在接手影卫后,必然知晓了琦玉郡主之死的真相,如今被奕阁这么明目张胆地喊了出来,明安帝必然会在心中起疑。他怕是容不下秦王。两人在今日之后,只能站到对立面上。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她一个闺阁女子,自然上不了朝堂,没法子,那她只能找几把锋利的刀了。秦王,那可也是个狠人。楼下的买卖还在继续。陈掌柜同样打开了一个锦盒,从中取出了一张卷起的纸,高声道:“这则消息,并无任何信息,开价一百两。”众人诧异。这什么消息都不给,谁知道这消息有没有用?但是一想到这是最后一件商品,竟是放在了琦玉郡主遇害真相的后头,可见这消息,怕是极为重要。只是,有时候知道的越多,就越危险,众人虽然心痒难耐,但是谁也没有开口喊价,这也在赵沅青的意料之中。今日在奕阁发生的事,很快就会传出去,谁买了这个消息,怕都会被各方关注,就算他们再有心,也不会在明面上出手。陈掌柜等了一圈,也没见有人开价,笑了声:“既然无人喊价,这则消息,便就奕阁自留了。”说完,陈掌柜将消息放回了锦盒之中。姑娘端着锦盒退下了高台。“今日奕阁的首场买卖会,便就到此结束了,下一场买卖会将在十日后,有兴趣的贵人可以寻咱们奕阁的伙计预订。十两一个名额,若是想要更好的位置,便就再多些价位,位置有限,贵人们还是要早早下手为好。”在场的人心思涌动。陈掌柜可不管他们怎么想的,将自己需要说的话说完之后,便就退下了。在场的众人一时之间,都没有动静,直到庄离书率先起身,带着身边的人离开后,众人仿佛这才如梦初醒,纷纷带着身边的人离开。这人看似离开了,可等出了奕阁,没多久,这转头就又派了人来奕阁买了下回买卖会的位置。不过,这可就不是拿自家的身份留名了。

\t\t', '\t')('\t\t\t赵沅青跟着赵老夫人也离开了奕阁。这到了门口,就见庄离亲自朝着她们走来。“老夫人。”庄离到了赵老夫人面前,笑着同赵老夫人打了招呼。赵老夫人以往也是瞧不惯庄离,可如今经历这些事之后,瞧着庄离也是格外顺眼,再见人身居高位,在她面前还如此礼貌,心下更是满意。“庄公。”赵老夫人朝着人笑了笑,随后道:“今日,倒是让庄公破费了。”庄离闻言,回笑:“老夫人言重了,不过一些小钱,老夫人欢喜才是要紧。”他从赵太傅手中赚了二万两,所以等同于他花一两银子就买了赵老夫人的欢心,这可不就是小钱?而且,他待会还能找赵沅青去要分红。庄离这番话说得那是真心诚意。赵老夫人越发感动了。她就没见过像庄离这么稳妥又顺心的后辈。“喜欢,喜欢。”赵老夫人笑得眼角都出了皱纹。庄离见此,视线往身后的赵沅青上扫了一眼,继续说道:“老夫人,晚辈寻二姑娘有些事,虽有些冒昧,但不知?”赵老夫人一听,当即点了头:“无妨,不必顾念我。”说着,赵老夫人还转头望向赵沅青:“沅青,既然庄公寻你,你便就与庄公去吧。”赵沅青:“……”赵沅青心下无奈,但面上还是没有表露出来,朝着赵老夫人福了福礼,应下了老夫人的话。庄离没有立刻离去,而是先目送了赵老夫人一行人上了马车。赵老夫人坐上马车,还瞧见庄离在原地候着,那心里是满意得不行。可惜。赵老夫人轻声感慨:“要不是宦官就好了。”坐在一旁的赵大夫人深以为然地点了点头。要是不是太监,刚好配她们沅青,郎才女貌的,可谁想,怎么偏偏是个太监呢?不过,也正是庄离是宦官的这一层身份,赵老夫人于赵大夫人才这么放心让赵沅青与庄离来往。等赵家一行人走后,赵沅青才看向庄离,问:“庄公寻我何事?”庄离一挑眉,答:“分红。”赵沅青:“……”这东西才卖出去,账房都还没将今日的盈亏算出来,庄离就这么迫不及待地上门要钱了?可真是个大财奴!庄离见赵沅青那神色,便知晓她在心里骂他什么,也不生气,反而笑了声,说:“今日我也算帮了你不少,于情于理,也要请我用顿膳吧?”对此,赵沅青倒没拒绝。赵沅青点了点头:“应该的。”“嗯,那就席中轩吧。”庄离毫不客气。赵沅青:“???”她一时之间不知道该先夸庄离精明还是说他不要脸了,去他的酒楼请他用膳,这跟白给他送钱有什么区别?尤其是,席中轩的菜,贵得要死。庄离显然是故意的,笑着冲人挑了挑眉,问:“怎么?不行?”赵沅青带上了一个笑:“既然是请庄公用膳,自然是要挑庄公欢喜的,那便席中轩吧。”赚不死你!大财奴。庄离笑了声,转身朝后头的马车做了一个请的动作,赵沅青也没客气,率先上了马车。奕阁门口的这一出,自然不少人都看见了。一时之间,众人都觉得有些离谱。庄离买佛珠手串是为了讨好赵老夫人?他不是太监吗?还真想要娶赵家姑娘做对食夫妻吗?赵家又是怎么一回事,难道赵家二姑娘真的喜欢庄离?就冲他那脸,好像也不是没有可能。庄离和赵沅青?这……大伙没想到这两人之间的事情,居然还没完没了。

\t\t', '\t')('\t\t\t庄离与赵沅青两人到了席中轩。掌柜已经是熟门熟路,领着人上了雅间。庄离往里头一坐,就开始朝着掌柜点菜:“雪婴儿,消灵炙,牡丹燕菜,葫芦鸡,鹅鸭炙,甘露羹,飞鸾脍,嗯……点心就来一道西施舌吧。”赵沅青在一旁,听得麻木。两个人,需要六菜一汤再加一道点心吗?还尽点贵的,这一顿饭下来,少说也得四五百两银子。撑不死他。赵沅青在心中暗暗骂道。掌柜的没察觉有什么不妥,赶紧应下,就退下让厨子安排去了,安盛也跟着一道退了出去,就候在雅间门口。屋子里头,又只剩下了赵沅青同庄离两个人。庄离又露出了那股懒散的模样来,他往椅背上一靠,见赵沅青一直不说话,伸脚踢了踢赵沅青坐着的椅子脚。“做什么?”赵沅青看向了庄离。“算计我,高兴吗?”庄离问她。原本正在暗自心疼这餐饭钱的赵沅青,顿时身子一挺,脸上露出笑来:“庄公,这话就生分了,哪有算计不算计的,您先前不是还同我说要谈分红的事吗?我们不如现在就来谈一谈?”庄离轻轻地哼了一声。赵沅青可不止让庄离帮她抬了顾启生的身价,她还让满京城的人都将奕阁归类到了他的势力范围内。打的算盘可真精。“是该谈谈。”庄离说。赵沅青笑道:“今日只卖了一个消息,一共三万两,五五分,便是一万五千两,庄公看是晚些我让人送过去,还是等日后多攒些了,一道送?”“就一万五千两?”庄离冲着赵沅青挑眉。赵沅青面色不变:“庄公,我们这事可说好了的,五五分。”“卖消息五五分,你这开个铺子,还往我头上泼,这个怎么算?你可别告诉我,你没有散播一些谣言。”庄离心里跟个明镜似的,怎么可能不清楚。京城的人,能将奕阁和庄离联系到一块,自然都是赵沅青的手笔。不过,能够让那些人查不出来,赵沅青这手段,也还算不错。“庄公这话就说得不对,这哪是谣言呢?消息既然是在奕阁卖,庄公可不就跟奕阁有关吗?”赵沅青笑着反问。庄离今儿个也不是冲着钱来的,无非是逗逗赵沅青罢了。见她这么说,庄离又道:“即便你扯了我的名号,但奕阁今日的风头出的不小,何况,与我结怨的人也不少,小小一个奕阁,你确定能扛得住?”“那不是还有庄公吗?”赵沅青笑着拿过茶壶,往庄离跟前的茶杯里头倒了一杯茶。赵沅青手底下是有人的。赵太傅私下有培养一批暗卫,这在赵家是极为隐蔽的事,就连赵大爷也都不知道,但在赵沅青开始和庄离接触后,赵太傅就私下给了赵沅青四名暗卫。这四名暗卫,如今就被赵沅青安排在了奕阁。当然,若是对方来势汹汹,四名暗卫必然是扛不住,所以……赵沅青笑着看向了庄离。庄离先是一笑,随后笑容微顿,最后面色有些难看地看向赵沅青。赵沅青对上庄离的视线,笑着眨了眨眼睛,露出一副天真可爱的模样来。庄离嗤笑了一声:“赵沅青,你胆子够大的啊。”算计他一回还不够,居然还在这等他呢。她怕是早就算准了他会在买卖会后寻她。他觉得,单这一万五千两的分红,他可真的是太吃亏了。

\t\t', '\t')('\t\t\t“胆子不大,怎么同庄公合作?”赵沅青依旧笑眯眯地。她现在压根就不怕庄离。庄离这人的确算得上心狠手辣,但是赵沅青也算是琢磨出来了,庄离有一句话没说错,他护短,而恰巧,她此刻已经被庄离归纳到了护短的行列中。有些无关紧要,不会触及庄离大部分利益的小事,庄离不会跟她计较。包括,算计了他一回。先借了庄离的名讳,如今,又需要庄离庇佑她的奕阁。庄离轻哼了一声:“赵姑娘,让我打两份工,只给一份钱,不合适吧?”“庄公这话就生分了。若真有人想对奕阁动手,那也是冲着奕阁卖出的消息来的,而这消息,我与庄公可是五五分红。”赵沅青说。原本,在赵沅青的构想着,她的确是要开一家奕阁,但是她就是想哄抬高价罢了。先以玄真大师,引起旁人的兴趣,将奕阁的名号先打出去,之后再培养几个类似顾启生这样的人,自产自销,节省成本。而这样的奕阁,是不会引起太多人的注意,至少,即便有人想要对奕阁出手,以她手头上的势力,是足够应付的。卖消息,纯粹是庄离给她的灵感。而这消息一卖,牵扯的各方利益也就广了起来,如此一来,奕阁遭遇的风险,也是极大的。若是没打着将庄离拉上船的打算,她怎么敢做这回事?见庄离不吭声,赵沅青继续往下说:“何况,外人只道奕阁是庄公的,在这样的情况下,还对奕阁出手,对方不就是冲着庄公而来,庄公咽得下这口气?”庄离轻飘飘地瞥了赵沅青一眼,咽不下。她现在倒是将他的性子摸得清清楚楚。“旁人若是知晓奕阁出了事,那岂不是觉得庄公无能,连自己的铺子都护不住,那庄公多丢面子?”赵沅青说。庄离心下早就有了主意,帮一帮赵沅青也无妨。一来,他的确欣赏赵沅青,这段时日下来,他也将她划在了自己的保护范围内,二来,赵沅青的敌人是明安帝,她所作所为,都是冲着明安帝去的,这对庄离来说,是件好事。但帮,可以,口头上,不能输。庄离笑了声,说:“我大可以告诉世人,奕阁与我无关,我呢,只是被女色所惑。”“那……庄公爱慕者的铺子,被人找茬,庄公的面子,也过不去吧?”赵沅青现在倒是自个儿能提起爱慕者这三个字了。当初,庄离可是说过,连她的一根头发丝都不能掉。两人正说话间,外头送菜的也到了。安盛敲了敲门,两人适时地止了声,等到伙计将菜送完离开后,屋内又只剩下了两人。“关于消息的分红,庄公七,我三,如何?”赵沅青收起了嬉皮笑脸。就庄离这个性子,她要是一直和他这么兜下去,等一顿饭吃完都说不了几句正事。关于分红这一点,她也是早就想好了的,从问庄离能否卖消息,提出五五分成的时候。消息渠道是庄离,庇佑也得是庄离,她只出个卖消息的地方,五五分,赵沅青得承认,是庄离吃亏了。而庄离,并不是一个吃亏的性子。庄离挑了挑眉:“我今日倒是瞧明白了,赵姑娘可真是深谋远虑啊。”显然,庄离也意识到了赵沅青早早的想法。“行了,这事我应了,晚些我让陈默支出一队暗卫来,多看着你们奕阁一点。”赵沅青话都说到这了,庄离也就没有再逗她。赵沅青闻言,拿过一旁的酒壶,斟了两杯酒,将一杯递给庄离。“庄公,请。”赵沅青笑着朝庄离举起了酒杯。庄离轻轻扯了下嘴角:“合作愉快。”

\t\t', '\t')('\t\t\t用完膳后,两人一道离开了雅间。下楼时,赵沅青给身旁的六吟使了个眼色,六吟明白过来,稍稍福了福身,就寻掌柜结饭钱去了。庄离自然瞧见了,并未阻拦,还笑呵呵地同赵沅青说道:“赵姑娘破费了。”“庄公吃得舒心便好。”赵沅青回。安盛跟在一旁扯了扯嘴角,无言以对。他还以为自家爷只是随口说说,没想到还真让人家赵姑娘请客,果然,他家爷还是他家爷,行事作风,与众不同。倒是赵沅青,丝毫没觉得庄离这个态度有什么不对的。一顿饭钱罢了,庄离帮她的,何止如此。六吟去了掌柜处。掌柜听完六吟的来意后,愣了下:“付……付饭钱?”谁家见过东家来用膳,还结钱的?还是东家的客人。掌柜有些求助地看向了不远处的安盛。安盛微微点了点头。掌柜见此,这才收了六吟的钱,心里则在琢磨着,庄公和赵家姑娘到底是什么关系,这怎么瞧着,奇奇怪怪的?庄离可不怪旁人怎么想的,他已经看向赵沅青,开口:“走吧,送你回去。”赵沅青没有拒绝。庄离的马车直接停到了赵家门口。临下马车时,庄离忽然开口:“我忽然有些庆幸。”“什么?”赵沅青止了下马车的动作,半弯着腰,转头看向庄离。庄离靠在马车壁上,冲着赵沅青笑:“如果我当时没有帮你,我们未必会是敌人,但我们也绝不会是朋友。”赵沅青闻言,笑了声:“我也庆幸,如果没有当初孤注一掷,我现在的路,也不会这么好走。”庄离挑眉:“所以,你得记着我的好。”“一定。”赵沅青笑着回。说着,赵沅青撩着帘子,瞧了一眼外头,时辰已经不早。“我先回去了,奕阁那边,就麻烦庄公了。”赵沅青说。“放心,让他吃瘪的事,我自然乐意之至。”庄离回。赵沅青笑了笑,回头下了马车。马车内陷入安静,庄离敛去了所有情绪,语气平静:“回吧。”奕阁的事,赵太傅已经有所耳闻。晚膳后,他让人过来,将赵沅青请去了书房。祖孙俩难得坐下来,对弈一局。赵沅青执黑子先行,赵太傅执白子。“庄离对你,的确不错。”赵太傅说,他笑了声:“算计了他还活着的,怕是就你独一个了。”赵沅青笑了声:“不过是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罢了。”庄离故意将消息告诉她,可不全是因为他们两人的关系,还打着借刀杀人的主意。如今,她也不过是学着庄离,也来了一番借刀杀人罢了。要论刀的锋利,他们赵家,哪里比得上庄离?他才是最锋利的那把刀。赵家不能明面上和明安帝闹翻,而她如今手中势力过于单薄,想要对抗明安帝,她只能借助一下外力。她与庄离,素来就是互相利用,又互相欣赏。相处融洽的那层表皮下,掩着的都是各自的利益心思。不过,赵沅青也得承认,庄离在她的心目中,也已经有了一席之地,绝非是互相利用的搭档如此简单。但是,无论是庄离,还是她,他们都是理智的。比起这份刚刚起来的情感,显然,其他的东西更为重要。

\t\t', '\t')('\t\t\t赵太傅满意地点了点头:“很好。”他对赵沅青的通透十分满意,他已经老了,赵家想要延续辉煌,势必要看年轻后代。有赵沅青在,赵太傅心中安心些。棋局还在继续。许久之后,书房外传来了一阵敲门声,祖孙俩同时停下了动作,听着外头传来的消息。“太傅,奕阁那边,动了。”赵沅青闻言,一笑,落下一子:“这次,看来还是我赢了。”赵太傅视线落在棋局上,一子动风云,他的白子,已经略显败势。赵太傅也笑了起来:“青出于蓝,而胜于蓝,祖父欣慰。”书房之中,祖孙俩气氛融洽,一局终了,再开一局,而永安巷中——黑影潜进了奕阁之中。一行人快速地在奕阁之中行走,他们不放过任何一个屋子,企图寻找出什么来。然而不等他们有所作为,隶属于东厂的信号便就在奕阁上方绽放,零头的黑衣人动作一顿,随后立刻朝着众人做了撤退的动作。他们来得快,去得也快。陈默隐在暗中,目睹着他们退出了奕阁之后,这才抬手,放在口中,吹了一声口哨。厮杀,这才开始。一炷香后,陈默一脸不爽地回到了东厂。“爷,下次这种小事,就不用让我出手了吧?”陈默有些不满地冲着庄离开口。庄离正躺在院子里的摇椅上,一晃一晃地,视线正瞧着天边的月亮,听到陈默的话,庄离并未反应,只是问道:“没弄脏她的地方吧?”“没。”陈默没好气地回。明明在奕阁动手是最好的时机,偏偏自家爷不肯。不过,想到这次抓到的人,时机不时机的,都用不上。“人呢?”庄离又问。“送地牢去了,这次的人只是普通的侍卫,估计套不出多少东西来。”陈默说。庄离并不诧异:“吃过亏,总该聪明一点,否则,和个傻子交手,多没意思?”“那爷还让我去?”陈默不解。庄离抬眸,视线轻轻地扫了过来:“你吵。”陈默:“???”是人话吗?对得起他兢兢业业吗?夜色渐深。明安帝还未就寝,正在自己的寝宫内批阅奏折。人在这,心思却早已跑远了。不知过了多久,案前的烛火发出“嗤”的一声,殿门外也传来了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内侍到了殿门口,随后推门而入,快步朝着里头走来。“陛下。”内侍到了跟前,直接跪了下去。瞧见内侍这战战兢兢的模样,明安帝心中就已经有数,他嗤笑了一声,说:“说吧。”“派去的人已经全部断了联系。”内侍低着头,回得胆颤心惊。即便早有所料,明安帝听到这个结果,还是气得折断了手中的笔。笔断的声音,落在内侍耳中,这下子心里更慌了,赶紧低下头去,努力降低自己的存在感。明安帝呼了一口气,开口:“退下吧。”内侍闻言,忙不迭地起身,赶紧离开。内侍还没出殿门口,就听到了屋里头传来一阵东西落地的声音,心中一个激灵,赶紧往外走,等出了殿之后,又将殿门合上了。“庄离!”明安帝对这个名字,咬牙切齿。他不过是动了一个小小厂卫,庄离就折了他一队影卫,前些日子去温泉山庄刺杀,他又折了一队影卫在庄离手上。这回,奕阁横空出世,尤其是在听说奕阁在卖消息之后,明安帝如何能安?他抱着一丝侥幸,还是让人动了手。

\t\t', '\t')('\t\t\t明安帝现在唯一能够庆幸的就是,他没有动用影卫的势力,而是将此事交由了薛家去办。折损的是薛家的人,对于明安帝来说,结果还算能接受,但是一想到自己一而再,再而三在庄离的手中吃瘪,他心里的那口气,就无法咽下。他绝不会就此罢休。内侍在殿门口候了一会,便再次听到了明安帝的声音。“王铮。”明安帝的声音已然恢复了平静,但这平静之中,又有一丝风雨欲来的味道。内侍——也就是明安帝口中的王铮忙应了一声,随后进了殿内。“给薛家传句话。”明安帝开口,语气微沉:“薛家辜负了朕的期望,朕不希望再见到第二次,另,去库房取些绫罗绸缎,送到薛美人那去。”薛家办事不利,该罚,但连影卫都办不妥的事,的确有些为难薛家了,是而,也不能逼得太紧。打一巴掌,再给一颗枣,恩威并济,方是上策。王铮应了“是”。“至于奕阁那边,暂时先别动手,让人盯紧了。”明安帝在琢磨,沉声道:“想法子递些错误的消息进去。”一旦奕阁的消息出错,那么,其他从奕阁传出来的消息,自然也就会惹人非议。王铮继续应下。“秦王府那边,也盯紧了。”提起秦王府,明安帝的心情就有些差。秦王是先帝的嫡亲兄弟,先帝能够登基,少不了这个兄弟的帮忙,若不是琦玉郡主之死,让秦王冷了心,自退朝堂,今日,怕也是他的一个心头大患。即便如此,秦王此人,心思莫测,是个劲敌。奕阁是庄离的,那么今日卖出去的那个消息,必然不会有错,秦王,怕是得站在他的对立面了。明安帝抬手揉了揉眉心,朝着王铮摆了摆手。王铮弯腰正要退下,才往后走了几步,明安帝忽然再次开口。“赵家。”明安帝放下了手,抬头看了过来:“去查查赵家和庄离之间的往来。”到底是赵沅青和庄离关系匪浅,还是赵家已经和庄离结盟,他必须要搞清楚这一点。秦王府今日主院里的烛火,直到夜深,还未曾熄灭。屋里头除了秦王夫妇之外,另有两名中年男人,一人着长衫,书生模样,另外一人略显年轻,左脸上有一道手指长的疤痕,瞧着有些凶神恶煞的。这两人,便是秦王身边的心腹,书生模样的名唤温束,擅武艺兵法,而另一人唤秦玺,则是秦王的军师。秦王妃坐在罗汉床上,一手拿着绢帕抵在鼻间,双眼已经哭得通红,而秦王便就站在秦王妃身边,正一下一下拍着秦王妃的秀背,给秦王妃顺气。“庄离的?”秦王问。秦玺点了点头:“应该不会出错,方才有人夜探奕阁,被抓了,瞧着出手的,应该是庄离身边的那批暗卫。”秦王闻言,一时没有开口,微微摩挲着指尖。秦王妃可忍不住:“王爷,我不管,谁杀了琦玉,我就要他的命。”一提到琦玉,秦王妃好不容易止了的泪,又有了泛滥的迹象。秦王见此,叹了口气:“你放心,我绝不会让我们的女儿白死。”说完,他看向了秦玺:“你怎么看?”“若是庄离那边漏出来的消息,此事应当有八九分确定。当年,先帝忌惮王爷,却苦于无计可施,趁郡主婚事,鱼龙混杂时,下此毒手,也并非没有可能。”这话,秦玺还说得委婉了些,其实他早就怀疑过先帝,只不过,秦王对先帝多少还有一丝兄弟之情,不愿将亲兄长想得过于难堪。秦王闭了闭眼。

\t\t', '\t')('\t\t\t秦王妃见秦王这模样,气上心头。她立刻将秦王的手推开,怒道:“祁政沣,你若是这次还护着你那家子狼心狗肺,我们便和离!”秦王苦笑:“阿绾,你与琦玉才是我的家人。”“那你便为琦玉报仇。”秦王妃厉声道。“他已经死了。”秦王无奈道。秦王妃冷哼一声:“我要所有影卫的命。”“此事没有那么简单。庄离此时爆出这个消息,必然是祁泽礼已经接手了影卫这批势力,他……”秦王还未说完,就被秦王妃冷冷打断:“被庄离利用又如何?父债子偿,我要祁泽礼和所有影卫的命,来告慰琦玉的在天之灵。”秦王一时无言。“王爷,奕阁一事,明安帝必然已经知晓,即便王爷不与他为敌,恐怕……”秦玺点到即止。秦王妃则是立刻接上了话:“他们杀了琦玉还不够,难道你还要看着连我都死在他们这对狼心狗肺的父子手上吗?”秦王一顿,他看着眼前满眼通红的妻子,最终点了点头:“好,我做。”秦玺见此,露出了一个笑。他早就看不惯先帝和明安帝这对糟蹋人的父子俩了。“秦玺,你去安排下,明日你陪着王妃去京兆尹府,有多大闹多大,我们要求重审琦玉的案子。”秦王有了决定之后,很快就开始筹备起来。既然大家都已经心中有数,隐忍,反而会更让人提防。倒不如,闹得人尽皆知。“温束。”秦王再次开口,面色略显严肃:“你亲自去一趟林州,寻虞允安。”温束微微一愣。秦王妃点了点头:“是该通知那孩子。”“王爷,那是个疯子。”温束有些头疼道。“为了琦玉郡主,他不会疯的。”秦玺却笑了起来。虞允安若是回京,那便是他们的一大助力。二日一早。秦王妃便带着一群人,浩浩荡荡去了京兆尹府,敲响了衙门口的鸣冤鼓。京兆府尹觉得自个儿头都大了,刑部、大理寺共同审理结案的案子,过了十年,再来翻案,那不是在逗他玩吗?可对方是秦王妃,京兆府尹又不能随意得罪,当真是怎么做都不是个事。京兆府尹没有法子,在秦王妃的威逼利诱中,最终还是落了案,等秦王妃一走,赶紧就进宫向明安帝请示去了。这案子,到底是查,还是不查。秦王就这么轻松地将问题推到了明安帝跟前。明安帝被气得如何暂且不说,秦王妃这浩浩荡荡的鸣冤鼓一敲,全京城的百姓都知道了,一时之间,茶余饭后,又多了一个话题。这事,自然也传到了赵家。三念说得眉飞色舞,最后问自家姑娘:“姑娘,杀琦玉郡主的到底是谁啊?”赵沅青看向三念,笑道:“你想知道?”见自家姑娘笑得略有深意,三念顿了顿,捂住了嘴,回:“奴婢就是随口一说,姑娘还是不要告诉奴婢了。”好奇归好奇,但显然还是命更重要些。赵沅青失笑。不过,她也不打算将这些事告诉三念与六吟,倒不是她不放心她们,只是有时候,知道得越少,才越安全。

\t\t', '\t')('\t\t\t六吟从外头进来。她在旁边候了会儿,等赵沅青与三念说完话了,这才将一张卷起的纸,递到了自家姑娘跟前:“姑娘,奕阁那边刚送来的。”赵沅青接过,问:“没被人发现吧?”“是老太爷的暗卫今儿个一早才带回来的,姑娘安心。”六吟笑道。是奕阁昨日的进账。怕被人察觉与赵沅青有关,陈掌柜自然不敢同赵沅青直接接触,是而,就让暗卫在中间传递,以防万一,昨儿个陈掌柜也不敢让人传信,直到今日一早,这才小心翼翼地将东西传给了暗卫。“赚了多少啊?”三念凑了上来。昨儿个买卖会,她可算是瞧见了,那叫价就跟银子不要钱似的。赵沅青打开瞧了眼。算是在她的意料之中。昨日进账总计十一万三千七百零一两。看到这一两,赵沅青没忍住,弯了下嘴角。这个零头,可不就是庄离加的那一两,也真不知他的脸皮到底有多厚,居然能叫出这个价来。赵沅青越想,脸上的笑意就越深。“好多!”三念瞧见了上头的数字,发出一声惊叹。赵沅青被三念的惊叹声拉回了思绪,对于昨日的盈利,她倒是情绪平平。别看昨日赚得多,但是还得扣除玄真大师的二万两,还有给庄离分红,再扣去那些成本,以及伙计的费用,昨日一日的净利润是五万六千三百二十一两。算是赚回了她花在奕阁身上的钱。但昨日的鼎盛,是不可复制的,买卖会也不是每日都有,如此算下来,这钱,就不是那么可观的。赵沅青点了蜡烛,将纸放到了烛火上燃尽,一边吩咐:“你让陈掌柜亲自走一趟东厂,将钱送过去。”六吟点了点头,应下。“对了,如姑娘猜测,陈掌柜那边,有人盯上了,目前来看,有三批人马。”六吟想起了什么,又说道。赵沅青点了点头:“把消息主动送他们跟前去。”什么事都不可能做得毫无痕迹,卖消息这事引起多方关注,必然会有人费心思来查,与其遮遮掩掩,倒不如大大方方。他们会很快查到给陈掌柜夫人看病的是高御医,而曾经,赵沅青身边的人去过高御医的府上。他们不用费太大力,就会查到她与陈掌柜之间的关联。但越好查,查得越轻易,他们反而越不会相信,就算陈掌柜被威逼告诉了他们,她赵沅青才是奕阁的幕后东家,那些人恐怕也不会信,他们只会将所有事,都归在庄离头上,以为她赵沅青是庄离推出来的一个挡箭牌。“对了,齐鸣书那边,查得如何了?”赵沅青又想起了这号人物。提起齐鸣书,六吟也有些好奇:“没什么异样,到了京城后就一直待在学宅里读书,不过,奴婢倒是打听到,齐鸣书在进京前,在郊外的茶摊子上,与三姑娘有过接触。”六吟将自己查到的事,简单同赵沅青说了一遍。前世,赵素兰没有去家庙,自然就没了认识齐鸣书的机会,所以,前世两人应该不认识。齐鸣书和赵素兰的接触,倒是没有让赵沅青因此怀疑齐鸣书,只是,那股子警惕,她还是不敢轻易松懈。“继续盯。”赵沅青说。

\t\t', '\t')('\t\t\t陈掌柜得了回信,吓出了满头大汗。可东家发了话,他能如何?只能硬着头皮,带上了银票,去了一趟东厂。陈掌柜刚到东厂,瞧见门口的厂卫,就心里直发虚,还没来得及开口,厂卫就冷着脸向他质问:“来者何人?”“小人是奕阁的掌柜,来……”“奕阁的?”厂卫一听,面色立即柔和了下来,笑道:“都是自家人,你直接进去就行了,老三,你带他进去。”陈掌柜有些诧异,但似乎又在情理之中。若不是关系好到一定地步,又怎么可能请得动庄离来给顾启生的画抬价?陈掌柜跟着厂卫进了东厂,直接被带到了李年跟前。也没什么大事,陈掌柜将银子送出,表明了来意,李年笑呵呵地收了,完了还亲自将人送了出来。陈掌柜等回到奕阁的时候,脑子里还是晕晕的。他居然得到了东厂的礼遇,这说出去,怕是能吹一辈子吧?在陈掌柜胆战心惊地往东厂送钱时,赵沅青也派了人将钱带到了国恩寺,亲自交到了玄真大师的手上。玄真大师并不是那种两耳不闻窗外事的人。想要救世,首先得先知世。奕阁的事,他已经有所耳闻,如今看到赵沅青派人送来的银两,玄真大师合掌道了声:“赵施主大善。”来送钱的人笑道:“我家姑娘说了,大师日后若是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地方,但凡我家姑娘能帮上的,大师尽可直言。”玄真大师笑道:“日后怕是还要麻烦赵施主。”玄真大师不会嫌钱少。越多的银子,才能救越多的人。不过,他也知道物以稀为贵,他的东西流出市面少,才会让一串原本连一两银子都不值的手串,卖出了二万两的天价来。所以这一次,玄真大师并没有打算再拿出一件自己的物件来。这一点,赵沅青早有料到。是而,送钱的人将事办成后,便就主动告辞离去了。玄真大师站在院门口,看着来人渐渐远去,脸上则是露出了一丝笑意。他虽没有让人带东西给赵沅青,但在那日之后,闲来无事时,玄真大师便就开始亲自抄写经书。跟在玄真大师身边的小和尚有些不明白。“师傅为何抄写经书?”小和尚问。玄真大师笑道:“为救人。”小和尚这下越发不明白了。玄真大师伸手,摸了摸小和尚的头,笑道:“待为师抄完这卷经书,便带你外出游历如何?”小和尚是玄真大师捡来的孤儿,养在身边多年,如今才七八岁的年纪,还未曾去过京城以外的地方,闻言,赶紧点了点头:“好,师傅,那您继续抄经书吧,弟子不吵您了。”在玄真大师抄写经书的这些日子里,奕阁的第二场买卖会,也在众人的翘首盼望中开始。卖的主要还是商品,但在最后压轴的还是两个消息,依旧是没有任何提醒,但这一回,那些权势人家隐蔽了自己的信息之后,开始了疯狂叫价。陈掌柜不说提醒,是因为那张纸上其实根本就是空白一片。纸上的内容,乃是在看何人拍得之后,赵沅青再决定将哪一条消息送出去。消息,可不能乱送,合适的人,拿到合适的消息,这才能发挥出最大的作用,达到她的目的来。

\t\t', '\t')('\t\t\t奕阁,已经彻底进入了京城世家的眼帘之中,也无人敢看轻它。赵沅青筹备多时的铺子,算是彻底在永安巷扎根落户。但这不过是赵沅青的第一步。看着手头的银子开始一点点增多,赵沅青开始了自己的下一步计划。不过,在这下一步计划开始前,赵沅青却需要离京一段时日。转眼已经到了秋猎的日子。赵太傅奉皇命,留守京城,暂代政务,而赵大爷则会随明安帝同行,赵沅青亦在随行之列。除此之外,这次秋猎的行列中,还有不少赵沅青的熟人。比如说,庄离。明安帝自然不会放心让庄离留在京城。庄离对秋猎没什么兴趣,原是想拒绝,明安帝奈何不了他,但是在知晓赵沅青也要去之后,琢磨了一下,应下了。出发那日,赵家早早就热闹了起来。除了赵老夫人,此次秋猎,赵家大房二房女眷都会同行,除此之外,还单独带上了三房的两位姑娘。行李装了满满两车子,等收拾妥当后,众人还得先去宫门口候着,和明安帝的銮驾汇合。宫门口已经停满了各家的马车,但明安帝仍未出现,怕是还得有一会好等。赵沅芷原本的满心兴奋,等了许久都不见有动静之后,就有些烦了。“二姐姐,我们还要等多久啊?”赵沅芷抱着赵沅青的手臂,有些不满地嘀咕。赵沅青摸了摸赵沅芷的头,说:“你睡一觉,睡醒了自然就动了。”赵沅芷闻言,瞪大了眼:“还要睡一觉这么久?”赵沅青笑了笑,没接话。赵沅芷重重地叹了一口气:“我就是想出去玩,怎么就那么难呢?”话音正落下,外头忽然传来了一道声音:“可是赵二姑娘的马车?”赵沅青没回,而是朝着身边的三念使了一个眼色。六吟留守,这次秋猎,还是三念陪着她去。三念起身,走到马车边,打了帘子朝外头看,外头此刻正站着一个太监,三念立刻笑了起来:“是,不知这位公公?”“庄公怕姑娘等着无趣,命奴才送了些小玩意儿过来,给姑娘解个闷。”太监回。三念没立刻回,而是转头看向了赵沅青。赵沅青点了点头。庄离的东西,她收得毫无负担,而且,庄离送出来的东西,还能允许她不收?三念这才继续看向马车前的人:“劳烦公公了。”太监笑道:“姑娘太客气了。”说着,他朝着一旁招了招手,随后就见一群太监各自端着东西,浩浩荡荡地来了。三念瞧着这个阵仗,微微张大了嘴。她觉得,她有点不认识“送了些小玩意儿”这句话了。三念转头,面色纠结地看向赵沅青。一见三念这个神情,赵沅青就有种心中不妙的感觉。她起身走到了三念身边,随后往外一瞧,这一瞧,赵沅青整张脸都僵住了。庄离……他就不能安分点吗?马车前,站着一群太监,前头几个拿着些托盘,托盘上放的的确是九连环这些解闷的小玩意儿,但后头的那些,却颇有些一言难尽。只见有两个太监抬着一张桌子,待他们将桌子放下后,立刻就有人往上头放了叶子牌,这还不够,还有太监抱着几个花瓶,有人背着好几袋子箭,居然连投壶也都给准备好了。叶子牌,投壶,击鼓传花……姑娘家平时间玩的比较多的那些玩意儿,庄离全让人给带过来了,这会儿,她的马车前,已是浩浩荡荡十分壮观。原本她附近有几辆马车,此刻那些马车纷纷退开,愣是空出了一大片空地来,刚好够那些“小玩意儿”放。很好,这很庄离。

\t\t', '\t')('\t\t\t这边的动静,很快就吸引了众人的视线。附近的知晓是庄离在讨赵沅青欢喜,看着这阵仗,一时之间竟不知该说些什么,而远些不知内情的,看着这些,也是叹为观止。东西很快就都被安置妥当。领头的太监笑呵呵地看着赵沅青:“赵二姑娘,您看喜欢哪个,就玩哪个。”赵沅青扯了扯嘴角。“劳烦公公了。”赵沅青有些艰难地吐出这一句话来。赵大夫人与赵家的其他人这会儿也都下了马车,往这边走了过来,刚好听到赵沅青与太监的对话。赵大夫人乐了:“庄公让人送来的?”赵沅青见了赵大夫人,面色复杂地点了点头。“庄公可真是善解人意,我正无聊着呢。”赵大夫人立刻锁定了那桌子叶子牌,朝着身边的婆子吩咐道:“你去把郑夫人,房三夫人请过来,时辰还早,我们先打会叶子牌。”说完,赵大夫人拉着赵二夫人的手,笑道:“我这手啊,正痒着。”赵沅青听到赵大夫人的话,面色一僵。她觉得,自家母亲和庄离一定很有话聊。说话间,赵沅芷已经从马车上钻了下来,她瞧瞧这,瞧瞧那,瞬间就不觉得无聊了。这里头除了她们常玩的一些小东西之外,还有域外传来的,赵沅芷拿了个万花筒,瞧了几眼,随后转头看向赵沅青,笑呵呵地道:“二姐姐,庄公真好。”赵沅青再次一言难尽地扯了下嘴角。不过,赵沅青虽有些无语庄离所为,但是东西都送来了,也没必要再让人送回去,索性等着无趣,倒不如找些乐子。赵沅青也下了马车。她瞧了一眼庄离送来的东西,转头看了一眼三房那边的姑娘,随后笑道:“等着也是等着,玩一会也无妨,三念,你去把大姐姐也请过来,我们姐妹几个,也许久没有玩投壶了。”三房的两个姑娘其实有些踌躇,不过,看着赵大夫人和赵二夫人已经一脸淡定地坐了下来,就等着她们的牌搭子,两个姑娘索性也就放开了。实在是,等得太无聊了。郑夫人与房三夫人很快就带了丫鬟过来。能与赵大夫人结交的,都是性子相投的,正无趣着,一听说能打叶子牌,立刻过来了,四人一见面,往桌上一坐,立刻开牌。大伙看得一愣一愣的。活了那么久,这在宫门口打叶子牌的,还真是头一回见。文苑晴也正吵着无聊,听到外头的动静后,往外一瞧,坐不住了,不必赵沅青来请,就带着闻扇过来凑热闹。赵沅如很快也被请了过来。赵家的带了头,其他人也就有些蠢蠢欲动起来。实在是等得太无聊,先前还能熬,如今看别人玩乐着,这心思也就动了起来。与赵家关系不错的,不少都凑了上来。庄离准备得多,也不怕多加些人。赵沅青自然不会拒绝。很快,赵家这边就传出了欢声笑语一片,但也并非所有人都会凑上来,比如瞧不惯赵沅青的。这会儿看着赵家热热闹闹的,嫉妒地眼都红了,偏生嘴里嘲讽着:“当真是不要脸,同个宦官亲近,又在此时玩乐,哪里还有个大家闺秀的模样。”赵沅青可不管。反正她也听不到,她这会儿正与自家姐妹几个,玩得正开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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