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t\t\t信阳公主啥都好,唯一不好,就是婚事。驸马爷去的早,信阳公主连一男半女都没留下,又因对驸马爷感情深厚,信阳公主没了再嫁的心思。早些年还好,如今老了,当年的伴读已经子孙满堂,热热闹闹的,要说信阳公主一点都不伤怀,那是假的。封老夫人这话看似云淡风轻的,但实际上,往信阳公主心窝子里戳。赵沅青心下心思微转。她得罪了沈揽语不假,但信阳公主喜欢她不是?明面上,封老夫人能不配合着信阳公主的话说?赵沅青心下立刻有了成算。“也不是人人都如殿下这般心胸豁达。”赵沅青笑着插了话,讨好的话就跟不要钱似的往外冒:“沅青就喜欢殿下这样的,大事上,长辈的帮着晚辈拿些主意,在小事上,又能无伤大雅地给晚辈一些自在,我家祖母就这样。”赵老夫人子孙满堂,又大多有出息,在这圈子里,可是个让人艳羡的人物。信阳公主笑了起来:“瞧瞧这小嘴,可真会说话。”封老夫人的笑意就僵了些,有些似是而非地说道:“不愧是赵家出来的姑娘,老身可说不过她。”赵沅青可不搭理封老夫人的话。她望着信阳公主,笑道:“今儿个赏荷,我还带了样应景的东西来,想送给殿下,殿下可别嫌沅青的礼物轻。”信阳公主瞧着赵沅青,那是越看越欢喜,听她说还带了礼,立刻笑道:“有心了,你送的,我都喜欢,快让我瞧瞧,到底是个什么应景的好东西。”赵沅青朝着一旁的六吟示意了一下。六吟福了福礼,转身离开去取画卷。封老夫人见信阳公主和赵沅青相谈甚欢的模样,嘴角的笑意越来越淡,这会拿了手绢轻轻擦拭嘴角,又说道:“到底是不一样,揽语,你可多得跟沅青学学,做个有心人。”这有心人,倒是一语双关。信阳公主有些不乐意,余光扫了封老夫人一眼,面上倒仍旧带着笑:“这人啊,可不就怕没有心。”封老夫人的笑僵硬了一瞬,随后故作叹气:“还是公主有福气,有沅青这样的晚辈,要是沅青是你的亲孙女就好了。”说着,封老夫人笑道:“不然,你认了沅青做干孙女如何?”不如何。信阳公主真的是烦透了封老夫人一直拿她没有子嗣说事,子嗣有什么用?还不是来气人的。偏生封老夫人一直觉得她在耿耿于怀自己没有子嗣,一个劲地念叨。烦得信阳公主脑袋疼。“干孙女毕竟是干的,哪有将人娶进家门来划算。”信阳公主将情绪藏得好好的,面上还似乎笑呵呵地封老夫人搭话。封老夫人顿了一瞬。娶进门来?她公主府有子嗣吗?信阳公主可不管封老夫人,而是望着赵沅青,笑道:“沅青,你自己瞧,看中了哪个皇家子弟的,就同我说,我去将人过继到我的名下来,做什么干孙女,要做,就做嫡亲的孙媳妇。”封老夫人:“……”气得一时之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公主了不起吗?封老夫人心下气呼呼地想。公主倒没有什么了不起的,可是如果有庄离在后头捧着的公主,那是真的了不起。信阳公主真想过继个皇家子弟,的确不是件难事。
\t\t', '\t')('\t\t\t封老夫人同信阳公主你来我往的,到最后,还是信阳公主略胜一筹。赵沅青瞧着信阳公主对付得来,索性就闭了嘴,在一旁静悄悄地看两位老人过招,直到六吟将画取了过来。信阳公主瞧见六吟过来,立刻止了话头,看向六吟,笑道:“可算是来了,来,我今儿个可得好好瞧瞧了。”赵沅青起身,将六吟手中的锦盒打开,取出了里头的画卷来。“前些日子,我遇见了一位画师,从他手中买了几幅画,其中有一幅,便是赏荷,我瞧着倒是和今日的赏荷宴不谋而合,便就带了过来。”赵沅青一边说,一边将画卷在信阳公主面前展开。“我瞧着是个不错的画,就拿来借花献佛了。”赵沅青朝着信阳公主笑道。信阳公主的视线落在了赵沅青手中的画上。皇家出身,正儿八经的嫡公主,信阳公主自然也懂赏画。她瞧了一眼,便就点头:“这画的确不错。”说完后,又细细观赏,赞道:“画技一气呵成,重要的,还是这画中的含义。”画中,一片荷叶连天色,主色以蓝天绿叶为主,而在绿叶中,又藏着一些开始枯败的荷花。荷花一边粉色正浓,花边上却已经呈现出了一丝枯败的黄色,渐显颓势。“花期渐了,荷花渐枯,瞧着呈现出颓败之感,但又有满池生机盈盈的绿叶相衬。人到绝境,也不应轻言放弃,心中有信念,生机终将至。不错,不错。”信阳公主连连点头。顾启生的画的确不错,而信阳公主又看在赵沅青的面子上,自然是将这画往好的那处夸。赵沅青笑道:“殿下一眼就瞧明白了。”说着,她又看向封老夫人,笑道:“素闻封老夫人的才名,沅青冒昧,也想请老夫人点评一二。”信阳公主在旁听了,立刻笑呵呵地说:“你也瞧瞧,不过,可别拿你拿鸡蛋里挑骨头的眼神劲,我瞧着这画,就挺好。”公主都说好,她封老夫人还能怎么?即便说出什么不好来,那信阳公主也说了,是鸡蛋里挑骨头。赵沅青觉得信阳公主可真是太讨喜了。封老夫人扯了下嘴角,心中无言。她并没有立刻开口,而是先瞧了几眼,随后起身,走到了画跟前,仔仔细细地看了一遍,随后竟是叹了一口气:“可惜了。”赵沅青见此,心中微微一凝,封老夫人应该不至于当众下信阳公主的面子吧?封老夫人也不像是这么傻的人。赵沅青还正在疑惑,封老夫人已经继续往下说了。“就如公主所言,画技一气呵成,当得上一句栩栩如生,且枯萎与生机共存,心思难得,但这画,却有个缺点。”封老夫人摇了摇头:“用色太有问题了,倒不是说用色不好,只是这用色上,却难以匹配这幅画,不过……”封老夫人凑近画,轻轻嗅了嗅,随后有些诧异:“竟是最劣质的画料?”别看封老夫人一直和信阳公主阴阳怪气的,但真遇上赏画看画这事上,封老夫人还是有一些沈适后人的风骨。至少,不带任何私心地去瞧,去评价。是她轻视了封老夫人。赵沅青心下惭愧。
\t\t', '\t')('\t\t\t“老夫人好眼力。”赵沅青出声道。封老夫人转身望向了赵沅青。“并非是画师不善用色,而是生活所迫。画师出身普通百姓世家,父亲意外而亡,母亲又卧病在床,只能拿以往作的画来为母亲换些药钱,如今,怕是连这最劣质的画纸都买不上,又何谈画料。”赵沅青语露可惜。封老夫人闻言,面露感慨,直摇头:“可惜了,着实是可惜了。”赵沅青不想做得过于明显,到此便就点到即止,将画收了起来,放回锦盒中,送到了信阳公主跟前:“此画虽好,但用材劣质,沅青也没花多少钱,还望殿下不要嫌弃才是。”“不嫌弃。”信阳公主笑道:“好画就不在乎旁的。”说着,她朝着身边的嬷嬷使了个眼色,嬷嬷立刻上前将锦盒收了起来。封老夫人在一旁瞧了,有些踌躇,一番迟疑之下,还是朝着信阳公主开了口:“公主,此画我瞧着欢喜,还要向公主,冒昧相求。”赵沅青诧异了一瞬。原本她只是打算让封老夫人在宴会上夸一夸顾启生的画,之后再让人私底下造造势,说信阳公主和封老夫人都觉得顾启生的画好,先让顾启生这个名字,在他们这个圈子里先慢慢传扬出去。万万没有想到,封老夫人居然还会给她这个惊喜。一个让封老夫人厚着脸皮向信阳公主讨要的画作,那可太有话题可做了。信阳公主闻言,也面露为难:“若是旁的东西倒也罢了,但这画是沅青送我,若是我再转送于你,怕是不妥。”封老夫人知晓信阳公主的性子,以往她从信阳公主手上没少拿过东西,显然这回,信阳公主也是真喜欢这画。“是我糊涂了。”封老夫人无奈只好放弃。赵沅青如何肯放过这个机会。“老夫人若是不嫌弃,晚辈那还有几幅这位画师的画作,可以割爱赠予老夫人一幅。”赵沅青开口。封老夫人闻言,并未立刻应下,而是问道:“也如这幅?”“各有千秋。”赵沅青回。封老夫人闻言,点了点头,并未拒绝:“如此就多谢了。”赏完画,赵沅青又陪着信阳公主坐了一会,差不多就到了开宴的时辰,信阳公主这才放了人。赵沅青刚回到姑娘小姐们中间,就有人围了上来。“沅青,你那画是从哪里买的?我瞧着好看,也想买一幅。”有人直截了当地就朝赵沅青开了口。她们可都听见了,画师穷,怕是这画也卖不了多贵,她们若是这个时候,多买几幅,日后不就可以送人了吗?她们这群时常参加宴会的姑娘们,送礼的机会不少,若是能省一点,自然是件好事。何况,没见封老夫人主动朝人要画,拿起讨好封老夫人,也是个不错的选择。赵沅青听了,也不遮掩,大大方方地笑道:“我原是在席中轩那边无意间碰上的,是个叫顾启生的画师,旁的我就不知了。”她自然猜出了这些姑娘们的心思,可惜,顾启生的画,她们怕是捡不了漏了,日后说不准,还得花高价购之。这一点,赵沅青自然不会在此刻告诉她们,就让她们暂时先偷偷乐一阵吧。
\t\t', '\t')('\t\t\t赏花宴热热闹闹地过去了。宴会结束后,赵沅青就带着六吟离开,不过走之前,信阳公主倒是派了嬷嬷送了好些礼过来,算作赠画的回礼。一幅十两的画,倒是换回了不少值钱东西。赵沅青失笑,不过长者赐,不能辞,她还是将东西收了。嬷嬷目送着赵沅青的马车离去后,这才返身去给信阳公主回了话。信阳公主正在拆头上的发饰,见嬷嬷过来,便问了一句:“送过去了?”“送去了,姑娘都收下了。”嬷嬷笑道,一边朝着信阳公主走来。信阳公主刚拆掉了发饰,此刻站起身来,丫鬟正要伺候着更衣,嬷嬷朝着人摆了摆手,让丫鬟退下,亲自接过了更衣的活计。“奴婢瞧着,是个不错的姑娘,长得好,出身也好,难得的是,人不骄不纵,伶牙俐齿的,会来事。”嬷嬷笑道,对赵沅青的评价算是极高。信阳公主笑了起来:“要是一般姑娘,能入那个魔头的眼?”嬷嬷跟着笑:“不说旁的,就离少爷同赵姑娘这相貌,站在一起,瞧着都是赏心悦目。”“是啊。”信阳公主感慨,随后叹道:“他这么大了,身边也没个可心的人,希望这赵家的小姑娘,真的适合他吧。”“离少爷若是一直做着这东厂都督,赵家那边,怕是不会应承这婚事。”嬷嬷有些担忧。信阳公主轻嗤了一声:“赵家同不同意,那得他自个儿发愁去,要是没那本事,还娶什么媳妇。”“离少爷要真不娶媳妇,急的怕是公主您。”嬷嬷打趣。信阳公主瞪了嬷嬷一眼,随后道:“对了,沅青送的那画,你晚些让人送到东厂去。这特地跑一趟,就为了见一面,什么都没得,也怪可怜的。”说到这,信阳公主眉眼都带着笑,全然是以为庄离同赵沅青是一对儿,正在为庄离高兴呢。嬷嬷“欸”了一声:“奴婢晓得。”信阳公主发了话,这画连夜就从公主府,被送到了东厂。庄离今日外出,留下了公务,只能晚上赶赶工,正忙着呢,安盛便就捧着锦盒过来了。“什么东西?”庄离瞥了一眼,就收回了视线。安盛笑得格外古怪,回:“是信阳公主让人送来的。”庄离止了笔,抬头看了过来,看着这锦盒长长的模样,庄离挑了挑眉,不知道为什么,有种不太好的预感。“打开。”庄离朝着安盛说。安盛应了声,立刻上前将锦盒放在一旁的桌子上,随后从中取出了画卷,在庄离面前展开。虽然没有亲眼见过,但今日在花园发生的一切,庄离早就听了个一清二楚,他无比肯定,眼前的这幅画,就是赵沅青今日刚送给信阳公主,用来给顾启生扬名的。“姑奶奶是老糊涂了吧。”庄离语气不善。邀请赵沅青独游,因为顾启生被拒绝,现在,信阳公主居然还将赵沅青为了给顾启生扬名的画送到他这边来,这是嫌他气不够大是吧?庄离不耐烦地朝着人摆手:“拿走,碍眼。”安盛忍着笑应了“是”。庄离凉飕飕的视线,立刻转了过来。安盛忙低下头,赶紧拿了画退了出去,等到出了书房之后,他这才毫无收敛地笑了起来,一不小心,还笑出了声。安盛赶紧捂住了嘴,随后瞧了一眼书房,乐呵呵地走了。庄离面色微沉,听着门口安盛的笑声,硬生生地折断了手里头的毛笔。赵沅青!你可真是好样的。
\t\t', '\t')('\t\t\t赏花宴结束后的第二日,在赏花宴上的这一出,就慢慢地开始在小圈子里传开。赵沅青并没有立刻就横加干预,她在等一个时机。她需要一个合适的时机,将顾启生的名声彻底宣扬开来,而这个机会,很快就到了。有位翰林家的姑娘率先找到了顾启生,向顾启生买画。顾启生早与赵沅青有约定,何况,顾启生也不会傻到以为自己的能耐就能引来千金小姐的欣赏,是而,十分干脆利落地拒绝了。姑娘一瞧顾启生不乐意,便就开始加价,加到了一百两银子,顾启生还是不愿卖画,姑娘算是瞧明白了,人家是真不卖,倒也没有勉强,干脆利落地离开了。这事,自然就传到了赵沅青的耳中。赵沅青一琢磨,这不可就是个好机会吗?立刻就让六吟将事情安排了下去。不出三日,顾启生这个名字,就在京城百姓中传得沸沸扬扬。“真的假的?那个顾启生我也见过,他的画真有这么值钱?一百两都不卖?”有人好奇地问。旁边的人听了,轻蔑地笑了一声:“一百两就想买他的画?你简直是在痴人说梦。信阳公主知道吗?封家老夫人知道吗?人封家老夫人都说了,顾启生的画,是这个。”对方一边说,一边还竖起了个大拇指。“顾启生?他的画,我见过,瞧着是挺逼真的,不过好不好我就不知道了哈哈哈哈。”这人的话,让周遭的人都乐呵了起来。乐呵过后,又有人问:“一百两都不够,那他的画,得多少钱?”“这我哪知道,反正啊,顾启生的画老值钱了,现在人家是老母生病,无心作画,你就算拿一万两黄金去,人家都不会搭理你。”“一万两黄金?”有人被这价格惊到,瞠目结舌的:“这也太贵了。”“我也就是打个比方,总之,这顾启生的画,值钱着呢。”“早知道他的画这么好,我当初就该买几幅,现在一转手,不得赚翻天了?”“谁说不是呢,嘿,我们也没那个眼力,这种好机会也轮不到我们,我们啊,就听着乐呵乐呵就行了。”“……”诸如此类的对话,在京城的各个角落中慢慢地传扬开来,顾启生这个名字,自然也就被越来越多的人熟知。与此同时,上顾家求画的人越来越多,顾启生起先还一一拒绝,到了后头,实在烦得不行,给赵沅青传了个信,随后就带着自己的老母亲,直接搬到了赵沅青在京城郊外置办的一处小宅子。顾启生这一消失,在京城中的热度不降反升。后面都不需要赵沅青在背后操作,百姓们自个儿就编出了各种离奇的说法来,渐而渐的,这个昔日在席中轩十两银子都卖不出画的穷画师,成了百姓口中的隐士。而众人只知顾启生的画好,见过的人却寥寥无几,如此一来,众人对顾启生就越好奇了。虽然,随着时间过去,京城之中又有新的热闹,关于顾启生的事,似乎在一段时日后就降了下去,但赵沅青知晓,顾启生的这一步,已经踏出去了,且效果比她原先预想中地好得多。一段时日的沉默,再一次出现,那将会是天差地别。
\t\t', '\t')('\t\t\t顾启生的事,闹得热热闹闹的,庄离自然知晓。尤其是,安盛知晓顾启生和赵沅青有关,总爱将顾启生的动向事无巨细地报上来。比如,顾启生此刻住在哪里。庄离气得拿东西砸了安盛好几回,安盛每回都是直呼饶命,但是——下次还敢。安盛今儿个又来传和顾启生有关的消息了。“爷,这几日百姓们已经不太议论顾启生的事了,您说,我们要不要帮赵姑娘一把,再将火捧得高些?”安盛不知死活地问。庄离语气平平:“你别给她找麻烦。”“这给赵姑娘找麻烦的,一直不是爷您吗?”安盛弱弱地回。庄离一个凉飕飕的刀子眼立刻甩了过来,安盛立刻闭紧了嘴,仿佛刚才自个儿什么话都没说似的。“赵家把她养得很好。”庄离收回视线后,感慨了一句。“过犹不及,顾启生的事再闹下去,只会将顾启生的名声彻底消耗掉,倒不如先冷静一番。乍热乍冷,吊足了胃口,最后,再来个触底反弹。我倒想看看,她后面又会怎么将顾启生推出来,我也想瞧瞧,顾启生的画,最后又会被她炒到怎样的一个价格上。”庄离似乎是自言自语。安盛还是头一回瞧庄离在这种事上,正儿八经地说这么多话,而不是——冷嘲热讽,阴阳怪气。“对了,姑奶奶送过来的画,收起来了吧?”庄离忽然想起了什么。安盛回:“收了。”“都是钱,好好收着吧。”庄离说,看在钱的面子上,他决定忽略顾启生和赵沅青那些令人糟心的事。安盛忙“欸”了声,心中直叹可惜。要是他家爷不要,他就可以自个儿留下来,日后等顾启生的画卖出高价了,他再转个手,那岂不是美滋滋?打趣的事说完,庄离才瞧向安盛:“还有呢?”安盛愣了一下,随后才反应过来,忙道:“瞧奴才这脑子,差点将正事给忘了。”顾启生的事,哪里值得特意来汇报,安盛也是有正经事过来。不过,就这先紧着打趣的事说,这正事,也正不到哪里去。“宫里头刚传来的消息,明安帝有去秋猎的打算,虽还没有完全决定,但八九不离十。”安盛说道。庄离反应平平:“不知道又想折腾什么幺蛾子。”明安帝秋不秋猎,庄离并不关心,但提起秋猎,他倒是想起了一回事。庄离指尖轻轻敲打在桌面上,略作沉吟后,开口:“我要出京一趟。”“爷要去圣清庵?”安盛问。圣清庵,就在皇家猎场旁,安盛特意来说秋猎一事,正是因为这圣清庵。“嗯。”庄离扯了扯嘴角,继续说:“有些事,总该有些了结,十年期早已到,她,不能再留了。”庄离面色虽然不变,但知晓内情的安盛,脸色还是略略有了些沉重。“去安排吧。”庄离说。“爷打算离京几日?”安盛问。庄离略作思索,回:“一来一回,少说要五日。”“爷突然离京,寻个什么由头?”安盛又问。庄离想了想,颇为认真地回:“装病?”安盛:“……”见安盛面露无语,庄离笑了笑:“也是时候让赵沅青还人情了。”
\t\t', '\t')('\t\t\t安盛带着庄离的请帖,亲自登了赵家门。对于东厂的人,赵家已经习以为常,赵老夫人与赵大夫人知晓后,连眉都没皱一下,就直接让人将安盛请到花厅,又让人去给赵沅青通了个信。赵沅青得信后,就来了花厅。安盛坐在花厅中,瞧见赵沅青远远过来,立刻就站起了身,待人走近后,低了低头,笑道:“赵姑娘好。”“安公公。”赵沅青同样朝着人见了礼,随后笑道:“安公公今日前来,可是庄公有什么吩咐。”赵沅青一边说,一边在一旁坐下,又朝着安盛做了一个请的动作。“吩咐提不上,咱家是来得了庄公的话,来给姑娘送帖子的。”说着,安盛从袖子中取了一张帖子,递到了赵沅青的跟前。帖子?赵沅青有些诧异地接过,打开瞧了眼。帖子上寥寥数言,邀请赵沅青明日一道去郊外温泉山庄小住,最后的落笔上,正写着庄离两字。整个帖子,字迹狂草潇洒,笔锋锐利,倒是庄离的风格。不止字如其人,还有这帖子上的内容,也是庄离的一贯风格。谁见过约人外出几日,就提前一日下帖子的?何况,只说明日出发,却不说归期,郊外温泉山庄,具体又是什么地,而且,温泉山庄,泡温泉?若是她没有记错的话,现在还是热得冒火的大夏天。离谱。整个帖子的内容,赵沅青归纳为两个字,就是离谱。赵沅青将帖子合上,望向安盛:“安公公,庄公可还有什么交代?”安盛笑道:“也没什么旁的,就是无意提了句还人情什么的。”赵沅青原本有些无语的神色,瞬间就正色了下来。庄离这个人,虽然有时候爱逗弄人,但在正事上,他素有分寸。他既然提到了还人情,显然是怕她不知内情,贸然拒绝。赵沅青指腹摩挲着帖子,脑子里却快速地转动了起来。京城郊外,归期稳定,难道——庄离要离京?离京必然是有重要的事,难道就不怕她发现,破坏了他的计划?赵沅青抬眸,视线落在了安盛身上,带着打量,企图在安盛身上瞧出些东西来。安盛能够成为庄离的左膀右臂,自然不容小觑,这会迎上赵沅青的视线,脸上也只是带着一如既往地笑,压根瞧不出什么异样了,似乎,又只是一件可有可无的小事似的。赵沅青收了帖子,笑道:“温泉山庄,这个日子,似乎不太合适吧?”安盛一听,立刻笑道:“泡温泉不合适,那就避暑。是温泉山庄,还是避暑山庄,全看姑娘欢喜。”“避暑,也不是不可以。”赵沅青笑了声。虽然不知道庄离是什么打算,但她的确欠着庄离人情,他话都说到这个地步了,她若是再拒绝,倒是她不给情面了。“好,帖子我收下了,明日是如何安排?”赵沅青问。“姑娘只需让人收拾些随身衣物,明日一早,爷会亲自过来接姑娘。庄子里什么都不缺,姑娘尽可放心。”安盛笑道。赵沅青点了点头,回:“好。”安盛将事办成后,便就告辞离去,赵沅青让六吟将人送了出去,转身去了赵大夫人的院子一趟。要出门,还是归期未定,总得先和家里知会一声。赵大夫人听了,压根没什么反应,庄离和她家女儿都是老熟人了,何况,跟个太监在一块,自家女儿也不会被欺负了去,倒是有东厂的人在,安全得很。赵大夫人一挥手,准了,还笑呵呵地叮嘱赵沅青:“出去散散心也好,玩得尽兴。”赵沅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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