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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8章 又是一个秃了的(1 / 2)

('\t\t\t“当日,学生于席中轩卖画,遭到一位客人嘲讽,将学生的画,嘲得一无是处,最后又随意扔向了门口,落到了姑娘的脚下。”顾启生说。赵沅青颔首,她大概能猜出些当时的情况来。“前几日,学生听闻了一桩趣事。”说到这,顾启生嘴角的笑意更深了些:“那位扔画的客人,在事后第二日清晨醒来,发现自己的头发被剃光了。”赵沅青:“……”又一个秃了的。算算日子,岂不就是和盛策安、秦玉竹出事的同一天?感情这剃头发还讲究个呼朋唤友?只不过这位客人,在京城实在只是个无关紧要的小人物,这才没有传得人尽皆知。顾启生继续往下说:“这事,别人瞧着或许乐呵一两声便过了,学生却瞧出了些东西。当日,学生站出来,庄公没有不问青红皂白就降罪学生,而在知晓了罪魁祸首之后,也只是剪了头发这些无伤大雅的逗趣之法,这怎么也不会是百姓口中,那位令人闻风丧胆的东厂都督能做出的事。”赵沅青脸上多了些笑意。顾启生,是个长了眼睛的人。“我没有其他问题了。”赵沅青说,“若是顾画师没有其他的顾虑,我们今日便将这契约签了,如何?”顾启生没有再迟疑,他点了点头:“但凭姑娘吩咐。”契约是早就准备好的,六吟将两份契约拿了出来,还有赵沅青的私章。顾启生没有私章,便按手印,待两份契约都落下了各自凭证后,一人取一份,此事,便算是落成了。赵沅青将契约收起来,递给身边的六吟,又向顾启生交代:“顾画师这些日子,便就安心在家中作画便可,想要打出名声来,并非一朝一夕就能做成的事,顾画师还要静心等候才是。若是有什么钱财上的紧缺,可差人来说一声,日后卖了画将钱补上就是。”“多谢姑娘。”顾启生又给赵沅青行了一礼。赵沅青笑了笑:“我点了些菜,估摸着也快上了,顾画师不要浪费了。”说完,赵沅青就带着六吟离开。顾启生愣了一下,回过神后,也没有客气。家里的钱都给了母亲治病,顾启生别说肉味了,就连米都快吃不起了,等菜上了之后,索性坐下来吃了个饱,那些剩菜也没客气,直接一道打包了。就这些剩菜,凑一凑,他和他娘也能吃上个一日。掌柜听说顾启生要将剩菜带走,亲自拿了食盒过来。顾启生一见是掌柜,忙站了起来:“掌柜。”“顾画师客气了,日后你可就是贵人了,使不得使不得。”掌柜笑着摆手。顾启生笑道:“什么贵人不贵人,不过是糊口饭吃罢了,何况,若不是掌柜善心,学生也不会有今日的造化。”掌柜嘿嘿嘿笑了声:“顾画师,咱们也不说那些虚的,你能不能也给我画幅画,你放心,不白要你的,我也十两同你买,行吗?”顾启生:“……”顾启生一时语噎,随后无奈地笑了起来。“掌柜你也不怕亏了?十两,可不是小钱。”顾启生有些无奈道。掌柜一月的工钱不少,但有一大家子要养,哪里是这么能挥霍的。“那可是赵太傅家的姑娘,亏不了,亏不了。”掌柜有些讨好地笑道。顾启生见此,便不再拒绝:“好,不过我手头无画,掌柜怕是要多等几日。”“不急不急。”掌柜忙道。

\t\t', '\t')('\t\t\t赵沅青带着六吟出了席中轩。席中轩离她的铺子不远,赵沅青又转过去,瞧了几眼。因赵沅青想要的铺子,和这些常见的铺子不同,几乎可以说是从里到外都重新翻新了一遍,虽然赵沅青花钱寻了不少人,但如今铺子的修缮,也只完成了一半左右。赵沅青并不心急。瞧了一眼进展后,便就带着六吟回了赵家。等回府后,赵沅青刚坐下喝了口茶,便就朝着六吟问:“这些日子,可有收到什么帖子?”一旁的三念一听,忙道:“奴婢给姑娘拿去。”不多时,三念就拿了厚厚地一叠帖子过来了。“这小半月收到的都在这里了。”三念将帖子放到赵沅青跟前。赵沅青愣了一下,问:“这么多?”六吟点了点头,笑道:“自从姑娘落选后,每日都有不少人往姑娘这头下帖子,有些不打紧的,奴婢就没往姑娘这边送了。”赵沅青点了点头:“你做得好。”否则,单是这处理每日的帖子,就够她头疼的了。赵沅青将这边的册子粗粗翻阅了一下。她们这圈子里的宴会,是真的多。有喜事了,那必须办个宴;家里有到了成亲的适龄儿女了,那也得办个宴,互相相看相看;家里男人有什么事了,办个宴,请各家走动走动;有时候,闲得无趣了,那就办个赏花宴、螃蟹宴。总之,宴会理由千千万万。赵沅青瞧了几本帖子,最后将手里头的帖子递给了一旁的六吟。“你去给信阳公主府回个信,三日后的赏花宴,我会赴宴。”赵沅青同六吟交代道。六吟应了声“是”,笑着多问了句:“姑娘是想要给顾画师造势了吗?”赵沅青笑了笑:“万事不能一蹴而就,但若什么都不干,又何来的就?信阳公主府的赏花宴,封老夫人必然会赴宴,若是顾启生的画,能得了封老夫人的一句话,那这第一步,就算是走稳了。”信阳公主是先帝的亲姑姑,德高望重,而封老夫人当年曾做过信阳公主的伴读,两人情同姐妹。不管这姐妹情是真是假,但明面上,信阳公主开宴,封老夫人必然会赴宴。而封老夫人,出身书香世家,乃是书画大家沈适的后代,封老夫人自己的书画造诣也极高,若是顾启生的画,能得了封老夫人的夸赞,那么,至少在她们这个圈子里先打开了口碑。“去回帖吧。”赵沅青笑着瞧了眼六吟。六吟这头给信阳公主府回了信,东厂这边,庄离就得了信。赵沅青在席中轩见了顾启生,又回了信阳公主府的帖。庄离摸着下巴琢磨了一下,问一旁的安盛:“姑奶奶是不是也给我送了帖子?”“送了,但是爷要去?”安盛有些好奇地问。信阳公主哪回开宴没给他家爷送帖子,可他家爷就没去过一回。庄离琢磨了下:“算了,我要是去了,指不定祁泽礼就将矛头对准姑奶奶了,还是让姑奶奶过几日安生日子吧。”安盛笑而不语。信阳公主敢送请帖,难道还怕庄离去?庄离这边才自个儿否决了,转头又嘀咕道:“我也许久没有去看姑奶奶了,我这个做晚辈的,是不是有点不太好?”安盛保持沉默。嘿,想去就去呗。

\t\t', '\t')('\t\t\t信阳公主爱荷,成亲后,驸马爷便在公主府设计了一片池塘,又亲手栽满了一池荷花。这么多年过去,驸马爷已经离世,但这片荷塘,每到夏日,便就开得绚烂,是京城数得上的赏荷胜地。信阳公主膝下无子嗣,公主府清冷,每到花期,信阳公主总要办个赏荷宴,热闹热闹。赵沅青到的时候,公主府已经到了不少客人。赏荷宴会在傍晚时分进行,宴会前,客人可以自行在公主府走动赏荷。赵沅青入乡随流,进了公主府之后,便就朝着后花园去了。谁想,还没到后花园呢,就听到不远处传来了一阵喧嚣。赵沅青不是个爱管闲事的人,但隐约间,听到了一道熟悉的声音,赵沅青略作思索之后,还是走了过去。花丛后,有几个姑娘发生了争执。“文苑晴,你也太小心眼了吧?揽语不就是碰了一下你的玉佩,你用得着推人吗?”有人正怒气冲冲地朝着文苑晴质问。文苑晴蹙着眉,不满道:“你们没耳朵吗?我拒绝了,我没允许她动我的玉佩。”“不就是一块玉佩吗?动一下会死人啊。”“满身粗鄙,莽夫之勇,你这样的人,哪里配得上谢公子,谢公子那般的人,就该我们揽语这样冰清玉洁的人才配得上。”“要不是有些人横插一脚,谢公子和揽语早就定下婚事了。”赵沅青原只是想要来瞧一眼,嘿,没想到,还真是文苑晴,而且,还遇上了麻烦。花丛后,除了文苑晴之外,还有四个姑娘,其中一人,便是她们口中的揽语,姓沈,正是封老夫人的娘家人,沈适的后代,另外三人,赵沅青蹙了蹙眉,估摸着是家世太低,在她这边,算是查无此人的状态。沈揽语此刻正红着眼,眼中盈着泪,将落不落,身旁的三个姑娘围着沈揽语,正对着文苑晴发难。文苑晴空有一身好功夫,面对这四个娇滴滴的姑娘,却只能干巴巴地反驳:“霁明不喜欢沈揽语。”“哈?笑死人了,你是谢公子?你就知道谢公子不喜欢揽语了?”说着,三个人就当着文苑晴肆无忌惮地笑了起来。“她不是谢公子,但是是谢霁明的未婚妻子,是谢霁明日后唯一一个会明媒正娶娶回家的谢家夫人。”赵沅青冷冰冰地打断了这些人的嘲讽。赵沅青这话一出,几人都朝着赵沅青这个方向瞧了过来。赵沅青信步而来,轻飘飘地扫了沈揽语一眼:“婚姻大事,父母之命,媒妁之约,我怎么没听说沈家和谢家议亲的事?沈姑娘出身书香世家,以沈家的教养,沈姑娘断然不会做出无媒苟合私定终身的事来。如此看来,定然是谢家蒙骗了我外祖一家。”说着,赵沅青走到了文苑晴身边,故作担忧道:“表姐,要是谢家真做得出同时议亲两家的事来,你放心,外祖一定会为你做主,向谢家讨个公道。”沈揽语面色一白。原本只需要装柔弱装委屈就能够隐藏身后,此刻不得不出声:“赵姑娘误会了,我与谢公子并无关系,是她们误会了。”“哦,误会啊。”赵沅青这一声拉得格外地意味深长,她望向另外三个姑娘,笑道:“表姐啊,表姐夫潘安之貌,状元之才,这样的香饽饽少不了有人要凑上来,虽然吵得人烦,那不正说明表姐这未来夫君挑得好,是别人想求都求不来的,你可别同表姐夫生气。”这凑上来的人,可不就是沈揽语,还有她身边的三个跟屁虫。赵沅青这话就是对着她们说的。

\t\t', '\t')('\t\t\t沈揽语全然没想到半路会杀出个赵沅青来。她哪里听不懂赵沅青的阴阳怪气,心里气得要死,面上还不好表露,只能扯了个有些勉强的笑容。“今日一事,自然是误会。不过,文姑娘,我还是想劝你一句,行事莫要莽撞,今日是我,倒也无妨,日后若是遇上了脾气大些的人,怕是得与姑娘起冲突。”沈揽语语气文文弱弱的,看似和善,实际还是在责怪文苑晴推她那一下。文苑晴蹙了眉:“我刚才没用力。”赵沅青挑了挑眉,看了眼自己身边的这个傻孩子。哪里是她用没用力的问题,这沈揽语从头到尾就是装的。“这话也是我想劝沈姑娘的。”赵沅青接过了话头,笑道:“谁都知道,我表姐出身武将世家,自小就学武,这力气嘛,总比普通闺阁女子大一点,沈姑娘招惹谁不好,偏偏要招惹我表姐。”赵沅青“啧啧啧”摇头,感慨:“我都不敢和我表姐起冲突,沈姑娘,有胆魄。”赵沅青一边说,一边朝着沈揽语竖起一个大拇指。阴阳怪气,话中有话?她赵沅青可是个中佼佼者。沈揽语指责文苑晴动武力,赵沅青就敢说沈揽语没事找事。文苑晴的眉心蹙得更厉害了,不过这会是对着赵沅青的。什么叫做不敢和她起冲突?难道每次不都是她吃亏吗?赵沅青见文苑晴视线落在自己身上,立刻笑呵呵地同她说:“表姐,你听过一句话吗?”“什么?”文苑晴有些疑惑地问。赵沅青勾了唇,回:“先撩者,贱。”文苑晴闻言,立刻抛却对赵沅青的不喜,深以为然地点了点头:“这话说得好。”“好你就记住,日后要是有什么猫猫狗狗再找上你,你就送她们这句话,然后转身就走,要是谁敢拦你,你就直接给她们表演一手咱们文家的功夫。”赵沅青面上含笑,说出的话,可有够气人的。沈揽语面上带了些恼意:“赵姑娘这话,怕是有些过了。”赵沅青闻言,故作惊讶:“咦?沈姑娘你怎么还在?我还以为你早走了呢,我可不是说沈姑娘,沈姑娘可千万别对号入座。”沈揽语:“……”她这么大一号人站在这里,赵沅青能瞧不见?还不待沈揽语反驳,赵沅青似乎又想起了什么似的:“对了,沈姑娘的确还不能走,你们这不是,还没向我表姐道歉嘛,沈姑娘就是懂道理。”沈揽语:“???”啥?道啥歉?文苑晴推了她,她还得跟文苑晴道歉?开什么玩笑。见沈揽语面上无语,赵沅青却心情颇好地勾了勾唇:“沈姑娘枉顾我表姐意愿,抢夺玉佩,这行为,示为抢,我表姐为护财物,推了沈姑娘一把,情有可原。按照我朝律例,我表姐是合理自卫,而沈姑娘,怕是要吃一段日子的牢饭,不过……”赵沅青笑呵呵地看着沈揽语,继续说:“都是姐妹间的小打小闹,不到这地步,只要沈姑娘愿意说声歉,这事,我表姐便不与沈姑娘计较了。”“你!”沈揽语完全没想到赵沅青会这么上纲上线。沈揽语身边的姑娘也瞧不过去了。“不过是想看看玉佩罢了,怎么就是抢了?”赵沅青一听,立刻将视线投了过去,随后嘴角的笑意,更深了。文苑晴默默地往后退了一步。

\t\t', '\t')('\t\t\t“是不是抢,上衙门走一遭就知晓了。”赵沅青笑呵呵地说。她可懒得同她们纠结抢不抢的问题,有本事就去衙门,没有,就乖乖承认自己错了,道歉。沈揽语没有。如果文苑晴非要计较起来,她这不问就取的行为,的确能往抢东西上凑,即便衙门不判她抢劫之罪,往衙门走一趟,她的名声也毁了。“是我行事不当,我在此给文姑娘致歉。”沈揽语能屈能伸,立刻就做出了抉择,盈身朝着文苑晴行了行礼。见沈揽语道歉,她身边的三个姑娘都气得不行,这会气呼呼地冲着文苑晴吼:“你满意了吧?”文苑晴有些委屈,这会她可啥也没说。沈揽语有些虚弱地笑了笑:“若是没有什么事,我就不打扰赵姑娘和文姑娘了。”“沈姑娘走好。”赵沅青点了点头,表示自己很好说话。沈揽语一会儿都不想留了,立刻转身就走,可这才刚走出一步,后头又传来了赵沅青的一声“等等”。沈揽语有些恼,但转过头时,还是面带笑意看着赵沅青:“赵姑娘,还有何事?”“沈姑娘道了歉,自然可以走,可这另外三个,却还没有。”赵沅青说。沈揽语蹙了眉。“揽语都已经道歉了,你未免也太得寸进尺了!”有人忍不住向赵沅青叫嚣道。赵沅青轻嗤了一声:“沈姑娘是为她行事不周道的歉,而你们……”赵沅青声音猛地冷了下来:“你们能安安稳稳待在京城,是无数将士在战场上用性命用鲜血换来的。文家世代,行军在外,有家不能圆,有亲不能逢,文家做的这一切,难道最后就成了你们嘴里的一句满身鄙夷,莽夫之勇吗?”三人被赵沅青这猛然森冷下来的语气吓了一跳。“我……我没说那些将士,我说的是……”她们还想否认,但对上赵沅青的视线,却硬生生地将到嘴的名字吞了回去。赵沅青看着她们:“文家上下,但凡男丁,必入军中。若是他们知晓,他们的家人女眷,被你们如此嘲讽,不知该如何心凉。”“何况,”赵沅青嗤笑:“你们心知肚明,这话到底是说的文苑晴,还是一视同仁。”几人面面相觑。在她们的眼里,只知道舞刀弄枪,看着就没什么文气的文家人,可不就是满身鄙夷,莽夫之勇?说的是文苑晴,但同样也是文家所有人。“我最后问你们一遍,道不道歉?”赵沅青已经彻底冷下了脸。三个姑娘也就只敢在文苑晴面前叫嚣,这会赵沅青这模样,三人可吓得不轻,赶紧开口朝文苑晴道了歉。“对不起,是我说错话了。”“对不起。”“我就是一时嘴贱,不是真心的,对不起。”三人道歉完之后,又弱弱地望着赵沅青。“滚。”赵沅青冷声道。三人哪敢久留,互相拉扯着离开,还不忘喊上沈揽语。沈揽语视线有些深沉地在赵沅青身上多停留了几眼,赵沅青也不怵,由她打量着,还将自己的视线投了过去。对上赵沅青的视线,沈揽语微微一愣,这才转身同另外三人一道离开了。

\t\t', '\t')('\t\t\t等人走后,文苑晴扯了扯赵沅青的袖子。“你生气了?”文苑晴有些弱弱地问,她还是头一回见赵沅青这模样。赵沅青瞧文苑晴这模样,有些头疼:“你都不生气。我生什么气?”说着,赵沅青翻了个白眼,脸色也柔和了下来:“我装的。”文苑晴狠狠地松了口气。没生气就好,不然文苑晴觉得,这事得是自己的罪过。赵沅青伸手冲着文苑晴的脑袋就是一敲:“你还松口气?文苑晴,你跟我怼的那个劲上哪去了,窝里横呢?你说不过,不会直接动手打啊,就由着她们欺负啊。”文苑晴微愣,眨了眨眼睛,问:“能打吗?”“能。”赵沅青回得毫不犹豫,最后又加了一句:“当然,前提是你得觉得你没做错。”文苑晴笑了起来:“我从来都不主动惹事。”赵沅青立刻朝着人投去了一道狐疑的视线。一瞧赵沅青这眼神,文苑晴立刻就想起了自己时不时主动找赵沅青茬的事,尴尬地清了清嗓子,强调:“我就是不主动惹事。你别以为你今天帮了我,我就会接纳你,哼,你就是鸠占鹊巢。”说完,文苑晴瞪了赵沅青一眼,走了。赵沅青瞧着文苑晴这模样,气得笑了声:“说她窝里横,她还真横上了?”六吟跟在赵沅青身边,瞧了个全过程,闻言,抿唇笑了起来。赵沅青又瞪了六吟一眼。六吟面上笑盈盈的,开口道:“姑娘说表小姐窝里横,那也得人在姑娘的窝里不是?”“就你知道的多。”赵沅青轻斥了一句。六吟笑道:“都是姑娘教得好。”不过,打趣过后,六吟面色正色下来:“姑娘此次前来,是想要借封老夫人抬一抬顾画师,可如今姑娘与沈姑娘结了怨,此事怕是……”赵沅青面色恢复淡然:“法子千千万万,一个沈揽语罢了。行了,我们去后花园吧。”六吟应了声。两人继续朝着花园那头走去。不过,人还没到后花园呢,赵沅青就被人拦下了。是一个穿着鹅黄色衣衫的丫鬟。“公主命奴婢来请姑娘,请姑娘去后院一叙。”丫鬟弯腰行礼后,表明了来意。赵沅青蹙了眉。她与信阳公主没有什么来往,谈不上什么感情,这还是头一回,信阳公主让人来请她。或者说,请她的到底是信阳公主,还是另有其人?赵沅青不得不多防着点,但她也不能贸然拒绝,若是真的是信阳公主相请,她不去,就是她的不是了。“劳烦你带路。”赵沅青心下暗暗提防,面上却笑着作了答。丫鬟应了声,随后便就走在前头带路。一路过去,赵沅青都在暗暗观察着丫鬟的动向,一时之间,倒是没瞧出个什么不对劲来。不过,赵沅青微微低了眸,心里警惕一丝都不敢放松。文苑晴走出一段之后,想了想,又折返回来。赵沅青好歹帮了她,她应该同人道个谢。鸠占鹊巢是一回事,帮她又是另外一回事,她得是非分明。文苑晴想明白后,便就折了回来,刚瞧见赵沅青,还没走近,就听到丫鬟同赵沅青说话,见赵沅青被带去见信阳公主,文苑晴撇了撇嘴。算了,下次再说好了。

\t\t', '\t')('\t\t\t丫鬟带着赵沅青主仆两人进了后院。赵沅青来过信阳公主府,丫鬟带她去的,的确是公主府的主院,不过,赵沅青并没有因此降低戒心。待到了门口后,丫鬟就止了步,朝着赵沅青弯了弯膝:“赵姑娘直接进便是,奴婢告退了。”说完,丫鬟转身就走。这模样,赵沅青很快就蹙起了眉,朝着六吟使了个眼色。六吟会意,上前一手拽住了丫鬟的胳膊,笑道:“这位姐姐走的这么匆忙做什么。”赵沅青瞧着六吟能应付,这才迈步进了屋。这的确是信阳公主的院子,可若是信阳公主召见,不得让丫鬟通报,随后再带她进去?虽然不排除可能是信阳公主“有心安排”。但无论如何,小心为上,万一是有人故意引她来信阳公主的院子,丫鬟一跑,最后可就死无对证了。赵沅青一步一步朝着屋里头走去,心里头的警戒也越来越强。待过了帘子后,便是信阳公主见客的花厅。赵沅青千防万防,可等瞧见花厅里的情形后,还是破防了。此刻,花厅里安静得很,没有丫鬟伺候,也没有信阳公主,只有一个穿着锦服,带着白玉束发冠的男人,这会正半躺在椅子上,朝着嘴里一颗一颗地扔着豆子玩。这不是重点。重点是——为什么又是庄离?赵沅青看着庄离,心情复杂。请她的人的确不是信阳公主,但她也绝对没有想到,会是庄离。庄离听到了脚步声,吃掉了扔出去的豆子后,转头看了过来,见了赵沅青,慢悠悠地坐直了身体:“你这也太慢了。”居然还嫌她慢?赵沅青又气又好笑,但还得忍着脾气,朝人行礼:“庄公安好。”“又来?”庄离斜眼看她。赵沅青也不过是装个样子罢了,庄离话音才落,她已经上前,在一旁坐下,直截了当地问:“庄公怎么会在信阳公主府?”“本督来探望姑奶奶。”庄离回。赵沅青狐疑:“姑奶奶?”“嗯,就是信阳公主。”庄离并不打算隐瞒。赵沅青一听,心下越发茫然了,庄离和信阳公主居然还有交情?这可从来没有听说过。信阳公主在先帝做皇子时,多加看护,因此在新帝登基后,信阳公主还算有些话权,但明安帝登基后,信阳公主与皇家便就疏远,手上又无实权,日子也只能说是不好不差。若是她和庄离交好,谁还敢得罪信阳公主?而且,赵沅青有些狐疑地暗暗打量了庄离一眼,庄离喊信阳公主姑奶奶,这又是个什么说法?明安帝可也是喊信阳公主姑奶奶的。总不至于庄离和明安帝还是亲兄弟吧?“你又在胡思乱想什么。”庄离见赵沅青一脸神情莫测的模样,立刻伸手朝着赵沅青的脑袋一敲。赵沅青捂住脑袋,有些不满地看向庄离:“干嘛呀?”神色不满,语气倒是柔柔地。庄离笑着回:“敲敲你的脑袋,让你聪明点。”“庄公以为自己的手是佛手呢,一点通慧根?”赵沅青没好气地说,说完,赵沅青又往前凑了凑,一手放在椅子旁的高几子上,托着下巴,露出笑来:“庄公若是能够直接为我解惑,我也就不必胡思乱想了。”庄离瞥了赵沅青一眼:“早年在宫里头的时候,姑奶奶救过我。”这倒是合情合理。庄离没出头时,在宫里头就只是个小太监,而信阳公主,当年还是最鼎盛的时期。万万没有想到,答案如此简单。赵沅青瞬间没了兴趣。

\t\t', '\t')('\t\t\t庄离瞧着赵沅青的模样,失笑。赵沅青在他面前,现在越来越容易将自己的真实心情表露出来了,好比现在,赵沅青的想法,在脸上写的明明白白的。虽然,她也只在无关紧要的事情上如此。庄离弯了弯唇,随后视线落在了赵沅青的身上,直接笑出了声:“你今儿个还真是一门心思赏荷来了?”赵沅青闻言,扫了一眼自己今日的着装。为了符合今儿个的宴会主题,六吟特意为她选了一套青粉色搭配的裙衫,裙边绣着荷花,又选了一支荷花簪,配了一些小配饰点缀。“应景,不好看吗?”赵沅青反问。问是这么问的,但那语气,但凡庄离说句不好看,她似乎就跟他没完。庄离敛着笑意,颔首:“挺好看的。”说完,想了想,又补充道:“比之前的那套宫裙好看。”赵沅青有些无奈。不好看的不是宫裙,是庄离对皇宫的不满吧?“公主府的荷花不过尔尔,我有一个更好的赏荷去处,去吗?”庄离朝着赵沅青提出了邀请,话落,看着赵沅青的这一身着装,又补充一句:“应景。”赵沅青哪里是来赏荷的。不过,她瞥了一眼庄离,起了些旁的心思。“敢问庄公,可有认得什么在画上有造诣的名人?”赵沅青问得直接。她刚刚得罪了沈揽语,封老夫人那边,倒真的一时拿不准。顾启生的第一步,不能跨得太远,得循序渐进,赵沅青一时半会,还真想不到能取代封老夫人的合适人选。庄离的笑意淡了些:“给你那个穷画师铺路呢?”“这叫做合作共赢,什么我啊我的。”赵沅青不满,她好歹是个黄花大闺女呢。大抵是赵沅青的话取悦了庄离,庄离倒真的努力想了想,最后得出结论:“没有。”“居然都不为权势钱财动心?”赵沅青有些诧异。“你觉得有几个文人会喜欢和我这样的人打交道?就算有心思,就文人对我的那番抵触,也得打消了。”庄离无奈道。赵沅青笑了一声:“也是。既然如此,那今日,我只能忍痛拒绝庄公的邀约了。”知晓赵沅青的来意后,庄离大抵就已经猜到她会拒绝,不过真的从她口中得到这话,庄离嘴角还是微微下拉了一下。“赵姑娘,你居然为了别的男人拒绝了我。”庄离面色平静,语气平淡,话的内容却是冒着酸味。赵沅青噎了一下,无比庆幸自己没有喝水,也没有吃东西。“庄公,慎言。”赵沅青瞧着庄离,语气无比认真。庄离故作失落地叹了口气:“只见新人笑,哪闻旧人哭。遥想当年,赵姑娘还在东厂门口,众目睽睽之下表明对我的爱意。而如今,姑娘眼里,已经有了旁人,没有我一个小小阉人的位置了。”赵沅青:“……”赵沅青默默地站了起来:“回见。”说完,头也不回地转头就走。“欸,我这个旧人到底是比不上新人,即便新人又穷又丑,没钱没势,还对你不好。可笑我有钱有势,有貌有才,还对你一心一意……”庄离还在后头嘀嘀咕咕的,赵沅青已经加快了往外走的步伐。庄离就是个神经病。见赵沅青走得快了,庄离还特意加大了声音,朝着人喊:“旧不如新啊。”赵沅青走得更快了,活像是后面有狗在追似的。

\t\t', '\t')('\t\t\t瞧着赵沅青这落荒而逃的模样,庄离非但不觉得有什么不对,还坐在椅子上,哈哈哈哈地大笑起来。赵沅青就在庄离这烦人的大笑声,又恼又羞地往外走,然后,迎面碰上了正来寻她的文苑晴。“文苑晴?”看到来人,赵沅青愣了一下。文苑晴面上有些焦急,看到赵沅青时,才稍稍松了口气,但随后听着屋里头传来的明显男人的笑声,以及赵沅青此刻急匆匆明显落荒而逃的模样,文苑晴脸色又沉了下来。“谁?哪个混蛋,竟然敢欺负我文苑晴的表妹?”文苑晴面色不善地说,一边又怒气冲冲地往里头冲。文苑晴的出现,着实出乎了赵沅青的意料,而文苑晴又是个身手矫捷的,等赵沅青反应过来,想要拦的时候,文苑晴已经冲了进去。“文苑晴!别进。”赵沅青一边喊,一边又赶紧追了上去。就她这一喊,文苑晴已经直接冲进了花厅,正好瞧见庄离坐在椅子上,肆意大笑的模样。文苑晴瞬间愣在了原地。赵沅青也跟了进来。庄离已经止了笑,他的视线在文苑晴身上扫过,随后落在了赵沅青的身上,挑了挑眉:“怎么?改变主意了?准备同我走了?”文苑晴因为庄离这一句话,终于回过神来,她瞧了眼庄离,随后又艰难地将视线移到了赵沅青身上,颤抖着伸出手,指了指庄离,又指了指赵沅青:“他,你?”赵沅青有些无奈:“庄公爱开玩笑。”文苑晴能信?她默默地收回了手,正色下来,语气颇为认真道:“对不住,打扰了,我现在就走。”说完,文苑晴转头就往外走,头也不回那种。“文苑晴。”赵沅青喊她。文苑晴似乎全然未觉,步履不停。赵沅青就看着文苑晴匆匆的来,又匆匆的去,想到文苑晴刚才的那个神情,十有八九是误解了,想到这,赵沅青就有些头疼。偏庄离还不嫌事大似的,一脸无辜地说:“赵姑娘,你表姐好像误会了。”“闭嘴!”赵沅青粗着声音冲着庄离吼。要不是他,文苑晴能误会吗?赵沅青现在恨不得拿根针,将庄离的嘴缝起来。“又不是我误会,你冲我吼有什么用?”庄离依旧一脸无辜状。赵沅青一点都不想和庄离说话了,转身就走。六吟还守在门口,手里拽着那个丫鬟。她瞧见文苑晴脚步匆匆地离开,正疑惑着呢,就瞧见自家姑娘出来了。“姑娘。”六吟喊了一声,又问:“表小姐怎么了?”赵沅青瞥了一眼丫鬟,回:“让她走吧。”六吟松了手,丫鬟也不见恼意,福了福身,随后才离开。“姑娘,怎么回事?”六吟现在一脑子糊涂账呢。赵沅青没回,而是问道:“文苑晴怎么回事?”六吟摇了摇头:“奴婢也不清楚,奴婢正和那个丫鬟僵持着呢,表小姐就突然来了,问我姑娘在哪里,刚好里头传来了一阵男人的笑声,表小姐就冲进去了。”说着,六吟微微一顿,凑近赵沅青,问:“姑娘,奴婢听着那声音,怎么有些像庄公?”“不用像,就是他。”赵沅青提起庄离,这会就生气。六吟也有些诧异,但见自家姑娘的脸色,倒是没有再问下去。

\t\t', '\t')('\t\t\t赵沅青带着六吟去了后花园。这次,终于没有了意外。后花园这会已经十分热闹,客人几乎都已经到齐,就连信阳公主此刻也与封老夫人坐在一道,正看着底下的晚辈们乐呵。信阳公主……赵沅青终于隐约意识到了什么。当时,丫鬟请她去的时候,是拿的信阳公主的名号,如果文苑晴当时在附近听到了的话,那就能理解了。文苑晴看到信阳公主出现在后花园,自然会误以为请她过去是个要害她的计策,文苑晴虽然不喜欢她,但前面她刚帮了文苑晴,必然不会见死不救,是而就直直地往信阳公主的院子来了。当然,也有其他的可能,但是就以她对文苑晴的了解,就她那个别扭性子,回头找她来道谢的可能性,十有八九。谁能想到,事情就会这么巧呢?一想起这,赵沅青就觉得头疼。赵沅青这厢头疼着,信阳公主也瞧见了赵沅青。她停下了与封老夫人的交谈,对着身旁的嬷嬷交代了一句,随后,便见那嬷嬷福身离开,朝着赵沅青这边过来了。赵沅青原还没注意到,但瞧着周遭的眼神一直往这边瞥,自然也有了察觉。嬷嬷到了赵沅青跟前,笑道:“赵二姑娘,我家公主请你过去说话。”这下是真的信阳公主邀请她了。“劳烦嬷嬷。”赵沅青含笑微欠了半身。赵沅青跟着嬷嬷进了亭子,待见了人,立刻带着笑朝两位老人福了礼:“沅青见过殿下,见过封老夫人。”“快起来,我这不讲究这些虚礼。”信阳公主见了赵沅青,眉开眼笑的,随后还朝着人招了招手:“来,坐我跟前来。”赵沅青余光打量了一眼信阳公主。她与信阳公主素无往来,而信阳公主如今脸上的笑意的确是实打实的,也就是说,她十有八九,是因为庄离的关系,被信阳公主爱屋及乌了。信阳公主救了庄离,庄离如今挂念着信阳公主的恩情,以长辈待之,但信阳公主为何又对庄离如此?这可不是为了庄离的权势,倒像是真的喜欢庄离这个晚辈。赵沅青心里盛着疑惑,一边起身走到了信阳公主跟前坐下。信阳公主拉过了赵沅青的手,越瞧越满意:“这近看了啊,更是花容月貌,好一个标致的大美人。”“殿下过誉了。”赵沅青面上含笑。她好看她知道,但是信阳公主这话,怕是多了庄离这一层关系。封老夫人在旁坐着,见信阳公主对赵沅青的喜爱,这会也开了口跟着笑道:“到了我们这年纪啊,是越来越喜欢这花儿似的姑娘。”说完,封老夫人又瞧了一眼陪在身边的沈揽语,说道:“这小姑娘家家的,就要穿得漂亮些,你啊,就是穿太素净了,又不是让你出家做尼姑清修去,你就得跟着人沅青好好学学。”前头刚被赵沅青怼了一顿,现在又被封老夫人说要和赵沅青学,沈揽语心里怄火得要死,面上还得乖巧地应“是”。信阳公主笑着打趣:“各有各的好,你啊,老了还管小的穿什么,就你多事些。”封老夫人叹气:“说是这么说,但哪能真的放下心。”这话瞧着是没什么问题,但是——赵沅青余光瞧了一眼信阳公主,心中了然。又是一段虚假姐妹情。

\t\t', '\t')('\t\t\t信阳公主啥都好,唯一不好,就是婚事。驸马爷去的早,信阳公主连一男半女都没留下,又因对驸马爷感情深厚,信阳公主没了再嫁的心思。早些年还好,如今老了,当年的伴读已经子孙满堂,热热闹闹的,要说信阳公主一点都不伤怀,那是假的。封老夫人这话看似云淡风轻的,但实际上,往信阳公主心窝子里戳。赵沅青心下心思微转。她得罪了沈揽语不假,但信阳公主喜欢她不是?明面上,封老夫人能不配合着信阳公主的话说?赵沅青心下立刻有了成算。“也不是人人都如殿下这般心胸豁达。”赵沅青笑着插了话,讨好的话就跟不要钱似的往外冒:“沅青就喜欢殿下这样的,大事上,长辈的帮着晚辈拿些主意,在小事上,又能无伤大雅地给晚辈一些自在,我家祖母就这样。”赵老夫人子孙满堂,又大多有出息,在这圈子里,可是个让人艳羡的人物。信阳公主笑了起来:“瞧瞧这小嘴,可真会说话。”封老夫人的笑意就僵了些,有些似是而非地说道:“不愧是赵家出来的姑娘,老身可说不过她。”赵沅青可不搭理封老夫人的话。她望着信阳公主,笑道:“今儿个赏荷,我还带了样应景的东西来,想送给殿下,殿下可别嫌沅青的礼物轻。”信阳公主瞧着赵沅青,那是越看越欢喜,听她说还带了礼,立刻笑道:“有心了,你送的,我都喜欢,快让我瞧瞧,到底是个什么应景的好东西。”赵沅青朝着一旁的六吟示意了一下。六吟福了福礼,转身离开去取画卷。封老夫人见信阳公主和赵沅青相谈甚欢的模样,嘴角的笑意越来越淡,这会拿了手绢轻轻擦拭嘴角,又说道:“到底是不一样,揽语,你可多得跟沅青学学,做个有心人。”这有心人,倒是一语双关。信阳公主有些不乐意,余光扫了封老夫人一眼,面上倒仍旧带着笑:“这人啊,可不就怕没有心。”封老夫人的笑僵硬了一瞬,随后故作叹气:“还是公主有福气,有沅青这样的晚辈,要是沅青是你的亲孙女就好了。”说着,封老夫人笑道:“不然,你认了沅青做干孙女如何?”不如何。信阳公主真的是烦透了封老夫人一直拿她没有子嗣说事,子嗣有什么用?还不是来气人的。偏生封老夫人一直觉得她在耿耿于怀自己没有子嗣,一个劲地念叨。烦得信阳公主脑袋疼。“干孙女毕竟是干的,哪有将人娶进家门来划算。”信阳公主将情绪藏得好好的,面上还似乎笑呵呵地封老夫人搭话。封老夫人顿了一瞬。娶进门来?她公主府有子嗣吗?信阳公主可不管封老夫人,而是望着赵沅青,笑道:“沅青,你自己瞧,看中了哪个皇家子弟的,就同我说,我去将人过继到我的名下来,做什么干孙女,要做,就做嫡亲的孙媳妇。”封老夫人:“……”气得一时之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公主了不起吗?封老夫人心下气呼呼地想。公主倒没有什么了不起的,可是如果有庄离在后头捧着的公主,那是真的了不起。信阳公主真想过继个皇家子弟,的确不是件难事。

\t\t', '\t')('\t\t\t封老夫人同信阳公主你来我往的,到最后,还是信阳公主略胜一筹。赵沅青瞧着信阳公主对付得来,索性就闭了嘴,在一旁静悄悄地看两位老人过招,直到六吟将画取了过来。信阳公主瞧见六吟过来,立刻止了话头,看向六吟,笑道:“可算是来了,来,我今儿个可得好好瞧瞧了。”赵沅青起身,将六吟手中的锦盒打开,取出了里头的画卷来。“前些日子,我遇见了一位画师,从他手中买了几幅画,其中有一幅,便是赏荷,我瞧着倒是和今日的赏荷宴不谋而合,便就带了过来。”赵沅青一边说,一边将画卷在信阳公主面前展开。“我瞧着是个不错的画,就拿来借花献佛了。”赵沅青朝着信阳公主笑道。信阳公主的视线落在了赵沅青手中的画上。皇家出身,正儿八经的嫡公主,信阳公主自然也懂赏画。她瞧了一眼,便就点头:“这画的确不错。”说完后,又细细观赏,赞道:“画技一气呵成,重要的,还是这画中的含义。”画中,一片荷叶连天色,主色以蓝天绿叶为主,而在绿叶中,又藏着一些开始枯败的荷花。荷花一边粉色正浓,花边上却已经呈现出了一丝枯败的黄色,渐显颓势。“花期渐了,荷花渐枯,瞧着呈现出颓败之感,但又有满池生机盈盈的绿叶相衬。人到绝境,也不应轻言放弃,心中有信念,生机终将至。不错,不错。”信阳公主连连点头。顾启生的画的确不错,而信阳公主又看在赵沅青的面子上,自然是将这画往好的那处夸。赵沅青笑道:“殿下一眼就瞧明白了。”说着,她又看向封老夫人,笑道:“素闻封老夫人的才名,沅青冒昧,也想请老夫人点评一二。”信阳公主在旁听了,立刻笑呵呵地说:“你也瞧瞧,不过,可别拿你拿鸡蛋里挑骨头的眼神劲,我瞧着这画,就挺好。”公主都说好,她封老夫人还能怎么?即便说出什么不好来,那信阳公主也说了,是鸡蛋里挑骨头。赵沅青觉得信阳公主可真是太讨喜了。封老夫人扯了下嘴角,心中无言。她并没有立刻开口,而是先瞧了几眼,随后起身,走到了画跟前,仔仔细细地看了一遍,随后竟是叹了一口气:“可惜了。”赵沅青见此,心中微微一凝,封老夫人应该不至于当众下信阳公主的面子吧?封老夫人也不像是这么傻的人。赵沅青还正在疑惑,封老夫人已经继续往下说了。“就如公主所言,画技一气呵成,当得上一句栩栩如生,且枯萎与生机共存,心思难得,但这画,却有个缺点。”封老夫人摇了摇头:“用色太有问题了,倒不是说用色不好,只是这用色上,却难以匹配这幅画,不过……”封老夫人凑近画,轻轻嗅了嗅,随后有些诧异:“竟是最劣质的画料?”别看封老夫人一直和信阳公主阴阳怪气的,但真遇上赏画看画这事上,封老夫人还是有一些沈适后人的风骨。至少,不带任何私心地去瞧,去评价。是她轻视了封老夫人。赵沅青心下惭愧。

\t\t', '\t')('\t\t\t“老夫人好眼力。”赵沅青出声道。封老夫人转身望向了赵沅青。“并非是画师不善用色,而是生活所迫。画师出身普通百姓世家,父亲意外而亡,母亲又卧病在床,只能拿以往作的画来为母亲换些药钱,如今,怕是连这最劣质的画纸都买不上,又何谈画料。”赵沅青语露可惜。封老夫人闻言,面露感慨,直摇头:“可惜了,着实是可惜了。”赵沅青不想做得过于明显,到此便就点到即止,将画收了起来,放回锦盒中,送到了信阳公主跟前:“此画虽好,但用材劣质,沅青也没花多少钱,还望殿下不要嫌弃才是。”“不嫌弃。”信阳公主笑道:“好画就不在乎旁的。”说着,她朝着身边的嬷嬷使了个眼色,嬷嬷立刻上前将锦盒收了起来。封老夫人在一旁瞧了,有些踌躇,一番迟疑之下,还是朝着信阳公主开了口:“公主,此画我瞧着欢喜,还要向公主,冒昧相求。”赵沅青诧异了一瞬。原本她只是打算让封老夫人在宴会上夸一夸顾启生的画,之后再让人私底下造造势,说信阳公主和封老夫人都觉得顾启生的画好,先让顾启生这个名字,在他们这个圈子里先慢慢传扬出去。万万没有想到,封老夫人居然还会给她这个惊喜。一个让封老夫人厚着脸皮向信阳公主讨要的画作,那可太有话题可做了。信阳公主闻言,也面露为难:“若是旁的东西倒也罢了,但这画是沅青送我,若是我再转送于你,怕是不妥。”封老夫人知晓信阳公主的性子,以往她从信阳公主手上没少拿过东西,显然这回,信阳公主也是真喜欢这画。“是我糊涂了。”封老夫人无奈只好放弃。赵沅青如何肯放过这个机会。“老夫人若是不嫌弃,晚辈那还有几幅这位画师的画作,可以割爱赠予老夫人一幅。”赵沅青开口。封老夫人闻言,并未立刻应下,而是问道:“也如这幅?”“各有千秋。”赵沅青回。封老夫人闻言,点了点头,并未拒绝:“如此就多谢了。”赏完画,赵沅青又陪着信阳公主坐了一会,差不多就到了开宴的时辰,信阳公主这才放了人。赵沅青刚回到姑娘小姐们中间,就有人围了上来。“沅青,你那画是从哪里买的?我瞧着好看,也想买一幅。”有人直截了当地就朝赵沅青开了口。她们可都听见了,画师穷,怕是这画也卖不了多贵,她们若是这个时候,多买几幅,日后不就可以送人了吗?她们这群时常参加宴会的姑娘们,送礼的机会不少,若是能省一点,自然是件好事。何况,没见封老夫人主动朝人要画,拿起讨好封老夫人,也是个不错的选择。赵沅青听了,也不遮掩,大大方方地笑道:“我原是在席中轩那边无意间碰上的,是个叫顾启生的画师,旁的我就不知了。”她自然猜出了这些姑娘们的心思,可惜,顾启生的画,她们怕是捡不了漏了,日后说不准,还得花高价购之。这一点,赵沅青自然不会在此刻告诉她们,就让她们暂时先偷偷乐一阵吧。

\t\t', '\t')('\t\t\t赏花宴热热闹闹地过去了。宴会结束后,赵沅青就带着六吟离开,不过走之前,信阳公主倒是派了嬷嬷送了好些礼过来,算作赠画的回礼。一幅十两的画,倒是换回了不少值钱东西。赵沅青失笑,不过长者赐,不能辞,她还是将东西收了。嬷嬷目送着赵沅青的马车离去后,这才返身去给信阳公主回了话。信阳公主正在拆头上的发饰,见嬷嬷过来,便问了一句:“送过去了?”“送去了,姑娘都收下了。”嬷嬷笑道,一边朝着信阳公主走来。信阳公主刚拆掉了发饰,此刻站起身来,丫鬟正要伺候着更衣,嬷嬷朝着人摆了摆手,让丫鬟退下,亲自接过了更衣的活计。“奴婢瞧着,是个不错的姑娘,长得好,出身也好,难得的是,人不骄不纵,伶牙俐齿的,会来事。”嬷嬷笑道,对赵沅青的评价算是极高。信阳公主笑了起来:“要是一般姑娘,能入那个魔头的眼?”嬷嬷跟着笑:“不说旁的,就离少爷同赵姑娘这相貌,站在一起,瞧着都是赏心悦目。”“是啊。”信阳公主感慨,随后叹道:“他这么大了,身边也没个可心的人,希望这赵家的小姑娘,真的适合他吧。”“离少爷若是一直做着这东厂都督,赵家那边,怕是不会应承这婚事。”嬷嬷有些担忧。信阳公主轻嗤了一声:“赵家同不同意,那得他自个儿发愁去,要是没那本事,还娶什么媳妇。”“离少爷要真不娶媳妇,急的怕是公主您。”嬷嬷打趣。信阳公主瞪了嬷嬷一眼,随后道:“对了,沅青送的那画,你晚些让人送到东厂去。这特地跑一趟,就为了见一面,什么都没得,也怪可怜的。”说到这,信阳公主眉眼都带着笑,全然是以为庄离同赵沅青是一对儿,正在为庄离高兴呢。嬷嬷“欸”了一声:“奴婢晓得。”信阳公主发了话,这画连夜就从公主府,被送到了东厂。庄离今日外出,留下了公务,只能晚上赶赶工,正忙着呢,安盛便就捧着锦盒过来了。“什么东西?”庄离瞥了一眼,就收回了视线。安盛笑得格外古怪,回:“是信阳公主让人送来的。”庄离止了笔,抬头看了过来,看着这锦盒长长的模样,庄离挑了挑眉,不知道为什么,有种不太好的预感。“打开。”庄离朝着安盛说。安盛应了声,立刻上前将锦盒放在一旁的桌子上,随后从中取出了画卷,在庄离面前展开。虽然没有亲眼见过,但今日在花园发生的一切,庄离早就听了个一清二楚,他无比肯定,眼前的这幅画,就是赵沅青今日刚送给信阳公主,用来给顾启生扬名的。“姑奶奶是老糊涂了吧。”庄离语气不善。邀请赵沅青独游,因为顾启生被拒绝,现在,信阳公主居然还将赵沅青为了给顾启生扬名的画送到他这边来,这是嫌他气不够大是吧?庄离不耐烦地朝着人摆手:“拿走,碍眼。”安盛忍着笑应了“是”。庄离凉飕飕的视线,立刻转了过来。安盛忙低下头,赶紧拿了画退了出去,等到出了书房之后,他这才毫无收敛地笑了起来,一不小心,还笑出了声。安盛赶紧捂住了嘴,随后瞧了一眼书房,乐呵呵地走了。庄离面色微沉,听着门口安盛的笑声,硬生生地折断了手里头的毛笔。赵沅青!你可真是好样的。

\t\t', '\t')('\t\t\t赏花宴结束后的第二日,在赏花宴上的这一出,就慢慢地开始在小圈子里传开。赵沅青并没有立刻就横加干预,她在等一个时机。她需要一个合适的时机,将顾启生的名声彻底宣扬开来,而这个机会,很快就到了。有位翰林家的姑娘率先找到了顾启生,向顾启生买画。顾启生早与赵沅青有约定,何况,顾启生也不会傻到以为自己的能耐就能引来千金小姐的欣赏,是而,十分干脆利落地拒绝了。姑娘一瞧顾启生不乐意,便就开始加价,加到了一百两银子,顾启生还是不愿卖画,姑娘算是瞧明白了,人家是真不卖,倒也没有勉强,干脆利落地离开了。这事,自然就传到了赵沅青的耳中。赵沅青一琢磨,这不可就是个好机会吗?立刻就让六吟将事情安排了下去。不出三日,顾启生这个名字,就在京城百姓中传得沸沸扬扬。“真的假的?那个顾启生我也见过,他的画真有这么值钱?一百两都不卖?”有人好奇地问。旁边的人听了,轻蔑地笑了一声:“一百两就想买他的画?你简直是在痴人说梦。信阳公主知道吗?封家老夫人知道吗?人封家老夫人都说了,顾启生的画,是这个。”对方一边说,一边还竖起了个大拇指。“顾启生?他的画,我见过,瞧着是挺逼真的,不过好不好我就不知道了哈哈哈哈。”这人的话,让周遭的人都乐呵了起来。乐呵过后,又有人问:“一百两都不够,那他的画,得多少钱?”“这我哪知道,反正啊,顾启生的画老值钱了,现在人家是老母生病,无心作画,你就算拿一万两黄金去,人家都不会搭理你。”“一万两黄金?”有人被这价格惊到,瞠目结舌的:“这也太贵了。”“我也就是打个比方,总之,这顾启生的画,值钱着呢。”“早知道他的画这么好,我当初就该买几幅,现在一转手,不得赚翻天了?”“谁说不是呢,嘿,我们也没那个眼力,这种好机会也轮不到我们,我们啊,就听着乐呵乐呵就行了。”“……”诸如此类的对话,在京城的各个角落中慢慢地传扬开来,顾启生这个名字,自然也就被越来越多的人熟知。与此同时,上顾家求画的人越来越多,顾启生起先还一一拒绝,到了后头,实在烦得不行,给赵沅青传了个信,随后就带着自己的老母亲,直接搬到了赵沅青在京城郊外置办的一处小宅子。顾启生这一消失,在京城中的热度不降反升。后面都不需要赵沅青在背后操作,百姓们自个儿就编出了各种离奇的说法来,渐而渐的,这个昔日在席中轩十两银子都卖不出画的穷画师,成了百姓口中的隐士。而众人只知顾启生的画好,见过的人却寥寥无几,如此一来,众人对顾启生就越好奇了。虽然,随着时间过去,京城之中又有新的热闹,关于顾启生的事,似乎在一段时日后就降了下去,但赵沅青知晓,顾启生的这一步,已经踏出去了,且效果比她原先预想中地好得多。一段时日的沉默,再一次出现,那将会是天差地别。

\t\t', '\t')('\t\t\t顾启生的事,闹得热热闹闹的,庄离自然知晓。尤其是,安盛知晓顾启生和赵沅青有关,总爱将顾启生的动向事无巨细地报上来。比如,顾启生此刻住在哪里。庄离气得拿东西砸了安盛好几回,安盛每回都是直呼饶命,但是——下次还敢。安盛今儿个又来传和顾启生有关的消息了。“爷,这几日百姓们已经不太议论顾启生的事了,您说,我们要不要帮赵姑娘一把,再将火捧得高些?”安盛不知死活地问。庄离语气平平:“你别给她找麻烦。”“这给赵姑娘找麻烦的,一直不是爷您吗?”安盛弱弱地回。庄离一个凉飕飕的刀子眼立刻甩了过来,安盛立刻闭紧了嘴,仿佛刚才自个儿什么话都没说似的。“赵家把她养得很好。”庄离收回视线后,感慨了一句。“过犹不及,顾启生的事再闹下去,只会将顾启生的名声彻底消耗掉,倒不如先冷静一番。乍热乍冷,吊足了胃口,最后,再来个触底反弹。我倒想看看,她后面又会怎么将顾启生推出来,我也想瞧瞧,顾启生的画,最后又会被她炒到怎样的一个价格上。”庄离似乎是自言自语。安盛还是头一回瞧庄离在这种事上,正儿八经地说这么多话,而不是——冷嘲热讽,阴阳怪气。“对了,姑奶奶送过来的画,收起来了吧?”庄离忽然想起了什么。安盛回:“收了。”“都是钱,好好收着吧。”庄离说,看在钱的面子上,他决定忽略顾启生和赵沅青那些令人糟心的事。安盛忙“欸”了声,心中直叹可惜。要是他家爷不要,他就可以自个儿留下来,日后等顾启生的画卖出高价了,他再转个手,那岂不是美滋滋?打趣的事说完,庄离才瞧向安盛:“还有呢?”安盛愣了一下,随后才反应过来,忙道:“瞧奴才这脑子,差点将正事给忘了。”顾启生的事,哪里值得特意来汇报,安盛也是有正经事过来。不过,就这先紧着打趣的事说,这正事,也正不到哪里去。“宫里头刚传来的消息,明安帝有去秋猎的打算,虽还没有完全决定,但八九不离十。”安盛说道。庄离反应平平:“不知道又想折腾什么幺蛾子。”明安帝秋不秋猎,庄离并不关心,但提起秋猎,他倒是想起了一回事。庄离指尖轻轻敲打在桌面上,略作沉吟后,开口:“我要出京一趟。”“爷要去圣清庵?”安盛问。圣清庵,就在皇家猎场旁,安盛特意来说秋猎一事,正是因为这圣清庵。“嗯。”庄离扯了扯嘴角,继续说:“有些事,总该有些了结,十年期早已到,她,不能再留了。”庄离面色虽然不变,但知晓内情的安盛,脸色还是略略有了些沉重。“去安排吧。”庄离说。“爷打算离京几日?”安盛问。庄离略作思索,回:“一来一回,少说要五日。”“爷突然离京,寻个什么由头?”安盛又问。庄离想了想,颇为认真地回:“装病?”安盛:“……”见安盛面露无语,庄离笑了笑:“也是时候让赵沅青还人情了。”

\t\t', '\t')('\t\t\t安盛带着庄离的请帖,亲自登了赵家门。对于东厂的人,赵家已经习以为常,赵老夫人与赵大夫人知晓后,连眉都没皱一下,就直接让人将安盛请到花厅,又让人去给赵沅青通了个信。赵沅青得信后,就来了花厅。安盛坐在花厅中,瞧见赵沅青远远过来,立刻就站起了身,待人走近后,低了低头,笑道:“赵姑娘好。”“安公公。”赵沅青同样朝着人见了礼,随后笑道:“安公公今日前来,可是庄公有什么吩咐。”赵沅青一边说,一边在一旁坐下,又朝着安盛做了一个请的动作。“吩咐提不上,咱家是来得了庄公的话,来给姑娘送帖子的。”说着,安盛从袖子中取了一张帖子,递到了赵沅青的跟前。帖子?赵沅青有些诧异地接过,打开瞧了眼。帖子上寥寥数言,邀请赵沅青明日一道去郊外温泉山庄小住,最后的落笔上,正写着庄离两字。整个帖子,字迹狂草潇洒,笔锋锐利,倒是庄离的风格。不止字如其人,还有这帖子上的内容,也是庄离的一贯风格。谁见过约人外出几日,就提前一日下帖子的?何况,只说明日出发,却不说归期,郊外温泉山庄,具体又是什么地,而且,温泉山庄,泡温泉?若是她没有记错的话,现在还是热得冒火的大夏天。离谱。整个帖子的内容,赵沅青归纳为两个字,就是离谱。赵沅青将帖子合上,望向安盛:“安公公,庄公可还有什么交代?”安盛笑道:“也没什么旁的,就是无意提了句还人情什么的。”赵沅青原本有些无语的神色,瞬间就正色了下来。庄离这个人,虽然有时候爱逗弄人,但在正事上,他素有分寸。他既然提到了还人情,显然是怕她不知内情,贸然拒绝。赵沅青指腹摩挲着帖子,脑子里却快速地转动了起来。京城郊外,归期稳定,难道——庄离要离京?离京必然是有重要的事,难道就不怕她发现,破坏了他的计划?赵沅青抬眸,视线落在了安盛身上,带着打量,企图在安盛身上瞧出些东西来。安盛能够成为庄离的左膀右臂,自然不容小觑,这会迎上赵沅青的视线,脸上也只是带着一如既往地笑,压根瞧不出什么异样了,似乎,又只是一件可有可无的小事似的。赵沅青收了帖子,笑道:“温泉山庄,这个日子,似乎不太合适吧?”安盛一听,立刻笑道:“泡温泉不合适,那就避暑。是温泉山庄,还是避暑山庄,全看姑娘欢喜。”“避暑,也不是不可以。”赵沅青笑了声。虽然不知道庄离是什么打算,但她的确欠着庄离人情,他话都说到这个地步了,她若是再拒绝,倒是她不给情面了。“好,帖子我收下了,明日是如何安排?”赵沅青问。“姑娘只需让人收拾些随身衣物,明日一早,爷会亲自过来接姑娘。庄子里什么都不缺,姑娘尽可放心。”安盛笑道。赵沅青点了点头,回:“好。”安盛将事办成后,便就告辞离去,赵沅青让六吟将人送了出去,转身去了赵大夫人的院子一趟。要出门,还是归期未定,总得先和家里知会一声。赵大夫人听了,压根没什么反应,庄离和她家女儿都是老熟人了,何况,跟个太监在一块,自家女儿也不会被欺负了去,倒是有东厂的人在,安全得很。赵大夫人一挥手,准了,还笑呵呵地叮嘱赵沅青:“出去散散心也好,玩得尽兴。”赵沅青:“……”

\t\t', '\t')('\t\t\t赵沅青和庄离要去温泉山庄小住,这么离谱的事,赵家上下知晓后,无人反对。赵沅芷甚至还跑过来,缠着赵沅青想要一道去。赵沅青无奈,只是想到庄离另有计划,只能先将人拒绝了。赵家虽未反对,但赵大夫人还是送了个擅武的婆子,赵太傅也安排了四个护院过来,五人将会陪着赵沅青一道去温泉山庄。翌日。庄离的马车再次出现在了赵家门口,依旧还是上回十分有“气势”的排场。守门的瞧了,不用人上门,立刻就往里头传了话,不多时,赵沅青就带着三念过来了。六吟依旧被她留了下来看守院子,除此之外,六吟留在京城,也好帮她多顾着些铺子里的事。赵沅青到了门口。安盛这次并未随行,守在马车旁的,是东厂仅次于安盛的二把手,李年。李年瞧见了赵沅青,立刻露出了笑:“赵姑娘,您请。”说着,又给旁边的厂卫使了个眼色,立刻就有厂卫上前,接过了三念和婆子手上的行李。赵沅青朝着李年微微颔首,随后就在三念的虚扶下上了马车,至于三念自个儿,则是和婆子一道坐了赵家自个儿安排的马车,就跟着庄离车架的后头。庄离正斜靠在马车壁沿上,手里拿着一本册子,瞧见赵沅青进来了,也没搭话,随手从旁一抓,扔了本册子过来。赵沅青才刚上马车,刚想来个场面话走走过场,还没开口,就迎面一本册子砸了过来,好在她反应不错,赶紧伸手接住。“不让你白走一趟,谢礼。”庄离抬眸,瞧着赵沅青说。赵沅青可不客气。她拿着册子,在一旁坐下,随后就打开册子瞧了起来。马车已经开始慢慢前行,赵沅青与庄离似乎也各看各的,毫不相干。赵沅青倒真的是盯着手头上的册子在看,且越看眉心就蹙得越厉害,至于庄离,原本是在看,可等赵沅青上来后,手上的册子是没放下,但这视线却时不时地往赵沅青这边瞥。等瞧见人看得认真后,索性视线就直接停在赵沅青身上,不走了。赵沅青自然有所察觉,但她此刻的心思,已经全部被册子上的内容所抓住,直到许久之后,将册子里的内容都瞧完之后,她才有些沉重地合上了册子,朝着庄离瞧了过来。“可靠吗?”赵沅青问他,语气郑重。庄离有些不高兴地扯了下嘴角:“我手里的东西,你说呢?”庄离手里的消息,断然是有保证的,可正是如此,赵沅青心里才越发沉重。她方才所瞧的册子上,写的是边疆军中的一些情况。边疆驻军,主将乃是齐威候侯镇,而他手下有四名大将,其中一人,名叫陈恒军,屠夫出身,以一身武力在边疆闻名。陈恒军是侯镇一手提拔,颇受信任,是侯镇的心腹之一,也是赵锦杭的顶头上司。而庄离给她的册子上,赫然写着陈恒军的另外一个身份,影卫。明安帝的人。赵锦杭回京的消息为何会暴露,眼下已经一目了然。赵沅青没想到影卫居然能渗透得这么广,陈恒军是已经被庄离查了出来,但还有那些依旧隐藏在幕后的呢?赵沅青心下骇然,久久不能平静。

\t\t', '\t')('\t\t\t庄离瞧不惯赵沅青脸色难看的模样。“你的愁眉苦脸,就不必用在此处了,侯镇军营里头的人,我已经查得差不多了,除了陈恒军之外,目前还没有其他的影卫和你哥有关系。”庄离说。赵沅青猛然抬起头来,问:“你查过我哥?”如果不是特意查过,怎么可能会如此确定地说出这番话,而庄离,他为什么要查赵锦杭?赵沅青可不会因为她目前和庄离相处的不错,就觉得他真的是个好人。庄离瞧着赵沅青提防的神色,气乐了。“算我白费好心。”庄离没好气地说。赵沅青听着庄离的语气,这才猛然反应过来,有些尴尬地笑了笑:“抱歉,事关家人,我态度一时应激了些。”不管庄离出于什么目的,但能将这个消息告诉她,就是有恩与她,她这个态度,的确有些过分。庄离轻轻地“哼”了一声。赵沅青的想法,他能理解,但理解是一回事,生气还是一回事。赵沅青明白这件事,是自己不厚道,默默地朝着庄离坐的方向挪了一点,语气上带上了一丝丝的讨好与安抚:“庄公大人有大量,不会与我一个小女子计较的,对吧?”“不敢当,小人是也。”庄离回。赵沅青再一次体会到了庄离的翻旧账本事,这陈年往事,能记到现在也是不容易。但她现在能说吗?自然是不能。赵沅青继续笑着安抚:“大人小人不打紧,我只要记得,我有个恩公,有才有貌,有钱有势,脾气还好,说出来,别人都不信世上有这样完美的人,还只当是话本子上写的呢。”庄离的眼神轻轻扫了过来:“本督还是头一回知道,原来赵姑娘也是个拍马屁的好手。”“这怎么能叫拍马屁?这分明是肺腑之言,绝无虚假。”赵沅青立刻否认,随后乐呵呵地反问:“难道庄公觉得我这位恩公,有哪里与我说的不符吗?”庄离轻轻哼了声,回:“我又不认识你的恩公,我怎么知道。”“庄公既然不知道,那就以我的话为准,我这位恩公,就是举世无双,世上最完美,谁也匹及不上的举世第一人。”赵沅青毫不客气地将这些名号往庄离身上砸。庄离扯了扯嘴角,轻笑了一声,虽然很快又端着一副面无表情的神色,但浑身上下,都透露着被安抚后的愉快气息。见庄离心情不错了,赵沅青又问:“庄公,你是偶然查到我哥的事,还是?”说完,赵沅青又赶紧补充:“我这回真不是怀疑庄公,就是好奇,好奇。”赵沅青说的不是假话,即便知晓庄离不是冲着赵锦杭去的,赵沅青也想多了解一分,或许会有用得到的线索呢?庄离看向赵沅青,一时没有说话。赵沅青被他的沉默,一时弄得有些摸不着头脑,怕庄离又恼了,也不敢再开口,只好沉默着看着庄离,还抿着唇,一副委屈无辜的模样,朝着庄离眨了眨眼。庄离瞬间就转过了头,嘴里嫌弃地说:“丑死了。”说完后,后头又立马跟了一句话:“你不就是担心赵锦杭在边疆出什么事吗?都哭了。”赵沅青微微一愣。原以为他看到她哭,只会打趣她,没想到居然因为这,而让人特意去查了边疆的情况,赵沅青心中生出了一丝感动。“哭得眼泪鼻涕到处都是,丑到我眼睛了。我怕我不查,迟早有一天被你丑瞎。”庄离又很狗地补充了一句。赵沅青:“????”感动是不可能的。做个人吧。

\t\t', '\t')('\t\t\t赵沅青扯了扯嘴角。她承认,庄离帮了她不少,但有时候,就凭庄离这张嘴,她真的很想杀人泄愤。好好的人,怎么就长了一张嘴呢?庄离却全然察觉不到自己的问题,还在继续往下说:“你说你好歹也是世家千金,就一点都不顾及自己在外的面貌?你长得本来也不漂亮,再这样,别人以为只有丑八怪看得上我,那我的面子往哪摆?”赵沅青:“……”闭嘴吧你。赵沅青心里骂骂咧咧的,面上笑着转移了话题:“庄公,你在边疆既然有人手,那——能不能帮我一个忙?”庄离又将视线投到了赵沅青的身上:“想让我帮你给赵锦杭送个信?”赵沅青笑:“庄公果然聪慧过人,一言中的。”“给你送也不是不可以。不过,”庄离调整了一下坐姿,对着赵沅青,微微向前倾,拉近了自己与赵沅青的距离,笑道:“这回你是来还人情的,这人情还没还掉,又欠了一个,赵沅青,你打算怎么还?”“庄公想要我怎么还?”赵沅青问。她都已经有些欠上瘾了。这种不用自己出力就能解决问题,谁不喜欢?庄离嘴角一勾,回:“你怕是只能以身相许了。”“以身相许,也不是不可以。但是,”赵沅青也学着庄离的模样,微微前倾,两人的距离再一次拉近,脸与脸之间,大抵只剩下了一个拳头的距离。赵沅青继续往下说:“庄公是不是得好好反思一下,在说人胡思乱想时,是不是因为自己的什么言行,不太得当?”也不是只有庄离一个人爱翻旧账,不巧,她赵沅青也是一个。庄离愣了一下。他看着眼前放大版的赵沅青,笑语嫣然的。他的视线,平视就能对上她的眼睛,那双眼睛里,只映着他一个人,似乎满眼里只有他似的,而他稍稍视线往下低,瞧见的又是赵沅青娇艳欲滴的樱桃小口。再往下……庄离猛地坐直了身体,转移了视线,一本正经地说:“我可以帮你传话,但赵锦杭不一定会信。”“我亲自写一封信给他,他看到我的字迹,自然会相信。”赵沅青立马接话。庄离闻言,稍稍一顿,又转头看向赵沅青,但这一次里,他的视线里没有任何笑意,而是一种打量。赵沅青也坐直了身,任由庄离打量之余,心中也有些紧张。他们俩的关系,的确不错,偶尔可以说笑,有些事有些想法也能坦然告知。但,在这其乐融融,和洽的表面下,两个都理智为上的人,却并没有完全将对方当做好友。庄离会利用赵沅青和整个赵家,对付明安帝,借刀杀人。而同样的,赵沅青在此时,也对庄离藏着警戒。字迹,是可以伪装的,若想要可信些,可以拿出一个令人相信的信物,但是赵沅青不敢,她和庄离此时并非敌人,但日后呢?她今日所给的信物,有朝一日,很有可能会成了庄离设计赵锦杭的重要工具。她赌不起。庄离知晓赵沅青的顾虑。若是赵沅青傻乎乎地相信他,这就不是他瞧得上的赵沅青。赵沅青没让他失望,可为什么,这心里就是这么不爽呢?“嗯。”庄离不想去深究这个念头,转过头,靠着马车假寐起来。他现在没心情同赵沅青瞎扯淡了。

\t\t', '\t')('\t\t\t庄离在郊外的确有一座温泉山庄,冬暖夏凉。一行人先去了温泉山庄。后来的这一路,庄离都没有再开口,直到马车停下,庄离也没有什么动静。赵沅青琢磨了一下,试探着开了口:“庄公,好像是到了?”“嗯。”庄离轻轻地应了声,却依旧没有动静。赵沅青懂了。就如她所想,庄离要离京几日,邀她来温泉山庄,不过是避人眼目。她没想到的是,庄离会连山庄都不进,显然是打算将她送到后,就直接走了。“那我先下去了?”赵沅青又试探着说了声,见庄离没有反应,也有些不大乐意地努了努嘴,随后转身,利落地下了马车。三念和婆子已经从后头的马车上下来,迎了上来。除了他们之外,一道同行的那些厂卫,大多也都留了下来,包括李年,此刻正招呼着那些厂卫忙碌,有些安置马车,有些将行李往里头搬。门口早就有管事候着,这会也已经迎了上来。“李公公。”管事率先迎向了李年。李年应了声,随后介绍道:“这位是赵姑娘,这些日子会在山庄小住。”后面又凑近管事,补充了一句:“当主子伺候着。”管事一听,语气更恭敬了:“赵姑娘,舟车劳顿,快进里头休息休息,院子都收拾好了,姑娘若是有什么不满意的,小人们再改。”赵沅青笑着朝人颔了颔首。她的行李都已经被人拿进了宅子,庄离又一副不爱搭理人的模样,赵沅青便决定先跟着管事进宅子。谁想这才没走两步呢,后头又传来了庄离凉飕飕带着刀子似的声音:“我很快就回来,有什么事,你找李年。”赵沅青回头。庄离此刻依旧坐在马车上,只是撩起了马车边的帘子,此刻正面无表情地盯着她瞧。赵沅青看着庄离,忽然就笑了起来,笑得开怀:“好,我等庄公回来。”大抵是被赵沅青的这句话愉悦到了,庄离的面色也终于柔和了下来:“行了,走了。”说着,庄离直接放下了帘子,车夫得了吩咐之后,也终于挥起了鞭子,架着马车离去。庄离出门的阵仗不小,但带来的大多人都留在了温泉山庄,确保赵沅青的安全,至于他自个儿,轻车简行,除了一个马夫,身后只跟了两个厂卫。嗯,应该还有陈默那个暗卫吧。赵沅青目送着庄离远去,待没了影之后,这才转身,在管家的带路下,进了温泉山庄。与此同时,皇宫御书房。明安帝正在批阅奏折,就见他身边的内侍步履匆匆地走了进来,直接到了明安帝跟前,低声耳语道:“陛下,庄公带着赵家二姑娘去了郊外温泉山庄,今日一早的事。”明安帝眸色微顿,问:“带了多少人?”“带了李年还有三十位厂卫,赵家那边伺候的丫鬟和婆子各一人外,另有四名护院。”内侍回。明安帝闻言,面露沉吟,许久后,他取过一旁的纸,在上头利落地写下了一个“杀”字后,直接递给了内侍。内侍接过,将其折成一团,随后便弯下腰退了出去。明安帝目视前方,面色沉重了许久,但最终归于平静,又低头开始批阅奏折。

\t\t', '\t')('\t\t\t庄离日夜兼程,一路往圣清庵赶。原也不急,但谁让有人在温泉山庄等着他呢?方才离京,庄离就有些归心似箭,偏此刻自个儿没什么察觉。一路赶得急,庄离在二日天还没亮前,便就到了圣清庵。圣清庵虽建在皇家猎场边,但却只是个无人问津的小尼姑庵,庵里头除了住持之外,只有两个小尼姑,还有,庄离此次过来要见的人。庄离下了马车后,亲自走到圣清庵前,叩响了庵门。来开庵门的是个小尼姑。“施主,请问……”小尼姑话还没说完,庄离就已经截了话头:“庄婉怡。”小尼姑一愣,随后朝着庄离合掌行了一礼,就赶紧跑回庵里寻住持去了。没多久,住持就急匆匆地过来了。住持走上前,朝着庄离合礼:“阿弥陀佛,庄施主,别来无恙。”“嗯,我要见她。”庄离直接明了。住持叹了声“阿弥陀佛”,随后道:“请庄施主随贫尼来。”圣清庵不大,只有一个主殿一个侧殿,后院里也只有四间屋子,眼下刚好圣清庵的人居住。住持将人带到了一间屋子前,先是敲了敲门,出声道:“无念,庄施主来了。”屋里头一时并没有动静,过了好一会儿,才有一阵轻微的脚步声传来,不久后,屋内的人将门打开,就站在门口,抬眸对上了庄离的视线。庄离口中的庄婉怡一身尼姑裳,即便未施粉黛,眉眼间也已见老态,但还是掩不住她姣好的容色,可想而知,其年轻时,该是怎样的一个大美人。住持见人开了门,便就合掌行了个礼,随后便就懂眼色地退下了。庄婉怡看了庄离一眼,看似平静地转身回了屋内。庄离跟着进了屋,两个厂卫则是守在了门口。屋里头不大,一张床,一张桌子,还有一个佛案。庄婉怡回了屋之后,便就跪在了佛案前,手中拨动着佛珠,念起早课来。庄离瞧着她这番模样,只觉得好笑,他也的确笑了起来,庄婉怡背对着而跪,口中的心经也未曾断过,似乎这一切并没有对她造成影响。当然,如果她没有加快拨弄佛珠的速度。“庄婉怡。”庄离喊她。庄婉怡佛珠未停,倒是出声做了回答:“贫尼已断红尘,法号无念。”“无念?你配吗?”庄离嗤笑。庄婉怡停下了拨动佛珠的手,无言以对,但很快,她就又继续念起自己的早课来。庄离瞧了她一眼,走到桌边,伸手在桌案上轻轻拂过:“啧,真是简陋,当年的庄大小姐,如今却落魄到只能住在犹如猪圈的地方,苟且偷生。”庄婉怡依旧没有反应。“我没有耐心。”庄离伸手按了按自己的眉心,下了最后通牒:“十年已到,你应该不会想看到我命人动手。”庄婉怡听到这句话时,再也没有了淡定,转过头来,一脸崩溃地看着他:“你一定要如此赶尽杀绝吗?我是你的亲姑姑!你难道连一点亲情都不念了吗?”“亲情?”庄离嗤笑:“只剩算计的亲情吗?”庄婉怡一顿,但随后又道:“是,我是算计了,可我并没有算计过你。庄离,你只剩下我一个亲人了,你难道就想孤家寡人一辈子吗?”“呵,亲人?若是你这样的,倒不如孤家寡人。”庄离语气冷漠。

\t\t', '\t')('\t\t\t庄离从不是一个心慈手软的人。庄婉怡无比清楚这一点。她忍了那么久,可最终,这个煞神,还是不愿放过她。“我什么都没有了,庄离,我只剩下这条命了,你为什么还不肯放过我?”庄婉怡向庄离哭诉质问。庄离只觉得好笑:“庄婉怡,你说这话,不亏心吗?庄家百十余口人,皆毁于你手,你凭什么苟活?”“我已经知道错了。”庄婉怡哭道。庄离嗤笑,懒得再和她纠结:“这话,你该和那些死去的庄家人说。”说完,庄离朝着桌上扔了一把匕首,转身就出了屋。自杀,死得干脆利落,还有个全尸。她若是不敢动手,庄离不介意让她尝尝东厂折磨人的手段。“庄离,你放过我,放过我啊!”庄婉怡哭着追了上来,可就在庄离踏出门的那一刻,守在门口的两个厂卫就将庄婉怡拦了下来。庄离背对着庄婉怡而站,冷声道:“今日。”言罢,庄离径直离开。庄婉怡还在疯狂地喊庄离的名字,但只能看着他越走越远,最后只能无力地哭倒在地,绝望地喊着:“我只是想要活着,我只想活着而已。”无人会同情她。庄离出了后院,守在外头的住持便就迎了上来,瞧见庄离的模样,叹道:“阿弥陀佛,庄施主还是一如既往。”庄离对住持的态度不错,笑了一声:“我没有住持的大善之心,留她十年,已是仁至义尽。”“贫尼以为庄施主一直没有动手,还是心存一丝眷念。”住持说。庄离嗤笑:“是她不配脏了我的手。”住持闻言,叹了口气,道:“恩恩怨怨,何时了。”庄离笑了声,抬头看着不远处此刻正在冉冉升起的旭日:“住持,你看,日升月落,终有一日,会是新生。她死了,我才是放下。”住持随之望向天边,豁然开朗:“放下,便是出路。”庄离收回了视线,笑道:“日后,我不会再来此地了,住持若是有其他想要去的地方,尽可离去。”住持摇了摇头,说:“贫尼收了两个小弟子,就在此过一生,也挺好的。”“好。”庄离微顿之后,又补充道:“若是有什么难处,住持可让人来京城传信。”住持并未拒绝:“希望永远都不会有那一日。”两人说了会话后,住持亲自将庄离送出了圣清庵。不过,庄离并未就此离去,而是在马车里又待了会,直到傍晚时分,黄昏将落,一日将至时,守在庄婉怡门口的两个厂卫从圣清庵出来。“庄公。”厂卫到马车前,恭敬地喊了一声。原本假寐的庄离,慢慢睁开了眼,他有些无神地瞧着眼前的景色,开口:“死了?”“是。”厂卫回,又道:“自己抹了脖子。”“她死得可真轻松啊。”庄离望着天边将落的黄昏,语气悲凉,轻轻地感叹了一声。他与住持曾许下十年之期,留庄婉怡十年性命。十年之后,若他依旧不改变心意,住持便不会再阻拦于他。十年之期。嗤,别说十年,二十年,他都不会改变。只不过,死比活远轻松得多,十年之期,是记着住持曾与庄家的情分,也是故意折磨庄婉怡罢了。让她每日每夜都活在死亡随时降临的恐惧中,夜不能寐,日不安宁。这十年,折磨着庄婉怡,也折磨着庄离,日日被仇恨所侵蚀。只是,该结束了。庄婉怡死去,才能彻底将他的身世掩埋。以往,他不在意,暴露就暴露了,但不知何时,他的心境有了些改变。或许,安宁些也好,何况,恨一个人,太难了。

\t\t', '\t')('\t\t\t赵沅青在温泉山庄住了下来。庄离手底下的庄子,自然不会差,除了比皇家园林小之外,其他的,怕是皇家的都赶不上。这是一个享受的好地方,但赵沅青对此却无兴趣。恶虎在侧,岂能安心?尤其是在知道陈恒军是影卫之后。京城的事,赵沅青一时顾及不上,但她也并非无事可做。温泉山庄不远,就是国恩寺所在,国恩寺中有一位大能,法号玄真。玄真大师已过百岁,历经四代帝皇更迭,他精通佛法,多次在天灾人祸时奔走,救济百姓,信徒广遍天下,仁慈之名,举世皆知,自然也极受京城那圈子贵妇人们的追捧。赵沅青在温泉山庄休憩了半日,二日一早,就带着身边的人,去了国恩寺。李年不好同行,便让手底下的厂卫们换了普通家丁的衣裳,跟在赵沅青身后保护。与庄离在温泉山庄的赵沅青,是不该出现在国恩寺的,是而,不止李年不好同行,三念也不行,就连赵沅青自个儿,也得做些伪装。她换了身普通百姓的衣裳,戴了帷帽出门。让厂卫们隐在人群中,她则带着婆子,如同其他香客一般,进了庆恩寺,上了香,捐了些香火钱。做完这些后,婆子才走到一旁,寻了个小师傅,笑道:“这位小师傅,我家姑娘想要求见玄真大师,还请小师傅指点一二。”小和尚合掌道了声“阿弥陀佛”,回:“祖师伯已多年不见外客,还望施主见谅。”赵沅青就站在不远处,听到小和尚的话,往前走了几步,柔声道:“小师傅可否为我带句话,若是玄真大师听后还不愿见我,我自会离开。”小和尚听了,迟疑了一下,朝着赵沅青行了佛礼,开口:“女施主请讲。”“佛法救心,钱财救人。”赵沅青嘴唇轻启,吐出了这八个字。小和尚有些疑惑地偷偷瞧了赵沅青一眼,随后意识到自己的行为不妥,又赶紧低下头去:“还请女施主稍等。”“劳烦小师傅。”赵沅青笑着回。小和尚立刻退了出去,往后院跑去,赵沅青闲着无事,便就在附近随意转了转。对于玄真大师会不会见她这一点,赵沅青并不担心。玄真大师佛法精深,一句箴言可遇不可求,谁都以为大师高高在上,脱离尘世,自然不会有人到玄真大师面前拿钱砸。那是对大师的侮辱,赵沅青前世也是如此认为。直到后来,玄真大师亲自为一位大商户的亡母做法事,以此筹得万两黄金救济灾民,赵沅青才明白,出世入世一念之间,玄真大师比谁都懂得这些尘世俗规。小和尚匆匆而去,又匆匆而来。再看赵沅青时,小和尚眼里充满着好奇:“女施主,请随小僧来。”素来不见外客的玄真大师,在听到小和尚带去的那句话后,面露笑容,道了一声“阿弥陀佛”后,便就对小和尚说道:“去请这位女施主过来。”连迟疑都不曾有。这可是小和尚头一回瞧,就算是皇家的人来了,他们家祖师伯都是眼不眨就拒绝了,而如今,玄真大师因为一句话,见了一个不知身份的女施主。真奇怪。

\t\t', '\t')('\t\t\t小和尚将赵沅青一行人带到了后院的一间禅室。“请其他几位施主留步。”小和尚出声道,随后敲了敲门,在屋里头回了一声“进”之后,这才将门推开,朝着赵沅青行了佛礼:“女施主请。”赵沅青合掌回了礼,随后才进了禅室。玄真大师此刻正盘腿坐在蒲团上,双眼微阖,嘴唇蠕动,随着手中的佛珠拨动,无声地念着佛经。赵沅青近前后,并未出声打扰,而是在一旁候了一会,直到玄真大师念完这一段,睁眼瞧了过来。“施主请坐。”玄真大师朝着自己面前的蒲团示意了一下。赵沅青再次回以佛礼,随后在蒲团前盘膝坐下。“施主八字,意味深长,贫僧敢问,女施主的钱财救人,如何个救法?”玄真大师直入正题,显然,若非这句话,玄真大师压根不想搭理赵沅青。既然如此,和此话无关的事,玄真大师也无暇关心。赵沅青笑道:“小女想与大师谈门生意。”玄真大师并未因此觉得被冒犯,反而是颇为认真地说道:“向贫僧讨教佛法的人不在少数,但与贫僧谈生意的,施主还是第一人。施主想如何个谈法?”“小女冒昧,想从大师手中求取一些大师真迹佛经,亦或是大师亲自开光的佛珠之类的东西。这些东西,小女会尽可能以高价卖出,得来的钱财,悉数给予大师。”赵沅青也直接说明了来意。玄真大师笑了声,有些好奇:“施主为何会觉得贫僧会贪这些钱财?”“佛法治心病,却治不了身上的病。并非大师贪财,而是大师心怀天下。想要救更多的人,单以佛法,远远不够。钱财到了我们这些人手中,是俗物,但在大师手上,却是救人的良药。”赵沅青笑道。事情很简单。倘若现在某地发生天灾,百姓流离失所,家破人亡,佛法或许能凝聚人心,能成为人活下去的精神支柱,但百姓更需要的,是衣食住行。玄真大师笑了起来,带着愉悦:“世上如施主这般通透的,倒是少见。不过,施主将钱财都赠予贫僧,那么施主在这桩生意中,能获得什么?”“名气。”赵沅青答得直白,“我需要大师的名气,借此打开我铺子的名气。”玄真大师笑:“贫僧倒有些好奇,女施主想开的,是一个怎么样的铺子。”赵沅青笑道:“不出意外,一月后,小女的铺子自会开张,大师到时,自然会知晓。”玄真大师不是个打破砂锅问到底的性子。他看着赵沅青好一会儿,最后笑了起来,合掌道了声“阿弥陀佛”,又继续说:“贫僧可予施主一串贫僧常年所带佛珠串。不过,若施主所为有违本心,贫僧会出面澄清,此物非贫僧所有。”赵沅青稍稍愣了一下。玄真大师的这个做法没有问题,可这话出自一个得道高僧之口,赵沅青还是有些不适应。玄真大师不止入世求钱财,连出家人不打诳语的戒规都破了。似乎是瞧出了赵沅青所想,玄真大师笑道:“出家人不打诳语,但若善意的谎言,能救世人,贫僧愿担破戒的后果,阿弥陀佛。”“大师大善。”赵沅青感慨。有自私自利,一心为己的人,自然也会有心怀天下,先天下人后己的无私大能。而她,只是个普通人。赵沅青得到自己想要的东西后,便就和玄真大师告辞。

\t\t', '\t')('\t\t\t从国恩寺回温泉山庄,坐马车回去,也不过一炷香的功夫。赵沅青与婆子一道上了马车后,便就闭眼假寐,脑海里则是盘旋着她的计划。除了开铺子,积攒钱财之外,她接下来还得想法子发展起自己的一些人脉来,不论是在官场上,亦或是其他三教九流。回想前世种种,明安帝的计划,倒也不算难想。以赵素兰为着手点,利用赵家势力站稳脚跟,随后杀赵锦杭,气死赵太傅,赵家没了最优秀的后代和顶梁柱,不堪一击,没有了外援的将军府,最终也落得个满门抄斩。说到底,还是势力。赵沅青正琢磨着,马车却突然猛地停了下来,她一个不妨,整个人都往外冲去,好在身边的婆子眼疾手快,在她摔出马车前就将人拽住了。“姑娘小心。”婆子有些担忧地喊了一声,随后将赵沅青护在身后,自个儿则是撩了马车前的帘子,往外看去。在他们的马车前,有一群扛着刀剑的看似山贼的人,瞧着人数大约又四五余十人。山贼突如出现,将他们团团围住后,压根不费口舌,就直接朝着马车冲了过来。这不是山贼。赵沅青这一瞧,很快就有了答案。他们此刻所处,是一条通往国恩寺必经的山路,因时辰关系,此刻山路上,并未有其他来往路人。这是一个刺杀的好地方,但绝不是山贼拦路打劫的好去处。山贼不敢得罪大官,怕引来围剿,同样的,若是山贼,意在钱财,不会如此利落地动手。“有问题。”赵沅青沉声道。赵沅青这边的人已经和这群疑似山贼的人交起手来,这一交手,是不是山贼,大伙心里都门清。这些人分明都是顶好的武功好手,山贼哪有这个本事?婆子自然也瞧出来了,此刻面色也沉了下来,她没有下去帮忙,而是眼观四方,做好了随时作战的准备。赵沅青这趟出门,除了身边的婆子外,还有四个护院和六名厂卫。十一人对付真的山贼,足够了,但若是其他……众人的心里都有些沉重。对方的人数明显占了优势,到底是吃了人数上的亏,即便他们已经奋力抵抗,但还是漏了几个人,朝着赵沅青的马车追了过来。来人一刀就朝着马车砍了过来。婆子眸色一沉,身子猛地前倾,捏住对方的手腕,利落地一转,就从对方的手里夺下刀来,随后一脚将对方踹开,整个人半倾着身,就拦在了马车前。对方倒是没想到赵沅青身边的婆子,居然还是个好手。很快,就有其他人摆脱纠缠,提刀朝着马车而来。婆子身手虽好,但双拳难敌四手,她又要一直费心护着赵沅青,不多时,身上就挂了几道彩。其他人也没好到哪里去。若是照这样下去,他们恐怕得全部折在这里。赵沅青双手握紧,越到这个时候,她就越冷静。不能自乱阵脚,不到最后,一切都仍由希望。“姑娘,会驾马车吗?”婆子忽然开口。赵沅青微顿。婆子虽开口问她,却不需要赵沅青回答,她一边与人交手,一边与赵沅青叮嘱:“姑娘只需要将马鞭挥在马腹上,有多远走多远。”路至绝境,她必须在他们还有一战的能力前,拼出一条血路,送赵沅青离开。只要从此处逃离,不远处就是官道,一旦有人,赵沅青就有获救的可能。婆子已经做了赴死的准备,可就在此时,不远处有一阵马蹄声,渐行渐近。敌友不知。赵沅青心里也提起了一口气。

\t\t', '\t')('\t\t\t文苑晴有些烦。她被沈揽语那群人欺负的事,她回去后就告诉了文三夫人。文三夫人非但没有安慰文苑晴,还冷冷地瞧着文苑晴:“别人说你莽夫,还不是你自己自找的。平日里舞刀弄枪,没个闺阁千金的模样。”文苑晴气噎。连她讨厌的赵沅青都知道护着她,而她亲娘居然还把过错怪在她的身上。文三夫人不但怪她,之后几日居然还找来了礼仪嬷嬷,要好好教教她的规矩,免得日后出嫁了丢了脸面。文苑晴苦不堪言。还好,文夫人善心,寻了个由头,让她来国恩寺散散心。文苑晴不喜欢寺庙,但比起学规矩,傻子都知道怎么选。文苑晴不乐意起早,等睡醒了,这才慢悠悠地洗漱了一番,随后就带了身边的丫鬟闻扇,主仆两人一人一骑,从京城一路驰骋,往国恩寺而来。正巧,碰上了赵沅青被人追杀。婆子见是文苑晴,面色大喜,立刻朝着文苑晴大喊:“大姑娘!”见到有疑似山贼打劫,以文苑晴的性子,本来就不会见死不救,此刻被婆子一喊,举目望来,发现竟还是熟人,立刻从马背上取出剑来,随后双手往马上一拍,借力腾空而起,直接朝着赵沅青这边飞了过来。瞧见文苑晴出现,赵沅青脸上很快就露出了一个轻松的笑。前世,文苑晴一人独闯宫门,对阵千军万马,都能斩杀不少人,她的武功可不是瞧着玩的。不止文苑晴会武,闻扇也是个高手。两人的加入,立刻就扭转了局势。对方见一时之间拿不下赵沅青的性命,在一番对抗后,立刻做出了撤离的准备。文苑晴见人要跑,立刻提剑要去追,赵沅青瞧了,忙出声阻止:“文苑晴,穷寇莫追。”文苑晴往前追的步子猛地顿了下来,随后转过头,一脸震惊地看着赵沅青:“赵沅青?怎么是你?”婆子是从文家出来的,奉大将军的命,保护赵大夫人,是而,文苑晴下意识地以为马车上的是赵大夫人,没想到,竟是赵沅青。她不应该和庄离在温泉山庄吗?“山贼”已经撤去,危险解除,文苑晴将剑入鞘,没好气地说:“早知道是你,我就不费这个力了。”赵沅青有些无奈地笑笑,不想去追究文苑晴的口是心非。她转头看向婆子,关心道:“嬷嬷,要紧吗?”婆子摇了摇头:“都是皮外伤,不打紧,姑娘还是得早些回去才是,对方恐怕不会就此罢休。”赵沅青深以为然,她转头看向文苑晴,笑道:“送佛送到西,表姐既然救了我,不如,再送我去温泉山庄如何?”文苑晴瞪大了眼睛,不敢置信地望着赵沅青:“你做梦呢!”话是这么说,可最后,文苑晴还是带着闻扇,骑着马,就在马车边护送,都不敢走远。“没听说京城郊外有山贼啊。”文苑晴似乎有些不解,但随后又有些埋怨道:“你刚才就不应该拦我,只要抓住一个,套出他们的贼窝,我就能把他们一网打尽。”免得文苑晴真的这么去做,赵沅青选择了据实已告。“不是山贼。”赵沅青说。文苑晴愣了一下,随后又不解地看向赵沅青:“难道你现在讨人厌到已经有人花重金买凶杀你了?”赵沅青:“……”赵沅青放下了帘子,她拒绝和文苑晴说话。

\t\t', '\t')('\t\t\t文苑晴将人送到了温泉山庄。山庄口有厂卫守着,一见赵沅青一行人身上带着伤,面上立刻浮现了沉重,又赶紧给李年报信去了。“姑娘没事吧?”厂卫见赵沅青下马车后,赶紧迎了上来,关怀道。一旁的文苑晴轻轻哼了一声:“有我在,她能有什么事?”说着,文苑晴看向赵沅青,有些不满:“我差点忘了,不是说你跟庄离来温泉山庄玩吗?怎么就你一个人去了国恩寺,庄离呢?他一个东厂都督,连你都保护不了,吃白饭呢?”周边的厂卫:“……”文家姑娘也挺敢说。怕庄离的人多,但自然也有不怕的,文苑晴就是其中一个。文家给了她底气,除此之外,还有她自己的这身武功。赵沅青露出个笑:“你也说了,他是东厂都督,自然有公务要忙,哪跟我们似的闲。”文苑晴并未怀疑,则是面色嫌弃地说:“你是你,别把我跟你扯到一块儿去。”说着,她瞧了眼天色,说:“行了,你也到了,我就走了。”“等等。”赵沅青再次出声,笑着朝文苑晴发出了邀请:“表姐要不要和我一道在山庄住一晚?庄公的山庄,可是个不错的去处,表姐定会喜欢。”文苑晴看着赵沅青的这个笑,打了个寒颤。她怎么觉得赵沅青这笑,像是不怀好意。虽是这么说,但文苑晴略作思索后,还是决定留下来。不是山贼,那很有可能就是冲着赵沅青来的,不知道就罢了,如今知晓,文苑晴自然不可能完全安心。在文苑晴做出决定这会,李年也匆匆赶了过来。“赵姑娘,要紧吗?”李年蹙着眉问。爷将人交给了他,要是出点差错,那爷不得扒了他的皮?李年担心得不行,好在,赵沅青跟出门时没啥区别。但是,李年扫了一眼其他人身上的伤,面容还是严峻了起来。赵沅青看向李年,开口:“进去说吧。”李年忙点了点头。李年安排受伤的人先去处理伤口,自个儿则是带着赵沅青和文苑晴主仆两人去了花厅。三念此刻也得了信赶了过来,前头瞧着婆子身上的伤,三念吓了个半死,这会看到赵沅青平平安安的,这才松了口气。“日后姑娘再出门,奴婢说什么也得跟着。”三念说。赵沅青笑道:“你能做什么?陪着我一道挨刀?”“怎么没用了,奴婢还能给姑娘挡刀呢。”三念回,虽是这么说,但三念此刻也有些后悔,她要是和闻扇一样,会武功该多好。这么想着,三念还朝着闻扇瞧了一眼,心里琢磨着,不知道她这个年纪了,再开始学武,还来不来得及。“姑娘,对此事,你有什么看法?”李年的声音,打断了三念的思绪。他已经从底下手口中知道了来龙去脉,这是伪装成了山贼,冲着赵沅青来的。李年这会问得委婉,其实是想看看赵沅青能不能从自己的结怨的人中分析出个所以然来。赵沅青却笑着摇了摇头。李年见此,忙道:“没想到也无妨,我立刻派人去查。”“他们不是冲着我来的。”赵沅青说。李年微顿,问:“他们不是冲着姑娘?”文苑晴有些好奇,那些人明明就是朝着马车上去的,马车上除了赵沅青,不就只有他们家的那个婆子了吗?“他们的目标,是庄离。”赵沅青沉声道,语气坚定。

\t\t', '\t')('\t\t\t“庄公?”李年诧异。但诧异过后,他立刻就反应过来。文苑晴却有些茫然,问:“难道他们以为马车上,庄离也在?”赵沅青摇了摇头,解释:“我此次出行,是受庄离所邀,若是我死了,或是出了什么意外,你觉得,赵家和文家,与东厂之间,会如何?”文苑晴哑了声。这还用问吗?怕是得翻天。若是受点小伤也就罢了,严重点都能闹个翻天覆地,这要是人没了,啧,文苑晴压根就不敢想。赵沅青一死,赵、文两家必然会同庄离交恶。对方是想借赵、文两家的手,来对付庄离。“谁这么阴损。”文苑晴感慨了一声,一边说,她一边还在脑子里琢磨,恨庄离,又有魄力胆量去做这些的,会有谁。这么一想,文苑晴脑海里就冒出了一个人来。明安帝,祁泽礼。想到这个可能,文苑晴自己就被自己吓了一跳,但越琢磨,却越觉得这个可能性很大。文苑晴默默地将视线转到了赵沅青身上,说:“我有个大胆的猜想,但是我不知道对不对。”赵沅青正色下来,她对上文苑晴的视线,回:“若是这位,”赵沅青伸出手指,往上指了指,随后轻嗤:“那你难得聪明了一回。”文苑晴此刻完全没有心思去关注赵沅青对她的嫌弃。明安帝想要对付庄离,她能理解,但是对赵沅青下手,这未免也太过分了,他难道不怕赵、文两家反投庄离,联手灭了他的皇位吗?“他们怕是会再来,我们眼下人手不足,情况怕是不妙。”李年有些担忧。“十有八九。我们眼下还在温泉山庄,这是他们少有能动手的机会。他们此刻还不知庄离不在此处,但凡我与庄离有一人出事,他们这次行动就不算失败。”赵沅青说。“庄离不在这里?”文苑晴诧异。赵沅青看向文苑晴:“这不是重点。”“啊?”文苑晴眨了眨眼睛,又问:“我们为什么不直接回去?”回到京城,就是庄离的地盘,赵家和文家也不是吃素的,明安帝没有动手的机会。“我们不能回去。”赵沅青说。她们回京,庄离离京的事就要暴露。“那我们就去城里头搬救兵。”文苑晴又说。赵沅青问:“对方必然已经守在了回京途中,也盯紧了我们这边,但凡从庄子里出去一个人,恐怕都得遭他们毒手。”“我去?”文苑晴指了指自己。赵沅青摇头:“你武功再好,但是双拳难敌四手,不能冒险。”文苑晴可是文家独苗苗的姑娘,赵沅青不能拿她去赌。甚至,这也是为什么要留下她的原因之一。赵沅青得提防所有的万一。今日遇险,已是她的疏忽,绝不能再犯第二次错。“那怎么办?”这也不行,那也不行,文苑晴有些烦了。赵沅青笑:“设计,静候。何况,”赵沅青看向文苑晴:“你外出,黄昏未归,将军府必然会察觉异样,到时候,不必我们回城,救兵,自然会到。”除了遇刺是赵沅青没有考虑到,之后一切,她早在心中谋划完全。文苑晴到此,总算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赵沅青可真是她把她从头到尾都利用了个遍。救她一命,还得护送她回来。晚上若是刺客再来,她还得给赵沅青当保镖,不止如此,还留下她,借此提醒将军府,搬了救兵?可真够阴的。文苑晴在心里默默地骂道。赵沅青不管文苑晴的想法,她笑了起来,语调轻松:“我就怕他们不来。”李年略微诧异地看向了赵沅青。“就看那位有多恨你们家主子,愿不愿意冒一回险了。”赵沅青脸上的笑意颇深。

\t\t', '\t')('\t\t\t文苑晴至黄昏不归,文家立刻就紧张了起来。文三夫人大概是唯一一个心大的,瞧着一家上下急乎乎的模样,毫不在意地说:“怕是这几日规矩学烦了,跑出去玩了。”“苑晴的性子,不会做这样的事。”文夫人沉下眸,冲着文三夫人呵斥道:“你要是不想帮忙,就回你的院子里去,不要在这里碍人眼。”文三夫人瞥了瞥嘴,一甩袖子,离开了。众人瞧着她这模样,心中不喜,但眼下当务之急,还是赶紧找到文苑晴才是。“守城门将那边我已经去问过,苑晴的确是出了城,也的确是往国恩寺那个方向去的,但我去问了今日去国恩寺的人家,都没有人在国恩寺里见到过苑晴。”文三爷面色有些不好。文苑晴虽然有些任性,但她绝不会做出一声不吭就不回家的事来。“那就是在去国恩寺路上出了事。”文毅断定,随后一拍拳:“不行,我还是得去趟衙门,得趁着城门没关前,赶紧让人去郊外找找。”文夫人伸手拦住了文毅:“靠人不如靠己,等你和他们废话完,城门早关了。”说着,文夫人看向文甄:“你带上家里几个好手,亲自去城外找找,还有,”文夫人略作沉吟:“找衙门,不如找东厂。”“东厂……会帮忙吗?”文三爷有些迟疑。文夫人颔首:“信阳公主府赏荷宴那日回来,苑晴同我说过,庄离那日也在公主府,和沅青关系匪浅。当日,他既然愿意出手救锦杭,今日就有可能会出手救苑晴。”文毅闻言,点了点头:“行,那我就亲自去东厂走一趟。”文家就此商定,开始各自忙碌,文甄走之前,文夫人又拉了人叮嘱:“夜间恐生事,若实在找不到人,也不要在外逗留太久,沅青正在郊外,你可以去寻她,她定会帮忙。”文夫人也有私心,她不能因为文苑晴一个人,把自己的儿子折进去。文甄点了点头:“儿子明白。”文甄带着文家的人,先行出了城,而文毅,此刻也已经到了东厂。东厂的人自然认得文毅,见文毅上门,还有些茫然,不过想到赵沅青,赶紧给安盛报了个信。安盛亲自来了门口相迎。“文将军,什么风把您吹来了。”安盛笑呵呵地迎上前,又道:“庄公不在,文将军可有要紧事?”文毅有些为难,面露踌躇。安盛一瞧,立马道:“赵姑娘与我们庄公是好友,庄公早先就交代了,若是赵文两家遇上难处,咱们东厂必定鼎力相助。”文毅一听,那还说啥,赶紧就把文苑晴的事同安盛说了。安盛也爽快,立刻就吩咐下去,开始往外头派人。正常人不好在入夜后出城,但这个规定素来都束缚不了东厂的人。见安盛如此爽快,文毅稍稍松口气之余,对东厂的好感也蹭蹭蹭地往上升。那些衙门,让他们出个人,跟要了他们命似的,瞧瞧人家东厂,就该人家有权有势。黄昏已落,夜色入梦。赵沅青站在院子前,看着头顶的月亮,脸上甚至还带着笑。文苑晴站在她的身边,问:“你就一点都不担心?”“今日是他们最后的机会。”赵沅青说,语气平静:“他们来,我就让他们有去无回,若他们放弃了这次机会,那只好让他们的脑袋在他们的脖子上,再多留几日。”文苑晴丝毫不怀疑赵沅青所说。正是如此,她默默地打了个寒颤。得罪谁,也不能得罪赵沅青。“黑夜将至。”赵沅青笑了起来。

\t\t', '\t')('\t\t\t夜色渐深,温泉山庄里头的烛火也渐渐都熄了下来。黑暗中,一群身着夜行衣的刺客,悄悄潜入了山庄。他们在暗中观察许久,早已确定了赵沅青的屋子。一潜入进山庄,一行人就朝着赵沅青的院子去了。黑衣人并没有全部露面,大部分都还潜伏在周围,只有三个人落了地。三人来到赵沅青的屋子前。两人守在门口,一人则取刀,干脆利落地就砍断了门闩,之后,提刀而入。黑暗中,床上有一团凸起,黑衣人利落上前,提刀就往下砍,可就在这刀砍下去时,床上的人却猛地跃了起来,在黑衣人愣神的一瞬间,就直接抹了对方的脖子。尽管文苑晴的动作很快,也轻,但屋外的两人还是察觉到了。他们立刻进了屋。黑暗中,他们没看清楚文苑晴的脸,只知道床前站了个姑娘,立刻提刀而来,文苑晴一个转身,就与两人交手起来。这边一折腾,潜伏着的其他人也很快就有了动静。可就在他们想要出手时,突然砰的一声,只见山庄某处竟往夜空中放起了烟花。无数烟花在那一瞬间绽放的同时,也照亮了大半个黑夜,原本趁着夜色躲在屋檐上的刺客,一下子就变得显眼了起来。刺客一行人还没来得及做出反应,弓箭却已经接踵而至。赵沅青压根就没想过要和对方正面交锋。螳螂捕蝉,黄雀在后,在他们进入温泉山庄时,就已经进入了赵沅青的笼子里头。文苑晴很快就解决了屋里头的剩下两人,而外面的战况,也十分可观,好几名黑衣人被弓箭射死或者射伤。不过,这群人也不愧是影卫出身。虽然死了些人,但更多人则是寻找到了弓箭手的所在,快速朝着弓箭手而去。两方一交手,各有伤亡。赵沅青从未看轻过他们,今夜,才刚刚开始罢了。影卫也从来不敢看轻东厂的人。除了那些被发现的影卫之外,还有一些,此刻正躲在暗中,努力寻找赵沅青的踪迹。赵沅青并没有想过要躲藏。她就坐在院子里,三念陪在她身边,抬头看着她让人放的这一片烟花。影卫很快就找到了这里。有四名影卫,落在了赵沅青的面前,从四角将她包围了起来。赵沅青面色不变,而是抬头看着天上的烟花,手中拿着茶杯,感慨:“这烟花,真美啊。”四名影卫已经提刀向她砍来,赵沅青不见惊慌,嘴角反而勾起了一抹弧度。就在此时,赵沅青眼前突然窜出一个人来,在赵沅青还没反应过来之际,就与四名影卫交起手来。来人的身手远在文苑晴之上,几乎是三五招之间,就将四名影卫全部制服。等将人制服后,对方转过头来,笑呵呵地看着赵沅青:“赵姑娘,你没事吧?”赵沅青看着这会儿笑得跟个傻子似的陈默,脸上的笑容消失了。她盯着陈默,平静的内心渐渐地升起一股憋屈感来,这股憋屈感最后又化成了一股怒火。她站了起来,看着陈默,最后实在气得不行,将手里头的杯子朝着桌子上一砸。砰——茶杯磕在石桌上,应声而碎。与此同时,茶杯的碎片割破了赵沅青的手指,开始滴滴答答地往下流血。赵沅青察觉到了痛意,低头瞧了一眼,随后,她又抬头,看向陈默,意味深长地笑了起来:“现在有事了。”说着,她还朝着陈默摇了摇自己受伤的手。陈默:“???”

\t\t', '\t')('\t\t\t战局结束得远远比赵沅青想象中的快。不是她设计得太好,而是因为,在这背后,还有一个庄离。陈默早就带了人守在暗中,根本不需要动用赵沅青的计划,在陈默出手的同时,也有一批独属于庄离的暗卫出现在了温泉山庄,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将这些影卫全部抓了。温泉山庄,很快就陷入了一片寂静中。不过,这会儿花厅里可不安静。赵沅青坐在主座上,文苑晴、闻扇和三念两左一右站在她的旁边,底下则是陈默和李年。“从始至终,你都跟着我?”赵沅青问。陈默小心翼翼地看了一眼赵沅青,回:“是。”“庄离早就猜到,明安帝在知道此事后,会对我出手?”赵沅青继续问。陈默又瞧了赵沅青一眼,点了点头,回:“是。”“把我当诱饵,引他们对山庄出手,将他们一网打尽?”赵沅青脸上带上了笑,只是这笑,瞧着格外地渗人。陈默伸手抓了抓脑袋,说:“这个,我就不知道了。我就是爷怎么吩咐,我怎么做。”“他怎么吩咐的?”赵沅青问。陈默迟疑了一下,他不知道该不该回答,于是他望向了李年。李年一瞧,忙道:“赵姑娘,这事咱家可真的一点都不知道,暗卫和陈默是一系的,可跟我们东厂没关系,这事我真的不知道。”“你说。”赵沅青语气平静。陈默却觉得赵沅青现在这模样瞧着瘆得慌,他一咬牙,将话全交代了:“爷就让我跟着你,保护你的安全,之后在影卫出手的时候,将影卫全部拿下。那个……之前去国恩寺,是在爷的计划之外,跟爷没关系,是我立刻现身救你的。”说完,陈默又默默地为自己辩解了一句:“如果文苑晴不出现的话,我也不可能真的看你受伤的。”这话,赵沅青是信的。陈默当时不出现,是为了不将自己暴露,一旦他暴露,明安帝怎么可能继续派影卫来夜袭温泉山庄?不夜袭,他们上哪抓影卫的人去。庄离太懂明安帝的心思了。他的确是让她来打掩护的。因为明安帝在知晓庄离不在温泉山庄后,明安帝想要杀她的心思,更甚于知晓庄离的去向。打掩护是其一,其二,便是拿下这些影卫。他知道明安帝绝不可能放过这次机会。庄离将事情安排得明明白白,赵沅青不得不说一句,庄离运筹帷幄。但前提是,没有她今日遇袭的这一遭。“我安排了些事,你知道吗?”赵沅青问。陈默顿了顿,随后点了点头,之后又为自己辩解:“我也是怕东厂那些本事不够,护不住你,我也是为了你的安危着想。”“安危?”赵沅青说着,抬起了自己的手。陈默瞧了有点委屈,这伤也不是影卫伤的啊,但是他不敢说。赵沅青朝着陈默笑,说:“你可能不太了解我,有些事,有些恩怨,我喜欢自己动手,尤其是,在我准备好了一切之后。”陈默:“……”陈默也不知道为什么赵沅青会生气。赵沅青安排好了一切,就等着看那些影卫在她的安排下,输得一塌糊涂。计划很完美,结果……她做了个无用功。憋屈,生气,不爽。这些情感充斥在赵沅青的心里,或者,还有一丝埋怨,埋怨庄离居然拿她的生命安全去冒险。即便从理智上理解庄离,但她还是有些不高兴。现在看着一脸啥都不知道的陈默,赵沅青觉得自己更生气了。庄离就不能找个机灵点的人来吗?这是纯心来气她呢!

\t\t', '\t')('\t\t\t赵沅青气冲冲地带着三念回了自个儿屋子。李年和陈默你瞧瞧我,我瞧瞧你,也没看出个所以然来,于是,他们转头看向了文苑晴。“文大姑娘,赵姑娘这是生气了吗?”李年虚心求问。文苑晴打了个哈欠,回:“我哪知道她生没生气,困死了。”说着,文苑晴朝着闻扇招了招手:“闻扇,走了,回去睡觉。”陈默和李年对视了一眼。一个啥都不懂的傻大个男人,一个六根清净的太监,对于姑娘家的心思,两人你瞧瞧我,我瞧瞧你,什么都琢磨不出来。赵沅青生气了吗?嘿,他们也不知道啊。两人琢磨不出来,正打算收拾收拾,回去歇息,外头又有人来了。是安盛派出来的人。他们得了吩咐,外出找文苑晴,可找来找去,也没找到人,倒是发现了一些车辙痕迹,顺着痕迹,便往温泉山庄来了。找文苑晴?人可不就正在温泉山庄好好待着吗?李年又赶紧派人去寻文甄一行人,将人请来了温泉山庄,暂住一夜。文苑晴是第二日一早才知晓文甄过来了。文甄上上下下打量了文苑晴好一会儿,虽然已经从李年口中知晓文苑晴无恙,但自个儿亲眼瞧过了,才算是安心。“既然没什么事,怎么不早些回家?也不知道给家里送个信。”文甄担忧之余,也略带责怪。文苑晴有些委屈:“这你得问赵沅青去,这都是她的主意。”文甄闻言,面色一沉,脸上的担忧不言而喻:“发生什么事了?要紧吗?沅青没什么事吧?”文苑晴一听,不乐意了:“你到底是谁亲哥,我不回去你就说我,我一说是赵沅青的主意,你就关心她出没出事。”文甄扯了扯嘴角,回:“如果哪天你和沅青一样,知事懂礼,不做些任性的事。”文苑晴:“……”文苑晴退回屋内,“嘭”的一声将门关上,不搭理文甄。文甄有些无奈地笑了笑,随后转身又去见了赵沅青。赵沅青没打算隐瞒文甄。明安帝想要杀她,意图离间他们与庄离之间的关系,其间种种,赵沅青全部告诉了文甄,当然,隐去了庄离行迹不明这一点。文甄听完后,沉默良久,最后拍了拍赵沅青的肩:“沅青,你永远都是文家的一份子。此事,我会传信给祖父。”赵沅青笑了笑:“我说这些,只是想让表哥多留个心眼,明安帝,已经越来越容不下我们赵文两家了。”文甄闻言,面色沉重地点了点头:“好,表哥明白了。”文甄没想到文苑晴一夜未归的背后,居然还有这么一桩隐情,是而,在见过赵沅青之后,便就带着文苑晴,火急火燎地赶回了文家。赵沅青亲自将人送出了温泉山庄。之后,她回了自己的院子,再也没有出来过,就连午膳,也都是下人送到她院子里用的。李年这下算是确定了。这位主子,是真的生气了,并且,这心里的火气,还不轻。可生气了,哪能咋办呢?东厂也没让他学什么讨好姑娘家的本事啊。就在李年愁得不知道如何是好的时候,底下的人忽然来报。“李公公,庄公回来了,马车已经到门口了。”

\t\t', '\t')('\t\t\t庄离是在傍晚时分到的。解决了庄婉怡之后,他就又日夜兼程赶了回来。虽然在路上合了会儿眼,但马车颠簸,庄离脸上还是能瞧出些疲惫的神色来。他准备先去洗漱一番,瞧着精神些了,再去陪赵沅青用完膳,也好尽一尽他这个山庄主人的地主之谊,可不能让赵沅青觉得他怠慢她了。庄离打算得好好的,可谁能想到,他这才刚进山庄,李年就急匆匆地过来了,见到人的第一句是:“爷,您回来了?”还不等庄离回答,紧接着,第二句话就冒出来了:“爷,赵姑娘生气了。”庄离的步子一顿,问:“谁生气了?”李年答:“赵姑娘。”“赵姑娘怎么了?”庄离又问。李年再答:“生气了。”庄离有些诧异地扯了下嘴角:“胡说八道。”赵沅青待在温泉山庄,谁能给她气受?“小人也不明白,赵姑娘就同陈默说了些话,就生气了,好像是因为影卫刺杀那事。”李年迟疑地回,他这会还没琢磨明白赵沅青为什么会生气呢。庄离不知前情,听到这,点了点头:“明白了。”李年震惊,他家爷这么快就明白了?“我就不该让陈默去办事。”庄离说,随后问:“她住哪个院子?”李年有些糊涂,但还是先回了庄离的问题:“雅沁苑,原是住在竹窗轩那边,昨儿个出了些事,就搬雅沁苑去了。”庄离一听,抬脚就往雅沁苑的方向去了。赵沅青这会儿正在看书。她不好回京城,国恩寺去了之后,她暂时也没有什么其他可去的,而且,她心情不大好,做什么事也有些提不起劲来,索性就找了几本山庄里头的话本子打发时辰。别说,这话本子还挺好看。赵沅青正看得起劲的时候,三念急匆匆地从外头跑了进来。“姑娘,庄公回来了。”三念一进门就冲着赵沅青喊。赵沅青听到庄离的名字时,翻页的手顿了一下,随后云淡风轻地回:“回就回呗,大惊小怪的做什么。”“可奴婢瞧着庄公往咱们这边来了。”三念说。赵沅青又是一顿,随后眼珠子一转,她将书往桌上一放,看向三念:“你昨儿个拿过来的白纱布呢?”三念有些不解,不过还是朝着一旁指了指,回:“在那放着呢。”昨儿个三念见赵沅青的手指受了伤,去找李年要了金疮药和白纱布。谁想她拿了东西过来后,她家姑娘瞧了,伸出手指朝着她晃了晃,问:“看见了吗?”三念不解:“看见什么?姑娘的手指?”“这道伤口都快愈合了。”赵沅青回。三念:“……”不过,东西虽然没用上,倒是留了下来,就在屋里头放着,如今就在一旁的长桌几上放着。赵沅青闻言,朝着三念笑了起来,她将手指往前一伸,说:“包起来。”三念:“???”“包手指?”三念有些不确定地问。赵沅青煞有其事地点了点头:“我觉得我应该听你的话,受了伤,当然要包扎,我得多爱惜自己的身体。”三念一言难尽地看着自家姑娘。要不是她家姑娘自己伸出手指来,她都快找不到到底是伤得哪根手指了。

\t\t', '\t')('\t\t\t庄离径直进了雅沁苑。三念替赵沅青包扎完,就被赵沅青赶了出来,迎面就遇上了赶来的庄离,以及身后的李年。“你家姑娘呢?”庄离问。三念指了指屋里:“姑娘在屋里歇着呢。”“嗯,我去见见她。”说着,庄离就掠过三念,往屋里头走去。按说有人来见,她这个做丫鬟得通报一声,但就她家姑娘和庄离的关系……算了,她还是不要多此一举了。赵沅青正倚在一旁的罗汉床上看话本子。话本子的确是精彩,但这会儿,她的心思可不在这上头。眼睛盯着话本子,但时不时地就用余光往外扫一眼,听到外头传来庄离和三念的对话声后,又赶紧收回视线,“专心致志”地看话本子。庄离进了屋。“看书呢?”庄离笑着问了声,一边走到罗汉床的另外一边坐下。赵沅青将书往上一抬,故意将自己包扎了一团的手指露了出来,言语随意:“无事可干,就只能看看书了。”手上包成那么一团,庄离怎么可能会注意不到。他立刻就蹙了眉,问:“怎么回事,受伤了?”赵沅青瞧了一眼自己的手指,笑着说了声:“没什么,就是一点小伤,三念那丫头瞎担心,非要给我包扎,没事儿,就是划了个口子,见了点血。”庄离一听,眉头蹙得跟什么似的,直接伸手握住了赵沅青的手腕:“我瞧瞧。”说着,庄离就要去拆赵沅青手指上的纱布。这能拆吗?赵沅青面色不变,开口:“男女授受不亲,庄公。”庄离一挑眉,回:“哦,我是太监。”赵沅青:“……”“那也不行。”赵沅青没好气地回,一边往回收手。她想收,庄离却不肯放。赵沅青的力气哪能比得上庄离,使劲掰了半天,庄离依旧纹丝不动。原本急着看赵沅青伤口的庄离,瞧她这模样,也不动了,就笑着看她挣扎。赵沅青挣扎了一会儿,泄气了,伸脚朝着庄离踹了下:“你松开。”“我就看看伤口。”庄离笑看着她:“不挣扎了?”赵沅青轻轻“哼”了一声:“爱看就看。”庄离就等着她这句话。等赵沅青许可之后,他这才将手指上的纱布一点点解开,等全解开之后,庄离瞧着白白嫩嫩的手指,觉得事情与他想象的似乎有些不太一样。伤口倒是有。细细的一条,不仔细看都瞧不出来的那种。赵沅青瞧着庄离的神色,又哼了一声,将手指收了回来,开始先发制人:“我说了是小伤,现在看了,信了吧?”庄离一言难尽地看着赵沅青,点了点头:“这可真的是个小伤。”就这么点伤口,还需要包扎?就算三念关心则乱,赵沅青会是个由着三念这么做的人?庄离打量着赵沅青,开始琢磨她这么做的缘由。这包得除非瞎子才看不到,怕就是故意给他看的吧?虽然赵沅青是在唬他,但庄离并不生气,反而心里头还挺高兴。他就盯着赵沅青笑。赵沅青被他笑得起了一身鸡皮疙瘩,又伸脚踹了庄离一下:“非礼勿视。”“你还踹上瘾了?”庄离眼疾手快,微一弯腰,就握住了赵沅青的脚踝。察觉到脚踝上的暖意,赵沅青整个人都僵在了原地。他他他他……他在做什么?

\t\t', '\t')('\t\t\t庄离没觉得自己做得有什么不对。等瞧见赵沅青整个人浑身僵硬,脸上还飘着一层粉色,那脸蛋,就跟快煮熟似的,他这才意识到自己的行为似乎不大妥当。他低头看了一眼自己的手。此刻,他的手正握着赵沅青的脚踝。赵沅青皮肤白皙,脚踝上尤胜,再看他的手掌,此刻这不算特别分明的两种肤色交织在一起,庄离暗暗啧了一声。看着还挺顺眼。虽然是这么想,但庄离还是松了手。脚踝上的温度撤去,赵沅青才猛地回过神来,她收回了脚,之后往里挪了好几步,拉开了与庄离的距离,一脸提防地看着他。庄离被她这模样气得一乐:“赵沅青,这可是你先动的脚。”赵沅青一噎,随后将手指往庄离面前一伸,说:“我受伤了。”庄离:“……”“嗯,看到了,不仔细看都瞧不出来的伤口。”庄离回。“伤口大小不论,都是伤口,庄公邀我来山庄小住,难道就是这么一个待客法?”赵沅青反问。庄离这下算是被赵沅青堵了话。看着她此刻面色泛红,眼神中藏着些生气,庄离顿了顿,虽然不知道自己此刻是什么心情,但是他还是顺着内心的心思,点头认了错:“是我的不是,我给你赔不是,好不好?”赵沅青没想到庄离会突然认错。闻风丧胆的庄公,居然就这么点头给她认错了?还是她无理取闹。不对,她哪里无理取闹了,她这是有理有据。见赵沅青不应,庄离又主动询问:“李年说你生气了,怎么了?”“我哪有生气,我生气什么,庄公将一切安排得妥妥当当,我有什么好生气的。”原本因为庄离突然的认错,心情有所缓解的赵沅青,一想到这事,语气也阴阳怪气了起来。听听这语气,这还叫不生气?“我们家赵姑娘善解人意,自然不会莫名生气,不过,我也得知道我到底有哪里做得不好的地方,下次改进不是?”庄离好心情地问。赵沅青不承认:“没什么不好的。”庄离见此,故作叹气,指了指自己眼角下的青色:“我这几日都在连夜赶路,连个觉都睡不好。”赵沅青闻言,视线下意识地朝着庄离的眼皮下看去。何止是青色,庄离的脸上还带着疲惫。赵沅青心里头那些莫名其妙的火气很快就散去了,她抿了抿唇,说:“有些事,我不喜欢别人帮我。”庄离此刻还不知道来龙去脉,但不妨他先点头:“好,我知道了,下次,我一定先问你的想法。”赵沅青没想到庄离会回得这么利索,但他这个态度,倒的确愉悦了她。她微微露出一个笑,等意识到了之后,又赶紧敛了下来,开始赶人:“我没事了,你赶紧走吧,好好回去休息。”见赵沅青面色的确缓解,庄离这才站起身来:“我去洗漱,收拾完陪你用晚膳。”赵沅青点了点头。庄离笑着从赵沅青处离开。等出了雅沁苑之后,庄离就招来李年,将事情从头事无巨细地问了一遍。自己精心准备了一切,正要重创敌人,突然却冒出一伙人来,将她想做的事全都做了,虽然结果一样,但是这过程……庄离想了想,觉得能够理解赵沅青的不开心。总之,都是陈默的错。他不会错,他家赵姑娘更不会错。陈默:“???”陈默觉得,他家爷这心偏得没边了,他开始怀念,当初还没有认识赵沅青的爷了。

\t\t', '\t')('\t\t\t今日,温泉山庄的晚膳,准备得格外丰盛。“山庄里的厨子,乃是御厨世家出身,早些年在宫里头做过宫膳,我吃着觉得还行,就将人搞出来了。”庄离一边说,一边招呼身边的下人给赵沅青布菜。味道的确不错,只是听着这来历,赵沅青默默顿了顿。说实话,也不能怪明安帝在被庄离推上皇位后想要搞他,这庄离的确有些过于目中无人了。不过,有了明安帝是她的敌人这个前提后,庄离的目中无人,但凡是给明安帝添堵的,她都觉得庄离干得漂亮。她十分配合地尝了味道,点头:“不错,入味三分,色香味俱全。”庄离笑了声,又指了一道菜:“这道芙蓉蟹斗,也不错。可惜,现在还不是吃螃蟹的季节,味道上略显美中不足。”他这边说着,身边伺候的下人已经夹了菜,放到了赵沅青跟前。庄离似乎对山庄的厨子很了解,将桌上几道菜,差不多都数落完了,这才叹道:“其实他最擅长的是佛跳墙,可惜今日我回来晚了,再准备也来不及。明日晚膳尝一尝佛跳墙的手艺,如何?”赵沅青原本吃得还算高兴,听到这话,微微一顿,有些迟疑地问:“庄公还有事要忙吗?”庄离笑了笑:“没事,明日我可以陪你在山庄里头好好转一转。”“那……既然无事的话,我们什么时候回去?”赵沅青询问。她原本那股子莫名地气,在庄离那一顿哄之后,早就烟消云散,而现在的赵沅青,一心只想着赶紧回到京城,她可不能再在温泉山庄浪费时日了。尤其是在知晓赵锦杭在边疆也举步维艰的时候,赵沅青一颗心焦灼着,只不过庄离有事,她才只能咬牙等着。既然现在已经将事办完,不得赶紧回去?庄离脸上的笑意一顿,问:“你想回去了?”赵沅青隐约察觉到了庄离的不悦。可来温泉山庄本来就只是为了掩护他罢了,他不高兴什么?赵沅青将这个念头压在脑后,冲着庄离点了点头:“嗯,京城还有好多事。”庄离脸上已经彻底没了笑意,他将筷子往桌上一扔,语气也冷漠了起来:“那就明日回吧。”赵沅青瞧了庄离几眼。她实在想不明白庄离为什么会生气,不过想到明日能回去,她的心情倒是不错。赵沅青的视线在这一桌的菜肴上扫过,随后向一旁布菜的下人示意了一下。下人茫然,但还是往前近了几分,问:“姑娘想吃什么?”赵沅青指了指下人手中布菜的筷子。下人疑惑,但还是顺从地将筷子递了上去。赵沅青接过,随后站起身,亲自夹了些菜,放到庄离跟前的碗里:“这几日,要多谢庄公的款待,等日后得空了,我再来尝尝山庄的佛跳墙。”别管庄离为什么不高兴,反正不高兴了,哄就是了。庄离看着自个儿儿眼前的菜,又抬眸看向了赵沅青。赵沅青此刻还弯着身,对上庄离的视线,赶紧弯唇一笑,关怀道:“这一路,庄公舟车劳顿,辛苦了,等用完晚膳,庄公赶紧回去休息吧。”庄离脸上的神色依旧淡淡,不过还是拿起了筷子,将赵沅青夹过来的菜都一一吃了。

\t\t', '\t')('\t\t\t二日一早,庄离便带着赵沅青启程。一行人脚程快,临近晌午时分就已进了城,庄离亲自将人送回了赵家。“庄公,我到了,就先进去了?”赵沅青没有立刻下车,而是笑着看着庄离,试探着开口。昨儿个那顿晚膳后,庄离脸上就没出现过什么笑意,但好歹情绪也平稳了下来,可不知道为什么,今儿个一起来,庄离又成了那模样。男人……不,太监心,海底针,她真是捉摸不透。庄离挑了挑眉,回:“到了就走呗,难道还要我亲自扶你进去?”赵沅青被庄离这一怼,努了努嘴,转身就干脆利落地下了马车,而后头也不转地带着三念和婆子往家门口去。庄离见人走得那么爽快也不高兴了,撩开帘子,看着赵沅青的背影,正想要开口喊人,未想,另一道声音,先他一步。“赵姑娘。”赵沅青听到了有人喊她,不由得止了步,转头望向声源处。不远处,一名身穿蓝衣长衫的男子正骑马而来,待到了赵家门口后,他一勒缰绳,翻马而下,快速到了赵沅青跟前。他虽然走得快,但身姿挺拔,加上那一副好容颜,倒是一道不错的风景线。“赵姑娘。”待到了赵沅青跟前,他又含笑朝人见了礼。赵沅青见此,欠身回礼:“谢公子。”此人,赵沅青自然认得,正是前些日子,引起了沈揽语和文苑晴之间矛盾的罪魁祸首,谢家公子谢霁明是也。谢霁明笑了笑,说:“原是顺路经过,没想到刚好遇上姑娘。霁明正想与姑娘道声谢。”“道谢?”赵沅青微微诧异。谢霁明颔首:“信阳公主府的事,霁明已经听闻。苑晴不善言辞,总在言语上吃了亏,还要多谢姑娘,替苑晴出了一口气。”赵沅青闻言,笑了起来:“原是此事。文苑晴毕竟是我表姐,我帮她,也是理所应当。不过,谢公子替我表姐说的这声谢,我应下了。”谢霁明能够在知晓此事后,觉得是文苑晴受了欺负,还替她来道谢,这个态度,赵沅青心下还是满意的。谢霁明笑了笑:“日后姑娘得空了,霁明与苑晴一道设个宴,款待姑娘。”让文苑晴设宴请她吃饭?她怕是得气出个好歹来吧?赵沅青一想到文苑晴又气又恼,最后还要答应的神色,脸上的笑意就浓了些,她点了点头:“如此,我可就等着了。”“赵姑娘刚从外回来,舟车劳顿,霁明就不多叨扰了,告辞。”谢霁明似乎真的只是来道个谢,说完后,便就出言告辞。赵沅青微微颔首:“谢公子慢走。”谢霁明点了点头,随后转身离开。途径马车时,他瞧见了此刻正打着帘子,坐在马车上瞧他的庄离。“庄公。”谢霁明停下,与庄离见了个礼。赵沅青和谢霁明有说有笑的模样,庄离可瞧得一清二楚,眼下看着谢霁明,只觉得怎么瞧怎么碍眼。他冷冰冰地扫了谢霁明一眼,随后轻蔑地转移了视线,再次落到了赵沅青身上。见庄离这副模样,谢霁明也不恼,笑了声,转身离开。

\t\t', '\t')('\t\t\t赵沅青瞧见了庄离与谢霁明之间的眼神官司。但与她何干?赵沅青瞅了一眼,就收回了视线,准备回家。庄离见她又要走,立刻出了声:“赵沅青。”赵沅青的步子一顿,随后转头看向马车上的庄离。庄离喊了一声之后,也没有其他的动向,不开口,也不下马车,就这么盯着她瞧。赵沅青心下无奈,叹了口气,最终还是折身往马车边走去。“庄公,还有事吗?”赵沅青待到了近前,笑着问。庄离见人回来,心情好了不少,但是一想到方才她和谢霁明谈笑的模样,又不乐意了。“赵姑娘这朵花可真招人。”庄离说。赵沅青:“……”“先头是顾启生,这会儿又是谢霁明,赵沅青,”庄离托着下巴看她,问:“你喜欢哪个?”赵沅青闻言,也不恼,朝着庄离眨了眨眼睛:“全京城的人都知道,赵家的二姑娘喜欢东厂都督庄离,你说我喜欢哪个?”庄离没想到赵沅青会这么回,怔了一下,随后瞪了赵沅青一眼,回:“我跟你说正经的呢。”“您这还叫正经呢?”赵沅青哭笑不得,“顾启生也就罢了,谢霁明可是文苑晴的未婚夫,是我未来的表姐夫。”“这不还只是未来的吗?世事无常,谁说得好呢。”庄离轻飘飘地说。“就冲着他这层身份,即便日后他与文苑晴的婚事泡汤,我也不可能和他有情分,天底下两条腿的男人还不好找?我犯得着去和这些跟自家姐妹有关系的男人牵扯?”赵沅青也有些不高兴了。她清清白白一个黄花大闺女,怎么在庄离口中,变成了水性杨花似的。要知道,她赵沅青除了参加选秀之外,京城里头和她真正扯得上关系的桃色传闻,也就是和眼前这位有关了。庄离被赵沅青的这番话愉悦到了。知晓赵沅青和谢霁明没什么关系,庄离放下了心,但还是不忘交代:“他既然是文苑晴的未婚夫,你要记得避嫌,避嫌懂不懂?不要朝着人笑得那么开心,否则容易引起旁人不必要的心思。”赵沅青:“???”“莫名其妙。”赵沅青吐出四个字后,转头就走。她就不该回头再搭理这个莫名其妙的庄离,都这么多次了,她怎么还不学乖呢?就他那张嘴,能说出什么人话来?三念跟在赵沅青身边,欲言又止。目送着赵沅青进了家门,庄离这才勾唇笑了声,但很快他就微沉下了脸,他朝着马车旁的李年招了招手。李年赶紧迎了上来:“爷。”“去查查那个谢霁明。”庄离吩咐,随后又嘀咕道:“路过?也就赵沅青这个傻姑娘才信,就谢霁明瞧她那眼神,什么想法,都赤裸裸地都写在脸上了。”李年不解。谢霁明脸上写什么了?李年不知疑惑,他还问了出来。庄离凉飕飕地看了李年一眼:“你一个太监,你懂什么?”李年:“……”杀伤力太大,他选择闭嘴。他家爷什么都好,就是有时候这嘴巴,真的可以选择不要。“奴才立刻去查。”李年选择忽略那些不必要的对话。庄离“嗯”了一声,随后放下了帘子:“回吧。”

\t\t', '\t')('\t\t\t赵沅青径直回了自个儿院子。

婆子回了赵大夫人那,去复命。

见周遭没有了旁人之后,三念这才拽着赵沅青的袖子,说:“姑娘,您有没有觉得,您和庄公之间,有些过于……”三念蹙着眉,努力寻找着合适的词汇。

“过于什么?”赵沅青脱去外层的披风,一边问。

三念摇了摇头:“奴婢想不出好的词,但是,奴婢总觉得,姑娘和庄公在一块的时候,奴婢瞧着就像是——打情骂俏。”

三念绞尽了脑汁,终于想出了一个词。

赵沅青一顿,随后哭笑不得地看向三念:“你把这词用到我和庄离身上,不合适吧?”

人家就是一个太监。

六吟恰好过来,自然也听到了三念的这句话。

“不止三念,奴婢有时候瞧着,也觉得姑娘和庄公像是一对两情相悦,但又别扭不肯说出口的小两口。”六吟笑道。

“对对对,六吟你也这样觉得是吧。”三念激动起来,这可不是她一个人的想法。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t\t', '\t')('\t\t\t赵沅青失笑,她给自己倒了杯茶,笑道:“你们这脑袋瓜里都是装的什么东西,庄离就是爱逗人,我们开玩笑罢了。我估摸着,他也没把我当姑娘家瞧,就是朋友罢了。”

六吟上前,给赵沅青倒了一杯水,一边说道:“奴婢也只是这么一说罢了,庄公若不是宦官,就以庄公待姑娘的好,奴婢倒觉得也算是个好归宿。”

赵沅青笑了声。

即便他是宦官,赵沅青觉得,嫁给庄离也胜过嫁给旁的那些恶心人的玩意好。不过,庄离可没那个心思,而她,重活一辈子,也不是冲着嫁人去的。

赵沅青喝了水之后,便朝着六吟开口:“我不在京城的这几日,万事可顺利?”

六吟恢复正色,去一旁取了一些单子,递到了赵沅青跟前:“姑娘交代奴婢买的东西,奴婢都一一办妥了,奴婢亲自去瞧过,没什么问题。铺子那头,也差不多快近尾声了,应当耽误不了姑娘什么事。倒是顾启生那头……”

“顾启生如何了?”赵沅青问。

“奴婢发现,顾启生以十两的价格,卖给了席中轩的掌柜一幅画。”六吟回。

这事,可就是顾启生做得不厚道了。

若是他随意将自己的画卖给其他人,十两的价格,赵沅青要如何才能将价格炒起来?六吟听到此事后,就有些不大高兴。

赵沅青的神色平平。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t\t', '\t')('\t\t\t“席中轩的掌柜于他有恩,他应当有分寸。”赵沅青说。

不过,话是这么说,心里头还是有些不喜。

“你去让人给他传个话,这次便就算了,若是再有下次,我们之间的约定就此作废。”赵沅青吩咐道。

六吟应下。

“对了,这些日子你多关注下进京赶考的学子。”赵沅青又想起了一件重要的事。

今年有秋闱,大抵还有两月的时间,各地学子会提前进京,这个时候,差不多就会陆陆续续来人了。

想要发展在朝中的势力,这些科举学子,便是很好的一个着手点,相帮于微时,总是要比锦上添花更好些。

她倒是记得前世的三甲,但也得看看品行才行。

赵沅青要的,是真正对她有用的人。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25书屋;http://m.25shuwu.com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t\t', '\t')('\t\t\t科举将至,各地学子陆续赴京。赵家的家庙,就在离京城一百里之外的一座小山上,从南边来的学子,有不少便会途径此地。袭红从家庙外头的荷花池里摘了些莲蓬。她瞧见坐在院子里头正在看书的赵素兰,笑道:“姑娘,外头这几日可热闹了,好像是进京赶考的那些学子,姑娘,您不出去瞧瞧吗?”赵素兰正在翻书的手,微微一顿。袭红已经走了过来:“姑娘整日待在院子里,闷都闷出病了,姑娘就出去瞧瞧吧。”赵素兰来家庙已经有一段时日。这些时日,赵素兰安静得过分,每日都是在院子里看看书,或是在佛案前念经礼佛,仿佛真的是看破红尘,要遁入空门而去。袭红在一旁瞧着,心里可担心了。赵素兰很快就恢复了动作,面上带着柔和的笑意:“不了,你自己去瞧吧。”“姑娘。”袭红喊了一声,见赵素兰不为所动,便就看向院子里另外一人:“姚嬷嬷,你也劝劝姑娘吧。”姚嬷嬷,是赵家家庙这边的管事人,也是赵老夫人吩咐下来,盯着赵素兰的人。姚嬷嬷不知赵素兰以往是个什么样的人,但这些日子,赵素兰不曾找过事,日子过得清贫,也没有发过脾气,瞧着倒是个和和气气,好相处的小姑娘。这么想着,姚嬷嬷也笑了起来:“姑娘出去瞧瞧吧,总闷在院子里,对自个儿的身子也不好。”“姑娘,您看,姚嬷嬷都这么说了。”袭红继续努力。赵素兰似乎被袭红说得无奈,这才放下书,笑道:“行了,那就出去走走吧。”袭红闻言,笑了起来,将莲蓬往桌上一放,赶紧扶着赵素兰出去了。家庙地处偏僻,附近一带都无人家,以往有行人路过,偶尔也会来赵家家庙讨杯水喝,这几日,进京学子一多,姚嬷嬷就让人在家庙不远处搭建起了一个茶摊子,让过路学子停下歇歇脚,喝口水。这是赵家素来的传统了。而此时,茶摊上正坐着七名学子,还有两名车夫和几名书童。男女有别,赵素兰没有走近,就远远瞧着,似乎只是出来透口气,实际上,她的余光正往茶摊这边扫,耳朵也细心留意着众人的对话。她虽然没有放弃许宿清,但庆元侯府,已经不是她的最好选择。赵素兰要为自己多寻几条后路。这些学子此时虽只是白身,但若是能够高中,谁又能说得好以后?何况,赵太傅乃是文臣之首,能帮衬不少,若是有合适的,赵素兰也不介意赌一把。而且,她若真的选择一个家贫却有出息的书生,必然会讨赵太傅的欢喜,也能麻痹其他人。赵素兰站在那,茶摊里的人自然也有所察觉。“老伯,那位姑娘,是什么人?”有人开始向茶摊子里负责茶水的老人打听。老伯往赵素兰那瞧了眼,笑道:“那位是我们主家的姑娘。”“赵太傅家的千金,怪不得这远远瞧去,风韵浑然天成,自有一股旁人没有的气质呢。”问话的人笑了起来。他周遭的人立刻也都应和了起来,唯独一人例外。

\t\t', '\t')('\t\t\t众人都在议论赵素兰,又从赵家上将话题扯开,高谈阔论起来。唯独一人。赵素兰余光多扫了几眼。对方衣衫简陋,一身长衫打了不少补子,此刻正低着头喝水吃馒头。除了茶水之外,茶摊子还放了一些简单的馒头。这些馒头,许多人都瞧不上,像那些学子,都未曾动过手,除了那些书童车夫外,便就只有他一人了。不止赵素兰注意到了他,其他学子也察觉到了。“齐鸣书,你别只顾着吃啊。”有人推了推他。齐鸣书没搭理。他低着头,一心吃着馒头。见人不搭理,喊齐鸣书的那人有些恼了,他直接上前,从齐鸣书手中夺过了馒头:“我跟你说话呢,你懂不懂礼数?”手上一空,齐鸣书抬头凉飕飕地看了对方一眼,没有任何表态,很快就低下头,重新拿了一个馒头。“你!”见齐鸣书这个样子,那人似乎有些恼了。“嘿,你和他计较做什么,他穷得都只能喝露水了,这会儿好不容易有免费的馒头,不得多吃点。”说完,说话的人就哈哈哈笑了起来。他这一笑,其他人也跟着笑了起来。“齐鸣书,来,你多吃点,吃完这一顿,下一顿你就不知道在什么地方了。”说着,那人还拿了一个馒头,往齐鸣书嘴里塞。齐鸣书避过,直接站起了身,眼神阴冷地望着这群嬉笑的人。“呦,生气了。你们瞧,他这模样,像不像一头发狠的狗?哈哈哈哈哈。”“你不说还没发现,你这一说,可真的是太像了。”“来,还吃馒头吗?”有人拿起桌上的馒头,直接扔到了齐鸣书的脚下,笑呵呵地说:“快吃啊,馒头呢。”齐鸣书冷眼瞧着这些人对他的嬉笑侮辱,却依旧一声不吭,他背过身去,继续吃着自己的馒头。那些人却似乎并不打算放过他。“秦伯,将这些人请出去。”赵素兰忽然走过来,语气淡淡地朝着茶摊子上的老伯吩咐。老伯早就瞧不过眼了,但他只是一个下人,不好做主,这会儿赵素兰一发话,立刻“欸”了一声,随后拿起一旁的长勺子,朝着众人赶人:“走走走,全部走,咱们不供茶水了。”“为什么赶我们?”有人有些不满。赵素兰望向开口的人:“赵家设茶水摊,是方便于各地学子,诸位一言一行,何谈读书人?几位,还是不要侮辱了读书人这三个字。”“你一个姑娘家家的,知道什么。”被赵素兰这么骂,有人立刻就忍不住了。赵素兰闻言,抿唇而笑:“我一个小女子都知道的事,可几位读了那么多年圣贤书的人,却一无所知。”“你!”“别说了。”有人扯了扯对方的袖子,压低声音说:“这是赵家的茶摊子,不能闹事。”几人虽然恼恨赵素兰的多管闲事,但顾及到赵家,到底不敢找事,纷纷起身离去。齐鸣书将手里头的馒头赶紧塞进了嘴里,随后拿过一旁的行李,也准备一道离开。“等等。”赵素兰出声喊道。齐鸣书却浑然不觉,继续往前走。赵素兰还没见过这么不给面子的人,心里头暗恼,面上还是笑着又喊了一声:“齐鸣书。”她刚才听到这群人是这么喊他的。齐鸣书止步,转过头来,看向赵素兰,依旧一声不吭。赵素兰扯了一块布,将桌上的馒头都装了起来,随后递了过去:“有人受益,茶摊子才有它存在的必要。”齐鸣书瞧了赵素兰一眼,随后接过,低着声音说了声“谢谢”后,转头离开。这态度——赵素兰气笑了。白费好心。

\t\t', '\t')('\t\t\t进京赶考的学子一多,赵家也忙碌了起来。每回大考,赵家就会在京城空出几处宅子,供那些家境清贫的学子免费吃住,为的就是能让他们安心读书,考出一个好成绩来。赵太傅能够在文人心中有如此高的地位,可不是单单因为他是文臣之首。赵家对文人的帮持,是许多人都比不过的。赵沅青这一辈,只有两个男子,赵锦杭在外,今年,这回事,赵太傅就交给了赵蕴凡。这几日,赵蕴凡忙得不可开交。今儿个正准备出门去宅子呢,才刚到门口,就遇上了带着六吟过来的赵沅青。“二妹妹。”赵蕴凡止了步,同赵沅青打招呼:“二妹妹要出门?”赵沅青点了点头。“去哪?要是顺路的话,我们一道走一会儿。”赵蕴凡说。赵沅青笑了声:“不止顺路,还是同一路。”“你也要去学宅?”赵蕴凡有些诧异。赵沅青点了点头:“在家闲着无聊,就去瞧瞧,看看能不能帮上点忙。”这是场面话,实话是她要去瞧瞧有没有能够招揽的人才罢了。先在自家地盘上瞧瞧,然后再让六吟去打听打听今年的学子,再行接触。赵蕴凡不知实情,闻言立刻点了点头:“帮得上,肯定帮得上,这事整得我头都大了,我说大哥为什么要去从军呢,敢情是被吓的吧。”赵沅青被赵蕴凡逗笑。兄妹两人去了学宅,赵蕴凡先行下了马,随后走到马车旁,扶赵沅青下来。待赵沅青下了车,赵蕴凡就同赵沅青介绍:“现在学宅里头已经入住了七名学子,接下来这些日子,陆陆续续还会有各地的学子进京。等人多了,学宅里每隔几日就会安排诗会之类的,那会儿才是真热闹。”“二哥可有得忙了。”赵沅青笑道。赵蕴凡无奈地叹了口气:“谁说不是呢?”说话间,两人已经到了学宅门口。学宅门口放了几张桌子,桌子前坐了几个赵家会识字的下人和学宅的管事,他们就在此负责给入住的学子登记入册。“二少爷,二姑娘。”几人见了赵沅青兄妹俩过来,赶紧起身回话。赵蕴凡摆了摆手:“不必多礼了,今日可有新的学子入住?”管事的摇了摇头,正要说没有,门口就恰好来了一辆破旧的马车,正好停在了学宅门口。赵蕴凡转头望了过去。马车上下来了一个身着长衫的男子,身上背着行囊,手里头抱着几本书。赵蕴凡回头,朝着管事笑了笑:“你忙你们的吧。”说着,又转头看向赵沅青:“二妹妹,走吧,我们去里头瞧瞧。”赵沅青点了点头。两人进了大门。“进门这个大厅,学子们可以在此互相交流,日后诗会也会在此进行,那边是个小花园,他们可以早起在花园里头读早课……”赵蕴凡正在同赵沅青介绍学宅的情况,赵沅青正仔细听着,而马车上下来的那位书生也已经到了门口。“叫什么名字?籍贯哪里?”管事的拿了笔,准备给人登记入册。“齐鸣书,籍贯淮扬丹阳。”赵沅青正在听赵蕴凡说话,耳中突然传来这一道声音,她猛然愣住,转身看向了门口。齐鸣书。正是前世这一次科举中的状元,而后入翰林,再转刑部,在她死前,齐鸣书已是刑部侍郎,前途不可限量。原来,齐鸣书也曾受过他们赵家的恩惠吗?

\t\t', '\t')('\t\t\t“二妹妹?”见赵沅青突然停下,赵蕴凡有些疑惑地喊了一声,随后也转头看向了门外。赵沅青收回了视线,笑道:“普通百姓家里,倒是少有这种名字,想来,他的父母也对他寄予厚望吧。以书,一鸣惊人。”赵蕴凡没察觉到不妥,笑了笑:“或许吧,我们继续往里走?”赵沅青点了点头,她有听说过齐鸣书的名讳。百姓都说,齐鸣书是个断案如神的青天大老爷。可在赵家出事时,已经身为朝堂上后起之秀的齐鸣书,却没有对有知遇之恩的赵家伸出援手。赵沅青不会就此否定齐鸣书,但她也要好好观察观察,若是齐鸣书是个不知报恩,或是日后会投靠明安帝,朝赵家出手的人,那么——理当防患于未然。齐鸣书察觉到了赵沅青的视线。可当他抬头望过来时,赵沅青已经收回了视线,和赵蕴凡离开。齐鸣书想了想,向管事询问:“这位大伯,方才那两位是?”“是我家的二少爷和二姑娘。”管事笑呵呵地问,随后又补充了一句:“今次学宅的事,就是由我们二少爷负责。”齐鸣书朝着管事点头致谢。他在刚才的那道视线中,察觉到了强烈的打量提防。赵家的姑娘,怎么会对他有这个态度?齐鸣书疑惑,或许是他想错了吧?齐鸣书抛却这些念头,从管事手中领了一块牌子,这是他日后入住学宅的凭证。下人带着齐鸣书去了他之后居住的屋子。齐鸣书同人道了谢之后,便就开始收拾行李,稍稍简单收拾了一番之后,就拿出书来,至于前头的那一遭,他似乎真的全然不在意。赵沅青在学宅这边逛了一圈,也去见了如今已经入住的学子。这些都已经是秀才之身的学子,多多少少有些笔墨,但赵沅青瞧了一圈,并没有自己看中的,倒是齐鸣书,才是需要她格外关注的一个。赵蕴凡还有事,赵沅青瞧了一圈后,便就决定先行离开。顺便,还能去铺子里去转一圈。在一段赶工后,铺子的修缮已经接近尾声,赵沅青还没去瞧过最后的效果。“奴婢一直听底下的人来说如何如何,今儿个算是能跟着姑娘亲自去瞧瞧了。”六吟与赵沅青笑道,一边扶着赵沅青上马车。赵沅青这一脚才跨上了马车,一道熟悉的声音,再次响起。“赵姑娘?”对方的声音中带着诧异,还有一丝惊喜。赵沅青转头看了过去,不远处,谢霁明正牵着马过来,他身后还跟着一辆马车。待到了学宅门口后,马车便停了下来。谢霁明与身后的下人交代了几句,便就朝着赵沅青走来。赵沅青没想到会这么快又再遇谢霁明,想了想,还是重新下了马车。“赵姑娘。”谢霁明上前,朝着人笑着见了礼:“好巧,没想到在这里遇上姑娘了。”赵沅青回礼,面上同样含笑:“谢公子怎么会在此处?”不知道为什么,看着谢霁明,那日庄离的话就突然地从心底冒了出来。他说,避嫌。谢霁明是文苑晴的未婚夫,她的确应该避嫌。赵沅青这么想着,脸上的笑意也淡了些。庄离还说了,不能对着人笑得太高兴,免得让人徒生误会。赵沅青想了想,这话其实也对。

\t\t', '\t')('\t\t\t谢霁明明显察觉到了赵沅青态度的冷淡。若说上一回还是点头之交,又因文苑晴的关系,多了一丝丝亲近,那么这一回,赵沅青想要避嫌的态度,可都摆在了脸上。谢霁明脸上的笑意也淡了下来。是因为最近见得过于频繁,所以让她引起不喜了吗?可,这才是第二面。谢霁明心下苦笑,面上还是带着笑做了解释:“科举将至,各地学子进京,早就听说赵家办了学宅,刚好,家里头收拾出了一批旧书,我爹让我送来,也算是略尽绵薄之力了。”赵沅青闻言,笑着道谢:“谢大人仁厚。”“比不上赵太傅的善举。”谢霁明回。他的一句解释,似乎就将两人之间的话题带到了互相夸赞,或许,也是赵沅青的有意为之。谢霁明心下叹气。知道赵沅青的心思,谢霁明又笑着开口:“我还要将书送进去,就不与姑娘多说了。”说着,谢霁明微微颔首示意,随后就转头离去,径直进了学宅。瞧着谢霁明这番态度,赵沅青琢磨了一下。庄离那话,她也不是不明白,可这谢霁明,哪里也不像是对她有意思的模样啊?不管是前世今生,他都没有表露过,他们两人之间更是没什么情分,连朋友都谈不上。何况前世,文苑晴嫁给谢霁明,在威远大将军府出事前,夫妻恩爱,可是京城里头人人艳羡的一对。果然,还是庄离那个人想太多了吧。更离谱的是,她居然还真的听了庄离的话。赵沅青心里有些暗恼,她怕是中了庄离的蛊吧?不想再去想这些乱七八糟的事,赵沅青转身上了马车,准备去永安巷。李年得了庄离的吩咐后,就将谢霁明调查了个底朝天,随后,这份关于谢霁明的情报,就送到了庄离的跟前。庄离看着上头的东西,越瞧,脸上的神色就越古怪,等看完后,他摇了摇手里头的东西,问:“这就是你调查的?”李年点了点头:“是。”谢霁明能查到的,他都查了,就连谢霁明五岁时候的事情,他都查出来了。够努力了吧?庄离气乐了,将册子直接朝着李年砸了过来:“我让你去查他有多优秀多厉害多受人欢迎吗?”李年:“……”李年有些为难,这也不是他想的,可人谢霁明的确是翩翩君子,他能怎么办?但盯着自家爷的视线,李年可不敢这么说。他脑子一转,回:“爷,这谢霁明也不是尽全尽美,你看,他五岁的时候,就知道找漂亮小姑娘说我长大了娶你,这叫什么?这叫轻浮!而且,他现在和文家姑娘定了亲,那就是言而无信啊。”庄离:“……”“那时候他才五岁!”庄离快被李年气死了。李年瘪了瘪嘴。那他没法子了。不过,李年一顿,又说:“今儿个谢霁明和赵姑娘遇上了。”庄离的视线这下越发冷了。“巧合,这回真是巧合。”李年忙补充了一句。庄离冷嗤了一声:“巧合多了,就成了。”庄离想了想,又吩咐:“给他找点事,不管是真巧合还是假巧合,都给我扼杀了。”李年赶紧应了是。正要退下去办事,一只脚已经抬了起来,后头又传来了庄离的声音。“别做太过了,好歹是她未来表姐夫。”庄离说。李年赶紧转过身来,对着庄离笑着应了声“是,奴才明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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