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书士 > 都市言情 > 重生掌中娇 > 第72章 临安侯夫人的小心思

第72章 临安侯夫人的小心思(2 / 2)

赵沅青略略惊讶。

但很快就应了是。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25书屋;http://m.25shuwu.com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t\t', '\t')('\t\t\t二日一早,赵沅青就带上厚礼,前往了东厂。

这次,赵沅青光明正大地坐着挂着赵家标志的马车,直接停在了东厂门口。这一停,京城里头就立刻又流传出了赵家姑娘与东厂都督不可不说的二三事。

守门的厂卫已经认得赵沅青了。

见人过来,厂卫立刻笑眯眯地迎了上来:“赵姑娘,庄公说了,您来了不必通报,直接进去就行。”

赵沅青可不觉得是庄离对自己特殊,估摸着是早就猜到了她要来。

“多谢。”赵沅青冲着人道了谢之后,就带着后头的下人进了东厂。

庄离正在瞧口供,从那些影卫嘴里扒出来的。

“呵,咱们这位皇上,倒真是一点都不得闲。”庄离嗤笑了一声,将口供随意地扔在桌上,安盛站在一旁,没接话,就瞧着庄离指尖一下一下地敲打在桌面上。

安盛知晓,自家爷这是又在琢磨给明安帝找事了。

“这次大选中,侯镇的女儿是不是也被选上了?”庄离忽然问。

安盛:“是,叫侯珺欣,这次被封为了才人,赐住宜雅居。”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t\t', '\t')('\t\t\t“去查查这个人,看是什么性子。”庄离吩咐道。

安盛立刻应下,他若是没有记错的话,影卫透露出来的口供中,有一桩就和侯家有关。庄离这是打算借刀杀人了,只是在借刀之前,他得先确认一下,这把刀,够不够利。

庄离还没有结束,正想要继续往下说,外头突然传来了一阵敲门声。

“庄公,赵家二姑娘来了。”外头的人说道。

庄离面无表情的脸突然就露出了一个笑:“小没良心有良心了,居然这么快就来道谢了。”说完,庄离朝着安盛瞥了一眼。

安盛立刻意会,默默地退下了。

赵沅青这会正带着人候在书房外,见安盛出来,笑着同人打了招呼:“安公公好。”

“赵二姑娘。”安盛也见了礼,随后笑道:“庄公在里头,姑娘直接进去便可。”说着,他看向后头捧着礼物的那些下人,又道:“这些交给奴才处理便行,姑娘一人进去就好。”

“好。”赵沅青并没有拒绝。

赵沅青迈步进了书房。

“赵二姑娘好啊。”庄离躺在椅子上,脸上挂着笑。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t\t', '\t')('\t\t\t赵沅青上前,福了福礼:“庄公。”

“行了,都说别整这些虚的。”说着,庄离将桌上的那一叠口供拿了起来,朝着赵沅青挥了挥:“一万两。”

“什么?”赵沅青一时之间有些跟不上庄离的脑回路。

庄离笑:“一万两,买刺杀赵锦杭的消息,怎么样,够划算吧?”

赵沅青:“……”

划算是划算,但是庄离的这个操作,是赵沅青来之前全然没有想到的。只能说,只有她猜不到,没有庄离做不到。

“没想到庄公还是个做生意的料子。”赵沅青感慨。

庄离笑:“毕竟有那么多人要养,可不得想法子整点钱,怎么样?这门生意做不做?看在我俩的关系上,我还可以多附赠你一些消息。”

“做!”赵沅青一口应下。

一万两买庄离手中的消息,再怎么算,都是门稳赚不赔的生意。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25书屋;http://m.25shuwu.com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t\t', '\t')('\t\t\t“拿去吧,到时候记得将钱送过来就行。”庄离将口供放到了一旁。

赵沅青上前,拿过了这一叠口供。

上面密密麻麻写了不少信息,最前面的一条,就是明安帝让影卫刺杀赵锦杭。明安帝下的令,是死令,不惜一切代价,杀死赵锦杭。

果然是他。

赵沅青沉下了脸。

这个该死的明安帝!

赵沅青没有急着看后面的内容,而是出声询问:“这些人都是明安帝背后的势力?”

“嗯。”庄离应了声,随后突然伸手撑着下巴,一手抵在书桌上,笑呵呵地看着赵沅青:“你喊声好哥哥,我就告诉你,怎么样?”

赵沅青一脸懵逼地望着庄离。

她甚至想问问,他今儿个是不是没吃药。

庄离见赵沅青这个有些无语的神色,一下子就被逗乐了,他哈哈哈地笑了几声,随后才说回正事:“知晓影卫吗?”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t\t', '\t')('\t\t\t赵沅青摇了摇头。

这东西,不管是前世还是这一世,她都没有听说过。

庄离“啧”了一声:“你家那老狐狸,就没和你提过一点?”

“老狐狸?”赵沅青微微抽了下嘴角。

庄离点了点头:“可不就是个老狐狸,这满朝文武,要论谁最狡猾,你家祖父说第二,谁敢认第一?行了,既然他没有同你说过,今日,我就好心给你当回老师。”

说着,庄离冲着赵沅青挑了挑眉:“要交学费的。”

赵沅青丝毫不怵:“好。”

还是那句话,债多不愁,反正都欠了,欠一回还是两回三回,有区别吗?赵沅青看得可开了。

“本朝开国皇帝当年在打天下时,手下聚集了一批能人,在建国之后,有些人封候拜将,于政事上辅佐开国皇帝,而除此之外,还有两户人家,转为幕后,成为了皇帝的私军,被称为——影卫。”

“影卫只听命于君王,除了君王之外,无人知晓影卫有多少人,又藏身何处。每任君王离世前,会告诉影卫首领自己的继承人人选,待继承人登基后,影卫便会听命于新主子。”

听到这,赵沅青微微蹙眉:“明安帝应该不是先皇选中的继承人吧?”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t\t', '\t')('\t\t\t明安帝,可是庄离推上位的。

提起这事,庄离笑了起来。

赵沅青瞧过庄离许多笑,似笑非笑,算计的笑,阴阳怪气的,可唯独没有眼前这样的,带着些畅快,又有些怨恨。

皇位夺嫡背后,难道也有庄离的一桩往事?

赵沅青在心里琢磨。

“那个老不死选中的自然不是祁泽礼,他选中的那位,被我搞死了。”庄离语气随意,弄死一个储君,到了庄离嘴里,似乎跟捏死一只蚂蚁似的。

赵沅青又问:“既然明安帝并非先皇属意,那么影卫为何又会听从他?因为他登上了皇位?”

“是一个理由,还有一个原因,影卫有内乱。”庄离回。

“我先前提过,转为幕后影卫的有两户人家,演变到现在,便就成了两股势力,两方势力谁也不甘心屈从另外一方,先帝死后,属意的储君又被我折腾没了,他们闹的就更厉害了。其中有一家,主动找上了祁泽礼,而另一方势力,在被打压后,隐世离开,即便是我,目前也没有他们的下落。”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25书屋;http://m.25shuwu.com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t\t', '\t')('\t\t\t赵沅青想了想,问:“我怎么觉得,影卫内乱的事,也有你的手笔在?”

“聪明。”庄离并没有否认。“即便祁泽礼不是他们名正言顺的新主子,但只要他们还想要权力,归顺祁泽礼不过是早晚的事。一山不容二虎,我可以让他做皇帝,但前提是,他得在我的控制范围内。”

赵沅青看向了庄离。

“怎么?觉得我很可怕?”庄离忽然笑起来问。

赵沅青摇了摇头,说:“只有自己有足够大的权力,才能保护自己和身边人周全。”

庄离闻言,有些讶异地瞧了她一眼:“你这样出身的人,应该没什么挫折吧?哪来的这觉悟。”

赵沅青扯了扯嘴角,没有接这个话题。

“你既然有了这些口供,那刺杀我哥的那些人,现在在你的手上?”赵沅青问。

庄离“嗯”了一声,问:“怎么?想亲自给你哥报仇?”

“落在谁手上都一样,你打算怎么处置他们?”赵沅青问。

庄离眸色微深:“很快你就知道了,落在我手上的,哪会有什么好下场?”说完,庄离还轻嗤了一声。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t\t', '\t')('\t\t\t瞧着他这模样,赵沅青的脑海里开始快速地运转起来。

庄离这语气明显是与影卫有仇了,他能够那么及时地救下赵锦杭,绝对不是什么巧合,赵沅青心里很快就有了一个猜想。

他是早就盯上了影卫这群人,所以在他们出现时,才能这么及时就将人抓了,没想到还阴差阳错牵扯出了她哥的事?

赵沅青想了想,开口问:“庄公,我有个问题,不知当讲不当讲。”

“不知那就不要讲了。”庄离笑着回。

赵沅青:“……”

见赵沅青被噎到的模样,庄离又笑了起来:“行了,知道你要问什么,我最近正盯着他们呢,算你哥命大,赶巧了。”

“那,如果庄公与我并不相识,庄公还会救我哥吗?”赵沅青问。

“不认识我救他做什么?”庄离回的很快。

赵沅青一听,有些失落。这股子感觉,也不知道从何而起。

庄离没想到她会是这个神色,微微一顿,选择说了实话:“逗你的,赵锦杭好歹还算是个人才,而且救他一命,对赵家可是大恩,我怎么可能会错过这个机会?而且,你们赵家与我没有恩怨,救个人也不需要多大力,顺手搭上一把的事。”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t\t', '\t')('\t\t\t赵沅青闻言,脸上很快就有了笑容,她继续问:“那若是庄公不认识我,救了我哥后会怎么做?”

“扔回边疆呗。”庄离回得很随意。

“为什么不送回赵家?”赵沅青问。

庄离笑了声:“送回赵家,让赵家怀疑我,还是让祁泽礼继续对赵锦杭下手?那些破档子的事,我没兴趣管,我只知道,边疆对赵锦杭来说,更安全。”

赵沅青仔细琢磨了一下。

如果没有她与庄离的这一段,赵家不喜庄离是事实,东厂突然送了人回来,他们家估计真会怀疑庄离,恐怕他们一时之间也不会疑心到明安帝身上,这么一来,他们怕是会防备着东厂,而放松对明安帝的警惕,倘若明安帝再下手……

也就是说,前世,大哥还是回了京城,并且途中遇上了明安帝的截杀,最后被东厂的所救,然后被庄离又扔回了边疆。

这也就能解释,为什么前世大哥在这个时候并没有回京。同样,这也说明了一件事,明安帝在前世也选择了对大哥下手。

虽然并不意外,但赵沅青心里还是对明安帝又加深了一丝厌恶。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25书屋;http://m.25shuwu.com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t\t', '\t')('\t\t\t赵沅青从庄离这边得到了自己想要的答案。

除此之外,还多了一份收获。

赵沅青把口供都瞧了一遍后,提出请求:“这份口供,可否能让我誊抄一份带走?”

庄离笑:“可以,不过,这就不是先前那个价了。”

赵沅青闻言,脸上的笑容都僵硬了一下,她以前怎么不知道,庄离还是个钱奴?

“庄公开个价吧。”赵沅青说。

庄离一挑眉:“赵姑娘爽快,友情价,再加一万两,一共两万两。”

“成交。”赵沅青应得利索。

说庄离贪财那只是玩笑话,就她手中握着的这些内容,往外一卖,转手怕就能赚上很大一笔。赵沅青原本没有这个心思,忽然眼睛一亮,有了些主意。

“庄公,不知道这些消息,我是否可以再行转卖?”赵沅青问。

庄离倒是没想到赵沅青会开这个口。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t\t', '\t')('\t\t\t果然,这赵家沅青和其他女人不一样,行事做法,都时时给人惊喜,也合他的胃口。

“自然可以,不过,得五五分。”庄离伸出一只手,示意了一下。

赵沅青笑了起来:“求之不得。”

庄离一听,“啧”了一声:“我怎么觉得我反被你算计了?”

赵沅青笑着不说话,这可不是她算计他,而是庄离自个儿送上门来的。

卖消息,这生意能赚的可就多了去了,但也有风险,有庄离在后头撑着,不但有保障,还可以将赵家完美的摘出去,这当真是最好不过的事了。

庄离也不会去计较这些事,就随赵沅青去了。

赵沅青在庄离书房又待了好一会,直到将口供都誊写完毕,这才告辞离去。

等赵沅青人一走之后,安盛就又过来了。

“爷,除了侯才人那边,还有其他什么吩咐吗?”安盛问。

庄离摇了摇头:“刀,已经有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t\t', '\t')('\t\t\t安盛愣了一下,随后有些一言难尽地问:“赵二姑娘?”

庄离没有否认:“借刀杀人,这把刀,谁比得上赵沅青和赵家?此刀,最为锋利,刺进人肉里,一定很疼。”

理是这个理,但是……

安盛默默地将话咽了回去。

如果赵二姑娘日后不是他们的女主子还好,若是了,那他家爷怕是得被人算后账,不止是赵沅青的,他家爷或许已经把岳丈家的人全部得罪了个精光。

赵沅青已经带着这一趟满满的收获回了赵家。

赵太傅方一回家,赵沅青就找上了门。

“祖父,我从庄公手上买了些消息。”赵沅青一上来就直入正题。

赵太傅愣了一下,这个发展,显然是他也没有想到的。

“什么消息?”赵太傅问。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t\t', '\t')('\t\t\t赵沅青将自己抄的口供递了上去。

赵太傅接过,待看过上头的内容之后,赵太傅的脸色立刻严肃了起来,越看到后面,脸上的沉重就更深一分,等全部看完后,赵太傅拿着这叠口供,久久无言。

许久之后,赵太傅才说了一句:“咱们的这位皇上,所图不小啊。”

赵太傅将口供放到了自己的书桌上:“这事,暂时先别声张,锦杭的仇,还得徐徐图之,让祖父再想想。”

赵沅青能理解自家祖父的想法,不过——

赵沅青忽然露出了一个笑,指了指桌上的那叠口供:“这叠口供就交给祖父了,那这钱?”

赵太傅愣住,随后清了清嗓子,问:“多少钱?”

“两万两。”赵沅青毫不客气,又说:“我赊的账。”

赵太傅:“……”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25书屋;http://m.25shuwu.com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t\t', '\t')('\t\t\t这笔买消息的钱,最终还是赵太傅出了血。赵沅青大概永远也不会忘记自家祖父在听到自己的话后,露出一脸震惊,而后渐渐变得无语的神色,最后问她:“庄离有这么缺钱吗?”“他想借刀杀人,完了还要我们出钱?黑心贼子!”赵太傅忿忿地骂。但骂过之后,还是从自己的私库中取出了两万两银票,交给了赵沅青。赵沅青没好意思告诉赵太傅,其实她回来后又抄了一遍口供,留在了自己手中,准备日后拿它来卖钱。嗯,感谢庄离给她提供了一个很好的赚钱法子。两万两的成本价,不亏。赵锦杭虽然受了伤,但是这件事的结果,似乎还算不错。之后几日,赵锦杭一直都在赵沅青的院子里养伤,赵沅青为了看住自家兄长,也不出门了,刚好在家里头,将自己想要的铺子图纸画了个大概,等画好后,就交给了六吟,让她去寻一些靠谱的工人,开始修缮铺面。这一日,赵锦杭还是被赵沅青强逼着躺在床上。“好妹妹,我都快躺出蘑菇来了,你就让我下床走一走吧,我保证,绝对不练武,就在院子里走一走。”赵锦杭可怜巴巴地向赵沅青求情。赵沅青凉飕飕地瞥了他一眼,一口否决:“不可能!”“妹妹,养病不是这么养的,真的。”赵锦杭继续挣扎。赵沅青笑:“在我这养病,就得这么养。”正说话间,六吟急急地赶了过来,赵锦杭率先瞧见,立刻搭起了话:“六吟,你这急匆匆的,发生什么了不得的大事了?”“姑娘,大少爷,今日京兆尹府在郊外发现了七具穿着夜行衣的尸首。”六吟回。赵沅青正在作画的手微微一顿,抬起头来:“你仔细说说。”夜行衣,她显然想到了刺杀赵锦杭的那波影卫。“奴婢多打听了几嘴,那七具尸首中,有一具没了舌头,身上没有一片好肉,有一具没了眼睛,七具尸首,只有两具算是完好的,剩下的那几具都极为可怕,死前都遭受到了虐待。对了,奴婢听人说,这些尸首上的有些伤痕,和先前在郊外发现的那具厂卫尸体身上的伤痕好像是一样的。”听到这,赵沅青已经能够确认,这七人,就是刺杀赵锦杭的影卫。这是庄离的作风。“啧,下手这也太狠了点。”赵锦杭只当是个饭后话题,还颇有心情地感慨。赵沅青闻言,却一眼瞥了过去:“狠吗?我觉得他做的挺好的,正合我意。”“妹妹你什么时候这么凶残了,等等,他?”赵锦杭震惊,随后脑子上线,开口:“你说的他,不会是东厂那个吧?”“嗯。”赵沅青回,随后又给了他一个巨大信息:“那七具尸体,应该就是追杀你的人。”赵锦杭瞪大了眼睛。“现在还觉得下手狠吗?”赵沅青问。赵锦杭沉默了一下,最后点了点头。赵沅青:“……”“懒得理你。”赵沅青转过了头。赵锦杭没有前世的经历,不知道他们赵家和明安帝之间到底有多少仇恨,可她却清楚明白。如果不是庄离,赵锦杭恐怕真的会死在这些影卫的手上,即便侥幸逃生,前世,他最后也在战场上下落不明,这怕又是明安帝下的手。这是深仇大恨,怎样折磨,她都觉得应当。死得过于轻易,如何能解她心头之恨?

\t\t', '\t')('\t\t\t七具无名尸首虐杀案,很快就震惊了整个京城。明安帝明知他们的身份,却不能言明,只能假作生气,下令京兆尹府彻查,可偏偏这查来查去,也没查出个所以然来。庄离做事做的很干净利索。明安帝哪里能够不知道这是庄离所为,但没有证据,知道又有什么用?最后,明安帝也只能将怒火发在了京兆尹府身上。因办事不利,京兆尹府被降了职,明安帝倒是顺势将自己的一个亲信安排在了这个职位上。此事过去,赵锦杭的伤势也已经好得差不多,他悄悄地出了城,之后又光明正大,装作从边疆风尘仆仆地赶了回来。因为被赵沅青在家里关得太久,赵锦杭还特意骑着马在城外兜了一大圈,骑尽兴了,这才进了城。不久,不少人家就知道了赵家的嫡长子赵锦杭从边疆回来了。宫里头的明安帝也紧接其后收到了消息。折了七个影卫的事,明安帝就发了好大一阵火,如今听到赵锦杭安然无恙,又气得砸坏了好几个杯盏,近身伺候的那些人,都吓得战战兢兢的。明安帝气过后,很快就冷静了下来,喊来了自己的心腹太监。“今日,翻候才人的牌子。”明安帝冷声道。威远大将军府,明安帝想要拿下的概率已经微乎其微,他只能转向次之的目标。侯珺欣。侯镇镇守边疆,手中同样有一些兵权,虽与威远大将军府不能比,但若是能拉拢此人,也不失为一大助力,而且,侯珺欣已经入了宫,这是他的一个机会。当夜,明安帝就去了侯珺欣的宜雅居。宫里的事,逃不过庄离的眼睛。明安帝在寝宫内发了大火,随后又翻了侯珺欣牌子的事,几乎是第一时间就传到了庄离跟前。庄离嗤笑:“有时候想要高看他一眼,都是对我脑子的侮辱。”说完,庄离顿了顿,又问:“侯珺欣打听清楚了吗?”安盛闻言,神色有些古怪:“这位侯才人,是个人才。”庄离抬头瞧了过去。“她的思路,很独具一格。”安盛默默地补充完整。庄离倒觉得这个评价,有点意思:“你仔细说说。”“要说不聪明,也不是,可要说聪明,有时候做出来的事又的确一言难尽,而且,”安盛努力寻找了一下词句:“奴才就说一件事,侯才人十二三岁那年,随家人前去寺庙礼佛,途中遇上了山贼。”“山贼将她们带的东西一并截了,正要离开的时候,侯才人一人单挑一群山贼,赢了,然后她将从山贼手上拿回来的东西,全部捐给了附近的百姓。”“当时,侯夫人舍不得,侯才人便就劝侯夫人,遇上山贼,破财消灾,这东西给了他们就是了。而捐给百姓的财物,是从山贼手里抢来的,她们用山贼的东西去救济百姓,还能赢得一个美名,稳赚不赔的事。”说起这件事,安盛的神情格外地一言难尽。理好像是这个理,但这东西不还是她们的吗?“总之,这种事层出不穷。”安盛总结。一次或许是故意为之,但一直,那就有些一言难尽了。不知道是当别人傻,还是真的自己逻辑特立独行。庄离笑了一声:“把先前得到的那个消息传出去,我倒要看看,这么别具一格性子的人,知道这些后,会做出什么事来。”安盛闻言,琢磨了一下,他觉得,侯珺欣的行事作风,比他家爷还要难测。不知道为什么,还突然有些小期待。

\t\t', '\t')('\t\t\t赵锦杭回京的消息传开之后,威远大将军府也往赵家送了消息。二日,赵大夫人便带着自己的一双儿女去了威远大将军府。威远大将军常年领兵在外,老夫人去世多年,如今在京城管家的是赵大夫人的嫡亲兄长,文毅。知晓赵锦杭同赵沅青今日要来,文毅今日索性告了假。赵大夫人母子三人一进门,就被请到了正厅。文毅与自家夫人正坐在主座上说话,厅上还有一个年轻公子哥,与赵锦杭差不多年龄,正是文毅与文夫人的长子,文甄。正说话间,管家笑呵呵地走了进来:“大爷,大夫人,小姐、小少爷和小小姐到了。”话音还没落下,赵沅青三人就已经进了屋。文毅脸上却没有任何欣喜的神情,三人一进来,立马一个凶神恶煞的眼神投了过去:“我还当以为你们已经不知道文家的大门往哪开了。”赵大夫人忙赔了笑:“大哥这是哪里的话,妹妹就算不认得赵家大门,也不能不认得自家大门啊。”文毅冷哼一声:“你姓文,是文家人,但这里还有两个,是姓赵的。”赵沅青心下无奈。“大舅舅。”赵沅青上前,娇滴滴地唤了一声。文毅面色依旧冷淡:“赵贵女的这声舅舅,我可担不起。”文夫人在旁听着,伸脚踢了文毅一下:“行了,说几句就够了,怎么着?你还真不打算认这个外甥女了?”“夫人!”文毅有些不满地瞪了文夫人一眼。文夫人笑呵呵地站起身来,将赵沅青拉到自己身边:“你别听你大舅舅瞎说,他这个人,就是白长了这张嘴,不会说话。”赵沅青自然知晓。文毅是在怪她这些日子都没来威远将军府。一来,赵沅青为诸多事情奔波忙碌,二来,她不敢来威远将军府。只要一想到前世,她怕见了家人就会忍不住露出端倪来。若不是这次威远将军府主动传了话过来,她大概还得再躲一段时日。她并没有自己想象中的那么坚强,好比现在,听到文毅看似冷漠的话语,文夫人温柔的安慰,听在耳中,她就有些想要落泪的冲动。好不容易将这股子冲动压了下去,赵沅青才挂起一抹笑来:“舅妈,我知道的。”“知道你还不来?”文毅气呼呼地说。赵沅青忙撒娇:“我这不是来了嘛。”“我不请你们来,你会来?”文毅反问。赵锦杭见此,忙迎了上来:“舅舅,你这可就误会妹妹了,之前她不来,是怕你们担心她选秀的事,选秀结束后,她本来是打算来瞧舅舅的,但这不是因为我,耽搁了吗?”“因为你什么?你人都不在京城。”文毅没好气地说。赵锦杭听到这,脸色严肃了下来,正色道:“其实,我回京已经有小半月了,之所以没有声张,是因为,我遇到了刺杀。”文毅同文夫人都抬头看了过来。“目前还不知道幕后是谁,所以才没有声张,妹妹这几日一直都在照顾我。”赵锦杭说,一边趁着人不注意的时候,给赵沅青使了个眼色。赵沅青抿了抿唇,嘴角带了些笑意。他们这次来,的确是打算将这件事告知文毅,但赵锦杭这会提起来,那就是为了给她解围居多了。

\t\t', '\t')('\t\t\t赵锦杭被文毅叫去了书房,文甄一并过去了。赵大夫人被文夫人留下来说话,至于赵沅青,文夫人笑道:“今日家里兄弟姐妹都在,沅青你便寻他们玩去吧。”赵沅青应了声“好”。姑嫂之间,显然也有不少私房话要说。赵沅青带着六吟三念出了正厅。赵大夫人是他们这一辈唯一的姑娘,格外受宠,出嫁后也时常会带赵沅青兄妹俩回将军府小住,文夫人又是个好性子,将军府倒真成了赵家兄妹的第二个家。赵锦杭的那一身武功,就是在将军府练出来的。不过,将军府,也并非是所有人都欢迎赵沅青。“嗤,鸠占鹊巢的又来了,不知道的还以为是个孤儿,无家可归呢。”一出门,赵沅青就听到了这一句冷嘲热讽的话。赵沅青看向了来人。是文家的大小姐。威远大将军膝下子嗣众多,但偏偏姑娘少,赵大夫人那一辈就出了个赵大夫人,而这一辈,就只出了一个文苑晴。文苑晴的父亲在将军府排行老三,虽是庶出,但文苑晴却是正儿八经的嫡出。文苑晴认为自个儿是真正的将军府孙女,而赵沅青无非是一个外孙女,可偏偏赵沅青在将军府的地位不低,她有的东西,必然也少不了赵沅青的。文苑晴自然心生怨恨,从小到大,对赵沅青素来都是冷眼以对。再次听到文苑晴这番冷嘲热讽,赵沅青不见恼怒,反而有些亲切感,她笑了起来:“那完了,我要真的无家可归,那岂不是天天都在你面前晃?你怕是得气出个好歹来。”对别人,赵沅青那是阴阳怪气地怼回去,但对上文苑晴,那就是打趣居多了。文苑晴先是愣了一下,随后带着些恼怒道:“你还想长住在将军府?你做梦!”“表姐都这么挂念我了,虽然不能在将军府长住,但是小住几日,那还是要得。”赵沅青继续逗她。文苑晴气得不行:“谁挂念你了?你别给自己脸上贴金了,我看见你就烦,烦死了,你赶紧走,我一点都不想看到你。”赵沅青依旧笑呵呵的:“那表姐难道不是一听到我来,就立刻梳妆打扮跑来见我了?”文苑晴扫了一眼自己的装扮,面色僵硬。不错,她的确是在听到了赵沅青来了之后,特意打扮了一番,赵沅青的话的确没错,可她难道是来欢迎赵沅青的吗?屁!她分明是不能被赵沅青比下去!明明不是这么一回事,怎么到了赵沅青嘴里就变了味道?“表姐还说不挂念我?表姐,你真是死鸭子嘴硬。”赵沅青弯了弯嘴角。文苑晴听着赵沅青的话,快要气死了,可偏偏她素来嘴上功夫不怎么样。她微微瞪大着眼睛,看着赵沅青,张大着嘴,可偏想不出什么有利的反驳来,最后她只能一甩袖,气哼哼地说:“我说不过你,有本事你跟我打一场!”文苑晴出身将门,手头的那身功夫,可不是说着玩的。赵沅青笑了声:“那可不行,表姐说不过我,我也打不过表姐,打一场,那不是表姐欺负人吗?”“那我说不过你,你不也是欺负人?”文苑晴问。赵沅青捂着唇笑:“打架不是人人都会,但说话,我也不是哑巴呀,表姐你也太为难我了。”文苑晴:“……”“你赶紧滚。”文苑晴气呼呼地说,随后转身就走,生怕再和赵沅青说几句,就气得直接动起手来。要是把人打伤了,还得挨顿训。

\t\t', '\t')('\t\t\t瞧着文苑晴气呼呼离开的身影,赵沅青笑了笑,但很快笑意就淡了下去。前世,威远大将军府无一生还,自然包括文苑晴。文苑晴虽然不喜欢她,但是却忠于将军府,当时她已嫁人,在将军府出事后,逼夫家写下休书,随后一人独闯了宫门,斩杀侍卫无数。她没想过独活,只是想在死前拉几个垫背的。“姑娘?”见赵沅青情绪低落下去,六吟出声喊了一声。赵沅青回神,笑了笑:“无事。”赵锦杭并没有在京城停留太久。从威远大将军府回去后,赵锦杭又在京城待了两日,随后便就准备启程回边疆。赵锦杭走的那日,赵沅青亲自去了城门口送他。“哥,此去你务必小心。”赵沅青站在赵锦杭面前,面露担忧:“这次你虽侥幸逃脱,但难保对方不会再次出手。而且,你这次回京,知晓的人不多,我担心边疆那边有对方的眼线,你一定要多加谨慎。”赵沅青没办法直接告诉赵锦杭,日后他会在战场上失去踪迹,只能借刺杀一事,让他多加提防。“我知道。”赵锦杭面色严肃:“你放心,我心中有数。”“去边疆了,记得有空多给家里写写信。”赵沅青又叮嘱。赵锦杭点头:“好。”赵沅青交代了很多,赵锦杭都一一听着,直到六吟在一旁提醒:“姑娘,天色不早了,大少爷该出发了。”赵沅青一愣,随后勉强地扯出一抹笑来:“是我太啰嗦了,哥,你走吧。”赵锦杭伸手摸了摸赵沅青的头:“我都知道。“赵锦杭也有些不舍,但是天色不早,他最后还是收回了手,转身上马,背对着赵沅青摆了摆手,随后策马离去。赵沅青下意识地就追着跑出去了几步,一边跑,她眼里也落下泪来。她不知道再送赵锦杭回边疆对不对,她害怕前世的事情再重演,但她同样也舍不得让自己的兄长放弃自己的宏图抱负。她跟着跑了好一会,直到赵锦杭的身影远去,她才慢慢停了下来。“姑娘。”六吟追上赵沅青,看到赵沅青眼角的泪时,猛然愣了一下。自从赵沅青懂事以来,她何曾瞧见过自家姑娘落泪?“大难不死,必有后福,大少爷一定会平安的。”六吟安慰赵沅青。赵沅青闻言,极为认真地点了点头:“对,哥哥他一定会平安归来。”她已经改变了许多,这一世,自然也能改变她兄长的结局。赵沅青又升出一股雄心壮志来,担心,害怕,无济于事,她要做的就是强大起来,这样才能保护自己想要保护的人。赵沅青伸手抹去了脸上的泪,说:“回府。”她必须要加快她积攒实力的步伐了。赵沅青带着六吟才刚走了几步,隐约察觉到了一道视线,止了步,抬头望了过去。庄离此刻正站在城墙上。见赵沅青看过来,庄离伸手指了指自己的眼角。赵沅青的面色猛地一僵,随后低头,快速地朝着自家马车走了过去。她难得落一次泪,怎么就被庄离这个祸根子给瞧见了?也不知道他又要拿这事怎么嘲笑她。庄离目送着赵沅青上了马车,又瞧着她的马车渐渐远去,随后才用一种不确定的语气,问身旁的安盛:“她刚才是——哭了吗?”安盛顿了一下:“什么?赵二姑娘?爷……这么远,奴才也瞧不见啊。”庄离沉默。过了好一会儿,他才再次开口:“让我们在边疆的人多注意点,确保赵锦杭的安全。”免得赵锦杭出什么事了,她还得哭鼻子。女人,真是难搞。

\t\t', '\t')('\t\t\t时日渐去。转眼便到了傅乐俪的及笄礼。赵沅青作为傅乐俪明面上的好友,自然收到了请帖,甚至,傅乐俪还厚脸皮地想要请她去做赞者,赵沅青自然是毫不犹豫就拒绝了。但是及笄礼,她就不好再缺席了。不止她会去,赵大夫人也会,另外二房也会有女眷一道赴宴。傅夫人虽然被傅乐俪气得不轻,但及笄礼还是由着傅乐俪的意思,大办了一场。甚至,还花了不少心思,请来了温阳长公主作为傅乐俪的正宾,在赵沅青拒绝后,又请来了礼部尚书的千金方书宜作为赞者。傅乐俪的这场及笄礼,单看傅夫人请来的人,就可知其盛大。赵家一行女眷早早就到了傅家。傅夫人带着傅家三姑娘一道在门外迎客,见赵家的马车到了,赶紧迎了上去。“文姐姐,二夫人,三夫人。”傅夫人一一与人打了招呼,随后笑道:“快里面请,若是有什么招待不周的地方,今日可得多担待些。”赵大夫人与傅夫人双双挽着手,笑道:“你我两家人的情分,还说这些客套话做什么?你赶紧忙你的去,我们这,不必你招呼。”傅夫人笑:“你这话说的,我可当真了。”“真,比真金还真。”赵大夫人笑,虽然她对傅乐俪心下不满,但面子上的功夫,她也做的出来,何况,傅夫人为人的确不错。傅夫人招来了三姑娘,笑道:“就让三丫头送你们进去。”傅家三姑娘笑着应了声是,随后看向赵家一行人,笑道:“三位伯母,请随晚辈来。”傅家三姑娘引着一行人去往正厅,之后傅乐俪的及笄礼便会在正厅举办,这会已经到了不少人,走到途中的时候,傅三姑娘又看向赵沅青。“沅青,咱们家你熟,你要是想去寻乐俪,你就自便,我就不招待你了。”傅三姑娘笑着说。赵沅青应了声“好”:“那我去瞧瞧乐俪。”正厅估计不少人,赵沅青想寻个清静,何况,明面上,她和傅乐俪还是好友,还是得做做面子上的事,也算是看在傅夫人的面子上。不过,这清静,赵沅青一时半会还真是寻不到了。她才刚和赵大夫人一行人分开不久,迎面就遇上了许宿清。再见赵沅青,许宿清脸上先是闪过了一丝尴尬,但很快又不知道了坚定了什么想法似的,朝着赵沅青直直地走了过来。赵沅青蹙了眉。她根本不想搭理许宿清,除了给许宿清找麻烦之外,她不想和他有任何一丝牵连。赵沅青转身就走。许宿清一瞧,忙出声喊道:“赵二姑娘留步。”他这一喊,来往有些没有察觉到有什么不妥的人,也都投了视线过来。要知道茶楼那一出,虽然事情已经过去,但在场的人大多也听过几嘴。那位和许宿清来往的姑娘还不知道身份,而此刻许宿清又突然喊住赵沅青……虽然赵沅青身份尊贵,但万一呢?众人好奇的视线立刻在两人的身上扫来扫去。赵沅青止了步,心里将许宿清骂了个狗血淋头,不过这会,她也不走了,既然许宿清偏要送上来找虐,她怎么能放过这个机会呢?

\t\t', '\t')('\t\t\t许宿清见赵沅青止了步之后,赶紧追了上去。“赵二姑娘。”许宿清出声喊,随后有些为难地问:“赵二姑娘,能否借一步说话?”赵沅青勾唇冷笑了一声:“许世子知晓自己在说什么吗?”许宿清面露难色:“赵二姑娘,在下真的有事相商,还请姑娘移步。”“许世子是以什么样的身份向我说这番话?”赵沅青问。许宿清愣了一下,问:“什么?”“许世子,是以自己庆元侯府的世子身份,还是以乐俪的未婚夫的身份?亦或者,世子还有旁的什么身份。”说到这,赵沅青弯了下嘴角,继续说:“无论是何种身份,许世子今日所为,都令人瞧不上。”“什——什么?”许宿清有些茫然。赵沅青看着许宿清,语带嘲讽:“庆元侯府的规矩礼数,莫不是就是私下随意约见未婚女子?也是,许世子能够在有未婚妻的前提下,还与其他姑娘藕断丝连,这庆元侯府的礼教,又能好到哪里去呢?是我高看许世子了。”许宿清被说的脸一阵红,一阵白。“赵二姑娘,我只是有事相问,你何必如此咄咄逼人?”许宿清不满道。赵沅青笑:“许世子还真是读了几本书就瞎用词。何为咄咄逼人?那是盛气凌人,与人难堪,而许世子的难堪,非我所给,而是你自己。若许世子要脸,就不该做出这种伤风败俗的事,也不该在此刻站在我的面前。”许宿清气红了眼,他压低声音说:“素兰说得对,你果然是不可理喻。”“谁?”赵沅青挑眉:“许世子,你敢再大声说一遍吗?”“有什么不敢的!”许宿清此刻也有些破罐子破摔的冲动,反正茶楼一事后,他的名声差了不少,可就在他要张嘴说时,赵沅青突然伸出了脚。赵沅青直接一脚踹在了许宿清的腿上。许宿清不妨,直接一个踉跄,跪倒在地。赵沅青后退了几步,与许宿清拉开了距离。“许世子知晓自己行事不端便好,倒也不用——行此大礼。”赵沅青刻意放慢了最后四字的语速。“赵沅青!”许宿清抬起头,恶狠狠地看着赵沅青。赵沅青笑:“我的名字的确好听,许世子想要喊上几声,我也能理解,但,”赵沅青冷下了脸:“你这张肮脏的嘴中,不配吐出我的名字。”说着,赵沅青往前走了几步,许宿清此刻一手撑在地上,赵沅青毫不留情直接踩在了许宿清的手指上。“啊!”许宿清吃痛喊了一声。他用力想要挣脱出来,但也不知道赵沅青一个小姑娘哪里来的力气,他竟挣脱不出。“哟。真是对不住,我这一时之间被气得有些眼花了,竟没瞧见这地上还有双手,许世子,实在对不住了。许世子日后还是要管住嘴,免得我气糊涂了又做出什么不好的事来。”赵沅青一边说,一边还用力碾了一下,随后才云淡风轻地收回了脚。许宿清已经气红了眼。“赵沅青,你最好祈求有朝一日不要落到我的手上!”许宿清压低声音,恶狠狠地警告。赵沅青闻言,不怒反笑,她伸手摸了摸自己的耳朵,问旁边的六吟:“六吟,你有没有听到有一只讨人厌的野狗在叫?”说完,赵沅青又是摇头:“不对,狗叫,那是辱狗了。”

\t\t', '\t')('\t\t\t许宿清被气了个半死。过路的人也有些震惊地看着赵沅青同许宿清。许宿清暂且不说,但赵沅青,那是什么人啊,世家闺秀的典范,今日的这个行为,实在让人匪夷所思。这确定是赵沅青吗?赵沅青发泄过后,脸上又冷了下来,暗暗警告道:“许宿清,我不管你以前如何,如今你既然与乐俪有了婚约,就将你那些肮脏事情收拾干净,若是再被我知晓,我就不是今日的这番态度了。庆元侯府,我赵沅青,也不是得罪不起。”这话一出,周遭的人恍然大悟。是啊,赵沅青和傅乐俪可是闺中密友,自己的好友被这么欺负,可不得替傅乐俪出口气吗?许宿清眼冒怒火,在心里暗暗地念着赵沅青同傅乐俪的名字。他不止恨上了赵沅青,也记恨着傅乐俪。赵沅青才不会说自己是故意的呢。傅乐俪的手段,她也清楚,许宿清这么个废物,说不准还真能被傅乐俪拿捏住,那可就不是她想要看到的局面了。原本,她也没想这么快就干涉进这三人的恩怨情仇里,但既然许宿清主动找上门来,那就对不住,赵沅青只能给他们的日子里添点料,让他们过得更红红火火些了。赵沅青发泄完,又挖了坑之后,心满意足地离开了。许宿清气得不轻,但此刻过路人时不时投过来的视线,更加让他坐立难安。他迅速地从地上爬了起来,随后快速地逃离了此地。他全然已经忘了,自己叫住赵沅青,是为了询问关于赵素兰的消息。此刻,他的心里,只有对赵沅青和傅乐俪的怨恨。赵沅青此刻已经心情不错地进入了傅乐俪的院子。傅乐俪正在打扮,屋子里站了不少人,都是京城出身不错的官家小姐。这会她们围着傅乐俪,说着恭喜傅乐俪的话,傅乐俪在众人的恭维下,脸上的笑容根本都淡不下来。赵沅青瞧着这一幕,觉得有些讽刺。有些的确是冲着傅乐俪来的,但有一部分,却是因为她。因为傅乐俪是她的好友,有些没办法搭上她这条线的人,转而就搭上了傅乐俪。有时候,有些难事,她们便托傅乐俪帮忙,最后,是她出的力,但利却都是傅乐俪占了。赵沅青心下嗤笑。以前的她,真的是傻的可爱。赵沅青这才想了一霎,她的存在就立刻引起了旁人的注意。“沅青来了。”有人出声。这一声后,屋里头的人都看向了赵沅青,开始笑呵呵地同她打招呼。“沅青,许久不见了。”“沅青,你是不是又变漂亮?”“沅青,你今日可真好看,这首饰配得也好,是哪家买的?”“……”赵沅青一出现,原本恭维傅乐俪的人,大多转向了她,傅乐俪原本脸上的笑意,立刻就淡了下来。她又怨恨又是嫉妒,但是脸上神色也不过瞬间,她很快就笑了起来:“我就知道,你这小妖精一来啊,所有人都得被你魅惑了去,只围着你转,忘了我这个正主了。真是让人嫉妒死了,总有一日啊,我得灭了你这个小妖精。”傅乐俪看似说笑,但其实,这却是她的真心话。赵沅青明白得不能再清楚了。但——赵沅青笑了起来:“那今儿个,我可得将姐妹们都得留住了,否则,岂不是白担了你这声小妖精?”

\t\t', '\t')('\t\t\t傅乐俪伪装的笑容僵了一瞬。她轻轻地“哼”了一声,这才让自己回过神来,再次挂上一抹虚伪的笑容:“你们都瞧瞧,这都是什么人,这哪是我的闺中密友,分明是我的大仇家啊。”在旁的姑娘都跟着笑。赵沅青上前,将站在傅乐俪身旁的方书宜拉了过来:“那我今儿个还真得当一回你的仇家,这头一个要抢的,就是我们的方大美人。”若说这里的人,大多都是为了身份地位虚情假意,那么,方书宜就是一个例外。身为礼部尚书的长女,她的礼仪分寸得当,且为人温和,不与人计较为敌,在她们这个圈子里,是难得的好相处,好脾气。尽管这个性子,让她交不到什么知己好友,但往日里,不算什么大事的,大家都乐意卖她一个面子。以方书宜的性子,今日必然会多顾着傅乐俪一些。赵沅青就要将人给扒拉过来,气一气傅乐俪。傅乐俪的确有被气到。赵沅青一来,那些人全部都凑到了赵沅青跟前,唯独一个方书宜还顾念着今日傅乐俪是正角儿,一直陪在她身边,这会被赵沅青一拉,她倒真成了孤家寡人了。傅乐俪撩起了袖子,脸上已经有了怒气,偏生此刻得让自个儿带了笑:“好啊你,今日竟混进了一个来捣乱的,看我不打你。”一边说着,傅乐俪已经朝着赵沅青扑了过去。别人只当两人是在打趣说笑,可看傅乐俪这模样,赵沅青觉得,下黑手掐她两下都是轻的。她立刻躲到了方书宜的身后,笑道:“方姐姐,你可得保护我。”方书宜有些无奈,见傅乐俪扑了过来,忙将人拦住:“好了好了,玩笑也得有个度,你们再闹下去,时辰就要耽搁了。”赵沅青闻言,笑呵呵地同傅乐俪说:“听方姐姐的话,我们先休战。”休战?傅乐俪心下恼恨,分明是赵沅青欺负她,现在倒有脸说休战?但在那么多人面前,傅乐俪还是只能收敛自己的情绪,笑着瞪了赵沅青一眼。“这次看在方姐姐的面子上,就饶过你一次,再有下次。”傅乐俪恶狠狠地做了一个抹脖子的动作。赵沅青挽着方书宜,立马道:“方姐姐,你看,乐俪威胁我呢,你今日可得保护好我。”方书宜被逗笑:“好好好,保护好你。”一场不知真假的嬉闹,在方书宜的阻止下,暂时告了一段落。傅乐俪重新坐回了妆台前,继续让丫鬟给她上妆。这厢才安静没多久,外头又来了人。是太医院院士家的嫡次女,秦玉竹。秦玉竹先是将自己准备好的礼送上,随后看了一眼一旁的赵沅青,开始笑呵呵地同傅乐俪说:“赵姑娘与乐俪当真是姐妹情深,为了给你出气啊,连这名声都不要了。”众人面面相觑,不知秦玉竹说的是什么事。傅乐俪却蹙了眉。她和赵沅青都已经撕逼了,她为会自己出气?傅乐俪觉得秦玉竹要说的,肯定不是什么好事。秦玉竹还在笑着继续说:“不过,让我说啊,赵姑娘这次怕是好心办坏事了,若不是知晓她与你姐妹情深,我都要怀疑,她是不是故意的了。”

\t\t', '\t')('\t\t\t“玉竹,你到底在说什么啊?我们怎么都听不懂。”有人开口询问。秦玉竹立刻故作惊讶,随后一拍自己,笑道:“瞧我,说了半天都没说到点子上。咱们的赵姑娘啊,为了给乐俪出气,就在今儿个,在傅家花园,众目睽睽之下,打了许世子一顿。”“谁?谁打了许世子?”众人诧异。赵沅青这样的世家闺秀居然会打人?今日怕是太阳打西边出来了吧?秦玉竹还在继续:“赵姑娘没有婚约,不知道这夫妻之间的事,如今许世子挨了打,丢了面子,日后怕是少不得要影响他与乐俪你之间的夫妻情分,不过,你也别怪赵姑娘,她啊,也是一番好心。”赵沅青敢做,既然就不怕被人说。但秦玉竹这故意给傅乐俪上眼药的模样,也的确有些丑陋。赵沅青嘴角微弯:“秦姑娘这话说得好笑,我是没有婚约,难道秦姑娘已经嫁过人?竟还知道这夫妻相处之道。”“你!”秦玉竹气噎。傅乐俪见此,笑了笑:“玉竹也是为我想,沅青你就不要为难她了。”傅乐俪大概已经明白发生了什么事。赵沅青肯定不是为了她才去打的许宿清,但最后是她背的这个锅,许宿清那个人,肯定也连带将她恨上了。对此,傅乐俪也不太在意,她连许宿清的衣服都扒了,还怕背这个锅吗?她只是单纯不喜欢看着赵沅青太顺。秦玉竹见傅乐俪这么说之后,立刻接着开口:“是啊。我这是嘴笨,说错了话,可咱们的赵姑娘素来不是聪明绝顶吗?怎么会做出这种事来?”“秦姑娘的确不会说话,你没瞧见我这头茂密的秀发吗?怎么也跟绝顶扯不上关系。”赵沅青笑呵呵地说。秦玉竹:“???”在场的人也都是一愣,随后有些人没忍住,笑了起来。“秦姑娘,奉劝你一句,若是不会说话,那就少说话,毕竟,祸从口出。”赵沅青面上带着笑,嘴上的话可却毫不留情。秦玉竹冷哼一声:“赵姑娘不如说说,我是怎么个祸从口出法,话我是说了,这祸我可没瞧见。”“好了。”眼看着就要吵起来,方书宜适时地出了声。“今日是乐俪的大日子,若是有什么人想要来吵架,就去外头。”话是这么说,方书宜的视线却是盯着秦玉竹。谁都瞧得出来,是秦玉竹故意来找事,至于赵沅青打许宿清的事,秦玉竹说的不清不楚的,具体如何,不知前情,现在谁也不好判定。秦玉竹被方书宜这么一瞧,心里只觉得窝火。“好啊,你们都是一伙的,算我白瞎了这份心。”说完,秦玉竹忿忿地转身离去。等她一走,屋内又热闹了起来。“秦玉竹是怎么回事?一上来就莫名其妙的。”有人疑惑道。这话一出,有知情的人立刻笑了起来。“秦玉竹针对沅青,那是因为盛家的那位。”“盛家的,盛策安?”说话的那位点了点头:“可不就是他,谁不知道,秦玉竹喜欢盛策安,可偏偏盛策安前些日子在与人吃酒时,无意间透露出了想要求娶沅青的念头,懂了吧?”“盛策安喜欢沅青?”还不知情的都是一番震惊,而赵沅青听到这个名字,已经微微蹙起了眉。

\t\t', '\t')('\t\t\t盛策安,盛家嫡长子。盛家亦是京城世家之一,盛老太爷曾是太子少傅,明安帝登基后,盛老太爷急流勇退,告老还乡。盛老太爷虽然退了下去,但是盛家盘根错节,在朝廷上依旧遗留了不少势力。盛策安在这个时候透露出想要求娶她的意思,赵沅青心下冷笑。当谁不知道谁是狐狸似的。“盛策安也算是京城少有优秀的公子哥了,沅青,你觉得他怎么样?”有人问赵沅青。赵沅青面色淡淡:“父母之命,媒妁之约,我并未从我娘口中听说过这些,我能觉得怎么样?你们倒不如问问方姐姐,盛策安这个行为,算是怎么一回事。”这话一说,大伙的热情很快就冷了下来。若是真中意,大可以私底下让盛夫人去接触赵家,若是两家有意,便上门提亲,这种私下透露给同龄人,又传得人尽皆知的,这行为,赵沅青一提,众人都觉得的确有些不太妥当。姑娘家最重名声。众人试想了一下,若自己是赵沅青,莫名其妙突然有个人在外头说喜欢自己,要娶自己,这滋味,啧,一言难尽。方书宜也瞧不上盛策安的这一做法。“以往也听说过盛家公子的一二事,无一不是说盛家公子玉树临风,是一名难得的君子,今日再看,君子也不是人人都当得的。”方书宜这话,说得已经算是重了。不过,方书宜敢这么说,自然也不怕盛家找麻烦。方书宜不止是礼部尚书之女,她还是清河长郡主中意的未来儿媳。众人面面相觑,倒是不再提盛策安。傅乐俪也有些不大高兴,此刻故作生气的说:“明明今儿个我才是正主,你们怎么尽围着沅青去了?莫不是我在你们心里的重量,一点儿都比不上沅青?”众人一听,忙开始向傅乐俪讨饶逗趣,倒也将这个尴尬的话题略了过去。赵沅青可没将此事抛到脑后。盛策安这么做,恐怕背后还有内情,赵家眼下的确如日中天,但一想到前世结局,无论是赵家还是将军府,此刻都是如履薄冰,她不得不多防着些。姑娘们说笑着,气氛很快就又活跃了起来。没过多久,傅夫人就过来了。时辰已到,傅乐俪的及笄礼,要开始了。赵沅青同其他姑娘都去了正厅,方书宜作为傅乐俪的赞者,会一并陪同着她。赵沅青回到了赵大夫人身边。赵大夫人见她回来,伸手拍了拍自家女儿的手,以示安慰。赵沅青和许宿清的那一出,已经闹得人尽皆知,不过赵大夫人并没有要询问赵沅青的意思,这事不是明摆着吗?就是许宿清上赶着来恶心人,那也不能怪她们家沅青出手了。要是她在,那一脚下去,许宿清可就没有这么好运了。这样想着,赵大夫人往男客那边扫了一眼。许宿清此刻也在。如果是她,许宿清这会恐怕只能被人抬着离开傅家了。许宿清坐在男客中,忽然觉得阴森森的,不免打了个寒颤,随后四处张望了一下,也没见有什么奇怪的,面露疑惑。难道是自己受凉了?许宿清默默地抓紧了自己的衣服。

\t\t', '\t')('\t\t\t傅乐俪的及笄礼办得很盛大。待礼毕后,傅夫人正打算招待客人入席,外头却突然传来了一阵喧闹。众人纷纷地转头往外头瞧了过去。赵沅青也瞧了过去,待看清来人后,微微挑了挑眉,不知道为什么,突然有些兴奋。安盛此刻带着一队厂卫,正脸带笑意朝着这边走来。东厂的人。众人心中都起了疑惑,一时之间面面相觑,有些捉摸不透。可没听说傅家与东厂有什么牵连,要非说有什么关系的话——众人悄悄将视线落在了赵沅青身上。傅乐俪同样如此。安盛会来,十有八九与赵沅青有关,而这事,恐怕不会是什么好事,傅乐俪的心情开始沉了下去。“老爷。”傅夫人扯了扯傅大人的袖子,面色沉重。傅大人脸色也没好到哪里去,他拍了拍傅夫人的手,随后起身迎了上去。不管庄离想做什么,傅家至少明面上得罪不起东厂。“安公公。”傅大人待上了前,脸上已经带上了笑,他同安盛抱了抱拳,笑道:“今儿个什么风,竟把安公公这位大忙人给吹过来了。”安盛也带着笑:“咱家今日是奉命来送礼的。”“送礼?”傅大人似乎有些好奇,心里已经警铃大作。安盛笑:“庄公听闻傅家姑娘今日及笄,这不,特让咱家来为傅姑娘送一份及笄礼。”安盛这话一出,大伙都有些好奇,东厂和傅家的关系,什么时候到送礼的地步了。还没当众人想出个所以然来,安盛又接着说出了下一句话。“咱们庄公说了,他瞧了傅姑娘的一出戏,怎么也得还份礼,今儿个的日子,正好。”安盛脸上笑意不变。傅大人脸上的神色僵硬了一瞬。傅乐俪的一出戏,什么戏?傅大人自然想到了茶楼的那一回事。心里气得不行,可这回偏偏是自家女儿丢人在先。傅大人冲着人抱了抱拳,笑意淡了些:“还要请安公公代为转告庄公,傅某谢过庄公好意。”不止傅大人想到了茶楼,其他人也都往这回事上想去了,不免视线就在傅乐俪和许宿清身上来回转换。要知道,当日那事闹得可不小,而至今,那个和许宿清来往的姑娘还不知身份。众人开始好奇起来,他们不知道,那庄离是不是知道?毕竟东厂的人,可是无处不在。傅乐俪脸上的笑已经快维持不下去。这事的确不是她的错,可她要继续与许宿清的婚约,这桩事,便就成了她和许宿清共同的丑事。一想到这,傅乐俪在心里就恼了赵素兰几分,自然,也将赵沅青一并恨上了。赵沅青的视线在众人身上扫过。她觉得,庄离说的这出戏,是当日在国恩寺后山河边的那回,那可真的是正儿八经地瞧了个一清二楚。赵沅青又想到了那日和庄离的初见。她微微弯起了嘴角。当时自己是个什么心态?谁会想到,如今,她和庄离之间,居然还能有这么一层关系,当真是,匪夷所思。赵沅青这边正在回想往事,安盛已经朝着赵沅青这边走了过来。“姑娘。”安盛出声喊道。赵沅青回神,瞧着安盛望了过去:“安公公。”“我家爷想请姑娘一道用膳,不知道姑娘能不能赏这个脸。”安盛笑呵呵地问。这话一出,在场所有人的视线立刻就投到了赵沅青身上。

\t\t', '\t')('\t\t\t赵家嫡女和东厂都督之间不得不说的二三事。不少人的脑海里都冒出了这个念头。赵沅青即便习惯了被人注视,但这会被一群人这么盯着,那感觉,还是有些一言难尽。“今日是乐俪的及笄礼,恐怕不能赴约。”赵沅青出声婉拒,她要是这个时候走了,真不知道她和庄离之间要被传成个什么样。虽然她暂时没有想要成亲的打算,和庄离也不打算就此划清界限,但也不必每次都这么——兴师动众。安盛见此,微微凑近赵沅青,低声说:“庄公就在外头。”赵沅青脸上的神色一顿。若是这样的话,她的确就不好拒绝了,她看向了赵大夫人。安盛说得轻,旁人听不到,但站在赵沅青身边的赵大夫人倒是听得一清二楚。赵大夫人笑了笑:“既然如此,你去吧,傅家那边,有我呢。”以往赵家不喜庄离,赵大夫人也只听说过庄离一些不太好的名声,自然对庄离不喜,可如今,庄离先是帮她的女儿避开了选秀,后又救了赵锦杭,在赵大夫人眼里,庄离已经是自己人了。什么东厂都督,什么心狠手辣,赵大夫人一个都瞧不见。这就是自家女儿的好友,邀请女儿用膳,这怎么也比待在傅家,为傅乐俪庆祝好。赵沅青笑着应了声“好”,随后朝着安盛福了福礼:“有劳安公公了。”安盛立刻喜笑颜开:“姑娘请。”大伙就瞧见原本已经拒绝的赵沅青,在安盛低语了一句后,不知道是什么内容,就跟着安盛一道离开了,并且还获得了赵大夫人的准许。众人心痒痒的,可偏生就是不知道到底是咋一回事。赵沅青跟着安盛已经出了傅家门。不远处,厂卫们正守着一辆马车,不用多说,庄离必然是在里头。赵沅青正要往前走,身后却突然传来了一道声音。“赵二姑娘留步。”是一道男声。赵沅青觉得有些陌生,怕是有什么事,便就止了步。等转身时,瞧见来人,赵沅青的脸上就透露出了一股子冷意来。是盛策安。今日的傅家之旅,还真是令人烦闷,先是许宿清,接着是傅乐俪、秦玉竹,现在又来了个盛策安,他们真当她是好欺负,谁都想要凑上来伸一脚?盛策安赶紧快步走到了赵沅青跟前。“赵二姑娘。”盛策安面上很快就带上了笑。赵沅青就显得面色冷漠:“盛公子有何事?”“那个……我是来跟姑娘道歉的。”盛策安有些歉意道:“我也是刚知道,玉竹去找你麻烦了,她年纪小,不懂事,还望姑娘不要见怪。”赵沅青嗤笑:“盛公子是以什么名义来为秦玉竹致歉的?”盛策安愣了一下,回:“秦夫人与家母是闺中密友,玉竹与我是青梅竹马。”“盛公子,你的确该向我道歉,但并非此事。秦玉竹所为,自该由她自己来道歉。”说到这,赵沅青笑了声,目露嘲讽:“秦玉竹行事虽然鲁莽了些,但她之所以会这么做,盛公子难道一点都没有数吗?”盛策安顿住,但他很快就笑了起来:“赵姑娘是介意玉竹吗?姑娘放心,我一定会将这些都处理妥当,我……”“你在说什么?”赵沅青蹙起了眉,看着盛策安,一脸无语。

\t\t', '\t')('\t\t\t盛策安清了清嗓子。“盛某心悦姑娘,想要求娶姑娘。”盛策安说。赵沅青嗤笑了一声:“所以你以为我是在介意你和秦玉竹的那一段?盛公子,你人瞧着清瘦,脸怎么那么大?”安盛就站在一旁,“扑哧”一声笑了出来。他怎么觉得,赵姑娘越来越有他们爷的说话风格了?盛策安面上露出了些尴尬,而被安盛这一笑之后,脸上逐渐流露出一丝怨恨来。赵沅青已经懒得同这种人搭话,就算庄离气人,又经常捉弄她,那也比眼前的苍蝇来得更讨喜些。赵沅青直接转身,朝着马车走了过去。盛策安看着赵沅青上了马车。安盛瞥了盛策安一眼:“人啊,得有自知之明。”说着,安盛就一甩手中的拂尘,带着身后的厂卫一并离开了。他家爷的人也敢窥觑,还真把自己当根葱了。盛策安被气得脸一阵红一阵白。“赵沅青。”盛策安暗自咬牙:“给脸不要脸,你最好祈求别落到我的手上!”赵沅青可不知道自己又被人给记恨上了,即便知晓了也不介意。她此刻已经上了马车,对上了庄离的视线。庄离方才就坐在马车上,也听到了盛策安的那一声“赵二姑娘”。庄离闲着无趣,便就撩了帘子瞧了几眼。隔得远,他并不知道两人说了什么,赵沅青又背对着他,瞧不见神色,庄离只瞧见了盛策安有些惊喜,一副孔雀开屏求偶的模样。真丑。庄离便就放下了帘子。这会见了赵沅青,庄离笑了声,阴阳怪气又上来了:“赵二姑娘可真是受人欢迎啊,这么远,我都瞧见姑娘这往墙外开的花了。”赵沅青:“???”不知道的,她还以为自己红杏出墙,被正主抓了个正着呢。赵沅青在庄离一旁坐了下来,虚心求问:“庄公今日心情不好?”否则怎么又来找她麻烦?“好,本督的心情好的不能再好了。”庄离话里那股子阴阳怪气的味道,越来越重了。赵沅青蹙了蹙眉,低声嘀咕了一句:“莫名其妙。”庄离眼神一沉,阴森森地说:“赵姑娘,说人坏话最好避着些人,我还在这,听得见。”还好意思说他莫名其妙,庄离有些气闷。赵沅青一点都没被抓包的模样,还冲着庄离笑了笑:“我就是特意说给庄公听的呀。”庄离一顿,有些不可思议地看向赵沅青。赵沅青还在冲着他笑,还朝他眨了眨眼睛。庄离伸手,一脸捂住了赵沅青的脸,将她的脸推往一侧:“丑死了。”赵沅青:“……”居然说她丑?赵沅青也不乐意了,她往外坐了一点,侧着头,也不瞧庄离。她不是丑吗?不去碍他的眼。只沉默了一会,庄离就率先开口打破了沉默:“你怎么不说话?”“我不止丑,声音还难听,还是不要糟蹋庄公的耳朵了。”赵沅青冷哼着说。庄离:“……”“我可没说你声音难听。”庄离说。赵沅青侧着对着庄离,不吭声。“赵二姑娘?”庄离喊。赵沅青依旧不为所动。“赵沅青。”庄离继续喊。赵沅青调整了一下坐姿,表示自个儿听到了,但是就是不开口。庄离无奈,斟酌字词道:“我是为你好。你先是同我示爱,又是大选落选,现在没几日,又和盛策安传出些有的没的,对你名声不好。”赵沅青转头,不敢置信地望着庄离。

\t\t', '\t')('\t\t\t和盛策安传些有的没的,名声不好,那庄离这么众目睽睽之下把她喊出来,她名声就好了?庄离瞧出了赵沅青脸上表露出来的意思,有些尴尬地咳嗽了一下,随后侧眸避开赵沅青的视线,强调:“我就是为了你好。”“我可真谢谢庄公为我着想。”赵沅青气道。庄离尴尬了一瞬后,很快就又理直气壮起来。他转过头看向赵沅青:“你知道就好,我这么为你着想,你居然还拿这个态度对我,还说我莫名其妙。”赵沅青微微瞪大了眼睛,气也不是,不气也不是,最后只憋出一句:“多谢庄公让我明白了一句话。人不要脸,天下无敌。”庄离笑:“你难道今日才明白这句话?那赵姑娘,不行啊。”“以往也知道,只是今日庄公让我又重新刷新了认知的下限。”赵沅青笑道,“庄公身上的惊喜太多,小女哪能一时都瞧明白了。”庄离轻轻地哼了一声。虽然有些恼,但发泄过后,庄离还是冷静了下来,他伸脚,踢了踢赵沅青坐着旁边的壁沿:“不跟你说笑了,盛策安那个人不是什么良人,你可别这么轻而易举就被人迷惑了。”赵沅青原本想呛庄离,但见他的确是好心提醒,到嘴的话还是吞了回去:“知道了。”“你知道就好。”庄离说,随后他瞧了赵沅青一眼,虽然觉得赵沅青不可能那么傻,但以防万一,庄离又开口补充了几句。“盛家最近和祁泽礼接触有些频繁,你可千万别自己刚出火坑,又自己跳进去。”赵沅青一顿,随后望向庄离:“盛家是明安帝的人?”这倒是出乎她的意料。前世的时候,盛家是个什么情形?赵沅青有些记不太清了,总之,盛家似乎并没有折腾出什么花样来,但庄离的消息不可能有错。那么,盛策安在这个时候接近她,是不是也有明安帝的授意在里面?庄离瞧出赵沅青所想,沉默了一下,最后还是选择说了实话:“这事估计是盛策安自己的主意,盛家那是盛老爷子和祁泽礼之间的交易,盛策安应该还不知道。但是盛策安和盛老爷子都是一家,你要真嫁过去了,还不是又到了祁泽礼的手上。”赵沅青郑重地点了点头:“好,我明白了。”看来,隐藏敌人的名单上,又得再加上一人。说话间,马车已经停了下来。“爷,到了。”安盛在外头提醒。庄离应了一声,随后望向赵沅青:“今日请你吃饭可不是假的,走吧,这家店的味道还不错。”说着,庄离撩开帘子,率先下了马车。赵沅青跟在后头。待下了马车后,赵沅青抬头瞧了一眼。席中轩。赵沅青挑了挑眉,名满京城的第一酒楼,味道岂止是还不错?味道不错的同时,这家酒楼的价格也是十分令人惊喜。“庄公大方。”赵沅青真心实意地说了一句。庄离笑:“今儿个你放开了肚子点,反正,”庄离朝着赵沅青挑了挑眉:“我也不付钱。”赵沅青脸上带着的淡淡笑意,在听到这话后,顿了一下,随后有些一言难尽地望着庄离。东厂都督应该做不出这种吃霸王餐的事吧?但是一想到庄离的行事作风,似乎也不是没有可能。不过,赵沅青脑子一转,生出了一个念头。“席中轩,不会是你的产业吧?”赵沅青问。庄离笑了声,不言而喻。赵沅青:“……”打扰了。

\t\t', '\t')('\t\t\t掌柜得了信,知晓庄离今日要来用膳,早就在门口候着了。这会见了人,忙迎了上来:“庄公,楼上的雅间已经都安排妥当了。庄公和赵二姑娘现在就可以过去。”庄离淡淡地应了声:“带路。”掌柜点头哈腰地走在前头:“庄公,赵二姑娘,这边请。”掌柜亲自带着两人进了酒楼。刚进酒楼,人还没走几步呢,突然从天而降一样东西,直直地落在了赵沅青的跟前。事情发生的突然,即便赵沅青没有被砸到,但还是吓了一跳。庄离止了步,脸上很快就沉下了脸色。掌柜的也是面色大变,忙请罪:“是小人管理不当,请庄公息怒。”与此同时,酒楼内此刻也鸦雀无声,所有人都停下了动作,心惊胆战地望着这边。“谁扔的?”庄离冷着声问。酒楼人无人作答。“不要让我问第二遍。”庄离的语气已经很不好,面上隐约冒出股杀气来。这次话音落下,有人往前走了几步,恭恭敬敬地鞠了一礼:“是学生的画卷。”庄离的视线投向了对方身上。此人一身洗得发白的长衫,打了不少补丁,人瘦弱得一瞧就知道没吃饱饭,但与他的外型不同的是,庄离在他的身上看到了自尊傲骨。他的脸上没有恐惧,言行也不见畏惧。这一点,是个难得的。庄离挑了挑眉,问:“你扔的?”此人摇了摇头:“画是学生的,但并非学生所扔。”说着,他微微一顿,又道:“不知庄公可否允许学生将画带回?”赵沅青也觉得此人难得。她将视线落在了自己的脚底下,随后将画卷捡了起来。大概是瞧此人有些风骨,赵沅青没有多想,打开了画卷。原也没带什么心思,可待打开画卷,瞧了画之后,赵沅青眸中闪过一丝惊艳。“这画,是你所画?”赵沅青问。对方点了点头,随后有些迟疑,但很快就开了口:“姑娘若是喜欢,学生可以将此画低价卖于姑娘。”这话,让赵沅青同庄离都是一愣。这人明显瞧着是个读书人,但读书人,有时候都有些自视甚高,这种遇上个人就说卖画的,倒真的是不常见。庄离多瞧了人一眼。掌柜在一旁瞧到这,忙开口解释:“庄公,他就是个穷画师,靠卖画为生,只是他卖得贵,甚少有人会愿意买。人不坏,就是实在太穷了。”“什么时候酒楼里还让人卖画了?”庄离问。庄离倒不见生气,纯粹是疑惑,掌柜却立刻紧张了起来,有些支支吾吾地说:“酒楼里来往都是有钱人家,有闲钱买的起画。小……小人就是见他可怜,没赶他。”掌柜说着说着,一个激灵直接跪了下去。画师见此,忙开口:“是学生厚着脸皮所为,若是不妥,学生便就此离开。”“等等。”赵沅青出声,她示意了一下手中的画卷,问:“你说你卖得便宜,掌柜却说你卖得贵,你这画,到底卖多少银子?”画师闻言,面上流露出些许难色,但很快做了答:“十两银子,若是姑娘真的喜欢,学生可八两卖给姑娘。”赵沅青有些不敢置信地开口:“八两?”她觉得有时候这世上的事,还真的让人瞧不明白。

\t\t', '\t')('\t\t\t见赵沅青的语气有些不对,庄离从她手上将画接了过来。画师点了点头:“八两,不能再便宜了。”掌柜见画师这个反应,为他直打鼓,大概是以往也算是相识,最后还是没忍住,帮他说了句好话:“庄公,就是一心读书画画的穷画师,对钱这些事不大懂。”庄离也瞧了画。这一瞧,他大概就明白赵沅青的心情了。“八两?”庄离笑了声,说:“那你这画卖得可就亏大了。”这话一出,在场的人都是一愣。穷画师也有些惊讶,不敢置信地问:“庄公是说学生这画,不止八两的价值?”“何止。”赵沅青到此刻也出了声,她望向画师:“这画,你再重新说一个价,我要了。”穷画师闻言,面露惊喜,整个人肉眼可见得露出了一股子喜悦,他有些激动地握了握手,随后开口:“十两,还是十两。”“你确定?”赵沅青有些诧异。穷画师点头:“学生既然一开始已经说了十两,那便是十两。”说着,他还有些不好意思,若不是实在囊中羞涩,他甚至想以先前提出的八两。赵沅青笑了起来,说:“好,十两,这画我买了,不止这一副,你若是有其它画,但凡有这幅画的画工,我都收,价钱还是你自己提。”说着,赵沅青又笑了声:“可不能再十两了,你放心提,若是贵了,我也不会买。”穷画师万万没有想到还能遇上这种好事。他忙不迭地点头:“有,学生家里还有好多,学生现在就回去取。”赵沅青“嗯”了一声,说:“我就在这里用膳,你回去取了画,来此便可。”说着,赵沅青看了一眼掌柜,还没开口,掌柜就忙道:“小人立刻安排。”庄离瞧到这,这才出了声:“办完了?先用膳吧。”赵沅青点了点头。掌柜的带着人继续往楼上走,穷画师则是赶紧跑回家取画去了,待几位正主一走之后,厅上立刻热闹了起来。要知道,在赵沅青他们出现前,画师就在这酒楼兜卖自个儿的画,基本上没有人会搭理他,有的搭理了,瞧了画对他就是冷嘲热讽的,刚才那画,就是酒楼中某位客人嘲讽了画师之后,随手往门口扔的。谁想到,居然帮画师扔出了一个钱途来。十两一副画,虽然对他们来说,不值一提,但对普通老百姓来说,可是一笔大钱。赵沅青两人已经跟着掌柜到了雅间。“我点了一些菜,你看看你还想吃什么,随意。”庄离坐下后,便就对赵沅青说。赵沅青摇了摇头:“我都可以。”说着,她望向掌柜,开口:“掌柜,你对方才那个画师,了解多少,能否与我说说。”掌柜没立刻回话,而是看向了庄离。赵沅青这一瞧,自然也跟着将视线落在了庄离身上。“都瞧我做什么,人赵姑娘问你,你就说。”庄离有些无语地说。他有霸道到连问个话都不让吗?不过,不止赵沅青,其实他对那个画师也有些好奇,只是这个好奇不至于让他亲自发话询问,但若是有人说了,听一听,也无妨。掌柜见此,忙开了口作答。“那画师,姓顾,叫顾启生。”

\t\t', '\t')('\t\t\t顾启生出身普通百姓之家。他于作画上颇有天赋,但在读书上,却资质平平,连个秀才都没考上。以往,顾启生有爹娘帮衬,抄抄书,能为自己赚些画纸颜料钱,可就在半年前,顾爹上山捕猎时意外死亡,顾娘伤心过度,随后病来如山倒,一病不起。“顾启生也没其他本事,只能抄抄书,但抄书的那些钱,哪里够他娘的药钱,这不,只能把自己当成宝贝似的画拿出来卖,可也没人买,大概就一个月前,有个商人见他可怜,花了十两从他手里买了一副。”掌柜说。说到这,掌柜心里有些痒痒的。他好奇,顾启生的画真的值那么多钱吗?要是值的话,他是不是也得去买一副?赵沅青想了想,又问:“他人品行如何?”“品行倒是没问题,为人孝顺,是个好性子的人,就是有时候有些傻。”掌柜说。赵沅青点了点头。掌柜知道的也就这些,将自己说的话都说完了之后,便就打算退下,庄离却在此刻出了声。“去查清楚,扔画卷的是什么人。”庄离语气平平,但掌柜却是打了个激灵。原以为这事已经过去了,谁知人庄离压根还记着呢。不过,掌柜也对扔画卷的人提不起什么好感,自己种的因,只能自己去承这个果了。“小人立刻去查。”掌柜忙说。庄离淡淡地“嗯”了一声,这才摆手让人退下。等人走了之后,庄离又看向赵沅青,问:“你又在打什么主意?”赵沅青抬头看向了庄离。她原本是不打算告诉庄离的,但以庄离的聪慧,以及他的能耐,恐怕也瞒不了多久。“我想开个铺子。”赵沅青说,“我觉得,我可以卖他的画。”庄离懂了赵沅青的意思:“你是想炒高价卖?”赵沅青给了一个“你真聪明”的眼神。庄离想了想,说:“他的画的确不错,作画有新意,算是有些初心在里头,画工嘛,虽说不上顶好,但也胜过许多人。但这画,顶天了值个百千两,而且还得遇上了喜欢这个画风的,否则,有这个钱,买那些有些名气的画,不更好?”说到这,庄离有些诧异地看向赵沅青:“你是想要自己推出一个名画师?”“庄公觉得如何?”赵沅青笑着问。庄离笑了起来:“别人做不到,但你,我拭目以待。”有时候,卖高价的画,并不是真的画值那么多钱,名气,亦或者是什么遗作等等,都会增加画的价值来。顾启生的画有优势,那么若是赵沅青能够将他的名气在文人中打出来,今日一副十两的画,那么买个几千两,还是不成问题的。甚至,可能更多。庄离也开始有些期待,赵沅青最后能给他多少惊喜。想到这,庄离挑眉:“若是这事成了,你是不是又得多欠我一回?若不是我,你今日可捡不到这个顾启生。”“算,庄公记着就好。”赵沅青回得爽快。还是那句话,债多不愁,甚至有点越欠越上瘾。庄离隐隐也意识到了这一点,他看着赵沅青:“你先前送了我一句话,我现在也想送回给你。”“什么?”赵沅青问。庄离勾了唇:“人不要脸,天下无敌。”赵沅青:“……”陈默隐在暗中,听到这句话,微微抽了下嘴角。他现在可以确定了,他家爷比他更难找媳妇,就没见这么嘴贱的人。

\t\t', '\t')('\t\t\t顾启生一共拿来了十幅画。他试探着开口要了每副二十两的价,六吟听后,笑了声:“这画,我家姑娘每副一百两的价格问你收,不过,有个条件。”顾启生闻言,微微蹙眉:“伤天害理的事,我不做。”“顾先生放心,我家姑娘只是想和你谈一桩生意罢了。若是生意成了,这画,我们一百两一副收,若是不成,我们还是以二十两一副向你购画。”六吟笑道。顾启生有些狐疑地看着六吟,随后点了点头:“你说。”赵沅青与庄离用完膳后,庄离就让安盛将人送回赵家。庄离自个儿骑马回了东厂,将马车留给了赵沅青。庄离不在,六吟也一并上了马车,顺便与赵沅青汇报与顾启生商谈的结果。“顾启生还想要再考虑下。”六吟说。赵沅青点了点头,并不意外。她要做的,是将一个平庸无名的一名穷画师,打造成一位天赋极佳的名气画家,这其中,她虽然也是获益之人,但不过是多赚些钱少赚些钱的问题,而对于顾启生来说,大概就是阶层跨越,天与地的差距。这种事,无异于天上掉馅饼,他不得不小心谨慎。顾启生越思虑周全,便越能证明此人堪大用。否则一个贸然为钱就心动的,日后也指不定会为了钱背叛她。而且,即便现在画得再好,一旦失了初心,这画,也就没有最初的那么值钱了。“你也再费心多打听打听,务必确保不会出错。”赵沅青又朝六吟叮嘱。用顾启生,这一点是毫无疑问的,但怎么用,还是得看顾启生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了解了顾启生之后,赵沅青才能确认,是将他当做一个普普通通的画师,还是一个能与自己合作,被放在同一层面上的合作伙伴。庄离骑马回了东厂。等到了东厂后,庄离就直奔书房。别看他同赵沅青在一块的时候挺悠闲的,实际上手头上一堆事。可才看了几本从下头送上来的册子,庄离就忽然将册子往旁一扔,出声喊道:“安盛。”屋外安静一片。庄离蹙了蹙眉,随后才想起来,安盛被他派去送赵沅青回府,还没回来。“李年。”庄离又喊了一声这话刚落下,院子门口就传回来一道尖细的声音。“奴才在。”李年一边喊,一边赶紧小跑着过来,等到了庄离跟前后,弯着腰问:“庄公有何吩咐?”“去查查那个盛策安。”庄离说。不查,他这心里有些不安生。李年立刻应了一声:“小的立刻去办。”眼见着李年要走,庄离想了想,又补充了一句:“今日在傅家的事,也查查。”李年眼珠子一转,笑着应了声是。查傅家?查什么?那不都是和赵家姑娘有关的事?李年心里明白着,他们现在整个东厂就没有不明白的,其实不必庄离多说,底下的人要是知道一些和赵沅青有关的消息,那都会多留意几分。安盛已经将赵沅青送回了赵家。“姑娘,我家爷说话是难听了些,不过心是好的,还要请姑娘不要介怀。”安盛想了想,还是替他家爷辩解了一两句。不然,他怕就他家爷的这个骚操作不断,迟早将人给气跑了。

\t\t', '\t')('\t\t\t赵沅青自然明白。庄离虽然爱捉弄人,但对她的确不错。“不会。”赵沅青笑着回。安盛见赵沅青的确没有什么抵触的心思,高兴了。“姑娘慢走,若是姑娘有什么事需要咱们东厂帮忙的,姑娘差遣一声便是。”安盛决定先自行讨好赵沅青。说不定,他们底下人做好了,也能给自家主子加加分呢?赵沅青没有拒绝,但也没有应下,笑着同安盛点了点头后,带着六吟进了府。安盛目送着赵沅青进了府,等瞧不见人了之后,这才带着底下的一片人返回东厂。等他到东厂,向庄离去复命时,李年先他一步,进了书房。查查傅家今日发生了什么事,还有盛策安,对东厂来说,实在是不值一提的小事,这不,就安盛送个人的时辰,李年就已经将事情查了个七七八八。“盛策安前几日与其他几家的公子哥一道喝酒,途中借着酒兴,曾说过心悦赵姑娘,想要娶赵姑娘为妻。”李年说,心里则是腹诽,真是癞蛤蟆想吃天鹅肉,他配得上他们的赵姑娘吗?庄离也冷哼了一声。“继续。”庄离说。李年“欸”了一声,继续往下说:“秦太医家的姑娘对盛策安有意思,知晓此事后,今儿个在傅家找了赵姑娘的麻烦,盛策安便是为了此事寻赵姑娘道歉的。”庄离又是一声冷哼:“虚伪作呕。”李年在心里表示赞同。“秦家的谁,怎么找她麻烦了?”庄离又问。李年立刻站直了身体,变换着声音,将当时在傅乐俪屋内发生的对话,模仿了个七七八八。等说完这些之后,李年想了想,又补充了一句:“庄公,那秦家姑娘还将您也给骂了。”对此,庄离似乎并不在意:“每日骂我的人多了去了。”说完,他又一顿,再问:“她说了什么?”李年又清了清嗓子,开口:“赵沅青有什么好能的,再怎么有本事,还不是落了选?有本事她做皇妃去,攀着个阉人,无非就是小人得势,他日必被反噬,自食其果!”这话,是秦玉竹从傅乐俪屋子里出来后,在院子里气呼呼说的。当时院子倒也没有太多外人,但只要有人,就没有东厂查不到的。庄离嗤笑了一声:“看来,她一点都没把赵沅青提醒的话放在心里。”说着,庄离的指尖轻轻地敲在桌面上,不知想到了,庄离嘴角勾起了一个弧度。“她不是没瞧见祸吗?那就让她瞧瞧。”庄离说。李年立刻问:“庄公,怎么个处置?”“你们赵姑娘不是说了,聪明绝顶。”庄离意味深长。李年先是愣了一下,随后反应过来后,忍不住笑了起来,忙道:“奴才这就去办。”安盛站在门口,听了个全程,不由得抽了抽嘴。他家爷折腾人已经够神了,现在再加上一个赵沅青,啧啧啧,他真为京城的这些公子小姐们担心。李年已经快要退到门口,庄离忽然又出了声。“盛策安不是爱为秦家那谁道歉嘛,他大概也愿意为秦家那谁共同承担。”庄离说。李年忙又应了声“是”。安盛在心里继续感慨,他家爷真的是嚣张得没眼瞧。

\t\t', '\t')('\t\t\t京城入夜,万籁俱寂。盛家与秦家也都已经歇下,屋内的灯火逐渐暗下。夜色中,有人悄悄潜入了两家的府邸,后又悄悄然地离去,不带走一片云彩。一夜无话,直到——“啊!”一声尖叫,惊醒了无数睡梦中的人。秦玉竹捧着床边的头发,目眦尽裂:“我的头发!啊!是谁!我要杀了他!”只见昨日原本还一头秀发的秦玉竹,此刻脑袋上光秃秃的,连一根头发茬都没给她剩下,更离谱的是,那头被剪下的头发,就放在她的枕头边,还盘成了一个瞧着还挺好看的发髻,插满了珠钗。这满满的讽刺味,更是让秦玉竹气得发了疯。怒火发完之后,秦玉竹又开始哭起来。她又不是尼姑,没了头发可怎么办?这一幕,不止发生在秦家,还有盛家。盛策安醒来后,同样看到了放在自己枕头旁的头发,盘成了发髻,满头珠钗。他先是愣了一下,随后带着火气冲外头喊:“人呢!谁放的这乱七八糟的玩意?”外头的小厮听到盛策安的喊声,赶紧跑了进来。等一进来,瞧见此刻坐在床上盛策安,小厮愣了一下,他伸出手,不敢置信:“公子,您……您的头发。”“我的头发怎么了?”盛策安有些不满,随后伸手往后一伸,毫不意外地抓了空,他猛地一愣,随后伸手摸上了自个儿的头顶。空空如也。盛策安冲下床,拿起铜镜,看着镜子里头的秃驴,好半会儿才回过神来,他随手就将铜镜砸在了地上,怒吼:“谁!是谁!”不管是秦玉竹还是盛策安,在恼火过后,第一反应就是必须将此事瞒下来,不能被外人知晓。两家人自然不敢外传,可谁让这里头还有个东厂呢?这头,两家人才发现了这事,而京城外的早市一开,秦家姑娘和盛家公子秃了的消息就已经传得人尽皆知,还有好几个版本。“听说了吗?秦家姑娘喜欢盛家的公子哥,受了情伤,一时想不开,剪了头发做姑子去了。”“听说了听说了,还有盛家的那位,经秦家姑娘这一事后,想开了,红尘皆空,也绞了头发遁入空门做和尚去啦。”“错了错了,才不是这么一回事。”“不是?那你说说,是怎么一回事。”“他们这是自个儿掉的头发,以前就掉,积少成多,掉到现在,就秃啦。听说,这是个病,还会传给下一代。”“真的假的?”“……”不论什么版本,总之,秦家姑娘和盛家公子秃顶的消息,像风似的,已经在整个京城传开了。这消息,自然也传到了赵家。赵沅青听三念将这事说完后,愣了好一会儿,还是不确定地问:“这个事,几分真,几分假?”三念摇了摇头:“这奴婢就不知道了,总之外头都是这么传的。”赵沅青眨了眨眼睛。秦玉竹,盛策安?赵沅青不知道怎么就想到了庄离身上,别说,剪人头发这么贱的法子,恐怕也就东厂的人干的出来,再加上昨儿个在傅家的那一出……不过,庄离整盛策安也就罢了,怎么还带上秦玉竹了?或许,是她想多了吧?不过,这法子,阴损,但——赵沅青笑了起来。不得不说,好笑又解气。

\t\t', '\t')('\t\t\t秦玉竹和盛策安秃顶的事,在京城传得轰轰烈烈的。盛策安为了证明此事是子虚乌有,还特意带上了假发,与好友相约一道郊游。盛家不缺钱,头发买的好,乍一看,倒真瞧不出什么来。“我就说这件事传得离谱,策安,也就是你个好脾气,才不计较。”“这些人也太好笑了,你们瞧策安这头发,这不是好好的吗?比姑娘家的都不遑多让,这年头,真的是越来越离谱了。”“……”盛策安露出一个温和的笑:“总是有那么多人闲来无事,就爱编撰一些,大概是我不小心得罪了他们吧。”“策安你脾气也太好了。”有人感慨。盛策安语气温柔:“都是小事,说几句罢了,我还能同他们计较吗?”“不愧是盛家公子,宰相肚里能撑船啊。”有人夸盛策安。眼看着盛策安的计划就要成功,可偏不巧,东厂的人无处不在,盛策安顶着一头假发出门的时候,东厂就已经得到了消息。庄离还能不知道盛策安的这些小心思?盛策安与几个好友正把酒言欢,迎面就突然一道鞭子挥了过来,众人大吃一惊,忙不迭地避开,盛策安也想避,可这鞭子却是直直地就往他——的头顶去。鞭子从他的头顶挥过。一阵风拂过,盛策安觉得自己的头顶凉凉的,心里也拔凉拔凉的。在场的人瞧着这一幕,全部愣住了。使鞭子的是东厂的一名番役。番役收回了鞭子,那鞭子上还缠着盛策安的假发。番役将假发取了下来,笑呵呵地说:“对不住对不住,我这鞭子啊,一时没收住,谁想那么巧,就往盛公子头上去了,盛公子你可千万别介意。这头发,还要吗?”众人沉默。谁见过失手往人头上甩去的?盛策安又气又羞。众人时不时往他头顶上扫过的眼神,更是让他恨不得钻到地底下去。他直接冲到番役面前,拿走了假发,往头上一套,就灰溜溜地跑了。盛策安这还没走远呢,番役就发出了一阵大笑,“这头秃得还挺圆,哈哈哈哈。”番役还进行了一番毫不留情的嘲笑。后头跟着的数十名厂卫也跟着笑了起来,一时之间,全是东厂这群人的笑声。在笑声中,盛策安面色一阵红一阵片,脚下的速度走得更加快了。原本,盛策安秃顶这事还只是传闻,这事一闹,大伙都知道,盛家公子是真的没了头发,那么秦家那位姑娘……京城的百姓们瞬间心领意会了。秦玉竹因为头发这事,躲在家里,秦夫人原也想着这种流言,传几日,不去管它,马上就会过去了,可谁想盛策安这一出,算是把秦玉竹也给牵连上了。两人没了头发的事,显然是瞒不住了,不止瞒不住,原本几日就能过去的事,眼下,茶余饭后,怕是少不得再说上几日。秦玉竹可算是将盛策安给恨上了。什么喜欢不喜欢的,在涉及到自己的利益时,那都是个屁。不止是秦玉竹,秦夫人也将盛策安给埋怨上了,原本交好的两家人,却因为这么一件事,起了一条大裂缝。秦玉竹和盛策安两人的事,在京城闹了好几日之后,很快京城就又起了新的话题。傅家姑娘和庆元侯府的世子,选婚期了。

\t\t', '\t')('\t\t\t傅乐俪及笄礼一过,庆元侯府那边上门,想要商讨婚期。傅大人与傅夫人都不乐意,可经不住傅乐俪自个儿往上凑,你来我往拉扯了几日,这婚期,最终还是定了下来。傅乐俪与许宿清的婚期定在年末,十二月十五,万事皆宜。这事一传出来,当日茶楼的事,免不了又要旧事重提,倒是让秦玉竹同盛策安都松了口气。赵沅青也得了信。最终,傅乐俪还是自食恶果。赵沅青心里有些感慨,但似乎也只是一丝感慨罢了。她想了想,问:“赵素兰已经被关了多久了?”三念琢磨了一下,回:“还有六日就满三个月了。”“这些日子,那边就没个动静?”赵沅青问。三念摇了摇头:“没,三姑娘一直在祠堂那头关着,大爷倒是偶尔让人送了些吃食过去,也没听说祠堂那边闹出过什么风声来。倒是文姨娘那边,前些日子终于算是解了禁,偶尔能出院子透透气,这不,已经开始到处在想法子,想要救三姑娘出来了。”赵沅青轻嗤了一声。“罢了,三个月,也算是一个教训了。”赵沅青说。三念有些震惊:“姑娘就这么放过三姑娘了?”“她若是再被关着,那我这筹备的好戏还要怎么唱下去?”赵沅青反问,三念闻言,眨了眨眼睛,没话了。赵沅青笑:“你让人把傅乐俪同许宿清定了婚期的事传给赵素兰,赵素兰自会想办法脱身,其他的就不必再管了。若是她出不来,那就只能让另外两位安生些时日了。”三念点了点头。赵素兰被关在祠堂,消息不通,自然不知道外头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今儿个却有意思起来了。来送饭的婆子将食盒留下便就如往常一般离开了,但赵素兰却在食盒里瞧见了一张纸,纸上寥寥数言,透露出来的信息可却不小。“傅许婚期已定。”赵素兰原本平静的神色瞬间露出了恨意来,她握紧了手里的纸,满腔愤怒似乎全部集中在了手上。指甲很快就嵌进了肉里,带出了一丝血迹,赵素兰却浑然不觉得痛似的。不过,这个状态,她并没有维持多久。没一会儿,赵素兰就松开了手,随后慢慢地恢复了平静。她将纸放到一旁的蜡烛上,亲眼看着它被火点燃,随后轻轻地松了手,看着这张纸渐渐被火光吞没,化为灰烬。她轻轻笑了一声。随后,若无其事地取过食盒,开始用膳,似乎刚才她根本没有瞧见那张纸似的。赵素兰这顿膳食,用得很平静,细嚼慢咽,等用完后,还拿出手绢轻轻拭了拭嘴。可就在她放下手绢之后,她猛然拿起桌上的碗,向地上一砸。“砰”。屋内的这一声响,很快就惊动了外头的下人,立刻开了门来查探状况。赵素兰已经弯腰捡起了手上的碎瓷片,压根没有一丝迟疑,直接朝着自己的手腕划了下去。等下人开门进来时,瞧见的就是赵素兰坐在椅子上,手轻轻地搭在桌上,手掌悬空在桌面外,手腕上正在不停地朝外头渗着血。滴答,滴答。下人吓了一大跳。“快来人啊,三姑娘割腕了,快来人。”赵素兰瞧着门外忽然吵闹了起来,微微偏头,笑了起来。

\t\t', '\t')('\t\t\t赵素兰下了狠手。等大夫急匆匆赶来时,人已经昏了过去,人事不知。事情发展到这个程度,赵老夫人也不好再让人待在祠堂,便将人送了回去,但心里头却有些不喜。赵素兰是在一个时辰后醒来的。袭红在跟前伺候,见赵素兰醒了,忙喊:“姨娘,姑娘醒了。”文姨娘在一旁听了,忙凑了上来,看见赵素兰睁开眼,松了一口气之余,眼泪也往下落:“你个小兔崽子,老娘辛辛苦苦把你生下来,拉扯得这么大,你就是这么报答老娘的?”赵素兰的面色很平静。乍一醒来,她的确有些茫然,但很快神思回笼,她便挣扎着开始起身。“你做什么?”文姨娘一瞧,吓得不行:“你身子还虚着,快躺下。”赵素兰虽然一条命救了回来,但是流血过多,元气大伤,如今脸色苍白得可怕。“姨娘,我要去见祖母。”赵素兰说。文姨娘气得骂了一声:“都什么时候了,你还想着这个那个的,你先保住自己的命再说。”赵素兰笑了一声,她既然敢这么做,自然有把握,她的命,她自然珍惜,但活着,也不能就这么浑浑噩噩地活下去。“姨娘以为,此事过去,祖母会就此放过我吗?”赵素兰开口。文姨娘愣了一下,随后有些迟疑地开口:“你爹不可能不管你的。”“爹如果能做主,今日我就不会靠着自杀才走出祠堂。”赵素兰毫不留情地戳破了文姨娘的幻想。文姨娘心中何尝不明白,可总归是抱有一丝期望,如今见赵素兰这么说,文姨娘面色淡了下来,也没有再阻止赵素兰起身。赵素兰瞥了一眼袭红。因为当日赵家门口,袭红没有及时护主,让赵素兰心中生了龌龊,所以那日才没有带她出门,眼下看来,倒是袭红命大了。“伺候我更衣。”赵素兰语气平静,似乎对袭红已经没了当日的不喜。袭红哪敢怠慢,忙给赵素兰更了衣裳,随后又小心翼翼地搀扶着人往赵老夫人的院子走去。赵老夫人压根不见赵素兰。赵素兰到了院子门口,就被外头的下人拦了下来,连一声通报都不肯。“老夫人正在休息,三姑娘身子不适,还是早些回去吧,若是三姑娘出了什么差错,那奴才们可担不起。”下人面带着笑容同赵素兰说,可话里头却没什么恭敬。赵素兰早就已经有了心理准备。对此,她并不恼怒。她拂开袭红搀扶着她的手,直接在院子门口跪了下来。“孙女不孝。孙女因一己私欲,连累家中名声,却不知悔改,苟且偷生至今。孙女本想了却性命,但身体发肤,受之父母,孙女不能再次伤了父母的心,但孙女也无颜再留在赵家,孙女恳请祖母,将孙女送往家庙,孙女愿剃发为尼,伴青灯古佛,了却残生。”说完,赵素兰低下头去,狠狠地磕在了地上。“砰,砰,砰。”赵素兰的额头上,很快就渗出了鲜血,她却浑然不觉得痛似的,磕完三个头后,就那么直直地跪在院子前,目视前方,倒真有了些不卑不亢的风骨来。

\t\t', '\t')('\t\t\t三姑娘醒来后,就跪在老夫人院子前的消息,很快就传遍了整个赵家。三念气呼呼地唾了好几口口水:“都是千年成精的狐狸,做给谁看呢,她有本事倒是真的出家做尼姑去。”赵沅青笑了声,对此倒并不惊讶。六吟看向自家姑娘:“三姑娘此次所为,诚心到了,老夫人怕是会心软。”“赵素兰这招以退为进的确做的不错,不过,她若是没有这个手段,倒是白白辜负我的期望了。她那边就不必再管了,随她去,不过,还是要让人暗中盯紧了,务必要将她的动向都牢牢掌握在手中。”赵沅青交代。六吟应了是。赵老夫人一开始也的确以为赵素兰是做戏,以自杀做威胁,就想要从祠堂离开,但等知道赵素兰在院子门口的那番话之后,还是微微诧异了一下。就如六吟所说,赵老夫人的确是心软了,但这心,也只是软了一半。赵老夫人略作沉吟之后,开口:“人就不必见了,她既然有这个心思,就如了她的愿,等她身子养好了,就把人送到家庙去。若是她真能改了身上这些毛病,日后自然会再将她接回来,但若她还再做出这些有辱赵家门楣的事,那就让她直接落了发,真的做尼子去。”沈嬷嬷出去,将赵老夫人的话,带给了赵素兰。赵素兰听到沈嬷嬷的转告后,脸上露出一个释然的微笑,随后又重重磕了一个头:“孙女谢过祖母体谅。”待磕完头后,赵素兰才踉跄地从地上爬起来,袭红赶紧上前搀扶,即便如此,赵素兰也是踉跄了一步,才稳住了身形。沈嬷嬷瞧着赵素兰这模样,一时之间,心里倒也真的摸不准自家这位三姑娘的做法,是真还是做戏。赵素兰笑着同沈嬷嬷点了点头:“叨扰了祖母的清静,还要请沈嬷嬷帮我带一声告罪。”说着,赵素兰又强撑着给沈嬷嬷福了福礼,等做完这些之后,才在袭红的搀扶下离开。沈嬷嬷目送着赵素兰远去,等走远了之后,才回了院子。她将赵素兰的表现都一一回给了赵老夫人:“奴才瞧着,三姑娘似乎是真心想要去家庙。”“但愿吧。”赵老夫人对此的态度倒是平平。赵素兰得到自己想要的结果后,就回了自个儿的院子,等回到屋里后,就一头扎进了被子里头。她的血可是真流,整个人虚弱得很,如此走了一遭,已经将她仅剩的力气都消耗殆尽了。“姑娘这是何苦。”袭红红着眼,伺候着赵素兰躺下后,又赶紧让人去拿了药,替赵素兰清理额头上的伤口。赵素兰笑了起来,渐渐地,一点点笑出了声。袭红被赵素兰这态度弄得心里有些毛毛的。赵素兰敛了笑,朝着袭红看了过去,语气变得温和:“等我伤好后,我就要去家庙,家庙清贫,不是个好去处,你若是想要留在京城,看在你我主仆多年的情分上,我可以放你离去。”袭红没有迟疑,赶紧摇了摇头:“姑娘,奴婢跟着你去家庙。姑娘身边用得惯的丫鬟就奴婢和月绮,如今月绮不在了,奴婢若是再不跟着姑娘去,谁照顾姑娘。”赵素兰闻言,叹了口气:“罢了,日后若是再有好去处,我再为你谋划便是。”

\t\t', '\t')('\t\t\t赵素兰的事,便就此落定。赵大爷下职后,知晓此事,也只是叹了口气,让人送了些好东西往赵素兰的院子里去,并没有其他的表态。赵素兰倒是态度温和地将礼收了,她可不希望赵大爷这个时候掺和一脚,破坏了她的计划,只是文姨娘,知晓赵大爷的态度后,一个人将自己关在屋子里,哭了许久。赵大夫人和赵沅青都没有干涉此事。赵素兰养了两日,身子骨便就没有什么大碍,因为这一遭伤的元气,一时半会儿也将养不回来。何况,现在急着离开赵家的,是赵素兰。确定自己身体已经没有大碍后,赵素兰就提出了要出发去家庙。这倒是让赵老夫人惊讶了一瞬。原以为赵素兰会想方设法留在赵家,将此事拖过去,没想到倒是她自个儿紧迫。虽然还是对赵素兰的说法存着怀疑,但赵老夫人还是稍稍心软了些,家庙清贫,她交代了下去,务必让人将东西都带周全了。赵素兰离开出发去家庙那日,恰好赵沅青也要出门,两人在门口遇了个正着。“二姐姐。”赵素兰一见赵沅青,便就主动迎了上来。赵沅青瞧了一眼赵素兰,随后视线往身后扫了一眼,袭红正招呼着下人往马车上搬东西。赵素兰的视线也跟着往后扫去,随后笑了起来:“妹妹这次去家庙,应该不会再回来了,以往有什么做得不对的地方,也请姐姐就此忘了吧,日后,妹妹不会再碍姐姐的眼了。”赵沅青挑了挑眉。赵素兰语气温和,脸上神情柔和,连这话,都似乎不像是先前那个性子能说出来的。她不免多看了赵素兰几眼。“姐姐不必诧异。”赵素兰笑道,“我知道,那张纸,是姐姐让人送予我的。不论姐姐存的什么心思,于我而言,都是当头棒喝,醍醐灌顶。”“我原以为,他对我是一往情深,所以,他说想要娶姐姐,以求飞黄腾达的时候,我忘了我与二姐姐是同姓之情,做出了愧为赵家女的事来。”赵沅青静静听着,心里倒也不是完全没有波动。赵素兰为什么这么做,她清楚得很,她为的从来都是自己的前途,许宿清?那不过是一个她的跳板,但如今,赵素兰将这些罪过全部推到许宿清的身上。若不是她重来一世,怕真要信了她的说辞去。“先是姐姐,现在又是傅姑娘,在我跪在祠堂里,日夜受苦的时候,他却……”赵素兰微微红了眼眶,语气上也带了哭腔,但她很快就伸手拭去了将落的泪水,笑道:“我与二姐姐说这些做什么。”赵沅青一直盯着赵素兰瞧。“二姐姐,我知道,不管我说什么,你一时半会都不会相信我,不过不要紧,时间会证明一切,这一次,我去家庙,若是可以,我不会再回来了。二姐姐,珍重。”下人已经收拾好了东西,袭红此刻就站在马车边候着。赵素兰瞧了一眼,随后伸手,朝着赵沅青行了一个大礼。出身赵家,即便是庶女,赵素兰的规矩同样也是好的。待行完礼后,赵素兰笑了笑,只是眼角却滑落一道泪来,她没去擦,转身离开,径直上了马车,似乎真的要与京城赵家断绝往来似的。“她变了。”赵沅青望着远去的马车,许久之后,才吐出了这么一句话。

\t\t', '\t')('\t\t\t六吟顿了下,有些迟疑地问:“姑娘真的相信三姑娘变好了吗?”“我只是说她变了。”赵沅青笑道,笑过之后,面色却显郑重:“她成长了,至少,藏得比以前更深了。”赵素兰在她面前,没有了怨恨,嫉妒,似乎真的是释然。如果不是重来一世,她或许真的会信了赵素兰的说辞。信了她是为了许宿清才做出陷害姐妹的事,信了她在知晓许宿清和傅乐俪婚期已定之后的万念俱灰遁入红尘,信了她真的爱许宿清。“赵素兰,爱的只有自己。”赵沅青毫不犹豫地拆穿了赵素兰的一切。她知晓赵素兰的谋划。无非是在赵家,在众人的眼皮子底下,做什么事都难于上青天,倒不如去家庙,置之死地而后生。这一点,赵沅青也不得不夸一句赵素兰。世家出身的姑娘,吃得了苦,也算是她的优点了。成大事者,不拘小节,若是赵素兰能够将自己的这些心性放到正事上,那赵沅青倒也不介意拉这个妹妹一把,可惜。她和赵素兰,注定一生为敌。“走吧。”赵沅青收回了那些思绪,迈步往外走。她今日带六吟出门,也有要事。和顾启生谈谈这卖画的合伙事项。顾启生在纠结了许久之后,最终还是往六吟这头送了信,表示自己同意这门合作,不过又提出,想要见一见正经主子,详谈一些个中事项。在顾启生纠结之余,赵沅青也让人在调查顾启生。顾启生深知自己的能耐,在打听了一些关于赵沅青和庄离的消息之后,便就萌生了退意,不愿掺和进来。但眼看自家母亲的病越来越重,需要的药材也一个比一个珍贵,顾启生这才一咬牙,应下了。有弱点的人,好把握,而孝顺的人,就算其他方面有所不足,但也不算坏到底子里去。赵沅青愿意给他一个机会。赵沅青将人约在了席中轩。虽然贵,但有些事,得借一借庄离的名号,她也只能咬牙出一波血了。赵沅青带着六吟到的时候,顾启生已经在雅间里候了有一会,见到有人推门而入,忙站起身来,小心翼翼地打量着,等瞧见了赵沅青,又立刻摆出笑来,迎了上来。“赵姑娘。”顾启生朝着人行了一个书生礼。赵沅青微微颔首:“顾画师,请坐。”顾启生有些拘束地坐下。他以往在楼底下卖画,受尽冷眼,什么时候有过在雅间坐着同人说话的待遇。“赵姑娘,今日学生冒昧请姑娘出来,是想再问问有关合作一事。学生没见过什么世面,行事上小心了些,若是瞧着小家子气了,就逗姑娘乐一乐,还请姑娘见谅。”顾启生瞧着拘束,说出来的话,倒是有些东西。赵沅青笑了笑:“顾画师的顾虑,我明白,顾画师有什么,尽可直言。”顾启生搓了搓手,说:“那我就直说了?”赵沅青点了点头,她今日出来,便是将此事落定,一旦顾启生这边谈妥,那么她也得开始安排后续的一切事宜,让顾启生在最短的时日内,将名声给打出来。

\t\t', '\t')('\t\t\t“学生想问,作画时限数量可有限制?如何个卖法,分成如何分,若是出事,这风险是怎么个背法。这些画的用途,除了卖之外,可否还有其他?以及,作画是否随我心意,姑娘是否会有所干涉?”顾启生还真不客气,砸下一连串的问题来。不过,这些问题,赵沅青也不算惊讶。“你既是画师,所做自然只有作画一事,我做主家,要做的,除了卖画,并无其他。我不会干涉你作画,作画的数量期限也并无要求,但我需要你的画,至少保证你初时卖给我的那几幅的质量。”赵沅青回。“至于这分成,我七,你三。虽然画出自你手,但仅靠你一人,断然是连三成的价格都拿不到,这七,我拿的问心无愧。当然,既然我拿了大头,这风险自然也是我担着,至于你会不会担这风险,就权看顾画师的行为处事,若是自找麻烦引来的风险……”赵沅青点到即止。顾启生点了点头,随后又问:“学生还有一事不明,姑娘为何会寻学生合作?”“顾画师对自己的画,这么没信心?”赵沅青反问。顾启生并不自负,笑了笑,回:“学生有几斤几两,心中明白。”“不错,世上比你有天赋的,画得好的也并非没有,但这类人,大多出身书香世家,亦或是世家子弟,他们或不为生计犯愁,又或视钱财为铜臭,顾画师以为,我该寻何人合作?”赵沅青并不介意将原因告知。顾启生笑了笑:“倒是学生糊涂了。”“是顾画师太轻视自己了。”赵沅青笑道,随后又开口:“顾画师的问题已经问完,我也有些问题,想要先问问顾画师。”顾启生:“姑娘请问。”“顾画师以为,庄公如何?”赵沅青问。顾启生微顿,随后面色严肃了起来:“庄公与学生和姑娘合作一事,有关系吗?”赵沅青露出个笑:“自然没有,只是,庄公与我关系匪浅,若是顾画师不喜庄公,日后因此由,背叛于我,那我可就要冤死了。”这话,看似说笑,但顾启生却端正了面色。他原本心有疑虑,赵沅青出身赵家,怎么会干起这种铜臭生意来?所以一直觉得赵沅青是另有所图,但如今听她提起庄离,顾启生立刻觉得自己看透了真相。要做这档子生意的,并非赵沅青,而是庄离。赵沅青越遮掩,顾启生也觉得自己猜到是事实,若是真的无关,何必多此一问?何况,若是庄离,这一切就合理得多了。赵沅青自然猜出了顾启生的心中猜想,拿起茶杯轻轻抿了一口,隐去了她嘴角的笑意。让顾启生误会,本就是她刻意为之。铺子一开,日后打听的人少不了,顾启生未必可信,她现在还不能将自己暴露出去,那只好借一借庄离的名号了。“世人多喜以传闻待人,学生以为,眼见为实,耳听为虚,庄公如何,学生的确听过不少,学生以往不识庄公,不好议论。但,前些日子,于席中轩一见,学生以为,庄公却不是一个滥杀无辜的性子。”顾启生回得认真。“哦?”赵沅青挑了挑眉。顾启生笑了起来,问:“姑娘可知当日扔画的后续?”赵沅青诧异,摇了摇头:“愿闻其详。”

\t\t', '\t')('\t\t\t“当日,学生于席中轩卖画,遭到一位客人嘲讽,将学生的画,嘲得一无是处,最后又随意扔向了门口,落到了姑娘的脚下。”顾启生说。赵沅青颔首,她大概能猜出些当时的情况来。“前几日,学生听闻了一桩趣事。”说到这,顾启生嘴角的笑意更深了些:“那位扔画的客人,在事后第二日清晨醒来,发现自己的头发被剃光了。”赵沅青:“……”又一个秃了的。算算日子,岂不就是和盛策安、秦玉竹出事的同一天?感情这剃头发还讲究个呼朋唤友?只不过这位客人,在京城实在只是个无关紧要的小人物,这才没有传得人尽皆知。顾启生继续往下说:“这事,别人瞧着或许乐呵一两声便过了,学生却瞧出了些东西。当日,学生站出来,庄公没有不问青红皂白就降罪学生,而在知晓了罪魁祸首之后,也只是剪了头发这些无伤大雅的逗趣之法,这怎么也不会是百姓口中,那位令人闻风丧胆的东厂都督能做出的事。”赵沅青脸上多了些笑意。顾启生,是个长了眼睛的人。“我没有其他问题了。”赵沅青说,“若是顾画师没有其他的顾虑,我们今日便将这契约签了,如何?”顾启生没有再迟疑,他点了点头:“但凭姑娘吩咐。”契约是早就准备好的,六吟将两份契约拿了出来,还有赵沅青的私章。顾启生没有私章,便按手印,待两份契约都落下了各自凭证后,一人取一份,此事,便算是落成了。赵沅青将契约收起来,递给身边的六吟,又向顾启生交代:“顾画师这些日子,便就安心在家中作画便可,想要打出名声来,并非一朝一夕就能做成的事,顾画师还要静心等候才是。若是有什么钱财上的紧缺,可差人来说一声,日后卖了画将钱补上就是。”“多谢姑娘。”顾启生又给赵沅青行了一礼。赵沅青笑了笑:“我点了些菜,估摸着也快上了,顾画师不要浪费了。”说完,赵沅青就带着六吟离开。顾启生愣了一下,回过神后,也没有客气。家里的钱都给了母亲治病,顾启生别说肉味了,就连米都快吃不起了,等菜上了之后,索性坐下来吃了个饱,那些剩菜也没客气,直接一道打包了。就这些剩菜,凑一凑,他和他娘也能吃上个一日。掌柜听说顾启生要将剩菜带走,亲自拿了食盒过来。顾启生一见是掌柜,忙站了起来:“掌柜。”“顾画师客气了,日后你可就是贵人了,使不得使不得。”掌柜笑着摆手。顾启生笑道:“什么贵人不贵人,不过是糊口饭吃罢了,何况,若不是掌柜善心,学生也不会有今日的造化。”掌柜嘿嘿嘿笑了声:“顾画师,咱们也不说那些虚的,你能不能也给我画幅画,你放心,不白要你的,我也十两同你买,行吗?”顾启生:“……”顾启生一时语噎,随后无奈地笑了起来。“掌柜你也不怕亏了?十两,可不是小钱。”顾启生有些无奈道。掌柜一月的工钱不少,但有一大家子要养,哪里是这么能挥霍的。“那可是赵太傅家的姑娘,亏不了,亏不了。”掌柜有些讨好地笑道。顾启生见此,便不再拒绝:“好,不过我手头无画,掌柜怕是要多等几日。”“不急不急。”掌柜忙道。

\t\t', '\t')('\t\t\t赵沅青带着六吟出了席中轩。席中轩离她的铺子不远,赵沅青又转过去,瞧了几眼。因赵沅青想要的铺子,和这些常见的铺子不同,几乎可以说是从里到外都重新翻新了一遍,虽然赵沅青花钱寻了不少人,但如今铺子的修缮,也只完成了一半左右。赵沅青并不心急。瞧了一眼进展后,便就带着六吟回了赵家。等回府后,赵沅青刚坐下喝了口茶,便就朝着六吟问:“这些日子,可有收到什么帖子?”一旁的三念一听,忙道:“奴婢给姑娘拿去。”不多时,三念就拿了厚厚地一叠帖子过来了。“这小半月收到的都在这里了。”三念将帖子放到赵沅青跟前。赵沅青愣了一下,问:“这么多?”六吟点了点头,笑道:“自从姑娘落选后,每日都有不少人往姑娘这头下帖子,有些不打紧的,奴婢就没往姑娘这边送了。”赵沅青点了点头:“你做得好。”否则,单是这处理每日的帖子,就够她头疼的了。赵沅青将这边的册子粗粗翻阅了一下。她们这圈子里的宴会,是真的多。有喜事了,那必须办个宴;家里有到了成亲的适龄儿女了,那也得办个宴,互相相看相看;家里男人有什么事了,办个宴,请各家走动走动;有时候,闲得无趣了,那就办个赏花宴、螃蟹宴。总之,宴会理由千千万万。赵沅青瞧了几本帖子,最后将手里头的帖子递给了一旁的六吟。“你去给信阳公主府回个信,三日后的赏花宴,我会赴宴。”赵沅青同六吟交代道。六吟应了声“是”,笑着多问了句:“姑娘是想要给顾画师造势了吗?”赵沅青笑了笑:“万事不能一蹴而就,但若什么都不干,又何来的就?信阳公主府的赏花宴,封老夫人必然会赴宴,若是顾启生的画,能得了封老夫人的一句话,那这第一步,就算是走稳了。”信阳公主是先帝的亲姑姑,德高望重,而封老夫人当年曾做过信阳公主的伴读,两人情同姐妹。不管这姐妹情是真是假,但明面上,信阳公主开宴,封老夫人必然会赴宴。而封老夫人,出身书香世家,乃是书画大家沈适的后代,封老夫人自己的书画造诣也极高,若是顾启生的画,能得了封老夫人的夸赞,那么,至少在她们这个圈子里先打开了口碑。“去回帖吧。”赵沅青笑着瞧了眼六吟。六吟这头给信阳公主府回了信,东厂这边,庄离就得了信。赵沅青在席中轩见了顾启生,又回了信阳公主府的帖。庄离摸着下巴琢磨了一下,问一旁的安盛:“姑奶奶是不是也给我送了帖子?”“送了,但是爷要去?”安盛有些好奇地问。信阳公主哪回开宴没给他家爷送帖子,可他家爷就没去过一回。庄离琢磨了下:“算了,我要是去了,指不定祁泽礼就将矛头对准姑奶奶了,还是让姑奶奶过几日安生日子吧。”安盛笑而不语。信阳公主敢送请帖,难道还怕庄离去?庄离这边才自个儿否决了,转头又嘀咕道:“我也许久没有去看姑奶奶了,我这个做晚辈的,是不是有点不太好?”安盛保持沉默。嘿,想去就去呗。

\t\t', '\t')('\t\t\t信阳公主爱荷,成亲后,驸马爷便在公主府设计了一片池塘,又亲手栽满了一池荷花。这么多年过去,驸马爷已经离世,但这片荷塘,每到夏日,便就开得绚烂,是京城数得上的赏荷胜地。信阳公主膝下无子嗣,公主府清冷,每到花期,信阳公主总要办个赏荷宴,热闹热闹。赵沅青到的时候,公主府已经到了不少客人。赏荷宴会在傍晚时分进行,宴会前,客人可以自行在公主府走动赏荷。赵沅青入乡随流,进了公主府之后,便就朝着后花园去了。谁想,还没到后花园呢,就听到不远处传来了一阵喧嚣。赵沅青不是个爱管闲事的人,但隐约间,听到了一道熟悉的声音,赵沅青略作思索之后,还是走了过去。花丛后,有几个姑娘发生了争执。“文苑晴,你也太小心眼了吧?揽语不就是碰了一下你的玉佩,你用得着推人吗?”有人正怒气冲冲地朝着文苑晴质问。文苑晴蹙着眉,不满道:“你们没耳朵吗?我拒绝了,我没允许她动我的玉佩。”“不就是一块玉佩吗?动一下会死人啊。”“满身粗鄙,莽夫之勇,你这样的人,哪里配得上谢公子,谢公子那般的人,就该我们揽语这样冰清玉洁的人才配得上。”“要不是有些人横插一脚,谢公子和揽语早就定下婚事了。”赵沅青原只是想要来瞧一眼,嘿,没想到,还真是文苑晴,而且,还遇上了麻烦。花丛后,除了文苑晴之外,还有四个姑娘,其中一人,便是她们口中的揽语,姓沈,正是封老夫人的娘家人,沈适的后代,另外三人,赵沅青蹙了蹙眉,估摸着是家世太低,在她这边,算是查无此人的状态。沈揽语此刻正红着眼,眼中盈着泪,将落不落,身旁的三个姑娘围着沈揽语,正对着文苑晴发难。文苑晴空有一身好功夫,面对这四个娇滴滴的姑娘,却只能干巴巴地反驳:“霁明不喜欢沈揽语。”“哈?笑死人了,你是谢公子?你就知道谢公子不喜欢揽语了?”说着,三个人就当着文苑晴肆无忌惮地笑了起来。“她不是谢公子,但是是谢霁明的未婚妻子,是谢霁明日后唯一一个会明媒正娶娶回家的谢家夫人。”赵沅青冷冰冰地打断了这些人的嘲讽。赵沅青这话一出,几人都朝着赵沅青这个方向瞧了过来。赵沅青信步而来,轻飘飘地扫了沈揽语一眼:“婚姻大事,父母之命,媒妁之约,我怎么没听说沈家和谢家议亲的事?沈姑娘出身书香世家,以沈家的教养,沈姑娘断然不会做出无媒苟合私定终身的事来。如此看来,定然是谢家蒙骗了我外祖一家。”说着,赵沅青走到了文苑晴身边,故作担忧道:“表姐,要是谢家真做得出同时议亲两家的事来,你放心,外祖一定会为你做主,向谢家讨个公道。”沈揽语面色一白。原本只需要装柔弱装委屈就能够隐藏身后,此刻不得不出声:“赵姑娘误会了,我与谢公子并无关系,是她们误会了。”“哦,误会啊。”赵沅青这一声拉得格外地意味深长,她望向另外三个姑娘,笑道:“表姐啊,表姐夫潘安之貌,状元之才,这样的香饽饽少不了有人要凑上来,虽然吵得人烦,那不正说明表姐这未来夫君挑得好,是别人想求都求不来的,你可别同表姐夫生气。”这凑上来的人,可不就是沈揽语,还有她身边的三个跟屁虫。赵沅青这话就是对着她们说的。

\t\t', '\t')('\t\t\t沈揽语全然没想到半路会杀出个赵沅青来。她哪里听不懂赵沅青的阴阳怪气,心里气得要死,面上还不好表露,只能扯了个有些勉强的笑容。“今日一事,自然是误会。不过,文姑娘,我还是想劝你一句,行事莫要莽撞,今日是我,倒也无妨,日后若是遇上了脾气大些的人,怕是得与姑娘起冲突。”沈揽语语气文文弱弱的,看似和善,实际还是在责怪文苑晴推她那一下。文苑晴蹙了眉:“我刚才没用力。”赵沅青挑了挑眉,看了眼自己身边的这个傻孩子。哪里是她用没用力的问题,这沈揽语从头到尾就是装的。“这话也是我想劝沈姑娘的。”赵沅青接过了话头,笑道:“谁都知道,我表姐出身武将世家,自小就学武,这力气嘛,总比普通闺阁女子大一点,沈姑娘招惹谁不好,偏偏要招惹我表姐。”赵沅青“啧啧啧”摇头,感慨:“我都不敢和我表姐起冲突,沈姑娘,有胆魄。”赵沅青一边说,一边朝着沈揽语竖起一个大拇指。阴阳怪气,话中有话?她赵沅青可是个中佼佼者。沈揽语指责文苑晴动武力,赵沅青就敢说沈揽语没事找事。文苑晴的眉心蹙得更厉害了,不过这会是对着赵沅青的。什么叫做不敢和她起冲突?难道每次不都是她吃亏吗?赵沅青见文苑晴视线落在自己身上,立刻笑呵呵地同她说:“表姐,你听过一句话吗?”“什么?”文苑晴有些疑惑地问。赵沅青勾了唇,回:“先撩者,贱。”文苑晴闻言,立刻抛却对赵沅青的不喜,深以为然地点了点头:“这话说得好。”“好你就记住,日后要是有什么猫猫狗狗再找上你,你就送她们这句话,然后转身就走,要是谁敢拦你,你就直接给她们表演一手咱们文家的功夫。”赵沅青面上含笑,说出的话,可有够气人的。沈揽语面上带了些恼意:“赵姑娘这话,怕是有些过了。”赵沅青闻言,故作惊讶:“咦?沈姑娘你怎么还在?我还以为你早走了呢,我可不是说沈姑娘,沈姑娘可千万别对号入座。”沈揽语:“……”她这么大一号人站在这里,赵沅青能瞧不见?还不待沈揽语反驳,赵沅青似乎又想起了什么似的:“对了,沈姑娘的确还不能走,你们这不是,还没向我表姐道歉嘛,沈姑娘就是懂道理。”沈揽语:“???”啥?道啥歉?文苑晴推了她,她还得跟文苑晴道歉?开什么玩笑。见沈揽语面上无语,赵沅青却心情颇好地勾了勾唇:“沈姑娘枉顾我表姐意愿,抢夺玉佩,这行为,示为抢,我表姐为护财物,推了沈姑娘一把,情有可原。按照我朝律例,我表姐是合理自卫,而沈姑娘,怕是要吃一段日子的牢饭,不过……”赵沅青笑呵呵地看着沈揽语,继续说:“都是姐妹间的小打小闹,不到这地步,只要沈姑娘愿意说声歉,这事,我表姐便不与沈姑娘计较了。”“你!”沈揽语完全没想到赵沅青会这么上纲上线。沈揽语身边的姑娘也瞧不过去了。“不过是想看看玉佩罢了,怎么就是抢了?”赵沅青一听,立刻将视线投了过去,随后嘴角的笑意,更深了。文苑晴默默地往后退了一步。

\t\t', '\t')('\t\t\t“是不是抢,上衙门走一遭就知晓了。”赵沅青笑呵呵地说。她可懒得同她们纠结抢不抢的问题,有本事就去衙门,没有,就乖乖承认自己错了,道歉。沈揽语没有。如果文苑晴非要计较起来,她这不问就取的行为,的确能往抢东西上凑,即便衙门不判她抢劫之罪,往衙门走一趟,她的名声也毁了。“是我行事不当,我在此给文姑娘致歉。”沈揽语能屈能伸,立刻就做出了抉择,盈身朝着文苑晴行了行礼。见沈揽语道歉,她身边的三个姑娘都气得不行,这会气呼呼地冲着文苑晴吼:“你满意了吧?”文苑晴有些委屈,这会她可啥也没说。沈揽语有些虚弱地笑了笑:“若是没有什么事,我就不打扰赵姑娘和文姑娘了。”“沈姑娘走好。”赵沅青点了点头,表示自己很好说话。沈揽语一会儿都不想留了,立刻转身就走,可这才刚走出一步,后头又传来了赵沅青的一声“等等”。沈揽语有些恼,但转过头时,还是面带笑意看着赵沅青:“赵姑娘,还有何事?”“沈姑娘道了歉,自然可以走,可这另外三个,却还没有。”赵沅青说。沈揽语蹙了眉。“揽语都已经道歉了,你未免也太得寸进尺了!”有人忍不住向赵沅青叫嚣道。赵沅青轻嗤了一声:“沈姑娘是为她行事不周道的歉,而你们……”赵沅青声音猛地冷了下来:“你们能安安稳稳待在京城,是无数将士在战场上用性命用鲜血换来的。文家世代,行军在外,有家不能圆,有亲不能逢,文家做的这一切,难道最后就成了你们嘴里的一句满身鄙夷,莽夫之勇吗?”三人被赵沅青这猛然森冷下来的语气吓了一跳。“我……我没说那些将士,我说的是……”她们还想否认,但对上赵沅青的视线,却硬生生地将到嘴的名字吞了回去。赵沅青看着她们:“文家上下,但凡男丁,必入军中。若是他们知晓,他们的家人女眷,被你们如此嘲讽,不知该如何心凉。”“何况,”赵沅青嗤笑:“你们心知肚明,这话到底是说的文苑晴,还是一视同仁。”几人面面相觑。在她们的眼里,只知道舞刀弄枪,看着就没什么文气的文家人,可不就是满身鄙夷,莽夫之勇?说的是文苑晴,但同样也是文家所有人。“我最后问你们一遍,道不道歉?”赵沅青已经彻底冷下了脸。三个姑娘也就只敢在文苑晴面前叫嚣,这会赵沅青这模样,三人可吓得不轻,赶紧开口朝文苑晴道了歉。“对不起,是我说错话了。”“对不起。”“我就是一时嘴贱,不是真心的,对不起。”三人道歉完之后,又弱弱地望着赵沅青。“滚。”赵沅青冷声道。三人哪敢久留,互相拉扯着离开,还不忘喊上沈揽语。沈揽语视线有些深沉地在赵沅青身上多停留了几眼,赵沅青也不怵,由她打量着,还将自己的视线投了过去。对上赵沅青的视线,沈揽语微微一愣,这才转身同另外三人一道离开了。

\t\t', '\t')('\t\t\t等人走后,文苑晴扯了扯赵沅青的袖子。“你生气了?”文苑晴有些弱弱地问,她还是头一回见赵沅青这模样。赵沅青瞧文苑晴这模样,有些头疼:“你都不生气。我生什么气?”说着,赵沅青翻了个白眼,脸色也柔和了下来:“我装的。”文苑晴狠狠地松了口气。没生气就好,不然文苑晴觉得,这事得是自己的罪过。赵沅青伸手冲着文苑晴的脑袋就是一敲:“你还松口气?文苑晴,你跟我怼的那个劲上哪去了,窝里横呢?你说不过,不会直接动手打啊,就由着她们欺负啊。”文苑晴微愣,眨了眨眼睛,问:“能打吗?”“能。”赵沅青回得毫不犹豫,最后又加了一句:“当然,前提是你得觉得你没做错。”文苑晴笑了起来:“我从来都不主动惹事。”赵沅青立刻朝着人投去了一道狐疑的视线。一瞧赵沅青这眼神,文苑晴立刻就想起了自己时不时主动找赵沅青茬的事,尴尬地清了清嗓子,强调:“我就是不主动惹事。你别以为你今天帮了我,我就会接纳你,哼,你就是鸠占鹊巢。”说完,文苑晴瞪了赵沅青一眼,走了。赵沅青瞧着文苑晴这模样,气得笑了声:“说她窝里横,她还真横上了?”六吟跟在赵沅青身边,瞧了个全过程,闻言,抿唇笑了起来。赵沅青又瞪了六吟一眼。六吟面上笑盈盈的,开口道:“姑娘说表小姐窝里横,那也得人在姑娘的窝里不是?”“就你知道的多。”赵沅青轻斥了一句。六吟笑道:“都是姑娘教得好。”不过,打趣过后,六吟面色正色下来:“姑娘此次前来,是想要借封老夫人抬一抬顾画师,可如今姑娘与沈姑娘结了怨,此事怕是……”赵沅青面色恢复淡然:“法子千千万万,一个沈揽语罢了。行了,我们去后花园吧。”六吟应了声。两人继续朝着花园那头走去。不过,人还没到后花园呢,赵沅青就被人拦下了。是一个穿着鹅黄色衣衫的丫鬟。“公主命奴婢来请姑娘,请姑娘去后院一叙。”丫鬟弯腰行礼后,表明了来意。赵沅青蹙了眉。她与信阳公主没有什么来往,谈不上什么感情,这还是头一回,信阳公主让人来请她。或者说,请她的到底是信阳公主,还是另有其人?赵沅青不得不多防着点,但她也不能贸然拒绝,若是真的是信阳公主相请,她不去,就是她的不是了。“劳烦你带路。”赵沅青心下暗暗提防,面上却笑着作了答。丫鬟应了声,随后便就走在前头带路。一路过去,赵沅青都在暗暗观察着丫鬟的动向,一时之间,倒是没瞧出个什么不对劲来。不过,赵沅青微微低了眸,心里警惕一丝都不敢放松。文苑晴走出一段之后,想了想,又折返回来。赵沅青好歹帮了她,她应该同人道个谢。鸠占鹊巢是一回事,帮她又是另外一回事,她得是非分明。文苑晴想明白后,便就折了回来,刚瞧见赵沅青,还没走近,就听到丫鬟同赵沅青说话,见赵沅青被带去见信阳公主,文苑晴撇了撇嘴。算了,下次再说好了。

\t\t', '\t')('\t\t\t丫鬟带着赵沅青主仆两人进了后院。赵沅青来过信阳公主府,丫鬟带她去的,的确是公主府的主院,不过,赵沅青并没有因此降低戒心。待到了门口后,丫鬟就止了步,朝着赵沅青弯了弯膝:“赵姑娘直接进便是,奴婢告退了。”说完,丫鬟转身就走。这模样,赵沅青很快就蹙起了眉,朝着六吟使了个眼色。六吟会意,上前一手拽住了丫鬟的胳膊,笑道:“这位姐姐走的这么匆忙做什么。”赵沅青瞧着六吟能应付,这才迈步进了屋。这的确是信阳公主的院子,可若是信阳公主召见,不得让丫鬟通报,随后再带她进去?虽然不排除可能是信阳公主“有心安排”。但无论如何,小心为上,万一是有人故意引她来信阳公主的院子,丫鬟一跑,最后可就死无对证了。赵沅青一步一步朝着屋里头走去,心里头的警戒也越来越强。待过了帘子后,便是信阳公主见客的花厅。赵沅青千防万防,可等瞧见花厅里的情形后,还是破防了。此刻,花厅里安静得很,没有丫鬟伺候,也没有信阳公主,只有一个穿着锦服,带着白玉束发冠的男人,这会正半躺在椅子上,朝着嘴里一颗一颗地扔着豆子玩。这不是重点。重点是——为什么又是庄离?赵沅青看着庄离,心情复杂。请她的人的确不是信阳公主,但她也绝对没有想到,会是庄离。庄离听到了脚步声,吃掉了扔出去的豆子后,转头看了过来,见了赵沅青,慢悠悠地坐直了身体:“你这也太慢了。”居然还嫌她慢?赵沅青又气又好笑,但还得忍着脾气,朝人行礼:“庄公安好。”“又来?”庄离斜眼看她。赵沅青也不过是装个样子罢了,庄离话音才落,她已经上前,在一旁坐下,直截了当地问:“庄公怎么会在信阳公主府?”“本督来探望姑奶奶。”庄离回。赵沅青狐疑:“姑奶奶?”“嗯,就是信阳公主。”庄离并不打算隐瞒。赵沅青一听,心下越发茫然了,庄离和信阳公主居然还有交情?这可从来没有听说过。信阳公主在先帝做皇子时,多加看护,因此在新帝登基后,信阳公主还算有些话权,但明安帝登基后,信阳公主与皇家便就疏远,手上又无实权,日子也只能说是不好不差。若是她和庄离交好,谁还敢得罪信阳公主?而且,赵沅青有些狐疑地暗暗打量了庄离一眼,庄离喊信阳公主姑奶奶,这又是个什么说法?明安帝可也是喊信阳公主姑奶奶的。总不至于庄离和明安帝还是亲兄弟吧?“你又在胡思乱想什么。”庄离见赵沅青一脸神情莫测的模样,立刻伸手朝着赵沅青的脑袋一敲。赵沅青捂住脑袋,有些不满地看向庄离:“干嘛呀?”神色不满,语气倒是柔柔地。庄离笑着回:“敲敲你的脑袋,让你聪明点。”“庄公以为自己的手是佛手呢,一点通慧根?”赵沅青没好气地说,说完,赵沅青又往前凑了凑,一手放在椅子旁的高几子上,托着下巴,露出笑来:“庄公若是能够直接为我解惑,我也就不必胡思乱想了。”庄离瞥了赵沅青一眼:“早年在宫里头的时候,姑奶奶救过我。”这倒是合情合理。庄离没出头时,在宫里头就只是个小太监,而信阳公主,当年还是最鼎盛的时期。万万没有想到,答案如此简单。赵沅青瞬间没了兴趣。

\t\t', '\t')('\t\t\t庄离瞧着赵沅青的模样,失笑。赵沅青在他面前,现在越来越容易将自己的真实心情表露出来了,好比现在,赵沅青的想法,在脸上写的明明白白的。虽然,她也只在无关紧要的事情上如此。庄离弯了弯唇,随后视线落在了赵沅青的身上,直接笑出了声:“你今儿个还真是一门心思赏荷来了?”赵沅青闻言,扫了一眼自己今日的着装。为了符合今儿个的宴会主题,六吟特意为她选了一套青粉色搭配的裙衫,裙边绣着荷花,又选了一支荷花簪,配了一些小配饰点缀。“应景,不好看吗?”赵沅青反问。问是这么问的,但那语气,但凡庄离说句不好看,她似乎就跟他没完。庄离敛着笑意,颔首:“挺好看的。”说完,想了想,又补充道:“比之前的那套宫裙好看。”赵沅青有些无奈。不好看的不是宫裙,是庄离对皇宫的不满吧?“公主府的荷花不过尔尔,我有一个更好的赏荷去处,去吗?”庄离朝着赵沅青提出了邀请,话落,看着赵沅青的这一身着装,又补充一句:“应景。”赵沅青哪里是来赏荷的。不过,她瞥了一眼庄离,起了些旁的心思。“敢问庄公,可有认得什么在画上有造诣的名人?”赵沅青问得直接。她刚刚得罪了沈揽语,封老夫人那边,倒真的一时拿不准。顾启生的第一步,不能跨得太远,得循序渐进,赵沅青一时半会,还真想不到能取代封老夫人的合适人选。庄离的笑意淡了些:“给你那个穷画师铺路呢?”“这叫做合作共赢,什么我啊我的。”赵沅青不满,她好歹是个黄花大闺女呢。大抵是赵沅青的话取悦了庄离,庄离倒真的努力想了想,最后得出结论:“没有。”“居然都不为权势钱财动心?”赵沅青有些诧异。“你觉得有几个文人会喜欢和我这样的人打交道?就算有心思,就文人对我的那番抵触,也得打消了。”庄离无奈道。赵沅青笑了一声:“也是。既然如此,那今日,我只能忍痛拒绝庄公的邀约了。”知晓赵沅青的来意后,庄离大抵就已经猜到她会拒绝,不过真的从她口中得到这话,庄离嘴角还是微微下拉了一下。“赵姑娘,你居然为了别的男人拒绝了我。”庄离面色平静,语气平淡,话的内容却是冒着酸味。赵沅青噎了一下,无比庆幸自己没有喝水,也没有吃东西。“庄公,慎言。”赵沅青瞧着庄离,语气无比认真。庄离故作失落地叹了口气:“只见新人笑,哪闻旧人哭。遥想当年,赵姑娘还在东厂门口,众目睽睽之下表明对我的爱意。而如今,姑娘眼里,已经有了旁人,没有我一个小小阉人的位置了。”赵沅青:“……”赵沅青默默地站了起来:“回见。”说完,头也不回地转头就走。“欸,我这个旧人到底是比不上新人,即便新人又穷又丑,没钱没势,还对你不好。可笑我有钱有势,有貌有才,还对你一心一意……”庄离还在后头嘀嘀咕咕的,赵沅青已经加快了往外走的步伐。庄离就是个神经病。见赵沅青走得快了,庄离还特意加大了声音,朝着人喊:“旧不如新啊。”赵沅青走得更快了,活像是后面有狗在追似的。

\t\t', '\t')('\t\t\t瞧着赵沅青这落荒而逃的模样,庄离非但不觉得有什么不对,还坐在椅子上,哈哈哈哈地大笑起来。赵沅青就在庄离这烦人的大笑声,又恼又羞地往外走,然后,迎面碰上了正来寻她的文苑晴。“文苑晴?”看到来人,赵沅青愣了一下。文苑晴面上有些焦急,看到赵沅青时,才稍稍松了口气,但随后听着屋里头传来的明显男人的笑声,以及赵沅青此刻急匆匆明显落荒而逃的模样,文苑晴脸色又沉了下来。“谁?哪个混蛋,竟然敢欺负我文苑晴的表妹?”文苑晴面色不善地说,一边又怒气冲冲地往里头冲。文苑晴的出现,着实出乎了赵沅青的意料,而文苑晴又是个身手矫捷的,等赵沅青反应过来,想要拦的时候,文苑晴已经冲了进去。“文苑晴!别进。”赵沅青一边喊,一边又赶紧追了上去。就她这一喊,文苑晴已经直接冲进了花厅,正好瞧见庄离坐在椅子上,肆意大笑的模样。文苑晴瞬间愣在了原地。赵沅青也跟了进来。庄离已经止了笑,他的视线在文苑晴身上扫过,随后落在了赵沅青的身上,挑了挑眉:“怎么?改变主意了?准备同我走了?”文苑晴因为庄离这一句话,终于回过神来,她瞧了眼庄离,随后又艰难地将视线移到了赵沅青身上,颤抖着伸出手,指了指庄离,又指了指赵沅青:“他,你?”赵沅青有些无奈:“庄公爱开玩笑。”文苑晴能信?她默默地收回了手,正色下来,语气颇为认真道:“对不住,打扰了,我现在就走。”说完,文苑晴转头就往外走,头也不回那种。“文苑晴。”赵沅青喊她。文苑晴似乎全然未觉,步履不停。赵沅青就看着文苑晴匆匆的来,又匆匆的去,想到文苑晴刚才的那个神情,十有八九是误解了,想到这,赵沅青就有些头疼。偏庄离还不嫌事大似的,一脸无辜地说:“赵姑娘,你表姐好像误会了。”“闭嘴!”赵沅青粗着声音冲着庄离吼。要不是他,文苑晴能误会吗?赵沅青现在恨不得拿根针,将庄离的嘴缝起来。“又不是我误会,你冲我吼有什么用?”庄离依旧一脸无辜状。赵沅青一点都不想和庄离说话了,转身就走。六吟还守在门口,手里拽着那个丫鬟。她瞧见文苑晴脚步匆匆地离开,正疑惑着呢,就瞧见自家姑娘出来了。“姑娘。”六吟喊了一声,又问:“表小姐怎么了?”赵沅青瞥了一眼丫鬟,回:“让她走吧。”六吟松了手,丫鬟也不见恼意,福了福身,随后才离开。“姑娘,怎么回事?”六吟现在一脑子糊涂账呢。赵沅青没回,而是问道:“文苑晴怎么回事?”六吟摇了摇头:“奴婢也不清楚,奴婢正和那个丫鬟僵持着呢,表小姐就突然来了,问我姑娘在哪里,刚好里头传来了一阵男人的笑声,表小姐就冲进去了。”说着,六吟微微一顿,凑近赵沅青,问:“姑娘,奴婢听着那声音,怎么有些像庄公?”“不用像,就是他。”赵沅青提起庄离,这会就生气。六吟也有些诧异,但见自家姑娘的脸色,倒是没有再问下去。

\t\t', '\t')('\t\t\t赵沅青带着六吟去了后花园。这次,终于没有了意外。后花园这会已经十分热闹,客人几乎都已经到齐,就连信阳公主此刻也与封老夫人坐在一道,正看着底下的晚辈们乐呵。信阳公主……赵沅青终于隐约意识到了什么。当时,丫鬟请她去的时候,是拿的信阳公主的名号,如果文苑晴当时在附近听到了的话,那就能理解了。文苑晴看到信阳公主出现在后花园,自然会误以为请她过去是个要害她的计策,文苑晴虽然不喜欢她,但前面她刚帮了文苑晴,必然不会见死不救,是而就直直地往信阳公主的院子来了。当然,也有其他的可能,但是就以她对文苑晴的了解,就她那个别扭性子,回头找她来道谢的可能性,十有八九。谁能想到,事情就会这么巧呢?一想起这,赵沅青就觉得头疼。赵沅青这厢头疼着,信阳公主也瞧见了赵沅青。她停下了与封老夫人的交谈,对着身旁的嬷嬷交代了一句,随后,便见那嬷嬷福身离开,朝着赵沅青这边过来了。赵沅青原还没注意到,但瞧着周遭的眼神一直往这边瞥,自然也有了察觉。嬷嬷到了赵沅青跟前,笑道:“赵二姑娘,我家公主请你过去说话。”这下是真的信阳公主邀请她了。“劳烦嬷嬷。”赵沅青含笑微欠了半身。赵沅青跟着嬷嬷进了亭子,待见了人,立刻带着笑朝两位老人福了礼:“沅青见过殿下,见过封老夫人。”“快起来,我这不讲究这些虚礼。”信阳公主见了赵沅青,眉开眼笑的,随后还朝着人招了招手:“来,坐我跟前来。”赵沅青余光打量了一眼信阳公主。她与信阳公主素无往来,而信阳公主如今脸上的笑意的确是实打实的,也就是说,她十有八九,是因为庄离的关系,被信阳公主爱屋及乌了。信阳公主救了庄离,庄离如今挂念着信阳公主的恩情,以长辈待之,但信阳公主为何又对庄离如此?这可不是为了庄离的权势,倒像是真的喜欢庄离这个晚辈。赵沅青心里盛着疑惑,一边起身走到了信阳公主跟前坐下。信阳公主拉过了赵沅青的手,越瞧越满意:“这近看了啊,更是花容月貌,好一个标致的大美人。”“殿下过誉了。”赵沅青面上含笑。她好看她知道,但是信阳公主这话,怕是多了庄离这一层关系。封老夫人在旁坐着,见信阳公主对赵沅青的喜爱,这会也开了口跟着笑道:“到了我们这年纪啊,是越来越喜欢这花儿似的姑娘。”说完,封老夫人又瞧了一眼陪在身边的沈揽语,说道:“这小姑娘家家的,就要穿得漂亮些,你啊,就是穿太素净了,又不是让你出家做尼姑清修去,你就得跟着人沅青好好学学。”前头刚被赵沅青怼了一顿,现在又被封老夫人说要和赵沅青学,沈揽语心里怄火得要死,面上还得乖巧地应“是”。信阳公主笑着打趣:“各有各的好,你啊,老了还管小的穿什么,就你多事些。”封老夫人叹气:“说是这么说,但哪能真的放下心。”这话瞧着是没什么问题,但是——赵沅青余光瞧了一眼信阳公主,心中了然。又是一段虚假姐妹情。

\t\t', '\t')('\t\t\t信阳公主啥都好,唯一不好,就是婚事。驸马爷去的早,信阳公主连一男半女都没留下,又因对驸马爷感情深厚,信阳公主没了再嫁的心思。早些年还好,如今老了,当年的伴读已经子孙满堂,热热闹闹的,要说信阳公主一点都不伤怀,那是假的。封老夫人这话看似云淡风轻的,但实际上,往信阳公主心窝子里戳。赵沅青心下心思微转。她得罪了沈揽语不假,但信阳公主喜欢她不是?明面上,封老夫人能不配合着信阳公主的话说?赵沅青心下立刻有了成算。“也不是人人都如殿下这般心胸豁达。”赵沅青笑着插了话,讨好的话就跟不要钱似的往外冒:“沅青就喜欢殿下这样的,大事上,长辈的帮着晚辈拿些主意,在小事上,又能无伤大雅地给晚辈一些自在,我家祖母就这样。”赵老夫人子孙满堂,又大多有出息,在这圈子里,可是个让人艳羡的人物。信阳公主笑了起来:“瞧瞧这小嘴,可真会说话。”封老夫人的笑意就僵了些,有些似是而非地说道:“不愧是赵家出来的姑娘,老身可说不过她。”赵沅青可不搭理封老夫人的话。她望着信阳公主,笑道:“今儿个赏荷,我还带了样应景的东西来,想送给殿下,殿下可别嫌沅青的礼物轻。”信阳公主瞧着赵沅青,那是越看越欢喜,听她说还带了礼,立刻笑道:“有心了,你送的,我都喜欢,快让我瞧瞧,到底是个什么应景的好东西。”赵沅青朝着一旁的六吟示意了一下。六吟福了福礼,转身离开去取画卷。封老夫人见信阳公主和赵沅青相谈甚欢的模样,嘴角的笑意越来越淡,这会拿了手绢轻轻擦拭嘴角,又说道:“到底是不一样,揽语,你可多得跟沅青学学,做个有心人。”这有心人,倒是一语双关。信阳公主有些不乐意,余光扫了封老夫人一眼,面上倒仍旧带着笑:“这人啊,可不就怕没有心。”封老夫人的笑僵硬了一瞬,随后故作叹气:“还是公主有福气,有沅青这样的晚辈,要是沅青是你的亲孙女就好了。”说着,封老夫人笑道:“不然,你认了沅青做干孙女如何?”不如何。信阳公主真的是烦透了封老夫人一直拿她没有子嗣说事,子嗣有什么用?还不是来气人的。偏生封老夫人一直觉得她在耿耿于怀自己没有子嗣,一个劲地念叨。烦得信阳公主脑袋疼。“干孙女毕竟是干的,哪有将人娶进家门来划算。”信阳公主将情绪藏得好好的,面上还似乎笑呵呵地封老夫人搭话。封老夫人顿了一瞬。娶进门来?她公主府有子嗣吗?信阳公主可不管封老夫人,而是望着赵沅青,笑道:“沅青,你自己瞧,看中了哪个皇家子弟的,就同我说,我去将人过继到我的名下来,做什么干孙女,要做,就做嫡亲的孙媳妇。”封老夫人:“……”气得一时之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公主了不起吗?封老夫人心下气呼呼地想。公主倒没有什么了不起的,可是如果有庄离在后头捧着的公主,那是真的了不起。信阳公主真想过继个皇家子弟,的确不是件难事。

\t\t', '\t')('\t\t\t封老夫人同信阳公主你来我往的,到最后,还是信阳公主略胜一筹。赵沅青瞧着信阳公主对付得来,索性就闭了嘴,在一旁静悄悄地看两位老人过招,直到六吟将画取了过来。信阳公主瞧见六吟过来,立刻止了话头,看向六吟,笑道:“可算是来了,来,我今儿个可得好好瞧瞧了。”赵沅青起身,将六吟手中的锦盒打开,取出了里头的画卷来。“前些日子,我遇见了一位画师,从他手中买了几幅画,其中有一幅,便是赏荷,我瞧着倒是和今日的赏荷宴不谋而合,便就带了过来。”赵沅青一边说,一边将画卷在信阳公主面前展开。“我瞧着是个不错的画,就拿来借花献佛了。”赵沅青朝着信阳公主笑道。信阳公主的视线落在了赵沅青手中的画上。皇家出身,正儿八经的嫡公主,信阳公主自然也懂赏画。她瞧了一眼,便就点头:“这画的确不错。”说完后,又细细观赏,赞道:“画技一气呵成,重要的,还是这画中的含义。”画中,一片荷叶连天色,主色以蓝天绿叶为主,而在绿叶中,又藏着一些开始枯败的荷花。荷花一边粉色正浓,花边上却已经呈现出了一丝枯败的黄色,渐显颓势。“花期渐了,荷花渐枯,瞧着呈现出颓败之感,但又有满池生机盈盈的绿叶相衬。人到绝境,也不应轻言放弃,心中有信念,生机终将至。不错,不错。”信阳公主连连点头。顾启生的画的确不错,而信阳公主又看在赵沅青的面子上,自然是将这画往好的那处夸。赵沅青笑道:“殿下一眼就瞧明白了。”说着,她又看向封老夫人,笑道:“素闻封老夫人的才名,沅青冒昧,也想请老夫人点评一二。”信阳公主在旁听了,立刻笑呵呵地说:“你也瞧瞧,不过,可别拿你拿鸡蛋里挑骨头的眼神劲,我瞧着这画,就挺好。”公主都说好,她封老夫人还能怎么?即便说出什么不好来,那信阳公主也说了,是鸡蛋里挑骨头。赵沅青觉得信阳公主可真是太讨喜了。封老夫人扯了下嘴角,心中无言。她并没有立刻开口,而是先瞧了几眼,随后起身,走到了画跟前,仔仔细细地看了一遍,随后竟是叹了一口气:“可惜了。”赵沅青见此,心中微微一凝,封老夫人应该不至于当众下信阳公主的面子吧?封老夫人也不像是这么傻的人。赵沅青还正在疑惑,封老夫人已经继续往下说了。“就如公主所言,画技一气呵成,当得上一句栩栩如生,且枯萎与生机共存,心思难得,但这画,却有个缺点。”封老夫人摇了摇头:“用色太有问题了,倒不是说用色不好,只是这用色上,却难以匹配这幅画,不过……”封老夫人凑近画,轻轻嗅了嗅,随后有些诧异:“竟是最劣质的画料?”别看封老夫人一直和信阳公主阴阳怪气的,但真遇上赏画看画这事上,封老夫人还是有一些沈适后人的风骨。至少,不带任何私心地去瞧,去评价。是她轻视了封老夫人。赵沅青心下惭愧。

\t\t', '\t')('\t\t\t“老夫人好眼力。”赵沅青出声道。封老夫人转身望向了赵沅青。“并非是画师不善用色,而是生活所迫。画师出身普通百姓世家,父亲意外而亡,母亲又卧病在床,只能拿以往作的画来为母亲换些药钱,如今,怕是连这最劣质的画纸都买不上,又何谈画料。”赵沅青语露可惜。封老夫人闻言,面露感慨,直摇头:“可惜了,着实是可惜了。”赵沅青不想做得过于明显,到此便就点到即止,将画收了起来,放回锦盒中,送到了信阳公主跟前:“此画虽好,但用材劣质,沅青也没花多少钱,还望殿下不要嫌弃才是。”“不嫌弃。”信阳公主笑道:“好画就不在乎旁的。”说着,她朝着身边的嬷嬷使了个眼色,嬷嬷立刻上前将锦盒收了起来。封老夫人在一旁瞧了,有些踌躇,一番迟疑之下,还是朝着信阳公主开了口:“公主,此画我瞧着欢喜,还要向公主,冒昧相求。”赵沅青诧异了一瞬。原本她只是打算让封老夫人在宴会上夸一夸顾启生的画,之后再让人私底下造造势,说信阳公主和封老夫人都觉得顾启生的画好,先让顾启生这个名字,在他们这个圈子里先慢慢传扬出去。万万没有想到,封老夫人居然还会给她这个惊喜。一个让封老夫人厚着脸皮向信阳公主讨要的画作,那可太有话题可做了。信阳公主闻言,也面露为难:“若是旁的东西倒也罢了,但这画是沅青送我,若是我再转送于你,怕是不妥。”封老夫人知晓信阳公主的性子,以往她从信阳公主手上没少拿过东西,显然这回,信阳公主也是真喜欢这画。“是我糊涂了。”封老夫人无奈只好放弃。赵沅青如何肯放过这个机会。“老夫人若是不嫌弃,晚辈那还有几幅这位画师的画作,可以割爱赠予老夫人一幅。”赵沅青开口。封老夫人闻言,并未立刻应下,而是问道:“也如这幅?”“各有千秋。”赵沅青回。封老夫人闻言,点了点头,并未拒绝:“如此就多谢了。”赏完画,赵沅青又陪着信阳公主坐了一会,差不多就到了开宴的时辰,信阳公主这才放了人。赵沅青刚回到姑娘小姐们中间,就有人围了上来。“沅青,你那画是从哪里买的?我瞧着好看,也想买一幅。”有人直截了当地就朝赵沅青开了口。她们可都听见了,画师穷,怕是这画也卖不了多贵,她们若是这个时候,多买几幅,日后不就可以送人了吗?她们这群时常参加宴会的姑娘们,送礼的机会不少,若是能省一点,自然是件好事。何况,没见封老夫人主动朝人要画,拿起讨好封老夫人,也是个不错的选择。赵沅青听了,也不遮掩,大大方方地笑道:“我原是在席中轩那边无意间碰上的,是个叫顾启生的画师,旁的我就不知了。”她自然猜出了这些姑娘们的心思,可惜,顾启生的画,她们怕是捡不了漏了,日后说不准,还得花高价购之。这一点,赵沅青自然不会在此刻告诉她们,就让她们暂时先偷偷乐一阵吧。

\t\t', '\t')('\t\t\t赏花宴热热闹闹地过去了。宴会结束后,赵沅青就带着六吟离开,不过走之前,信阳公主倒是派了嬷嬷送了好些礼过来,算作赠画的回礼。一幅十两的画,倒是换回了不少值钱东西。赵沅青失笑,不过长者赐,不能辞,她还是将东西收了。嬷嬷目送着赵沅青的马车离去后,这才返身去给信阳公主回了话。信阳公主正在拆头上的发饰,见嬷嬷过来,便问了一句:“送过去了?”“送去了,姑娘都收下了。”嬷嬷笑道,一边朝着信阳公主走来。信阳公主刚拆掉了发饰,此刻站起身来,丫鬟正要伺候着更衣,嬷嬷朝着人摆了摆手,让丫鬟退下,亲自接过了更衣的活计。“奴婢瞧着,是个不错的姑娘,长得好,出身也好,难得的是,人不骄不纵,伶牙俐齿的,会来事。”嬷嬷笑道,对赵沅青的评价算是极高。信阳公主笑了起来:“要是一般姑娘,能入那个魔头的眼?”嬷嬷跟着笑:“不说旁的,就离少爷同赵姑娘这相貌,站在一起,瞧着都是赏心悦目。”“是啊。”信阳公主感慨,随后叹道:“他这么大了,身边也没个可心的人,希望这赵家的小姑娘,真的适合他吧。”“离少爷若是一直做着这东厂都督,赵家那边,怕是不会应承这婚事。”嬷嬷有些担忧。信阳公主轻嗤了一声:“赵家同不同意,那得他自个儿发愁去,要是没那本事,还娶什么媳妇。”“离少爷要真不娶媳妇,急的怕是公主您。”嬷嬷打趣。信阳公主瞪了嬷嬷一眼,随后道:“对了,沅青送的那画,你晚些让人送到东厂去。这特地跑一趟,就为了见一面,什么都没得,也怪可怜的。”说到这,信阳公主眉眼都带着笑,全然是以为庄离同赵沅青是一对儿,正在为庄离高兴呢。嬷嬷“欸”了一声:“奴婢晓得。”信阳公主发了话,这画连夜就从公主府,被送到了东厂。庄离今日外出,留下了公务,只能晚上赶赶工,正忙着呢,安盛便就捧着锦盒过来了。“什么东西?”庄离瞥了一眼,就收回了视线。安盛笑得格外古怪,回:“是信阳公主让人送来的。”庄离止了笔,抬头看了过来,看着这锦盒长长的模样,庄离挑了挑眉,不知道为什么,有种不太好的预感。“打开。”庄离朝着安盛说。安盛应了声,立刻上前将锦盒放在一旁的桌子上,随后从中取出了画卷,在庄离面前展开。虽然没有亲眼见过,但今日在花园发生的一切,庄离早就听了个一清二楚,他无比肯定,眼前的这幅画,就是赵沅青今日刚送给信阳公主,用来给顾启生扬名的。“姑奶奶是老糊涂了吧。”庄离语气不善。邀请赵沅青独游,因为顾启生被拒绝,现在,信阳公主居然还将赵沅青为了给顾启生扬名的画送到他这边来,这是嫌他气不够大是吧?庄离不耐烦地朝着人摆手:“拿走,碍眼。”安盛忍着笑应了“是”。庄离凉飕飕的视线,立刻转了过来。安盛忙低下头,赶紧拿了画退了出去,等到出了书房之后,他这才毫无收敛地笑了起来,一不小心,还笑出了声。安盛赶紧捂住了嘴,随后瞧了一眼书房,乐呵呵地走了。庄离面色微沉,听着门口安盛的笑声,硬生生地折断了手里头的毛笔。赵沅青!你可真是好样的。

\t\t', '\t')('\t\t\t赏花宴结束后的第二日,在赏花宴上的这一出,就慢慢地开始在小圈子里传开。赵沅青并没有立刻就横加干预,她在等一个时机。她需要一个合适的时机,将顾启生的名声彻底宣扬开来,而这个机会,很快就到了。有位翰林家的姑娘率先找到了顾启生,向顾启生买画。顾启生早与赵沅青有约定,何况,顾启生也不会傻到以为自己的能耐就能引来千金小姐的欣赏,是而,十分干脆利落地拒绝了。姑娘一瞧顾启生不乐意,便就开始加价,加到了一百两银子,顾启生还是不愿卖画,姑娘算是瞧明白了,人家是真不卖,倒也没有勉强,干脆利落地离开了。这事,自然就传到了赵沅青的耳中。赵沅青一琢磨,这不可就是个好机会吗?立刻就让六吟将事情安排了下去。不出三日,顾启生这个名字,就在京城百姓中传得沸沸扬扬。“真的假的?那个顾启生我也见过,他的画真有这么值钱?一百两都不卖?”有人好奇地问。旁边的人听了,轻蔑地笑了一声:“一百两就想买他的画?你简直是在痴人说梦。信阳公主知道吗?封家老夫人知道吗?人封家老夫人都说了,顾启生的画,是这个。”对方一边说,一边还竖起了个大拇指。“顾启生?他的画,我见过,瞧着是挺逼真的,不过好不好我就不知道了哈哈哈哈。”这人的话,让周遭的人都乐呵了起来。乐呵过后,又有人问:“一百两都不够,那他的画,得多少钱?”“这我哪知道,反正啊,顾启生的画老值钱了,现在人家是老母生病,无心作画,你就算拿一万两黄金去,人家都不会搭理你。”“一万两黄金?”有人被这价格惊到,瞠目结舌的:“这也太贵了。”“我也就是打个比方,总之,这顾启生的画,值钱着呢。”“早知道他的画这么好,我当初就该买几幅,现在一转手,不得赚翻天了?”“谁说不是呢,嘿,我们也没那个眼力,这种好机会也轮不到我们,我们啊,就听着乐呵乐呵就行了。”“……”诸如此类的对话,在京城的各个角落中慢慢地传扬开来,顾启生这个名字,自然也就被越来越多的人熟知。与此同时,上顾家求画的人越来越多,顾启生起先还一一拒绝,到了后头,实在烦得不行,给赵沅青传了个信,随后就带着自己的老母亲,直接搬到了赵沅青在京城郊外置办的一处小宅子。顾启生这一消失,在京城中的热度不降反升。后面都不需要赵沅青在背后操作,百姓们自个儿就编出了各种离奇的说法来,渐而渐的,这个昔日在席中轩十两银子都卖不出画的穷画师,成了百姓口中的隐士。而众人只知顾启生的画好,见过的人却寥寥无几,如此一来,众人对顾启生就越好奇了。虽然,随着时间过去,京城之中又有新的热闹,关于顾启生的事,似乎在一段时日后就降了下去,但赵沅青知晓,顾启生的这一步,已经踏出去了,且效果比她原先预想中地好得多。一段时日的沉默,再一次出现,那将会是天差地别。

\t\t', '\t')('\t\t\t顾启生的事,闹得热热闹闹的,庄离自然知晓。尤其是,安盛知晓顾启生和赵沅青有关,总爱将顾启生的动向事无巨细地报上来。比如,顾启生此刻住在哪里。庄离气得拿东西砸了安盛好几回,安盛每回都是直呼饶命,但是——下次还敢。安盛今儿个又来传和顾启生有关的消息了。“爷,这几日百姓们已经不太议论顾启生的事了,您说,我们要不要帮赵姑娘一把,再将火捧得高些?”安盛不知死活地问。庄离语气平平:“你别给她找麻烦。”“这给赵姑娘找麻烦的,一直不是爷您吗?”安盛弱弱地回。庄离一个凉飕飕的刀子眼立刻甩了过来,安盛立刻闭紧了嘴,仿佛刚才自个儿什么话都没说似的。“赵家把她养得很好。”庄离收回视线后,感慨了一句。“过犹不及,顾启生的事再闹下去,只会将顾启生的名声彻底消耗掉,倒不如先冷静一番。乍热乍冷,吊足了胃口,最后,再来个触底反弹。我倒想看看,她后面又会怎么将顾启生推出来,我也想瞧瞧,顾启生的画,最后又会被她炒到怎样的一个价格上。”庄离似乎是自言自语。安盛还是头一回瞧庄离在这种事上,正儿八经地说这么多话,而不是——冷嘲热讽,阴阳怪气。“对了,姑奶奶送过来的画,收起来了吧?”庄离忽然想起了什么。安盛回:“收了。”“都是钱,好好收着吧。”庄离说,看在钱的面子上,他决定忽略顾启生和赵沅青那些令人糟心的事。安盛忙“欸”了声,心中直叹可惜。要是他家爷不要,他就可以自个儿留下来,日后等顾启生的画卖出高价了,他再转个手,那岂不是美滋滋?打趣的事说完,庄离才瞧向安盛:“还有呢?”安盛愣了一下,随后才反应过来,忙道:“瞧奴才这脑子,差点将正事给忘了。”顾启生的事,哪里值得特意来汇报,安盛也是有正经事过来。不过,就这先紧着打趣的事说,这正事,也正不到哪里去。“宫里头刚传来的消息,明安帝有去秋猎的打算,虽还没有完全决定,但八九不离十。”安盛说道。庄离反应平平:“不知道又想折腾什么幺蛾子。”明安帝秋不秋猎,庄离并不关心,但提起秋猎,他倒是想起了一回事。庄离指尖轻轻敲打在桌面上,略作沉吟后,开口:“我要出京一趟。”“爷要去圣清庵?”安盛问。圣清庵,就在皇家猎场旁,安盛特意来说秋猎一事,正是因为这圣清庵。“嗯。”庄离扯了扯嘴角,继续说:“有些事,总该有些了结,十年期早已到,她,不能再留了。”庄离面色虽然不变,但知晓内情的安盛,脸色还是略略有了些沉重。“去安排吧。”庄离说。“爷打算离京几日?”安盛问。庄离略作思索,回:“一来一回,少说要五日。”“爷突然离京,寻个什么由头?”安盛又问。庄离想了想,颇为认真地回:“装病?”安盛:“……”见安盛面露无语,庄离笑了笑:“也是时候让赵沅青还人情了。”

\t\t', '\t')('\t\t\t安盛带着庄离的请帖,亲自登了赵家门。对于东厂的人,赵家已经习以为常,赵老夫人与赵大夫人知晓后,连眉都没皱一下,就直接让人将安盛请到花厅,又让人去给赵沅青通了个信。赵沅青得信后,就来了花厅。安盛坐在花厅中,瞧见赵沅青远远过来,立刻就站起了身,待人走近后,低了低头,笑道:“赵姑娘好。”“安公公。”赵沅青同样朝着人见了礼,随后笑道:“安公公今日前来,可是庄公有什么吩咐。”赵沅青一边说,一边在一旁坐下,又朝着安盛做了一个请的动作。“吩咐提不上,咱家是来得了庄公的话,来给姑娘送帖子的。”说着,安盛从袖子中取了一张帖子,递到了赵沅青的跟前。帖子?赵沅青有些诧异地接过,打开瞧了眼。帖子上寥寥数言,邀请赵沅青明日一道去郊外温泉山庄小住,最后的落笔上,正写着庄离两字。整个帖子,字迹狂草潇洒,笔锋锐利,倒是庄离的风格。不止字如其人,还有这帖子上的内容,也是庄离的一贯风格。谁见过约人外出几日,就提前一日下帖子的?何况,只说明日出发,却不说归期,郊外温泉山庄,具体又是什么地,而且,温泉山庄,泡温泉?若是她没有记错的话,现在还是热得冒火的大夏天。离谱。整个帖子的内容,赵沅青归纳为两个字,就是离谱。赵沅青将帖子合上,望向安盛:“安公公,庄公可还有什么交代?”安盛笑道:“也没什么旁的,就是无意提了句还人情什么的。”赵沅青原本有些无语的神色,瞬间就正色了下来。庄离这个人,虽然有时候爱逗弄人,但在正事上,他素有分寸。他既然提到了还人情,显然是怕她不知内情,贸然拒绝。赵沅青指腹摩挲着帖子,脑子里却快速地转动了起来。京城郊外,归期稳定,难道——庄离要离京?离京必然是有重要的事,难道就不怕她发现,破坏了他的计划?赵沅青抬眸,视线落在了安盛身上,带着打量,企图在安盛身上瞧出些东西来。安盛能够成为庄离的左膀右臂,自然不容小觑,这会迎上赵沅青的视线,脸上也只是带着一如既往地笑,压根瞧不出什么异样了,似乎,又只是一件可有可无的小事似的。赵沅青收了帖子,笑道:“温泉山庄,这个日子,似乎不太合适吧?”安盛一听,立刻笑道:“泡温泉不合适,那就避暑。是温泉山庄,还是避暑山庄,全看姑娘欢喜。”“避暑,也不是不可以。”赵沅青笑了声。虽然不知道庄离是什么打算,但她的确欠着庄离人情,他话都说到这个地步了,她若是再拒绝,倒是她不给情面了。“好,帖子我收下了,明日是如何安排?”赵沅青问。“姑娘只需让人收拾些随身衣物,明日一早,爷会亲自过来接姑娘。庄子里什么都不缺,姑娘尽可放心。”安盛笑道。赵沅青点了点头,回:“好。”安盛将事办成后,便就告辞离去,赵沅青让六吟将人送了出去,转身去了赵大夫人的院子一趟。要出门,还是归期未定,总得先和家里知会一声。赵大夫人听了,压根没什么反应,庄离和她家女儿都是老熟人了,何况,跟个太监在一块,自家女儿也不会被欺负了去,倒是有东厂的人在,安全得很。赵大夫人一挥手,准了,还笑呵呵地叮嘱赵沅青:“出去散散心也好,玩得尽兴。”赵沅青:“……”

\t\t', '\t')('\t\t\t赵沅青和庄离要去温泉山庄小住,这么离谱的事,赵家上下知晓后,无人反对。赵沅芷甚至还跑过来,缠着赵沅青想要一道去。赵沅青无奈,只是想到庄离另有计划,只能先将人拒绝了。赵家虽未反对,但赵大夫人还是送了个擅武的婆子,赵太傅也安排了四个护院过来,五人将会陪着赵沅青一道去温泉山庄。翌日。庄离的马车再次出现在了赵家门口,依旧还是上回十分有“气势”的排场。守门的瞧了,不用人上门,立刻就往里头传了话,不多时,赵沅青就带着三念过来了。六吟依旧被她留了下来看守院子,除此之外,六吟留在京城,也好帮她多顾着些铺子里的事。赵沅青到了门口。安盛这次并未随行,守在马车旁的,是东厂仅次于安盛的二把手,李年。李年瞧见了赵沅青,立刻露出了笑:“赵姑娘,您请。”说着,又给旁边的厂卫使了个眼色,立刻就有厂卫上前,接过了三念和婆子手上的行李。赵沅青朝着李年微微颔首,随后就在三念的虚扶下上了马车,至于三念自个儿,则是和婆子一道坐了赵家自个儿安排的马车,就跟着庄离车架的后头。庄离正斜靠在马车壁沿上,手里拿着一本册子,瞧见赵沅青进来了,也没搭话,随手从旁一抓,扔了本册子过来。赵沅青才刚上马车,刚想来个场面话走走过场,还没开口,就迎面一本册子砸了过来,好在她反应不错,赶紧伸手接住。“不让你白走一趟,谢礼。”庄离抬眸,瞧着赵沅青说。赵沅青可不客气。她拿着册子,在一旁坐下,随后就打开册子瞧了起来。马车已经开始慢慢前行,赵沅青与庄离似乎也各看各的,毫不相干。赵沅青倒真的是盯着手头上的册子在看,且越看眉心就蹙得越厉害,至于庄离,原本是在看,可等赵沅青上来后,手上的册子是没放下,但这视线却时不时地往赵沅青这边瞥。等瞧见人看得认真后,索性视线就直接停在赵沅青身上,不走了。赵沅青自然有所察觉,但她此刻的心思,已经全部被册子上的内容所抓住,直到许久之后,将册子里的内容都瞧完之后,她才有些沉重地合上了册子,朝着庄离瞧了过来。“可靠吗?”赵沅青问他,语气郑重。庄离有些不高兴地扯了下嘴角:“我手里的东西,你说呢?”庄离手里的消息,断然是有保证的,可正是如此,赵沅青心里才越发沉重。她方才所瞧的册子上,写的是边疆军中的一些情况。边疆驻军,主将乃是齐威候侯镇,而他手下有四名大将,其中一人,名叫陈恒军,屠夫出身,以一身武力在边疆闻名。陈恒军是侯镇一手提拔,颇受信任,是侯镇的心腹之一,也是赵锦杭的顶头上司。而庄离给她的册子上,赫然写着陈恒军的另外一个身份,影卫。明安帝的人。赵锦杭回京的消息为何会暴露,眼下已经一目了然。赵沅青没想到影卫居然能渗透得这么广,陈恒军是已经被庄离查了出来,但还有那些依旧隐藏在幕后的呢?赵沅青心下骇然,久久不能平静。

\t\t', '\t')('\t\t\t庄离瞧不惯赵沅青脸色难看的模样。“你的愁眉苦脸,就不必用在此处了,侯镇军营里头的人,我已经查得差不多了,除了陈恒军之外,目前还没有其他的影卫和你哥有关系。”庄离说。赵沅青猛然抬起头来,问:“你查过我哥?”如果不是特意查过,怎么可能会如此确定地说出这番话,而庄离,他为什么要查赵锦杭?赵沅青可不会因为她目前和庄离相处的不错,就觉得他真的是个好人。庄离瞧着赵沅青提防的神色,气乐了。“算我白费好心。”庄离没好气地说。赵沅青听着庄离的语气,这才猛然反应过来,有些尴尬地笑了笑:“抱歉,事关家人,我态度一时应激了些。”不管庄离出于什么目的,但能将这个消息告诉她,就是有恩与她,她这个态度,的确有些过分。庄离轻轻地“哼”了一声。赵沅青的想法,他能理解,但理解是一回事,生气还是一回事。赵沅青明白这件事,是自己不厚道,默默地朝着庄离坐的方向挪了一点,语气上带上了一丝丝的讨好与安抚:“庄公大人有大量,不会与我一个小女子计较的,对吧?”“不敢当,小人是也。”庄离回。赵沅青再一次体会到了庄离的翻旧账本事,这陈年往事,能记到现在也是不容易。但她现在能说吗?自然是不能。赵沅青继续笑着安抚:“大人小人不打紧,我只要记得,我有个恩公,有才有貌,有钱有势,脾气还好,说出来,别人都不信世上有这样完美的人,还只当是话本子上写的呢。”庄离的眼神轻轻扫了过来:“本督还是头一回知道,原来赵姑娘也是个拍马屁的好手。”“这怎么能叫拍马屁?这分明是肺腑之言,绝无虚假。”赵沅青立刻否认,随后乐呵呵地反问:“难道庄公觉得我这位恩公,有哪里与我说的不符吗?”庄离轻轻哼了声,回:“我又不认识你的恩公,我怎么知道。”“庄公既然不知道,那就以我的话为准,我这位恩公,就是举世无双,世上最完美,谁也匹及不上的举世第一人。”赵沅青毫不客气地将这些名号往庄离身上砸。庄离扯了扯嘴角,轻笑了一声,虽然很快又端着一副面无表情的神色,但浑身上下,都透露着被安抚后的愉快气息。见庄离心情不错了,赵沅青又问:“庄公,你是偶然查到我哥的事,还是?”说完,赵沅青又赶紧补充:“我这回真不是怀疑庄公,就是好奇,好奇。”赵沅青说的不是假话,即便知晓庄离不是冲着赵锦杭去的,赵沅青也想多了解一分,或许会有用得到的线索呢?庄离看向赵沅青,一时没有说话。赵沅青被他的沉默,一时弄得有些摸不着头脑,怕庄离又恼了,也不敢再开口,只好沉默着看着庄离,还抿着唇,一副委屈无辜的模样,朝着庄离眨了眨眼。庄离瞬间就转过了头,嘴里嫌弃地说:“丑死了。”说完后,后头又立马跟了一句话:“你不就是担心赵锦杭在边疆出什么事吗?都哭了。”赵沅青微微一愣。原以为他看到她哭,只会打趣她,没想到居然因为这,而让人特意去查了边疆的情况,赵沅青心中生出了一丝感动。“哭得眼泪鼻涕到处都是,丑到我眼睛了。我怕我不查,迟早有一天被你丑瞎。”庄离又很狗地补充了一句。赵沅青:“????”感动是不可能的。做个人吧。

\t\t', '\t')('\t\t\t赵沅青扯了扯嘴角。她承认,庄离帮了她不少,但有时候,就凭庄离这张嘴,她真的很想杀人泄愤。好好的人,怎么就长了一张嘴呢?庄离却全然察觉不到自己的问题,还在继续往下说:“你说你好歹也是世家千金,就一点都不顾及自己在外的面貌?你长得本来也不漂亮,再这样,别人以为只有丑八怪看得上我,那我的面子往哪摆?”赵沅青:“……”闭嘴吧你。赵沅青心里骂骂咧咧的,面上笑着转移了话题:“庄公,你在边疆既然有人手,那——能不能帮我一个忙?”庄离又将视线投到了赵沅青的身上:“想让我帮你给赵锦杭送个信?”赵沅青笑:“庄公果然聪慧过人,一言中的。”“给你送也不是不可以。不过,”庄离调整了一下坐姿,对着赵沅青,微微向前倾,拉近了自己与赵沅青的距离,笑道:“这回你是来还人情的,这人情还没还掉,又欠了一个,赵沅青,你打算怎么还?”“庄公想要我怎么还?”赵沅青问。她都已经有些欠上瘾了。这种不用自己出力就能解决问题,谁不喜欢?庄离嘴角一勾,回:“你怕是只能以身相许了。”“以身相许,也不是不可以。但是,”赵沅青也学着庄离的模样,微微前倾,两人的距离再一次拉近,脸与脸之间,大抵只剩下了一个拳头的距离。赵沅青继续往下说:“庄公是不是得好好反思一下,在说人胡思乱想时,是不是因为自己的什么言行,不太得当?”也不是只有庄离一个人爱翻旧账,不巧,她赵沅青也是一个。庄离愣了一下。他看着眼前放大版的赵沅青,笑语嫣然的。他的视线,平视就能对上她的眼睛,那双眼睛里,只映着他一个人,似乎满眼里只有他似的,而他稍稍视线往下低,瞧见的又是赵沅青娇艳欲滴的樱桃小口。再往下……庄离猛地坐直了身体,转移了视线,一本正经地说:“我可以帮你传话,但赵锦杭不一定会信。”“我亲自写一封信给他,他看到我的字迹,自然会相信。”赵沅青立马接话。庄离闻言,稍稍一顿,又转头看向赵沅青,但这一次里,他的视线里没有任何笑意,而是一种打量。赵沅青也坐直了身,任由庄离打量之余,心中也有些紧张。他们俩的关系,的确不错,偶尔可以说笑,有些事有些想法也能坦然告知。但,在这其乐融融,和洽的表面下,两个都理智为上的人,却并没有完全将对方当做好友。庄离会利用赵沅青和整个赵家,对付明安帝,借刀杀人。而同样的,赵沅青在此时,也对庄离藏着警戒。字迹,是可以伪装的,若想要可信些,可以拿出一个令人相信的信物,但是赵沅青不敢,她和庄离此时并非敌人,但日后呢?她今日所给的信物,有朝一日,很有可能会成了庄离设计赵锦杭的重要工具。她赌不起。庄离知晓赵沅青的顾虑。若是赵沅青傻乎乎地相信他,这就不是他瞧得上的赵沅青。赵沅青没让他失望,可为什么,这心里就是这么不爽呢?“嗯。”庄离不想去深究这个念头,转过头,靠着马车假寐起来。他现在没心情同赵沅青瞎扯淡了。

\t\t', '\t')('\t\t\t庄离在郊外的确有一座温泉山庄,冬暖夏凉。一行人先去了温泉山庄。后来的这一路,庄离都没有再开口,直到马车停下,庄离也没有什么动静。赵沅青琢磨了一下,试探着开了口:“庄公,好像是到了?”“嗯。”庄离轻轻地应了声,却依旧没有动静。赵沅青懂了。就如她所想,庄离要离京几日,邀她来温泉山庄,不过是避人眼目。她没想到的是,庄离会连山庄都不进,显然是打算将她送到后,就直接走了。“那我先下去了?”赵沅青又试探着说了声,见庄离没有反应,也有些不大乐意地努了努嘴,随后转身,利落地下了马车。三念和婆子已经从后头的马车上下来,迎了上来。除了他们之外,一道同行的那些厂卫,大多也都留了下来,包括李年,此刻正招呼着那些厂卫忙碌,有些安置马车,有些将行李往里头搬。门口早就有管事候着,这会也已经迎了上来。“李公公。”管事率先迎向了李年。李年应了声,随后介绍道:“这位是赵姑娘,这些日子会在山庄小住。”后面又凑近管事,补充了一句:“当主子伺候着。”管事一听,语气更恭敬了:“赵姑娘,舟车劳顿,快进里头休息休息,院子都收拾好了,姑娘若是有什么不满意的,小人们再改。”赵沅青笑着朝人颔了颔首。她的行李都已经被人拿进了宅子,庄离又一副不爱搭理人的模样,赵沅青便决定先跟着管事进宅子。谁想这才没走两步呢,后头又传来了庄离凉飕飕带着刀子似的声音:“我很快就回来,有什么事,你找李年。”赵沅青回头。庄离此刻依旧坐在马车上,只是撩起了马车边的帘子,此刻正面无表情地盯着她瞧。赵沅青看着庄离,忽然就笑了起来,笑得开怀:“好,我等庄公回来。”大抵是被赵沅青的这句话愉悦到了,庄离的面色也终于柔和了下来:“行了,走了。”说着,庄离直接放下了帘子,车夫得了吩咐之后,也终于挥起了鞭子,架着马车离去。庄离出门的阵仗不小,但带来的大多人都留在了温泉山庄,确保赵沅青的安全,至于他自个儿,轻车简行,除了一个马夫,身后只跟了两个厂卫。嗯,应该还有陈默那个暗卫吧。赵沅青目送着庄离远去,待没了影之后,这才转身,在管家的带路下,进了温泉山庄。与此同时,皇宫御书房。明安帝正在批阅奏折,就见他身边的内侍步履匆匆地走了进来,直接到了明安帝跟前,低声耳语道:“陛下,庄公带着赵家二姑娘去了郊外温泉山庄,今日一早的事。”明安帝眸色微顿,问:“带了多少人?”“带了李年还有三十位厂卫,赵家那边伺候的丫鬟和婆子各一人外,另有四名护院。”内侍回。明安帝闻言,面露沉吟,许久后,他取过一旁的纸,在上头利落地写下了一个“杀”字后,直接递给了内侍。内侍接过,将其折成一团,随后便弯下腰退了出去。明安帝目视前方,面色沉重了许久,但最终归于平静,又低头开始批阅奏折。

\t\t', '\t')('\t\t\t庄离日夜兼程,一路往圣清庵赶。原也不急,但谁让有人在温泉山庄等着他呢?方才离京,庄离就有些归心似箭,偏此刻自个儿没什么察觉。一路赶得急,庄离在二日天还没亮前,便就到了圣清庵。圣清庵虽建在皇家猎场边,但却只是个无人问津的小尼姑庵,庵里头除了住持之外,只有两个小尼姑,还有,庄离此次过来要见的人。庄离下了马车后,亲自走到圣清庵前,叩响了庵门。来开庵门的是个小尼姑。“施主,请问……”小尼姑话还没说完,庄离就已经截了话头:“庄婉怡。”小尼姑一愣,随后朝着庄离合掌行了一礼,就赶紧跑回庵里寻住持去了。没多久,住持就急匆匆地过来了。住持走上前,朝着庄离合礼:“阿弥陀佛,庄施主,别来无恙。”“嗯,我要见她。”庄离直接明了。住持叹了声“阿弥陀佛”,随后道:“请庄施主随贫尼来。”圣清庵不大,只有一个主殿一个侧殿,后院里也只有四间屋子,眼下刚好圣清庵的人居住。住持将人带到了一间屋子前,先是敲了敲门,出声道:“无念,庄施主来了。”屋里头一时并没有动静,过了好一会儿,才有一阵轻微的脚步声传来,不久后,屋内的人将门打开,就站在门口,抬眸对上了庄离的视线。庄离口中的庄婉怡一身尼姑裳,即便未施粉黛,眉眼间也已见老态,但还是掩不住她姣好的容色,可想而知,其年轻时,该是怎样的一个大美人。住持见人开了门,便就合掌行了个礼,随后便就懂眼色地退下了。庄婉怡看了庄离一眼,看似平静地转身回了屋内。庄离跟着进了屋,两个厂卫则是守在了门口。屋里头不大,一张床,一张桌子,还有一个佛案。庄婉怡回了屋之后,便就跪在了佛案前,手中拨动着佛珠,念起早课来。庄离瞧着她这番模样,只觉得好笑,他也的确笑了起来,庄婉怡背对着而跪,口中的心经也未曾断过,似乎这一切并没有对她造成影响。当然,如果她没有加快拨弄佛珠的速度。“庄婉怡。”庄离喊她。庄婉怡佛珠未停,倒是出声做了回答:“贫尼已断红尘,法号无念。”“无念?你配吗?”庄离嗤笑。庄婉怡停下了拨动佛珠的手,无言以对,但很快,她就又继续念起自己的早课来。庄离瞧了她一眼,走到桌边,伸手在桌案上轻轻拂过:“啧,真是简陋,当年的庄大小姐,如今却落魄到只能住在犹如猪圈的地方,苟且偷生。”庄婉怡依旧没有反应。“我没有耐心。”庄离伸手按了按自己的眉心,下了最后通牒:“十年已到,你应该不会想看到我命人动手。”庄婉怡听到这句话时,再也没有了淡定,转过头来,一脸崩溃地看着他:“你一定要如此赶尽杀绝吗?我是你的亲姑姑!你难道连一点亲情都不念了吗?”“亲情?”庄离嗤笑:“只剩算计的亲情吗?”庄婉怡一顿,但随后又道:“是,我是算计了,可我并没有算计过你。庄离,你只剩下我一个亲人了,你难道就想孤家寡人一辈子吗?”“呵,亲人?若是你这样的,倒不如孤家寡人。”庄离语气冷漠。

\t\t', '\t')('\t\t\t庄离从不是一个心慈手软的人。庄婉怡无比清楚这一点。她忍了那么久,可最终,这个煞神,还是不愿放过她。“我什么都没有了,庄离,我只剩下这条命了,你为什么还不肯放过我?”庄婉怡向庄离哭诉质问。庄离只觉得好笑:“庄婉怡,你说这话,不亏心吗?庄家百十余口人,皆毁于你手,你凭什么苟活?”“我已经知道错了。”庄婉怡哭道。庄离嗤笑,懒得再和她纠结:“这话,你该和那些死去的庄家人说。”说完,庄离朝着桌上扔了一把匕首,转身就出了屋。自杀,死得干脆利落,还有个全尸。她若是不敢动手,庄离不介意让她尝尝东厂折磨人的手段。“庄离,你放过我,放过我啊!”庄婉怡哭着追了上来,可就在庄离踏出门的那一刻,守在门口的两个厂卫就将庄婉怡拦了下来。庄离背对着庄婉怡而站,冷声道:“今日。”言罢,庄离径直离开。庄婉怡还在疯狂地喊庄离的名字,但只能看着他越走越远,最后只能无力地哭倒在地,绝望地喊着:“我只是想要活着,我只想活着而已。”无人会同情她。庄离出了后院,守在外头的住持便就迎了上来,瞧见庄离的模样,叹道:“阿弥陀佛,庄施主还是一如既往。”庄离对住持的态度不错,笑了一声:“我没有住持的大善之心,留她十年,已是仁至义尽。”“贫尼以为庄施主一直没有动手,还是心存一丝眷念。”住持说。庄离嗤笑:“是她不配脏了我的手。”住持闻言,叹了口气,道:“恩恩怨怨,何时了。”庄离笑了声,抬头看着不远处此刻正在冉冉升起的旭日:“住持,你看,日升月落,终有一日,会是新生。她死了,我才是放下。”住持随之望向天边,豁然开朗:“放下,便是出路。”庄离收回了视线,笑道:“日后,我不会再来此地了,住持若是有其他想要去的地方,尽可离去。”住持摇了摇头,说:“贫尼收了两个小弟子,就在此过一生,也挺好的。”“好。”庄离微顿之后,又补充道:“若是有什么难处,住持可让人来京城传信。”住持并未拒绝:“希望永远都不会有那一日。”两人说了会话后,住持亲自将庄离送出了圣清庵。不过,庄离并未就此离去,而是在马车里又待了会,直到傍晚时分,黄昏将落,一日将至时,守在庄婉怡门口的两个厂卫从圣清庵出来。“庄公。”厂卫到马车前,恭敬地喊了一声。原本假寐的庄离,慢慢睁开了眼,他有些无神地瞧着眼前的景色,开口:“死了?”“是。”厂卫回,又道:“自己抹了脖子。”“她死得可真轻松啊。”庄离望着天边将落的黄昏,语气悲凉,轻轻地感叹了一声。他与住持曾许下十年之期,留庄婉怡十年性命。十年之后,若他依旧不改变心意,住持便不会再阻拦于他。十年之期。嗤,别说十年,二十年,他都不会改变。只不过,死比活远轻松得多,十年之期,是记着住持曾与庄家的情分,也是故意折磨庄婉怡罢了。让她每日每夜都活在死亡随时降临的恐惧中,夜不能寐,日不安宁。这十年,折磨着庄婉怡,也折磨着庄离,日日被仇恨所侵蚀。只是,该结束了。庄婉怡死去,才能彻底将他的身世掩埋。以往,他不在意,暴露就暴露了,但不知何时,他的心境有了些改变。或许,安宁些也好,何况,恨一个人,太难了。

\t\t', '\t')('\t\t\t赵沅青在温泉山庄住了下来。庄离手底下的庄子,自然不会差,除了比皇家园林小之外,其他的,怕是皇家的都赶不上。这是一个享受的好地方,但赵沅青对此却无兴趣。恶虎在侧,岂能安心?尤其是在知道陈恒军是影卫之后。京城的事,赵沅青一时顾及不上,但她也并非无事可做。温泉山庄不远,就是国恩寺所在,国恩寺中有一位大能,法号玄真。玄真大师已过百岁,历经四代帝皇更迭,他精通佛法,多次在天灾人祸时奔走,救济百姓,信徒广遍天下,仁慈之名,举世皆知,自然也极受京城那圈子贵妇人们的追捧。赵沅青在温泉山庄休憩了半日,二日一早,就带着身边的人,去了国恩寺。李年不好同行,便让手底下的厂卫们换了普通家丁的衣裳,跟在赵沅青身后保护。与庄离在温泉山庄的赵沅青,是不该出现在国恩寺的,是而,不止李年不好同行,三念也不行,就连赵沅青自个儿,也得做些伪装。她换了身普通百姓的衣裳,戴了帷帽出门。让厂卫们隐在人群中,她则带着婆子,如同其他香客一般,进了庆恩寺,上了香,捐了些香火钱。做完这些后,婆子才走到一旁,寻了个小师傅,笑道:“这位小师傅,我家姑娘想要求见玄真大师,还请小师傅指点一二。”小和尚合掌道了声“阿弥陀佛”,回:“祖师伯已多年不见外客,还望施主见谅。”赵沅青就站在不远处,听到小和尚的话,往前走了几步,柔声道:“小师傅可否为我带句话,若是玄真大师听后还不愿见我,我自会离开。”小和尚听了,迟疑了一下,朝着赵沅青行了佛礼,开口:“女施主请讲。”“佛法救心,钱财救人。”赵沅青嘴唇轻启,吐出了这八个字。小和尚有些疑惑地偷偷瞧了赵沅青一眼,随后意识到自己的行为不妥,又赶紧低下头去:“还请女施主稍等。”“劳烦小师傅。”赵沅青笑着回。小和尚立刻退了出去,往后院跑去,赵沅青闲着无事,便就在附近随意转了转。对于玄真大师会不会见她这一点,赵沅青并不担心。玄真大师佛法精深,一句箴言可遇不可求,谁都以为大师高高在上,脱离尘世,自然不会有人到玄真大师面前拿钱砸。那是对大师的侮辱,赵沅青前世也是如此认为。直到后来,玄真大师亲自为一位大商户的亡母做法事,以此筹得万两黄金救济灾民,赵沅青才明白,出世入世一念之间,玄真大师比谁都懂得这些尘世俗规。小和尚匆匆而去,又匆匆而来。再看赵沅青时,小和尚眼里充满着好奇:“女施主,请随小僧来。”素来不见外客的玄真大师,在听到小和尚带去的那句话后,面露笑容,道了一声“阿弥陀佛”后,便就对小和尚说道:“去请这位女施主过来。”连迟疑都不曾有。这可是小和尚头一回瞧,就算是皇家的人来了,他们家祖师伯都是眼不眨就拒绝了,而如今,玄真大师因为一句话,见了一个不知身份的女施主。真奇怪。

\t\t', '\t')('\t\t\t小和尚将赵沅青一行人带到了后院的一间禅室。“请其他几位施主留步。”小和尚出声道,随后敲了敲门,在屋里头回了一声“进”之后,这才将门推开,朝着赵沅青行了佛礼:“女施主请。”赵沅青合掌回了礼,随后才进了禅室。玄真大师此刻正盘腿坐在蒲团上,双眼微阖,嘴唇蠕动,随着手中的佛珠拨动,无声地念着佛经。赵沅青近前后,并未出声打扰,而是在一旁候了一会,直到玄真大师念完这一段,睁眼瞧了过来。“施主请坐。”玄真大师朝着自己面前的蒲团示意了一下。赵沅青再次回以佛礼,随后在蒲团前盘膝坐下。“施主八字,意味深长,贫僧敢问,女施主的钱财救人,如何个救法?”玄真大师直入正题,显然,若非这句话,玄真大师压根不想搭理赵沅青。既然如此,和此话无关的事,玄真大师也无暇关心。赵沅青笑道:“小女想与大师谈门生意。”玄真大师并未因此觉得被冒犯,反而是颇为认真地说道:“向贫僧讨教佛法的人不在少数,但与贫僧谈生意的,施主还是第一人。施主想如何个谈法?”“小女冒昧,想从大师手中求取一些大师真迹佛经,亦或是大师亲自开光的佛珠之类的东西。这些东西,小女会尽可能以高价卖出,得来的钱财,悉数给予大师。”赵沅青也直接说明了来意。玄真大师笑了声,有些好奇:“施主为何会觉得贫僧会贪这些钱财?”“佛法治心病,却治不了身上的病。并非大师贪财,而是大师心怀天下。想要救更多的人,单以佛法,远远不够。钱财到了我们这些人手中,是俗物,但在大师手上,却是救人的良药。”赵沅青笑道。事情很简单。倘若现在某地发生天灾,百姓流离失所,家破人亡,佛法或许能凝聚人心,能成为人活下去的精神支柱,但百姓更需要的,是衣食住行。玄真大师笑了起来,带着愉悦:“世上如施主这般通透的,倒是少见。不过,施主将钱财都赠予贫僧,那么施主在这桩生意中,能获得什么?”“名气。”赵沅青答得直白,“我需要大师的名气,借此打开我铺子的名气。”玄真大师笑:“贫僧倒有些好奇,女施主想开的,是一个怎么样的铺子。”赵沅青笑道:“不出意外,一月后,小女的铺子自会开张,大师到时,自然会知晓。”玄真大师不是个打破砂锅问到底的性子。他看着赵沅青好一会儿,最后笑了起来,合掌道了声“阿弥陀佛”,又继续说:“贫僧可予施主一串贫僧常年所带佛珠串。不过,若施主所为有违本心,贫僧会出面澄清,此物非贫僧所有。”赵沅青稍稍愣了一下。玄真大师的这个做法没有问题,可这话出自一个得道高僧之口,赵沅青还是有些不适应。玄真大师不止入世求钱财,连出家人不打诳语的戒规都破了。似乎是瞧出了赵沅青所想,玄真大师笑道:“出家人不打诳语,但若善意的谎言,能救世人,贫僧愿担破戒的后果,阿弥陀佛。”“大师大善。”赵沅青感慨。有自私自利,一心为己的人,自然也会有心怀天下,先天下人后己的无私大能。而她,只是个普通人。赵沅青得到自己想要的东西后,便就和玄真大师告辞。

\t\t', '\t')('\t\t\t从国恩寺回温泉山庄,坐马车回去,也不过一炷香的功夫。赵沅青与婆子一道上了马车后,便就闭眼假寐,脑海里则是盘旋着她的计划。除了开铺子,积攒钱财之外,她接下来还得想法子发展起自己的一些人脉来,不论是在官场上,亦或是其他三教九流。回想前世种种,明安帝的计划,倒也不算难想。以赵素兰为着手点,利用赵家势力站稳脚跟,随后杀赵锦杭,气死赵太傅,赵家没了最优秀的后代和顶梁柱,不堪一击,没有了外援的将军府,最终也落得个满门抄斩。说到底,还是势力。赵沅青正琢磨着,马车却突然猛地停了下来,她一个不妨,整个人都往外冲去,好在身边的婆子眼疾手快,在她摔出马车前就将人拽住了。“姑娘小心。”婆子有些担忧地喊了一声,随后将赵沅青护在身后,自个儿则是撩了马车前的帘子,往外看去。在他们的马车前,有一群扛着刀剑的看似山贼的人,瞧着人数大约又四五余十人。山贼突如出现,将他们团团围住后,压根不费口舌,就直接朝着马车冲了过来。这不是山贼。赵沅青这一瞧,很快就有了答案。他们此刻所处,是一条通往国恩寺必经的山路,因时辰关系,此刻山路上,并未有其他来往路人。这是一个刺杀的好地方,但绝不是山贼拦路打劫的好去处。山贼不敢得罪大官,怕引来围剿,同样的,若是山贼,意在钱财,不会如此利落地动手。“有问题。”赵沅青沉声道。赵沅青这边的人已经和这群疑似山贼的人交起手来,这一交手,是不是山贼,大伙心里都门清。这些人分明都是顶好的武功好手,山贼哪有这个本事?婆子自然也瞧出来了,此刻面色也沉了下来,她没有下去帮忙,而是眼观四方,做好了随时作战的准备。赵沅青这趟出门,除了身边的婆子外,还有四个护院和六名厂卫。十一人对付真的山贼,足够了,但若是其他……众人的心里都有些沉重。对方的人数明显占了优势,到底是吃了人数上的亏,即便他们已经奋力抵抗,但还是漏了几个人,朝着赵沅青的马车追了过来。来人一刀就朝着马车砍了过来。婆子眸色一沉,身子猛地前倾,捏住对方的手腕,利落地一转,就从对方的手里夺下刀来,随后一脚将对方踹开,整个人半倾着身,就拦在了马车前。对方倒是没想到赵沅青身边的婆子,居然还是个好手。很快,就有其他人摆脱纠缠,提刀朝着马车而来。婆子身手虽好,但双拳难敌四手,她又要一直费心护着赵沅青,不多时,身上就挂了几道彩。其他人也没好到哪里去。若是照这样下去,他们恐怕得全部折在这里。赵沅青双手握紧,越到这个时候,她就越冷静。不能自乱阵脚,不到最后,一切都仍由希望。“姑娘,会驾马车吗?”婆子忽然开口。赵沅青微顿。婆子虽开口问她,却不需要赵沅青回答,她一边与人交手,一边与赵沅青叮嘱:“姑娘只需要将马鞭挥在马腹上,有多远走多远。”路至绝境,她必须在他们还有一战的能力前,拼出一条血路,送赵沅青离开。只要从此处逃离,不远处就是官道,一旦有人,赵沅青就有获救的可能。婆子已经做了赴死的准备,可就在此时,不远处有一阵马蹄声,渐行渐近。敌友不知。赵沅青心里也提起了一口气。

\t\t', '\t')('\t\t\t文苑晴有些烦。她被沈揽语那群人欺负的事,她回去后就告诉了文三夫人。文三夫人非但没有安慰文苑晴,还冷冷地瞧着文苑晴:“别人说你莽夫,还不是你自己自找的。平日里舞刀弄枪,没个闺阁千金的模样。”文苑晴气噎。连她讨厌的赵沅青都知道护着她,而她亲娘居然还把过错怪在她的身上。文三夫人不但怪她,之后几日居然还找来了礼仪嬷嬷,要好好教教她的规矩,免得日后出嫁了丢了脸面。文苑晴苦不堪言。还好,文夫人善心,寻了个由头,让她来国恩寺散散心。文苑晴不喜欢寺庙,但比起学规矩,傻子都知道怎么选。文苑晴不乐意起早,等睡醒了,这才慢悠悠地洗漱了一番,随后就带了身边的丫鬟闻扇,主仆两人一人一骑,从京城一路驰骋,往国恩寺而来。正巧,碰上了赵沅青被人追杀。婆子见是文苑晴,面色大喜,立刻朝着文苑晴大喊:“大姑娘!”见到有疑似山贼打劫,以文苑晴的性子,本来就不会见死不救,此刻被婆子一喊,举目望来,发现竟还是熟人,立刻从马背上取出剑来,随后双手往马上一拍,借力腾空而起,直接朝着赵沅青这边飞了过来。瞧见文苑晴出现,赵沅青脸上很快就露出了一个轻松的笑。前世,文苑晴一人独闯宫门,对阵千军万马,都能斩杀不少人,她的武功可不是瞧着玩的。不止文苑晴会武,闻扇也是个高手。两人的加入,立刻就扭转了局势。对方见一时之间拿不下赵沅青的性命,在一番对抗后,立刻做出了撤离的准备。文苑晴见人要跑,立刻提剑要去追,赵沅青瞧了,忙出声阻止:“文苑晴,穷寇莫追。”文苑晴往前追的步子猛地顿了下来,随后转过头,一脸震惊地看着赵沅青:“赵沅青?怎么是你?”婆子是从文家出来的,奉大将军的命,保护赵大夫人,是而,文苑晴下意识地以为马车上的是赵大夫人,没想到,竟是赵沅青。她不应该和庄离在温泉山庄吗?“山贼”已经撤去,危险解除,文苑晴将剑入鞘,没好气地说:“早知道是你,我就不费这个力了。”赵沅青有些无奈地笑笑,不想去追究文苑晴的口是心非。她转头看向婆子,关心道:“嬷嬷,要紧吗?”婆子摇了摇头:“都是皮外伤,不打紧,姑娘还是得早些回去才是,对方恐怕不会就此罢休。”赵沅青深以为然,她转头看向文苑晴,笑道:“送佛送到西,表姐既然救了我,不如,再送我去温泉山庄如何?”文苑晴瞪大了眼睛,不敢置信地望着赵沅青:“你做梦呢!”话是这么说,可最后,文苑晴还是带着闻扇,骑着马,就在马车边护送,都不敢走远。“没听说京城郊外有山贼啊。”文苑晴似乎有些不解,但随后又有些埋怨道:“你刚才就不应该拦我,只要抓住一个,套出他们的贼窝,我就能把他们一网打尽。”免得文苑晴真的这么去做,赵沅青选择了据实已告。“不是山贼。”赵沅青说。文苑晴愣了一下,随后又不解地看向赵沅青:“难道你现在讨人厌到已经有人花重金买凶杀你了?”赵沅青:“……”赵沅青放下了帘子,她拒绝和文苑晴说话。

\t\t', '\t')('\t\t\t文苑晴将人送到了温泉山庄。山庄口有厂卫守着,一见赵沅青一行人身上带着伤,面上立刻浮现了沉重,又赶紧给李年报信去了。“姑娘没事吧?”厂卫见赵沅青下马车后,赶紧迎了上来,关怀道。一旁的文苑晴轻轻哼了一声:“有我在,她能有什么事?”说着,文苑晴看向赵沅青,有些不满:“我差点忘了,不是说你跟庄离来温泉山庄玩吗?怎么就你一个人去了国恩寺,庄离呢?他一个东厂都督,连你都保护不了,吃白饭呢?”周边的厂卫:“……”文家姑娘也挺敢说。怕庄离的人多,但自然也有不怕的,文苑晴就是其中一个。文家给了她底气,除此之外,还有她自己的这身武功。赵沅青露出个笑:“你也说了,他是东厂都督,自然有公务要忙,哪跟我们似的闲。”文苑晴并未怀疑,则是面色嫌弃地说:“你是你,别把我跟你扯到一块儿去。”说着,她瞧了眼天色,说:“行了,你也到了,我就走了。”“等等。”赵沅青再次出声,笑着朝文苑晴发出了邀请:“表姐要不要和我一道在山庄住一晚?庄公的山庄,可是个不错的去处,表姐定会喜欢。”文苑晴看着赵沅青的这个笑,打了个寒颤。她怎么觉得赵沅青这笑,像是不怀好意。虽是这么说,但文苑晴略作思索后,还是决定留下来。不是山贼,那很有可能就是冲着赵沅青来的,不知道就罢了,如今知晓,文苑晴自然不可能完全安心。在文苑晴做出决定这会,李年也匆匆赶了过来。“赵姑娘,要紧吗?”李年蹙着眉问。爷将人交给了他,要是出点差错,那爷不得扒了他的皮?李年担心得不行,好在,赵沅青跟出门时没啥区别。但是,李年扫了一眼其他人身上的伤,面容还是严峻了起来。赵沅青看向李年,开口:“进去说吧。”李年忙点了点头。李年安排受伤的人先去处理伤口,自个儿则是带着赵沅青和文苑晴主仆两人去了花厅。三念此刻也得了信赶了过来,前头瞧着婆子身上的伤,三念吓了个半死,这会看到赵沅青平平安安的,这才松了口气。“日后姑娘再出门,奴婢说什么也得跟着。”三念说。赵沅青笑道:“你能做什么?陪着我一道挨刀?”“怎么没用了,奴婢还能给姑娘挡刀呢。”三念回,虽是这么说,但三念此刻也有些后悔,她要是和闻扇一样,会武功该多好。这么想着,三念还朝着闻扇瞧了一眼,心里琢磨着,不知道她这个年纪了,再开始学武,还来不来得及。“姑娘,对此事,你有什么看法?”李年的声音,打断了三念的思绪。他已经从底下手口中知道了来龙去脉,这是伪装成了山贼,冲着赵沅青来的。李年这会问得委婉,其实是想看看赵沅青能不能从自己的结怨的人中分析出个所以然来。赵沅青却笑着摇了摇头。李年见此,忙道:“没想到也无妨,我立刻派人去查。”“他们不是冲着我来的。”赵沅青说。李年微顿,问:“他们不是冲着姑娘?”文苑晴有些好奇,那些人明明就是朝着马车上去的,马车上除了赵沅青,不就只有他们家的那个婆子了吗?“他们的目标,是庄离。”赵沅青沉声道,语气坚定。

\t\t', '\t')('\t\t\t“庄公?”李年诧异。但诧异过后,他立刻就反应过来。文苑晴却有些茫然,问:“难道他们以为马车上,庄离也在?”赵沅青摇了摇头,解释:“我此次出行,是受庄离所邀,若是我死了,或是出了什么意外,你觉得,赵家和文家,与东厂之间,会如何?”文苑晴哑了声。这还用问吗?怕是得翻天。若是受点小伤也就罢了,严重点都能闹个翻天覆地,这要是人没了,啧,文苑晴压根就不敢想。赵沅青一死,赵、文两家必然会同庄离交恶。对方是想借赵、文两家的手,来对付庄离。“谁这么阴损。”文苑晴感慨了一声,一边说,她一边还在脑子里琢磨,恨庄离,又有魄力胆量去做这些的,会有谁。这么一想,文苑晴脑海里就冒出了一个人来。明安帝,祁泽礼。想到这个可能,文苑晴自己就被自己吓了一跳,但越琢磨,却越觉得这个可能性很大。文苑晴默默地将视线转到了赵沅青身上,说:“我有个大胆的猜想,但是我不知道对不对。”赵沅青正色下来,她对上文苑晴的视线,回:“若是这位,”赵沅青伸出手指,往上指了指,随后轻嗤:“那你难得聪明了一回。”文苑晴此刻完全没有心思去关注赵沅青对她的嫌弃。明安帝想要对付庄离,她能理解,但是对赵沅青下手,这未免也太过分了,他难道不怕赵、文两家反投庄离,联手灭了他的皇位吗?“他们怕是会再来,我们眼下人手不足,情况怕是不妙。”李年有些担忧。“十有八九。我们眼下还在温泉山庄,这是他们少有能动手的机会。他们此刻还不知庄离不在此处,但凡我与庄离有一人出事,他们这次行动就不算失败。”赵沅青说。“庄离不在这里?”文苑晴诧异。赵沅青看向文苑晴:“这不是重点。”“啊?”文苑晴眨了眨眼睛,又问:“我们为什么不直接回去?”回到京城,就是庄离的地盘,赵家和文家也不是吃素的,明安帝没有动手的机会。“我们不能回去。”赵沅青说。她们回京,庄离离京的事就要暴露。“那我们就去城里头搬救兵。”文苑晴又说。赵沅青问:“对方必然已经守在了回京途中,也盯紧了我们这边,但凡从庄子里出去一个人,恐怕都得遭他们毒手。”“我去?”文苑晴指了指自己。赵沅青摇头:“你武功再好,但是双拳难敌四手,不能冒险。”文苑晴可是文家独苗苗的姑娘,赵沅青不能拿她去赌。甚至,这也是为什么要留下她的原因之一。赵沅青得提防所有的万一。今日遇险,已是她的疏忽,绝不能再犯第二次错。“那怎么办?”这也不行,那也不行,文苑晴有些烦了。赵沅青笑:“设计,静候。何况,”赵沅青看向文苑晴:“你外出,黄昏未归,将军府必然会察觉异样,到时候,不必我们回城,救兵,自然会到。”除了遇刺是赵沅青没有考虑到,之后一切,她早在心中谋划完全。文苑晴到此,总算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赵沅青可真是她把她从头到尾都利用了个遍。救她一命,还得护送她回来。晚上若是刺客再来,她还得给赵沅青当保镖,不止如此,还留下她,借此提醒将军府,搬了救兵?可真够阴的。文苑晴在心里默默地骂道。赵沅青不管文苑晴的想法,她笑了起来,语调轻松:“我就怕他们不来。”李年略微诧异地看向了赵沅青。“就看那位有多恨你们家主子,愿不愿意冒一回险了。”赵沅青脸上的笑意颇深。

\t\t', '\t')('\t\t\t文苑晴至黄昏不归,文家立刻就紧张了起来。文三夫人大概是唯一一个心大的,瞧着一家上下急乎乎的模样,毫不在意地说:“怕是这几日规矩学烦了,跑出去玩了。”“苑晴的性子,不会做这样的事。”文夫人沉下眸,冲着文三夫人呵斥道:“你要是不想帮忙,就回你的院子里去,不要在这里碍人眼。”文三夫人瞥了瞥嘴,一甩袖子,离开了。众人瞧着她这模样,心中不喜,但眼下当务之急,还是赶紧找到文苑晴才是。“守城门将那边我已经去问过,苑晴的确是出了城,也的确是往国恩寺那个方向去的,但我去问了今日去国恩寺的人家,都没有人在国恩寺里见到过苑晴。”文三爷面色有些不好。文苑晴虽然有些任性,但她绝不会做出一声不吭就不回家的事来。“那就是在去国恩寺路上出了事。”文毅断定,随后一拍拳:“不行,我还是得去趟衙门,得趁着城门没关前,赶紧让人去郊外找找。”文夫人伸手拦住了文毅:“靠人不如靠己,等你和他们废话完,城门早关了。”说着,文夫人看向文甄:“你带上家里几个好手,亲自去城外找找,还有,”文夫人略作沉吟:“找衙门,不如找东厂。”“东厂……会帮忙吗?”文三爷有些迟疑。文夫人颔首:“信阳公主府赏荷宴那日回来,苑晴同我说过,庄离那日也在公主府,和沅青关系匪浅。当日,他既然愿意出手救锦杭,今日就有可能会出手救苑晴。”文毅闻言,点了点头:“行,那我就亲自去东厂走一趟。”文家就此商定,开始各自忙碌,文甄走之前,文夫人又拉了人叮嘱:“夜间恐生事,若实在找不到人,也不要在外逗留太久,沅青正在郊外,你可以去寻她,她定会帮忙。”文夫人也有私心,她不能因为文苑晴一个人,把自己的儿子折进去。文甄点了点头:“儿子明白。”文甄带着文家的人,先行出了城,而文毅,此刻也已经到了东厂。东厂的人自然认得文毅,见文毅上门,还有些茫然,不过想到赵沅青,赶紧给安盛报了个信。安盛亲自来了门口相迎。“文将军,什么风把您吹来了。”安盛笑呵呵地迎上前,又道:“庄公不在,文将军可有要紧事?”文毅有些为难,面露踌躇。安盛一瞧,立马道:“赵姑娘与我们庄公是好友,庄公早先就交代了,若是赵文两家遇上难处,咱们东厂必定鼎力相助。”文毅一听,那还说啥,赶紧就把文苑晴的事同安盛说了。安盛也爽快,立刻就吩咐下去,开始往外头派人。正常人不好在入夜后出城,但这个规定素来都束缚不了东厂的人。见安盛如此爽快,文毅稍稍松口气之余,对东厂的好感也蹭蹭蹭地往上升。那些衙门,让他们出个人,跟要了他们命似的,瞧瞧人家东厂,就该人家有权有势。黄昏已落,夜色入梦。赵沅青站在院子前,看着头顶的月亮,脸上甚至还带着笑。文苑晴站在她的身边,问:“你就一点都不担心?”“今日是他们最后的机会。”赵沅青说,语气平静:“他们来,我就让他们有去无回,若他们放弃了这次机会,那只好让他们的脑袋在他们的脖子上,再多留几日。”文苑晴丝毫不怀疑赵沅青所说。正是如此,她默默地打了个寒颤。得罪谁,也不能得罪赵沅青。“黑夜将至。”赵沅青笑了起来。

\t\t', '\t')('\t\t\t夜色渐深,温泉山庄里头的烛火也渐渐都熄了下来。黑暗中,一群身着夜行衣的刺客,悄悄潜入了山庄。他们在暗中观察许久,早已确定了赵沅青的屋子。一潜入进山庄,一行人就朝着赵沅青的院子去了。黑衣人并没有全部露面,大部分都还潜伏在周围,只有三个人落了地。三人来到赵沅青的屋子前。两人守在门口,一人则取刀,干脆利落地就砍断了门闩,之后,提刀而入。黑暗中,床上有一团凸起,黑衣人利落上前,提刀就往下砍,可就在这刀砍下去时,床上的人却猛地跃了起来,在黑衣人愣神的一瞬间,就直接抹了对方的脖子。尽管文苑晴的动作很快,也轻,但屋外的两人还是察觉到了。他们立刻进了屋。黑暗中,他们没看清楚文苑晴的脸,只知道床前站了个姑娘,立刻提刀而来,文苑晴一个转身,就与两人交手起来。这边一折腾,潜伏着的其他人也很快就有了动静。可就在他们想要出手时,突然砰的一声,只见山庄某处竟往夜空中放起了烟花。无数烟花在那一瞬间绽放的同时,也照亮了大半个黑夜,原本趁着夜色躲在屋檐上的刺客,一下子就变得显眼了起来。刺客一行人还没来得及做出反应,弓箭却已经接踵而至。赵沅青压根就没想过要和对方正面交锋。螳螂捕蝉,黄雀在后,在他们进入温泉山庄时,就已经进入了赵沅青的笼子里头。文苑晴很快就解决了屋里头的剩下两人,而外面的战况,也十分可观,好几名黑衣人被弓箭射死或者射伤。不过,这群人也不愧是影卫出身。虽然死了些人,但更多人则是寻找到了弓箭手的所在,快速朝着弓箭手而去。两方一交手,各有伤亡。赵沅青从未看轻过他们,今夜,才刚刚开始罢了。影卫也从来不敢看轻东厂的人。除了那些被发现的影卫之外,还有一些,此刻正躲在暗中,努力寻找赵沅青的踪迹。赵沅青并没有想过要躲藏。她就坐在院子里,三念陪在她身边,抬头看着她让人放的这一片烟花。影卫很快就找到了这里。有四名影卫,落在了赵沅青的面前,从四角将她包围了起来。赵沅青面色不变,而是抬头看着天上的烟花,手中拿着茶杯,感慨:“这烟花,真美啊。”四名影卫已经提刀向她砍来,赵沅青不见惊慌,嘴角反而勾起了一抹弧度。就在此时,赵沅青眼前突然窜出一个人来,在赵沅青还没反应过来之际,就与四名影卫交起手来。来人的身手远在文苑晴之上,几乎是三五招之间,就将四名影卫全部制服。等将人制服后,对方转过头来,笑呵呵地看着赵沅青:“赵姑娘,你没事吧?”赵沅青看着这会儿笑得跟个傻子似的陈默,脸上的笑容消失了。她盯着陈默,平静的内心渐渐地升起一股憋屈感来,这股憋屈感最后又化成了一股怒火。她站了起来,看着陈默,最后实在气得不行,将手里头的杯子朝着桌子上一砸。砰——茶杯磕在石桌上,应声而碎。与此同时,茶杯的碎片割破了赵沅青的手指,开始滴滴答答地往下流血。赵沅青察觉到了痛意,低头瞧了一眼,随后,她又抬头,看向陈默,意味深长地笑了起来:“现在有事了。”说着,她还朝着陈默摇了摇自己受伤的手。陈默:“???”

\t\t', '\t')('\t\t\t战局结束得远远比赵沅青想象中的快。不是她设计得太好,而是因为,在这背后,还有一个庄离。陈默早就带了人守在暗中,根本不需要动用赵沅青的计划,在陈默出手的同时,也有一批独属于庄离的暗卫出现在了温泉山庄,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将这些影卫全部抓了。温泉山庄,很快就陷入了一片寂静中。不过,这会儿花厅里可不安静。赵沅青坐在主座上,文苑晴、闻扇和三念两左一右站在她的旁边,底下则是陈默和李年。“从始至终,你都跟着我?”赵沅青问。陈默小心翼翼地看了一眼赵沅青,回:“是。”“庄离早就猜到,明安帝在知道此事后,会对我出手?”赵沅青继续问。陈默又瞧了赵沅青一眼,点了点头,回:“是。”“把我当诱饵,引他们对山庄出手,将他们一网打尽?”赵沅青脸上带上了笑,只是这笑,瞧着格外地渗人。陈默伸手抓了抓脑袋,说:“这个,我就不知道了。我就是爷怎么吩咐,我怎么做。”“他怎么吩咐的?”赵沅青问。陈默迟疑了一下,他不知道该不该回答,于是他望向了李年。李年一瞧,忙道:“赵姑娘,这事咱家可真的一点都不知道,暗卫和陈默是一系的,可跟我们东厂没关系,这事我真的不知道。”“你说。”赵沅青语气平静。陈默却觉得赵沅青现在这模样瞧着瘆得慌,他一咬牙,将话全交代了:“爷就让我跟着你,保护你的安全,之后在影卫出手的时候,将影卫全部拿下。那个……之前去国恩寺,是在爷的计划之外,跟爷没关系,是我立刻现身救你的。”说完,陈默又默默地为自己辩解了一句:“如果文苑晴不出现的话,我也不可能真的看你受伤的。”这话,赵沅青是信的。陈默当时不出现,是为了不将自己暴露,一旦他暴露,明安帝怎么可能继续派影卫来夜袭温泉山庄?不夜袭,他们上哪抓影卫的人去。庄离太懂明安帝的心思了。他的确是让她来打掩护的。因为明安帝在知晓庄离不在温泉山庄后,明安帝想要杀她的心思,更甚于知晓庄离的去向。打掩护是其一,其二,便是拿下这些影卫。他知道明安帝绝不可能放过这次机会。庄离将事情安排得明明白白,赵沅青不得不说一句,庄离运筹帷幄。但前提是,没有她今日遇袭的这一遭。“我安排了些事,你知道吗?”赵沅青问。陈默顿了顿,随后点了点头,之后又为自己辩解:“我也是怕东厂那些本事不够,护不住你,我也是为了你的安危着想。”“安危?”赵沅青说着,抬起了自己的手。陈默瞧了有点委屈,这伤也不是影卫伤的啊,但是他不敢说。赵沅青朝着陈默笑,说:“你可能不太了解我,有些事,有些恩怨,我喜欢自己动手,尤其是,在我准备好了一切之后。”陈默:“……”陈默也不知道为什么赵沅青会生气。赵沅青安排好了一切,就等着看那些影卫在她的安排下,输得一塌糊涂。计划很完美,结果……她做了个无用功。憋屈,生气,不爽。这些情感充斥在赵沅青的心里,或者,还有一丝埋怨,埋怨庄离居然拿她的生命安全去冒险。即便从理智上理解庄离,但她还是有些不高兴。现在看着一脸啥都不知道的陈默,赵沅青觉得自己更生气了。庄离就不能找个机灵点的人来吗?这是纯心来气她呢!

\t\t', '\t')('\t\t\t赵沅青气冲冲地带着三念回了自个儿屋子。李年和陈默你瞧瞧我,我瞧瞧你,也没看出个所以然来,于是,他们转头看向了文苑晴。“文大姑娘,赵姑娘这是生气了吗?”李年虚心求问。文苑晴打了个哈欠,回:“我哪知道她生没生气,困死了。”说着,文苑晴朝着闻扇招了招手:“闻扇,走了,回去睡觉。”陈默和李年对视了一眼。一个啥都不懂的傻大个男人,一个六根清净的太监,对于姑娘家的心思,两人你瞧瞧我,我瞧瞧你,什么都琢磨不出来。赵沅青生气了吗?嘿,他们也不知道啊。两人琢磨不出来,正打算收拾收拾,回去歇息,外头又有人来了。是安盛派出来的人。他们得了吩咐,外出找文苑晴,可找来找去,也没找到人,倒是发现了一些车辙痕迹,顺着痕迹,便往温泉山庄来了。找文苑晴?人可不就正在温泉山庄好好待着吗?李年又赶紧派人去寻文甄一行人,将人请来了温泉山庄,暂住一夜。文苑晴是第二日一早才知晓文甄过来了。文甄上上下下打量了文苑晴好一会儿,虽然已经从李年口中知晓文苑晴无恙,但自个儿亲眼瞧过了,才算是安心。“既然没什么事,怎么不早些回家?也不知道给家里送个信。”文甄担忧之余,也略带责怪。文苑晴有些委屈:“这你得问赵沅青去,这都是她的主意。”文甄闻言,面色一沉,脸上的担忧不言而喻:“发生什么事了?要紧吗?沅青没什么事吧?”文苑晴一听,不乐意了:“你到底是谁亲哥,我不回去你就说我,我一说是赵沅青的主意,你就关心她出没出事。”文甄扯了扯嘴角,回:“如果哪天你和沅青一样,知事懂礼,不做些任性的事。”文苑晴:“……”文苑晴退回屋内,“嘭”的一声将门关上,不搭理文甄。文甄有些无奈地笑了笑,随后转身又去见了赵沅青。赵沅青没打算隐瞒文甄。明安帝想要杀她,意图离间他们与庄离之间的关系,其间种种,赵沅青全部告诉了文甄,当然,隐去了庄离行迹不明这一点。文甄听完后,沉默良久,最后拍了拍赵沅青的肩:“沅青,你永远都是文家的一份子。此事,我会传信给祖父。”赵沅青笑了笑:“我说这些,只是想让表哥多留个心眼,明安帝,已经越来越容不下我们赵文两家了。”文甄闻言,面色沉重地点了点头:“好,表哥明白了。”文甄没想到文苑晴一夜未归的背后,居然还有这么一桩隐情,是而,在见过赵沅青之后,便就带着文苑晴,火急火燎地赶回了文家。赵沅青亲自将人送出了温泉山庄。之后,她回了自己的院子,再也没有出来过,就连午膳,也都是下人送到她院子里用的。李年这下算是确定了。这位主子,是真的生气了,并且,这心里的火气,还不轻。可生气了,哪能咋办呢?东厂也没让他学什么讨好姑娘家的本事啊。就在李年愁得不知道如何是好的时候,底下的人忽然来报。“李公公,庄公回来了,马车已经到门口了。”

\t\t', '\t')('\t\t\t庄离是在傍晚时分到的。解决了庄婉怡之后,他就又日夜兼程赶了回来。虽然在路上合了会儿眼,但马车颠簸,庄离脸上还是能瞧出些疲惫的神色来。他准备先去洗漱一番,瞧着精神些了,再去陪赵沅青用完膳,也好尽一尽他这个山庄主人的地主之谊,可不能让赵沅青觉得他怠慢她了。庄离打算得好好的,可谁能想到,他这才刚进山庄,李年就急匆匆地过来了,见到人的第一句是:“爷,您回来了?”还不等庄离回答,紧接着,第二句话就冒出来了:“爷,赵姑娘生气了。”庄离的步子一顿,问:“谁生气了?”李年答:“赵姑娘。”“赵姑娘怎么了?”庄离又问。李年再答:“生气了。”庄离有些诧异地扯了下嘴角:“胡说八道。”赵沅青待在温泉山庄,谁能给她气受?“小人也不明白,赵姑娘就同陈默说了些话,就生气了,好像是因为影卫刺杀那事。”李年迟疑地回,他这会还没琢磨明白赵沅青为什么会生气呢。庄离不知前情,听到这,点了点头:“明白了。”李年震惊,他家爷这么快就明白了?“我就不该让陈默去办事。”庄离说,随后问:“她住哪个院子?”李年有些糊涂,但还是先回了庄离的问题:“雅沁苑,原是住在竹窗轩那边,昨儿个出了些事,就搬雅沁苑去了。”庄离一听,抬脚就往雅沁苑的方向去了。赵沅青这会儿正在看书。她不好回京城,国恩寺去了之后,她暂时也没有什么其他可去的,而且,她心情不大好,做什么事也有些提不起劲来,索性就找了几本山庄里头的话本子打发时辰。别说,这话本子还挺好看。赵沅青正看得起劲的时候,三念急匆匆地从外头跑了进来。“姑娘,庄公回来了。”三念一进门就冲着赵沅青喊。赵沅青听到庄离的名字时,翻页的手顿了一下,随后云淡风轻地回:“回就回呗,大惊小怪的做什么。”“可奴婢瞧着庄公往咱们这边来了。”三念说。赵沅青又是一顿,随后眼珠子一转,她将书往桌上一放,看向三念:“你昨儿个拿过来的白纱布呢?”三念有些不解,不过还是朝着一旁指了指,回:“在那放着呢。”昨儿个三念见赵沅青的手指受了伤,去找李年要了金疮药和白纱布。谁想她拿了东西过来后,她家姑娘瞧了,伸出手指朝着她晃了晃,问:“看见了吗?”三念不解:“看见什么?姑娘的手指?”“这道伤口都快愈合了。”赵沅青回。三念:“……”不过,东西虽然没用上,倒是留了下来,就在屋里头放着,如今就在一旁的长桌几上放着。赵沅青闻言,朝着三念笑了起来,她将手指往前一伸,说:“包起来。”三念:“???”“包手指?”三念有些不确定地问。赵沅青煞有其事地点了点头:“我觉得我应该听你的话,受了伤,当然要包扎,我得多爱惜自己的身体。”三念一言难尽地看着自家姑娘。要不是她家姑娘自己伸出手指来,她都快找不到到底是伤得哪根手指了。

\t\t', '\t')('\t\t\t庄离径直进了雅沁苑。三念替赵沅青包扎完,就被赵沅青赶了出来,迎面就遇上了赶来的庄离,以及身后的李年。“你家姑娘呢?”庄离问。三念指了指屋里:“姑娘在屋里歇着呢。”“嗯,我去见见她。”说着,庄离就掠过三念,往屋里头走去。按说有人来见,她这个做丫鬟得通报一声,但就她家姑娘和庄离的关系……算了,她还是不要多此一举了。赵沅青正倚在一旁的罗汉床上看话本子。话本子的确是精彩,但这会儿,她的心思可不在这上头。眼睛盯着话本子,但时不时地就用余光往外扫一眼,听到外头传来庄离和三念的对话声后,又赶紧收回视线,“专心致志”地看话本子。庄离进了屋。“看书呢?”庄离笑着问了声,一边走到罗汉床的另外一边坐下。赵沅青将书往上一抬,故意将自己包扎了一团的手指露了出来,言语随意:“无事可干,就只能看看书了。”手上包成那么一团,庄离怎么可能会注意不到。他立刻就蹙了眉,问:“怎么回事,受伤了?”赵沅青瞧了一眼自己的手指,笑着说了声:“没什么,就是一点小伤,三念那丫头瞎担心,非要给我包扎,没事儿,就是划了个口子,见了点血。”庄离一听,眉头蹙得跟什么似的,直接伸手握住了赵沅青的手腕:“我瞧瞧。”说着,庄离就要去拆赵沅青手指上的纱布。这能拆吗?赵沅青面色不变,开口:“男女授受不亲,庄公。”庄离一挑眉,回:“哦,我是太监。”赵沅青:“……”“那也不行。”赵沅青没好气地回,一边往回收手。她想收,庄离却不肯放。赵沅青的力气哪能比得上庄离,使劲掰了半天,庄离依旧纹丝不动。原本急着看赵沅青伤口的庄离,瞧她这模样,也不动了,就笑着看她挣扎。赵沅青挣扎了一会儿,泄气了,伸脚朝着庄离踹了下:“你松开。”“我就看看伤口。”庄离笑看着她:“不挣扎了?”赵沅青轻轻“哼”了一声:“爱看就看。”庄离就等着她这句话。等赵沅青许可之后,他这才将手指上的纱布一点点解开,等全解开之后,庄离瞧着白白嫩嫩的手指,觉得事情与他想象的似乎有些不太一样。伤口倒是有。细细的一条,不仔细看都瞧不出来的那种。赵沅青瞧着庄离的神色,又哼了一声,将手指收了回来,开始先发制人:“我说了是小伤,现在看了,信了吧?”庄离一言难尽地看着赵沅青,点了点头:“这可真的是个小伤。”就这么点伤口,还需要包扎?就算三念关心则乱,赵沅青会是个由着三念这么做的人?庄离打量着赵沅青,开始琢磨她这么做的缘由。这包得除非瞎子才看不到,怕就是故意给他看的吧?虽然赵沅青是在唬他,但庄离并不生气,反而心里头还挺高兴。他就盯着赵沅青笑。赵沅青被他笑得起了一身鸡皮疙瘩,又伸脚踹了庄离一下:“非礼勿视。”“你还踹上瘾了?”庄离眼疾手快,微一弯腰,就握住了赵沅青的脚踝。察觉到脚踝上的暖意,赵沅青整个人都僵在了原地。他他他他……他在做什么?

\t\t', '\t')('\t\t\t庄离没觉得自己做得有什么不对。等瞧见赵沅青整个人浑身僵硬,脸上还飘着一层粉色,那脸蛋,就跟快煮熟似的,他这才意识到自己的行为似乎不大妥当。他低头看了一眼自己的手。此刻,他的手正握着赵沅青的脚踝。赵沅青皮肤白皙,脚踝上尤胜,再看他的手掌,此刻这不算特别分明的两种肤色交织在一起,庄离暗暗啧了一声。看着还挺顺眼。虽然是这么想,但庄离还是松了手。脚踝上的温度撤去,赵沅青才猛地回过神来,她收回了脚,之后往里挪了好几步,拉开了与庄离的距离,一脸提防地看着他。庄离被她这模样气得一乐:“赵沅青,这可是你先动的脚。”赵沅青一噎,随后将手指往庄离面前一伸,说:“我受伤了。”庄离:“……”“嗯,看到了,不仔细看都瞧不出来的伤口。”庄离回。“伤口大小不论,都是伤口,庄公邀我来山庄小住,难道就是这么一个待客法?”赵沅青反问。庄离这下算是被赵沅青堵了话。看着她此刻面色泛红,眼神中藏着些生气,庄离顿了顿,虽然不知道自己此刻是什么心情,但是他还是顺着内心的心思,点头认了错:“是我的不是,我给你赔不是,好不好?”赵沅青没想到庄离会突然认错。闻风丧胆的庄公,居然就这么点头给她认错了?还是她无理取闹。不对,她哪里无理取闹了,她这是有理有据。见赵沅青不应,庄离又主动询问:“李年说你生气了,怎么了?”“我哪有生气,我生气什么,庄公将一切安排得妥妥当当,我有什么好生气的。”原本因为庄离突然的认错,心情有所缓解的赵沅青,一想到这事,语气也阴阳怪气了起来。听听这语气,这还叫不生气?“我们家赵姑娘善解人意,自然不会莫名生气,不过,我也得知道我到底有哪里做得不好的地方,下次改进不是?”庄离好心情地问。赵沅青不承认:“没什么不好的。”庄离见此,故作叹气,指了指自己眼角下的青色:“我这几日都在连夜赶路,连个觉都睡不好。”赵沅青闻言,视线下意识地朝着庄离的眼皮下看去。何止是青色,庄离的脸上还带着疲惫。赵沅青心里头那些莫名其妙的火气很快就散去了,她抿了抿唇,说:“有些事,我不喜欢别人帮我。”庄离此刻还不知道来龙去脉,但不妨他先点头:“好,我知道了,下次,我一定先问你的想法。”赵沅青没想到庄离会回得这么利索,但他这个态度,倒的确愉悦了她。她微微露出一个笑,等意识到了之后,又赶紧敛了下来,开始赶人:“我没事了,你赶紧走吧,好好回去休息。”见赵沅青面色的确缓解,庄离这才站起身来:“我去洗漱,收拾完陪你用晚膳。”赵沅青点了点头。庄离笑着从赵沅青处离开。等出了雅沁苑之后,庄离就招来李年,将事情从头事无巨细地问了一遍。自己精心准备了一切,正要重创敌人,突然却冒出一伙人来,将她想做的事全都做了,虽然结果一样,但是这过程……庄离想了想,觉得能够理解赵沅青的不开心。总之,都是陈默的错。他不会错,他家赵姑娘更不会错。陈默:“???”陈默觉得,他家爷这心偏得没边了,他开始怀念,当初还没有认识赵沅青的爷了。

\t\t', '\t')('\t\t\t今日,温泉山庄的晚膳,准备得格外丰盛。“山庄里的厨子,乃是御厨世家出身,早些年在宫里头做过宫膳,我吃着觉得还行,就将人搞出来了。”庄离一边说,一边招呼身边的下人给赵沅青布菜。味道的确不错,只是听着这来历,赵沅青默默顿了顿。说实话,也不能怪明安帝在被庄离推上皇位后想要搞他,这庄离的确有些过于目中无人了。不过,有了明安帝是她的敌人这个前提后,庄离的目中无人,但凡是给明安帝添堵的,她都觉得庄离干得漂亮。她十分配合地尝了味道,点头:“不错,入味三分,色香味俱全。”庄离笑了声,又指了一道菜:“这道芙蓉蟹斗,也不错。可惜,现在还不是吃螃蟹的季节,味道上略显美中不足。”他这边说着,身边伺候的下人已经夹了菜,放到了赵沅青跟前。庄离似乎对山庄的厨子很了解,将桌上几道菜,差不多都数落完了,这才叹道:“其实他最擅长的是佛跳墙,可惜今日我回来晚了,再准备也来不及。明日晚膳尝一尝佛跳墙的手艺,如何?”赵沅青原本吃得还算高兴,听到这话,微微一顿,有些迟疑地问:“庄公还有事要忙吗?”庄离笑了笑:“没事,明日我可以陪你在山庄里头好好转一转。”“那……既然无事的话,我们什么时候回去?”赵沅青询问。她原本那股子莫名地气,在庄离那一顿哄之后,早就烟消云散,而现在的赵沅青,一心只想着赶紧回到京城,她可不能再在温泉山庄浪费时日了。尤其是在知晓赵锦杭在边疆也举步维艰的时候,赵沅青一颗心焦灼着,只不过庄离有事,她才只能咬牙等着。既然现在已经将事办完,不得赶紧回去?庄离脸上的笑意一顿,问:“你想回去了?”赵沅青隐约察觉到了庄离的不悦。可来温泉山庄本来就只是为了掩护他罢了,他不高兴什么?赵沅青将这个念头压在脑后,冲着庄离点了点头:“嗯,京城还有好多事。”庄离脸上已经彻底没了笑意,他将筷子往桌上一扔,语气也冷漠了起来:“那就明日回吧。”赵沅青瞧了庄离几眼。她实在想不明白庄离为什么会生气,不过想到明日能回去,她的心情倒是不错。赵沅青的视线在这一桌的菜肴上扫过,随后向一旁布菜的下人示意了一下。下人茫然,但还是往前近了几分,问:“姑娘想吃什么?”赵沅青指了指下人手中布菜的筷子。下人疑惑,但还是顺从地将筷子递了上去。赵沅青接过,随后站起身,亲自夹了些菜,放到庄离跟前的碗里:“这几日,要多谢庄公的款待,等日后得空了,我再来尝尝山庄的佛跳墙。”别管庄离为什么不高兴,反正不高兴了,哄就是了。庄离看着自个儿儿眼前的菜,又抬眸看向了赵沅青。赵沅青此刻还弯着身,对上庄离的视线,赶紧弯唇一笑,关怀道:“这一路,庄公舟车劳顿,辛苦了,等用完晚膳,庄公赶紧回去休息吧。”庄离脸上的神色依旧淡淡,不过还是拿起了筷子,将赵沅青夹过来的菜都一一吃了。

\t\t', '\t')('\t\t\t二日一早,庄离便带着赵沅青启程。一行人脚程快,临近晌午时分就已进了城,庄离亲自将人送回了赵家。“庄公,我到了,就先进去了?”赵沅青没有立刻下车,而是笑着看着庄离,试探着开口。昨儿个那顿晚膳后,庄离脸上就没出现过什么笑意,但好歹情绪也平稳了下来,可不知道为什么,今儿个一起来,庄离又成了那模样。男人……不,太监心,海底针,她真是捉摸不透。庄离挑了挑眉,回:“到了就走呗,难道还要我亲自扶你进去?”赵沅青被庄离这一怼,努了努嘴,转身就干脆利落地下了马车,而后头也不转地带着三念和婆子往家门口去。庄离见人走得那么爽快也不高兴了,撩开帘子,看着赵沅青的背影,正想要开口喊人,未想,另一道声音,先他一步。“赵姑娘。”赵沅青听到了有人喊她,不由得止了步,转头望向声源处。不远处,一名身穿蓝衣长衫的男子正骑马而来,待到了赵家门口后,他一勒缰绳,翻马而下,快速到了赵沅青跟前。他虽然走得快,但身姿挺拔,加上那一副好容颜,倒是一道不错的风景线。“赵姑娘。”待到了赵沅青跟前,他又含笑朝人见了礼。赵沅青见此,欠身回礼:“谢公子。”此人,赵沅青自然认得,正是前些日子,引起了沈揽语和文苑晴之间矛盾的罪魁祸首,谢家公子谢霁明是也。谢霁明笑了笑,说:“原是顺路经过,没想到刚好遇上姑娘。霁明正想与姑娘道声谢。”“道谢?”赵沅青微微诧异。谢霁明颔首:“信阳公主府的事,霁明已经听闻。苑晴不善言辞,总在言语上吃了亏,还要多谢姑娘,替苑晴出了一口气。”赵沅青闻言,笑了起来:“原是此事。文苑晴毕竟是我表姐,我帮她,也是理所应当。不过,谢公子替我表姐说的这声谢,我应下了。”谢霁明能够在知晓此事后,觉得是文苑晴受了欺负,还替她来道谢,这个态度,赵沅青心下还是满意的。谢霁明笑了笑:“日后姑娘得空了,霁明与苑晴一道设个宴,款待姑娘。”让文苑晴设宴请她吃饭?她怕是得气出个好歹来吧?赵沅青一想到文苑晴又气又恼,最后还要答应的神色,脸上的笑意就浓了些,她点了点头:“如此,我可就等着了。”“赵姑娘刚从外回来,舟车劳顿,霁明就不多叨扰了,告辞。”谢霁明似乎真的只是来道个谢,说完后,便就出言告辞。赵沅青微微颔首:“谢公子慢走。”谢霁明点了点头,随后转身离开。途径马车时,他瞧见了此刻正打着帘子,坐在马车上瞧他的庄离。“庄公。”谢霁明停下,与庄离见了个礼。赵沅青和谢霁明有说有笑的模样,庄离可瞧得一清二楚,眼下看着谢霁明,只觉得怎么瞧怎么碍眼。他冷冰冰地扫了谢霁明一眼,随后轻蔑地转移了视线,再次落到了赵沅青身上。见庄离这副模样,谢霁明也不恼,笑了声,转身离开。

\t\t', '\t')('\t\t\t赵沅青瞧见了庄离与谢霁明之间的眼神官司。但与她何干?赵沅青瞅了一眼,就收回了视线,准备回家。庄离见她又要走,立刻出了声:“赵沅青。”赵沅青的步子一顿,随后转头看向马车上的庄离。庄离喊了一声之后,也没有其他的动向,不开口,也不下马车,就这么盯着她瞧。赵沅青心下无奈,叹了口气,最终还是折身往马车边走去。“庄公,还有事吗?”赵沅青待到了近前,笑着问。庄离见人回来,心情好了不少,但是一想到方才她和谢霁明谈笑的模样,又不乐意了。“赵姑娘这朵花可真招人。”庄离说。赵沅青:“……”“先头是顾启生,这会儿又是谢霁明,赵沅青,”庄离托着下巴看她,问:“你喜欢哪个?”赵沅青闻言,也不恼,朝着庄离眨了眨眼睛:“全京城的人都知道,赵家的二姑娘喜欢东厂都督庄离,你说我喜欢哪个?”庄离没想到赵沅青会这么回,怔了一下,随后瞪了赵沅青一眼,回:“我跟你说正经的呢。”“您这还叫正经呢?”赵沅青哭笑不得,“顾启生也就罢了,谢霁明可是文苑晴的未婚夫,是我未来的表姐夫。”“这不还只是未来的吗?世事无常,谁说得好呢。”庄离轻飘飘地说。“就冲着他这层身份,即便日后他与文苑晴的婚事泡汤,我也不可能和他有情分,天底下两条腿的男人还不好找?我犯得着去和这些跟自家姐妹有关系的男人牵扯?”赵沅青也有些不高兴了。她清清白白一个黄花大闺女,怎么在庄离口中,变成了水性杨花似的。要知道,她赵沅青除了参加选秀之外,京城里头和她真正扯得上关系的桃色传闻,也就是和眼前这位有关了。庄离被赵沅青的这番话愉悦到了。知晓赵沅青和谢霁明没什么关系,庄离放下了心,但还是不忘交代:“他既然是文苑晴的未婚夫,你要记得避嫌,避嫌懂不懂?不要朝着人笑得那么开心,否则容易引起旁人不必要的心思。”赵沅青:“???”“莫名其妙。”赵沅青吐出四个字后,转头就走。她就不该回头再搭理这个莫名其妙的庄离,都这么多次了,她怎么还不学乖呢?就他那张嘴,能说出什么人话来?三念跟在赵沅青身边,欲言又止。目送着赵沅青进了家门,庄离这才勾唇笑了声,但很快他就微沉下了脸,他朝着马车旁的李年招了招手。李年赶紧迎了上来:“爷。”“去查查那个谢霁明。”庄离吩咐,随后又嘀咕道:“路过?也就赵沅青这个傻姑娘才信,就谢霁明瞧她那眼神,什么想法,都赤裸裸地都写在脸上了。”李年不解。谢霁明脸上写什么了?李年不知疑惑,他还问了出来。庄离凉飕飕地看了李年一眼:“你一个太监,你懂什么?”李年:“……”杀伤力太大,他选择闭嘴。他家爷什么都好,就是有时候这嘴巴,真的可以选择不要。“奴才立刻去查。”李年选择忽略那些不必要的对话。庄离“嗯”了一声,随后放下了帘子:“回吧。”

\t\t', '\t')('\t\t\t赵沅青径直回了自个儿院子。

婆子回了赵大夫人那,去复命。

见周遭没有了旁人之后,三念这才拽着赵沅青的袖子,说:“姑娘,您有没有觉得,您和庄公之间,有些过于……”三念蹙着眉,努力寻找着合适的词汇。

“过于什么?”赵沅青脱去外层的披风,一边问。

三念摇了摇头:“奴婢想不出好的词,但是,奴婢总觉得,姑娘和庄公在一块的时候,奴婢瞧着就像是——打情骂俏。”

三念绞尽了脑汁,终于想出了一个词。

赵沅青一顿,随后哭笑不得地看向三念:“你把这词用到我和庄离身上,不合适吧?”

人家就是一个太监。

六吟恰好过来,自然也听到了三念的这句话。

“不止三念,奴婢有时候瞧着,也觉得姑娘和庄公像是一对两情相悦,但又别扭不肯说出口的小两口。”六吟笑道。

“对对对,六吟你也这样觉得是吧。”三念激动起来,这可不是她一个人的想法。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t\t', '\t')('\t\t\t赵沅青失笑,她给自己倒了杯茶,笑道:“你们这脑袋瓜里都是装的什么东西,庄离就是爱逗人,我们开玩笑罢了。我估摸着,他也没把我当姑娘家瞧,就是朋友罢了。”

六吟上前,给赵沅青倒了一杯水,一边说道:“奴婢也只是这么一说罢了,庄公若不是宦官,就以庄公待姑娘的好,奴婢倒觉得也算是个好归宿。”

赵沅青笑了声。

即便他是宦官,赵沅青觉得,嫁给庄离也胜过嫁给旁的那些恶心人的玩意好。不过,庄离可没那个心思,而她,重活一辈子,也不是冲着嫁人去的。

赵沅青喝了水之后,便朝着六吟开口:“我不在京城的这几日,万事可顺利?”

六吟恢复正色,去一旁取了一些单子,递到了赵沅青跟前:“姑娘交代奴婢买的东西,奴婢都一一办妥了,奴婢亲自去瞧过,没什么问题。铺子那头,也差不多快近尾声了,应当耽误不了姑娘什么事。倒是顾启生那头……”

“顾启生如何了?”赵沅青问。

“奴婢发现,顾启生以十两的价格,卖给了席中轩的掌柜一幅画。”六吟回。

这事,可就是顾启生做得不厚道了。

若是他随意将自己的画卖给其他人,十两的价格,赵沅青要如何才能将价格炒起来?六吟听到此事后,就有些不大高兴。

赵沅青的神色平平。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t\t', '\t')('\t\t\t“席中轩的掌柜于他有恩,他应当有分寸。”赵沅青说。

不过,话是这么说,心里头还是有些不喜。

“你去让人给他传个话,这次便就算了,若是再有下次,我们之间的约定就此作废。”赵沅青吩咐道。

六吟应下。

“对了,这些日子你多关注下进京赶考的学子。”赵沅青又想起了一件重要的事。

今年有秋闱,大抵还有两月的时间,各地学子会提前进京,这个时候,差不多就会陆陆续续来人了。

想要发展在朝中的势力,这些科举学子,便是很好的一个着手点,相帮于微时,总是要比锦上添花更好些。

她倒是记得前世的三甲,但也得看看品行才行。

赵沅青要的,是真正对她有用的人。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25书屋;http://m.25shuwu.com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t\t', '\t')('\t\t\t科举将至,各地学子陆续赴京。赵家的家庙,就在离京城一百里之外的一座小山上,从南边来的学子,有不少便会途径此地。袭红从家庙外头的荷花池里摘了些莲蓬。她瞧见坐在院子里头正在看书的赵素兰,笑道:“姑娘,外头这几日可热闹了,好像是进京赶考的那些学子,姑娘,您不出去瞧瞧吗?”赵素兰正在翻书的手,微微一顿。袭红已经走了过来:“姑娘整日待在院子里,闷都闷出病了,姑娘就出去瞧瞧吧。”赵素兰来家庙已经有一段时日。这些时日,赵素兰安静得过分,每日都是在院子里看看书,或是在佛案前念经礼佛,仿佛真的是看破红尘,要遁入空门而去。袭红在一旁瞧着,心里可担心了。赵素兰很快就恢复了动作,面上带着柔和的笑意:“不了,你自己去瞧吧。”“姑娘。”袭红喊了一声,见赵素兰不为所动,便就看向院子里另外一人:“姚嬷嬷,你也劝劝姑娘吧。”姚嬷嬷,是赵家家庙这边的管事人,也是赵老夫人吩咐下来,盯着赵素兰的人。姚嬷嬷不知赵素兰以往是个什么样的人,但这些日子,赵素兰不曾找过事,日子过得清贫,也没有发过脾气,瞧着倒是个和和气气,好相处的小姑娘。这么想着,姚嬷嬷也笑了起来:“姑娘出去瞧瞧吧,总闷在院子里,对自个儿的身子也不好。”“姑娘,您看,姚嬷嬷都这么说了。”袭红继续努力。赵素兰似乎被袭红说得无奈,这才放下书,笑道:“行了,那就出去走走吧。”袭红闻言,笑了起来,将莲蓬往桌上一放,赶紧扶着赵素兰出去了。家庙地处偏僻,附近一带都无人家,以往有行人路过,偶尔也会来赵家家庙讨杯水喝,这几日,进京学子一多,姚嬷嬷就让人在家庙不远处搭建起了一个茶摊子,让过路学子停下歇歇脚,喝口水。这是赵家素来的传统了。而此时,茶摊上正坐着七名学子,还有两名车夫和几名书童。男女有别,赵素兰没有走近,就远远瞧着,似乎只是出来透口气,实际上,她的余光正往茶摊这边扫,耳朵也细心留意着众人的对话。她虽然没有放弃许宿清,但庆元侯府,已经不是她的最好选择。赵素兰要为自己多寻几条后路。这些学子此时虽只是白身,但若是能够高中,谁又能说得好以后?何况,赵太傅乃是文臣之首,能帮衬不少,若是有合适的,赵素兰也不介意赌一把。而且,她若真的选择一个家贫却有出息的书生,必然会讨赵太傅的欢喜,也能麻痹其他人。赵素兰站在那,茶摊里的人自然也有所察觉。“老伯,那位姑娘,是什么人?”有人开始向茶摊子里负责茶水的老人打听。老伯往赵素兰那瞧了眼,笑道:“那位是我们主家的姑娘。”“赵太傅家的千金,怪不得这远远瞧去,风韵浑然天成,自有一股旁人没有的气质呢。”问话的人笑了起来。他周遭的人立刻也都应和了起来,唯独一人例外。

\t\t', '\t')('\t\t\t众人都在议论赵素兰,又从赵家上将话题扯开,高谈阔论起来。唯独一人。赵素兰余光多扫了几眼。对方衣衫简陋,一身长衫打了不少补子,此刻正低着头喝水吃馒头。除了茶水之外,茶摊子还放了一些简单的馒头。这些馒头,许多人都瞧不上,像那些学子,都未曾动过手,除了那些书童车夫外,便就只有他一人了。不止赵素兰注意到了他,其他学子也察觉到了。“齐鸣书,你别只顾着吃啊。”有人推了推他。齐鸣书没搭理。他低着头,一心吃着馒头。见人不搭理,喊齐鸣书的那人有些恼了,他直接上前,从齐鸣书手中夺过了馒头:“我跟你说话呢,你懂不懂礼数?”手上一空,齐鸣书抬头凉飕飕地看了对方一眼,没有任何表态,很快就低下头,重新拿了一个馒头。“你!”见齐鸣书这个样子,那人似乎有些恼了。“嘿,你和他计较做什么,他穷得都只能喝露水了,这会儿好不容易有免费的馒头,不得多吃点。”说完,说话的人就哈哈哈笑了起来。他这一笑,其他人也跟着笑了起来。“齐鸣书,来,你多吃点,吃完这一顿,下一顿你就不知道在什么地方了。”说着,那人还拿了一个馒头,往齐鸣书嘴里塞。齐鸣书避过,直接站起了身,眼神阴冷地望着这群嬉笑的人。“呦,生气了。你们瞧,他这模样,像不像一头发狠的狗?哈哈哈哈哈。”“你不说还没发现,你这一说,可真的是太像了。”“来,还吃馒头吗?”有人拿起桌上的馒头,直接扔到了齐鸣书的脚下,笑呵呵地说:“快吃啊,馒头呢。”齐鸣书冷眼瞧着这些人对他的嬉笑侮辱,却依旧一声不吭,他背过身去,继续吃着自己的馒头。那些人却似乎并不打算放过他。“秦伯,将这些人请出去。”赵素兰忽然走过来,语气淡淡地朝着茶摊子上的老伯吩咐。老伯早就瞧不过眼了,但他只是一个下人,不好做主,这会儿赵素兰一发话,立刻“欸”了一声,随后拿起一旁的长勺子,朝着众人赶人:“走走走,全部走,咱们不供茶水了。”“为什么赶我们?”有人有些不满。赵素兰望向开口的人:“赵家设茶水摊,是方便于各地学子,诸位一言一行,何谈读书人?几位,还是不要侮辱了读书人这三个字。”“你一个姑娘家家的,知道什么。”被赵素兰这么骂,有人立刻就忍不住了。赵素兰闻言,抿唇而笑:“我一个小女子都知道的事,可几位读了那么多年圣贤书的人,却一无所知。”“你!”“别说了。”有人扯了扯对方的袖子,压低声音说:“这是赵家的茶摊子,不能闹事。”几人虽然恼恨赵素兰的多管闲事,但顾及到赵家,到底不敢找事,纷纷起身离去。齐鸣书将手里头的馒头赶紧塞进了嘴里,随后拿过一旁的行李,也准备一道离开。“等等。”赵素兰出声喊道。齐鸣书却浑然不觉,继续往前走。赵素兰还没见过这么不给面子的人,心里头暗恼,面上还是笑着又喊了一声:“齐鸣书。”她刚才听到这群人是这么喊他的。齐鸣书止步,转过头来,看向赵素兰,依旧一声不吭。赵素兰扯了一块布,将桌上的馒头都装了起来,随后递了过去:“有人受益,茶摊子才有它存在的必要。”齐鸣书瞧了赵素兰一眼,随后接过,低着声音说了声“谢谢”后,转头离开。这态度——赵素兰气笑了。白费好心。

\t\t', '\t')('\t\t\t进京赶考的学子一多,赵家也忙碌了起来。每回大考,赵家就会在京城空出几处宅子,供那些家境清贫的学子免费吃住,为的就是能让他们安心读书,考出一个好成绩来。赵太傅能够在文人心中有如此高的地位,可不是单单因为他是文臣之首。赵家对文人的帮持,是许多人都比不过的。赵沅青这一辈,只有两个男子,赵锦杭在外,今年,这回事,赵太傅就交给了赵蕴凡。这几日,赵蕴凡忙得不可开交。今儿个正准备出门去宅子呢,才刚到门口,就遇上了带着六吟过来的赵沅青。“二妹妹。”赵蕴凡止了步,同赵沅青打招呼:“二妹妹要出门?”赵沅青点了点头。“去哪?要是顺路的话,我们一道走一会儿。”赵蕴凡说。赵沅青笑了声:“不止顺路,还是同一路。”“你也要去学宅?”赵蕴凡有些诧异。赵沅青点了点头:“在家闲着无聊,就去瞧瞧,看看能不能帮上点忙。”这是场面话,实话是她要去瞧瞧有没有能够招揽的人才罢了。先在自家地盘上瞧瞧,然后再让六吟去打听打听今年的学子,再行接触。赵蕴凡不知实情,闻言立刻点了点头:“帮得上,肯定帮得上,这事整得我头都大了,我说大哥为什么要去从军呢,敢情是被吓的吧。”赵沅青被赵蕴凡逗笑。兄妹两人去了学宅,赵蕴凡先行下了马,随后走到马车旁,扶赵沅青下来。待赵沅青下了车,赵蕴凡就同赵沅青介绍:“现在学宅里头已经入住了七名学子,接下来这些日子,陆陆续续还会有各地的学子进京。等人多了,学宅里每隔几日就会安排诗会之类的,那会儿才是真热闹。”“二哥可有得忙了。”赵沅青笑道。赵蕴凡无奈地叹了口气:“谁说不是呢?”说话间,两人已经到了学宅门口。学宅门口放了几张桌子,桌子前坐了几个赵家会识字的下人和学宅的管事,他们就在此负责给入住的学子登记入册。“二少爷,二姑娘。”几人见了赵沅青兄妹俩过来,赶紧起身回话。赵蕴凡摆了摆手:“不必多礼了,今日可有新的学子入住?”管事的摇了摇头,正要说没有,门口就恰好来了一辆破旧的马车,正好停在了学宅门口。赵蕴凡转头望了过去。马车上下来了一个身着长衫的男子,身上背着行囊,手里头抱着几本书。赵蕴凡回头,朝着管事笑了笑:“你忙你们的吧。”说着,又转头看向赵沅青:“二妹妹,走吧,我们去里头瞧瞧。”赵沅青点了点头。两人进了大门。“进门这个大厅,学子们可以在此互相交流,日后诗会也会在此进行,那边是个小花园,他们可以早起在花园里头读早课……”赵蕴凡正在同赵沅青介绍学宅的情况,赵沅青正仔细听着,而马车上下来的那位书生也已经到了门口。“叫什么名字?籍贯哪里?”管事的拿了笔,准备给人登记入册。“齐鸣书,籍贯淮扬丹阳。”赵沅青正在听赵蕴凡说话,耳中突然传来这一道声音,她猛然愣住,转身看向了门口。齐鸣书。正是前世这一次科举中的状元,而后入翰林,再转刑部,在她死前,齐鸣书已是刑部侍郎,前途不可限量。原来,齐鸣书也曾受过他们赵家的恩惠吗?

\t\t', '\t')('\t\t\t“二妹妹?”见赵沅青突然停下,赵蕴凡有些疑惑地喊了一声,随后也转头看向了门外。赵沅青收回了视线,笑道:“普通百姓家里,倒是少有这种名字,想来,他的父母也对他寄予厚望吧。以书,一鸣惊人。”赵蕴凡没察觉到不妥,笑了笑:“或许吧,我们继续往里走?”赵沅青点了点头,她有听说过齐鸣书的名讳。百姓都说,齐鸣书是个断案如神的青天大老爷。可在赵家出事时,已经身为朝堂上后起之秀的齐鸣书,却没有对有知遇之恩的赵家伸出援手。赵沅青不会就此否定齐鸣书,但她也要好好观察观察,若是齐鸣书是个不知报恩,或是日后会投靠明安帝,朝赵家出手的人,那么——理当防患于未然。齐鸣书察觉到了赵沅青的视线。可当他抬头望过来时,赵沅青已经收回了视线,和赵蕴凡离开。齐鸣书想了想,向管事询问:“这位大伯,方才那两位是?”“是我家的二少爷和二姑娘。”管事笑呵呵地问,随后又补充了一句:“今次学宅的事,就是由我们二少爷负责。”齐鸣书朝着管事点头致谢。他在刚才的那道视线中,察觉到了强烈的打量提防。赵家的姑娘,怎么会对他有这个态度?齐鸣书疑惑,或许是他想错了吧?齐鸣书抛却这些念头,从管事手中领了一块牌子,这是他日后入住学宅的凭证。下人带着齐鸣书去了他之后居住的屋子。齐鸣书同人道了谢之后,便就开始收拾行李,稍稍简单收拾了一番之后,就拿出书来,至于前头的那一遭,他似乎真的全然不在意。赵沅青在学宅这边逛了一圈,也去见了如今已经入住的学子。这些都已经是秀才之身的学子,多多少少有些笔墨,但赵沅青瞧了一圈,并没有自己看中的,倒是齐鸣书,才是需要她格外关注的一个。赵蕴凡还有事,赵沅青瞧了一圈后,便就决定先行离开。顺便,还能去铺子里去转一圈。在一段赶工后,铺子的修缮已经接近尾声,赵沅青还没去瞧过最后的效果。“奴婢一直听底下的人来说如何如何,今儿个算是能跟着姑娘亲自去瞧瞧了。”六吟与赵沅青笑道,一边扶着赵沅青上马车。赵沅青这一脚才跨上了马车,一道熟悉的声音,再次响起。“赵姑娘?”对方的声音中带着诧异,还有一丝惊喜。赵沅青转头看了过去,不远处,谢霁明正牵着马过来,他身后还跟着一辆马车。待到了学宅门口后,马车便停了下来。谢霁明与身后的下人交代了几句,便就朝着赵沅青走来。赵沅青没想到会这么快又再遇谢霁明,想了想,还是重新下了马车。“赵姑娘。”谢霁明上前,朝着人笑着见了礼:“好巧,没想到在这里遇上姑娘了。”赵沅青回礼,面上同样含笑:“谢公子怎么会在此处?”不知道为什么,看着谢霁明,那日庄离的话就突然地从心底冒了出来。他说,避嫌。谢霁明是文苑晴的未婚夫,她的确应该避嫌。赵沅青这么想着,脸上的笑意也淡了些。庄离还说了,不能对着人笑得太高兴,免得让人徒生误会。赵沅青想了想,这话其实也对。

\t\t', '\t')('\t\t\t谢霁明明显察觉到了赵沅青态度的冷淡。若说上一回还是点头之交,又因文苑晴的关系,多了一丝丝亲近,那么这一回,赵沅青想要避嫌的态度,可都摆在了脸上。谢霁明脸上的笑意也淡了下来。是因为最近见得过于频繁,所以让她引起不喜了吗?可,这才是第二面。谢霁明心下苦笑,面上还是带着笑做了解释:“科举将至,各地学子进京,早就听说赵家办了学宅,刚好,家里头收拾出了一批旧书,我爹让我送来,也算是略尽绵薄之力了。”赵沅青闻言,笑着道谢:“谢大人仁厚。”“比不上赵太傅的善举。”谢霁明回。他的一句解释,似乎就将两人之间的话题带到了互相夸赞,或许,也是赵沅青的有意为之。谢霁明心下叹气。知道赵沅青的心思,谢霁明又笑着开口:“我还要将书送进去,就不与姑娘多说了。”说着,谢霁明微微颔首示意,随后就转头离去,径直进了学宅。瞧着谢霁明这番态度,赵沅青琢磨了一下。庄离那话,她也不是不明白,可这谢霁明,哪里也不像是对她有意思的模样啊?不管是前世今生,他都没有表露过,他们两人之间更是没什么情分,连朋友都谈不上。何况前世,文苑晴嫁给谢霁明,在威远大将军府出事前,夫妻恩爱,可是京城里头人人艳羡的一对。果然,还是庄离那个人想太多了吧。更离谱的是,她居然还真的听了庄离的话。赵沅青心里有些暗恼,她怕是中了庄离的蛊吧?不想再去想这些乱七八糟的事,赵沅青转身上了马车,准备去永安巷。李年得了庄离的吩咐后,就将谢霁明调查了个底朝天,随后,这份关于谢霁明的情报,就送到了庄离的跟前。庄离看着上头的东西,越瞧,脸上的神色就越古怪,等看完后,他摇了摇手里头的东西,问:“这就是你调查的?”李年点了点头:“是。”谢霁明能查到的,他都查了,就连谢霁明五岁时候的事情,他都查出来了。够努力了吧?庄离气乐了,将册子直接朝着李年砸了过来:“我让你去查他有多优秀多厉害多受人欢迎吗?”李年:“……”李年有些为难,这也不是他想的,可人谢霁明的确是翩翩君子,他能怎么办?但盯着自家爷的视线,李年可不敢这么说。他脑子一转,回:“爷,这谢霁明也不是尽全尽美,你看,他五岁的时候,就知道找漂亮小姑娘说我长大了娶你,这叫什么?这叫轻浮!而且,他现在和文家姑娘定了亲,那就是言而无信啊。”庄离:“……”“那时候他才五岁!”庄离快被李年气死了。李年瘪了瘪嘴。那他没法子了。不过,李年一顿,又说:“今儿个谢霁明和赵姑娘遇上了。”庄离的视线这下越发冷了。“巧合,这回真是巧合。”李年忙补充了一句。庄离冷嗤了一声:“巧合多了,就成了。”庄离想了想,又吩咐:“给他找点事,不管是真巧合还是假巧合,都给我扼杀了。”李年赶紧应了是。正要退下去办事,一只脚已经抬了起来,后头又传来了庄离的声音。“别做太过了,好歹是她未来表姐夫。”庄离说。李年赶紧转过身来,对着庄离笑着应了声“是,奴才明白”。

\t\t', '\t')('\t\t\t时日渐去。明安帝意欲秋猎,此事最终确定了下来。不过,确定秋猎一行,到真正去秋猎,还有好一段日子,比秋猎更早到来的,是赵沅青精心筹备了许久的铺子,终于进入了尾声。看着铺子已经完全照着她想象的模样修缮完成,里头也已经摆上了各色家具器物,赵沅青面上露出了一个笑。她的第一步,总算是踏出去了。六吟跟在赵沅青面前,有些疑惑:“奴婢到今日也还没明白,姑娘到底想要开个什么样的铺子。”铺子的修缮,本就与旁的铺子不同,而且,也没见自家姑娘进什么货物,这到底是要卖什么?总不至于就卖顾启生的画吧?“物以稀为贵,我要卖的,正是这个稀字。”赵沅青说道。六吟疑惑。陈掌柜过来时,恰巧就听到了赵沅青的这一句话,不由得笑了起来:“姑娘这个做生意法子,倒是新巧。”赵沅青转身看向了陈掌柜。在铺子修缮得差不多时,赵沅青就让六吟开始接触了陈掌柜。两方有意,很快,这事便就敲定了。今日,赵沅青是来瞧瞧铺子最后的修缮结果,这二来,也是有些事要与陈掌柜交代。“我交于陈掌柜的东西,陈掌柜可瞧明白了?”赵沅青的视线落在了陈掌柜手上的册子上,开口询问。她将对铺子的想法,包括如何经营,大概的流程想法,都写在了纸上,装订成册,交与了陈掌柜。陈掌柜点了点头:“瞧明白了,简单来说,价高者得。不过,小人倒是觉得还有几处可以改善些细节。”赵沅青挑了挑眉,开口:“陈掌柜请讲。”“不止在售卖物品上能赚钱,我们还能卖位置。”陈掌柜说到这,笑了一声。“当然,这头一回,得姑娘给人下帖子,但只要这头一回将名声打出来了,日后,必然就会有人慕名而来。咱们铺子就这么大,总不能谁来都让进,若是以身份地位算,商人便就很难拿到名额,可做生意,有钱又敢花的,往往就是这些商人。”赵沅青颔首:“还是陈掌柜考虑周到,就依你所言。”做生意嘛,当然是冲着钱去,谁钱多,就给谁留位置,谁给的钱越多,位置就更好。这也是一个赚钱法子。“还有呢?”赵沅青问。“姑娘想要请的,非富即贵,身边都会带丫鬟下人,若是全部都带进来,咱们铺子也不够站,是而,小人以为,得规定每位客人身边只能带一位下人,若是选了雅间的客人,则可以一人带两位。若是想要多带些,也可,一名下人便就多加十两银子。”赵沅青挑了挑眉。这陈掌柜还真是不放过任何一个能赚钱的小细节。“依你。”赵沅青答。陈掌柜见赵沅青一连答应了两个条件后,笑道:“旁的都是一些小细节,倒也无妨,不过,姑娘,这铺子打算叫什么名字?这牌匾可得赶紧做了。”赵沅青闻言,抿唇笑了起来。她心中早有打算。“既是价高者得,以钱财博弈,那便叫奕阁吧。”不止是钱财的博弈,也是她与明安帝这场博弈中的开端。至于牌匾——“牌匾,我会让人在五日后送来。七日后,咱们就正式开张。”赵沅青正色道。

\t\t', '\t')('\t\t\t在牌匾送到铺子前,京城里头叫得上名的人家,都收到了来自奕阁发出的帖子。谁也不知道这奕阁到底是个什么来头。但随帖子一道送过来的,还有一份清单,上头写了几样将会在奕阁出售的物品,这里头的东西,却引起了不少人的兴趣。写在最前头的,就是来自国恩寺玄真大师的佛珠手串。这可引起了不少人的兴趣。赵家也收到了。赵沅青为了隐藏自己的身份,自然不能让自家搞特殊。赵老夫人信佛,对玄真大师极为推崇,玄真大师常年佩戴的佛珠手串,赵老夫人自然也动了心思。她琢磨了一下,将儿子儿媳叫了过来。她将奕阁的帖子与众人说了后,问:“你们怎么看?”“奕阁的事,儿子这些日子也听闻了几句。它给京城不少有权有势的人家下了帖子。”赵大爷说。赵老夫人“嗯”了声,又说:“你去打听打听,看看背后是谁家在做。”赵大爷闻言,苦笑了声:“不必打听了,打听不出来。”赵老夫人诧异:“怎讲?”赵大爷点头:“突然冒出来这么一个铺子,还往门口送帖子,不得打听打听?不过,虽说不知道这幕后东家是谁,倒是有人查到,似乎,与东厂那位有点关系。”“庄离?”赵老夫人这下真要好好琢磨琢磨了。赵大爷笑了声:“娘你也不必多顾虑,玄真大师的手串,可遇不可求,去瞧瞧也无妨。若真是东厂那位,即便没有我们感兴趣的东西,我们也得捧捧场。”庄离帮了他们赵家的,可不少了。赵老夫人点了点头:“是这个理。这样,那日,老大媳妇,老二媳妇,老三媳妇,你们都随我一道去。”赵老夫人做了决定,与此同时,京城其他几户人家,也都在为这突然冒出来的奕阁讨论。一来,清单上的东西,的确有些吸引人,而且至今他们也不知道这个奕阁到底是个什么铺子,二来,他们听说与庄离有点关系之后,这收了的帖子,也不敢不给人一点面子。不过,大多人还是在迟疑之中。帖子上写了奕阁的地址,这些日子,京城里头的世家大族,都开始关注起这家一直大门紧闭,还没挂上牌匾的新铺子。这么一关注,等奕阁的牌匾送到,往上一挂时,这消息立刻就传了出去。齐鸣书一心只读圣贤书的人,也听到周边的人议论起了此事。“你们听说了吗?永安巷那边要新开个铺子,叫奕阁,听说那牌匾乃是出自王璟之老先生之手。”“真的假的?王老先生不是已经封笔多年了吗?”“那牌匾上正儿八经地刻着王老先生的私章呢,而且,翰林院的几位也去瞧了,确认是王老先生的字迹。”“这铺子什么来头,居然还能请动王老先生。”“……”王璟之,当世书法大家,以一手狂草闻名于世,于十年前封笔,流传于市面的字帖,仅有三幅,另有五幅,被保存在皇宫之中。齐鸣书听了几嘴,他心中毫无波澜。这些与他都毫无关系。唯有手中的书,这才是能让他走出一片天地的唯一途径。齐鸣书不关心,可有的是人关心。原本还有些迟疑的人家,在这牌匾挂出来后,大多给奕阁回了帖,表示会准时赴约。

\t\t', '\t')('\t\t\t庄离也收到了奕阁送来的帖子。“这什么东西?”庄离瞥了一眼,就没了兴趣,将帖子扔到了一旁。安盛上前,又将随带的清单放到庄离跟前:“爷,您瞧瞧这个。”庄离高抬贵眼扫了一眼,这一眼,他慢慢坐正了身体,问:“赵沅青的铺子?”这上头的清单上,还写着一样东西。顾启生的画。顾启生的画,不就是赵沅青吗?怪不得敢给他送帖子。“爷,这是奴才誊抄的其他几户人家的清单。”安盛又将几张纸递了上去。庄离挑了挑眉,敢情这送的清单还不一样?庄离的视线在上头扫了几眼,乐了。几乎每家人的清单上,都写着玄真大师的手串,但顾启生的画,可就在他的这份清单上有。庄离又将帖子取了过来在手里把玩了一会,随后嗤笑了一声:“她这是想让我去当托呢。”给顾启生抬身价,这赵沅青也真够敢想。“小没良心。”庄离又轻轻嘀咕了一句。“奴才还打听到,现在京城不少人家觉得奕阁与爷有关。”安盛笑得更神情莫测了。“与我有关?”庄离略显诧异。安盛点了点头,又往清单上一点。庄离的视线往下一扫,有些人家的清单上头还有个格外离谱的东西——消息。赵沅青不止卖东西,还要卖消息。庄离又瞅了眼清单上写着消息的人家,挑了挑眉。这些人家还格外地熟悉,不就是当初他二万两卖给赵沅青消息的那些相关的人家吗?怪不得旁人会觉得与他有关,天底下能打听出这些的,除了他,还有谁?或者说,和庄离有关这消息,还是赵沅青有意传出来的。有意思。“爷,去吗?”安盛笑呵呵地问。除却赵沅青这一层关系之外,安盛也有些好奇,赵沅青到底在整些什么稀奇古怪的东西。这帖子上,虽然列了清单,可东西乱七八糟的,也不知道到底是个卖什么的铺子,而且,也没写价格。安盛可好奇了。庄离笑了声:“去,不去怎么凑热闹?”旁人给的帖子,他当然不会关注,但是赵沅青的嘛,他就屈尊降贵一下吧。不然到时候人不高兴,哄起来也是个体力活。安盛赶紧“欸”了声,笑道:“那奴才就给奕阁那边回帖了。”陈掌柜收到了来自东厂的回帖。看到这玩意,他差点没吓得将帖子扔出去。原本姑娘让他给东厂也下个帖子时,陈掌柜就觉得离谱,但琢磨着,估计这帖子也送不到庄离跟前,毕竟是自己的新东家,还是得照办。谁想,现在就给了他一个巨大的惊喜,不,惊吓。惊吓过后,陈掌柜顺了顺心口的气,又赶紧提起精神来,将开业当日的事,赶紧都安排下去。“那日来的客人,非富即贵,招待的伙计一定要格外注意,千万别出了差错。还有,各家的位置,也都记住了,绝对不能有任何出错。”陈掌柜对着自己亲自掌眼招来的伙计们郑重交代。奕阁,就在满京城的好奇下,陈掌柜等人的严阵以待中,迎来了开张的这一日。

\t\t', '\t')('\t\t\t九月初三,万事大吉。早市一开,永安巷这边就热闹了起来。赵沅青不能出席,是而,这一日,奕阁的一切事宜,都得陈掌柜自个儿拿主意。陈掌柜请了舞狮,早市一开,就在永安巷里头热闹了起来,一场舞狮结束,陈掌柜才点了门口的爆竹,揭下了牌匾上的红绸,意味着奕阁的正式开业。奕阁虽在此时开业,但今日,却并不待客。在热闹过后,陈掌柜就让人在铺子门口立了一个牌子。牌子上写着——今日买卖会,名额不对外售卖。下一场,九月十三,十两银子一位名额,有兴趣者,可寻伙计付钱预订。百姓们纷纷咋舌,也不知道这奕阁到底是什么个东西,但十两银子买一个名额,在他们看来,跟抢钱没什么两样。百姓们很快就散开,奕阁门口很快就冷清了下来。陈掌柜却觉得挺好。他们即将要接待的都是非富即贵,要是铺子里头挤满了百姓,那不是降低了他们的格调吗?而在这阵子冷清过后,大约过了一个时辰后,奕阁门口又开始热闹了起来。那些收到奕阁帖子的人家,陆续抵达了奕阁。陈掌柜就在门口候着迎人。他本就是在永安巷做生意的,京城里头有头有脸的人,他大多都认得,每来一家,他都认得,随后交代伙计将人迎到对应的位置上。赵沅青也来了,跟在赵老夫人的身边。陈掌柜见赵家的人一来,忙迎了上去:“老夫人,几位夫人,快里面请。”说话间,陈掌柜的视线扫过了赵沅青,眉心一跳。他虽然已经知道了自家东家就是赵家沅青,可先前赵沅青来铺子时,一直都是穿着朴素,今儿个精心打扮之后,陈掌柜还真有点不敢认。陈掌柜面上虽没说什么,但是态度要谦卑许多,赶紧让伙计将人迎进去了。赵家之后,又有其他人家来到。赵沅青一行人已经在伙计带领下,进了一间雅间。待人一入座,就有伙计送上了茶点,还有一位丫鬟就在雅间里头候着,替赵家地解释他们今日这个买卖会。“今日一共有二十一件物品,两个消息出售,每样都是一百两底价,客人可随意出价,价高者得。”丫鬟笑着同赵家几位解释。赵老夫人有些诧异:“还卖消息?什么样的消息?”“晚些掌柜会介绍,老夫人可以听完后,判断自己是否需要,再看是否出价购买。”丫鬟回。这话,回了跟没回一样。不过,赵老夫人并不见恼怒,而是笑了笑:“好,老身知晓了。”赵大夫人有点兴趣:“有点意思,我算是瞧明白了。”“你瞧明白什么了?”赵二夫人好奇地问。“这个奕阁,卖的就是个暴利。凡是能卖的,他就拿来往这一放,让大家伙喊价,价高者得。就跟花楼里,那些花魁卖初夜似的。”“老大媳妇。”赵老夫人凉飕飕的视线扫了过来。赵大夫人撇了撇嘴,闭嘴了。不过,赵大夫人这一说,赵家其他几位女眷还真明白了。这奕阁到底是个什么铺子。只不过,今日卖的不是花魁初夜,而是旁的一些少有的珍惜之物,亦或是有用的消息。以往倒是没有这种铺子,听着还有些新鲜。

\t\t', '\t')('\t\t\t庄离是最后一个到的。待人将他领到雅间,这买卖会,也就正式开始了。赵沅青让人在中间搭起了高台,在高台下安排了一些座位,而在二楼处又设置了一些雅间。而此刻,陈掌柜已经上了高台。“今日奕阁开张,首次买卖会,还要感谢诸位捧场。小人在这,先为大家介绍一下咱们买卖会的规矩。每件物品,一百两起拍,价高者得,一手交钱,一手交货,钱款需在三日内结清。”“若是没有什么问题,小人也不多耽搁贵人们的时辰,就赶紧开始了?”陈掌柜笑呵呵地说。自然没有人搭理他。陈掌柜也不觉得尴尬,拍了拍手,高台下立刻有两名漂亮姑娘端着一个托盘走了上来。托盘上此刻正盖着一块红布。“今日第一件要出售的物品,便是来自国恩寺玄真大师佩戴多年的佛珠手串。”陈掌柜一边说,一边揭开了红布。这是赵沅青特意安排在开头的重头戏。原本都还各自聊天说话的众人,立刻都朝着台上瞧了过来。大家都不是什么傻子。若真是玄真大师之物,那他们自然是要将东西买到手的,而价高者得……众人一下子就将注意力全放到了陈掌柜身上。“手串跟随玄真大师多年,沾染佛法因果,又每日听玄真大师诵经礼佛,早非凡品。有说戴着这手串,就能灵台清明,延年益寿,亦有说这手串上藏着佛法万千,这真真假假,小人就不知道了。不过,小人可保证,这手串的确是玄真大师之物。若是有人不信,事后可以去向国恩寺僧人求证。”卖东西,自然是要添油加醋。陈掌柜显然是个中好手。“小人也就不多废话了,一百两起拍,有中意的贵人,可得赶紧下手了。”陈掌柜笑道。这话落下后,场内一时之间,并没有人有动静,但也只是维持了一瞬罢了,很快,就有心性急躁的姑娘出了声。“三百两。”有人喊道。这一声喊出来,就仿佛是个开关似的,底下喊价的人层出不穷。“四百两。”“八百两。”“一千两。”“一千零十两。”“五千两。”……“一万两。”赵老夫人平静地品着茶,让身边的沈嬷嬷喊出了价。这个价喊出来,周遭忽然就陷入了一片寂静。好家伙,这价格还带翻倍喊的。赵沅青的眉心抽了抽。谁能想到,她开铺子,坑的第一个人,居然是自家祖母。而且,这手串的钱,还进的不是自己的钱袋子。不过,想到这钱是用来给玄真大师救济众生用的,赵沅青又觉得不错,就算是让祖母积福了。但,对手串志在必得的,并不止赵老夫人一位。“一万一千两。”又有人出了声。赵老夫人拿着茶杯的手微微一顿,抬头望了过去。陈掌柜听着这价格,忙笑道:“郑国公老夫人出价一万一千两,还有更高的吗?”赵老夫人微微蹙眉,给沈嬷嬷示意了一个眼神。“一万两千两。”沈嬷嬷冲着底下喊道。话音刚落,陈掌柜还没来得及说,对面郑国公家的婆子又再次开了口。“一万三千两。”玄真大师的手串,赵老夫人与郑国公老夫人就这么僵持上了。

\t\t', '\t')('\t\t\t一番价格的拉扯中,手串的价格,已经到了二万两。赵老夫人倒不是出不起这些钱,但是再这么拉扯下去,这个代价,太大了。玄真大师的手串再值钱,可真要花那么多钱,赵老夫人还是有些心疼。何况,就郑国公老夫人那模样,还不知道要将价格拉到什么程度去。赵老夫人已经起了放弃的念头,但玄真大师的贴身手串,可遇不可求,赵老夫人又不想放弃。“二万零一两。”场上忽然又响起了一道声音。赵老夫人一愣,赶紧朝着窗户外瞧了过去。在场的众人也都有些震惊。虽然以往也没见过这样卖东西的,但这加价一两一两加,得加到什么时候去?这是哪家出来的,竟这么小气。就在众人好奇谁这么小气的时候,陈掌柜强将震惊压下去,尽可能镇定地开口:“庄公出价二万零一两,还有人要加价的吗?”“……”谁?众人都瞪大了眼睛。这么小气的居然是庄离?一时之间,众人觉得都有些幻灭。郑国公老夫人也满脸无语,但更多的是不甘心。她们这一圈里,她算是最推崇玄真大师的人了,所以才会不惜高价与赵老夫人争。但她敢跟赵老夫人争,却不敢同庄离争。郑国公夫人这会也赶紧拉了拉自家婆婆的袖子,低声安慰道:“娘,后面说不定还有其他好东西,咱们犯不着。”郑国公老夫人哪里不知道自家儿媳妇的心思。纵然不甘心,但也只能点了点头。陈掌柜等了一会,也没见有人再喊价,心下了然,笑道:“既然没有人出价,玄真大师的佛珠手串,就以二万零一两的价格,卖给庄公了。”众人依旧没有出声反对。陈掌柜,朝着身边的姑娘招了招手。两个姑娘退下,之后,就有另外两个姑娘抬着新的托盘上了台。而另一边,已经有专人将佛珠手串送到了庄离这头。庄离也大气,直接让安盛给了钱,不过,却没收佛珠串。他的视线落在底下的台上,语气平静:“送到赵家那边去。”送东西的下人心中微微诧异,但面上赶紧应了声,随后离开,往赵家那边去了。庄离还在看下面卖东西,别说,还挺有意思的,还赚钱。庄离摸着下巴思考,他觉得,赵沅青的这个法子,他也可以学习一下,毕竟,她不是还卖消息吗?这玩意,可是他提供的。手串被庄离拍去。赵老夫人是没想到的,不过讶异了一瞬之后,她也就收回思绪,继续关注后头有没有什么自己感兴趣的了。正专心听着下头陈掌柜介绍新的物件,外头就传来了一阵敲门声。沈嬷嬷立刻上前,没多久,带着端着托盘的伙计,一脸神情莫测地回来了。“老夫人,庄公让人送过来的。”沈嬷嬷走到了赵老夫人身边回话道。赵老夫人一顿,转头看向了站在不远处的伙计,视线自然而然地落在了他手上的托盘上。不会是她想的那样吧?还不待赵老夫人开口,伙计已经笑着开了口:“老夫人,这是庄公让小人送来的。”一边说着,伙计还将上头的红绸揭开了。托盘里头放的,可不就是玄真大师的那串佛珠手串?赵沅青拿过茶杯,抿了口茶,嘴角勾起了一抹笑意。算他有心了。

\t\t', '\t')('\t\t\t赵老夫人是震惊的。原本还想说来给庄离捧场,没想到,最后还要人送东西。不过,话虽是这么说,赵老夫人还是毫不客气地点头让人收下了。旁的东西也就罢了,这东西,可是她求之不得的,人都亲自送过来,她不收岂不是不给人面子,大不了,赵老夫人余光扫了一眼赵沅青。大不了让他们家沅青再和人去道声谢。想到这,赵老夫人又有些可惜,要是庄离不是太监,配他们家沅青倒是正好。赵沅青正高兴着呢,突然察觉到了自家祖母看着她略带可惜的眼神,一脸茫然。发生了什么?底下的买卖还在继续。赵沅青这回准备的,可都是好东西。除了从玄真大师那边求来的佛珠手串外,她还让人去求了些大师的墨宝,又从商人手中收购了一些珍宝。价格自然不低,但是在她的奕阁里一转,价格怎么说也得翻上一翻。眼下再拍的,就是一套从苏州购来的红宝石头面。而在几个物件之后,又到了一个重头戏。顾启生的画。陈掌柜将顾启生的画展开,笑道:“诸位贵人应该都知道前些日子京城传得沸沸扬扬的顾启生顾画师吧?这幅观音像,便是出自顾画师之手。”不少人画过观音,可顾启生的这幅观音像,的确令人震惊。人物栩栩如生倒也罢了,绝的是顾启生将观音像画出了慈悲感,而当你看着画时,似乎菩萨正含笑,慈悲地盯着你似的。这可就令人惊叹了。明明是极为简单的一幅画,****,寥寥几缕白烟,但却有了一层出尘的意味。“还是一百两起拍。”陈掌柜笑道。庄离瞧着顾启生的画,轻哼了一声:“我一个杀人魔头,买观音像?你可真敢想的。”安盛瞧着庄离似乎失去了兴趣,低头专心喝茶的模样,心下好笑。对嘛,杀人魔头买什么菩萨像,这不是离谱遇上离谱,大离谱吗?有时候真的希望他家爷能够硬气点。而此刻,底下的喊价,已经开始。郑国公老夫人信佛,此刻一见这观音像,又开始意动了。先前没了玄真大师的佛珠串,这幅观音像,她志在必得!她赶紧瞧了一眼自己身边的嬷嬷。“三百两。”郑国公老夫人身边的嬷嬷赶紧报了价。这价格一出之后,又陆陆续续有人喊价,郑国公老夫人又加了几回价,等她喊到一千两时,场上就没动静了。这画像虽妙,但顾启生毕竟还只是一个小有名气的画师罢了。大伙心里还是会有一杆秤,一千两,足以了,再往上,那就不划算了。这也算是在赵沅青的意料之中。不久前十两银子都卖不出去的画,现在能卖一千两,已经算是翻天覆地的变化,但赵沅青费心费力整了这么久,又岂会满足于这个价格?她可是有后招的。陈掌柜不知内情,见场上没了动静,正要开口说话时,又有一道声音响了起来。“三千两。”庄离的声音,直接在场上响了起来。众人震惊。众人一时之间不知道该是先震惊于庄离突然大方了,还是震惊于庄离突然转了性,居然中意上了与佛相关的东西。满手血腥,心狠手辣的东厂都督,信佛,谁敢信?一时之间,场上又是一片寂静。

\t\t', '\t')('\t\t\t陈掌柜也有些诧异,但好在,他还知道自己要做些什么。庄离又喊了价,估计也不会再有人往上加了,毕竟没有人会跟庄离抢东西,就在陈掌柜要开口时,庄离懒洋洋的声音,又突然响了起来。“哦,我忘了,有人送过我顾启生的画,算了,不要了。”庄离语气平静,似乎全然不觉得自己这出尔反尔的做法,有什么丢人,或是不好的。在场的人已经不知道该以什么态度对待庄离了。赵沅青倒是淡定得很。她是希望庄离帮她抬顾启生的身价,可没让庄离买画。那样,一分钱没赚,她还得给顾启生三分卖画钱,她多亏?陈掌柜在迟疑了一瞬后,试探着开口:“庄公,这画,您不买了?”“嗯,不买了。”庄离语气平静。陈掌柜还真是没想到头一回就遇上这种事,不过,显然赵沅青已经给他提前预想过这种情况,是而,陈掌柜还算淡定。他很快就笑了起来,看着郑国公老夫人的方向,笑道:“既然庄公不参与喊价,那最高的还是郑国公老夫人的一千两出价最高,还有人出价吗?”有人吗?当然有。在陈掌柜话音落下之后,立刻就有人出声:“三千一百两。”在场的人,有的是想要讨好庄离的人。好端端的,庄离无缘无故喊这个价做什么?这分明是嫌他们这个价低了啊!心思再多的人,再回想了一下前些日子的事。顾启生是最先被赵沅青和庄离发现的,而这奕阁又疑似和庄离有关,方才人庄离还说他有了顾启生的画,这意味着什么?这表明庄离十分看重这个顾启生。这么一来,这画的价格,他们还敢喊低于三千的价吗?不一会儿,顾启生的画,就被喊到了五千两的价格,并且还在不停地往上升。郑国公老夫人那叫一个气。庄离这是跟她犯冲吗?怎么就她看上的,庄离就非要来凑这个热闹?当然,郑国公老夫人可没觉得自己有那个能耐,能让庄离特意来针对,是而,气过之后,她还真暗道自己倒霉。至于顾启生的这画,郑国公老夫人瞧了瞧,最后还是放弃了。太贵了。底下还在互相喊价。赵老夫人摇了摇头,道:“过于虚高了。”赵大夫人一听,笑了:“娘你这就说错了,顾启生的画,或许只值一千两,但讨好庄公,那再翻个十倍,都不能算是虚高。”赵老夫人闻言,也笑了起来:“你说得有理,是老身看得过于表面了。”这哪里是花钱买画?分明是花钱买庄公欢心。赵沅青明白得很,但她在意吗?她一点都不在意,她要的就是借一借庄离的力,将顾启生在最短的时日内,捧到无人能及的高度。顾启生的画好,他缺的就是一个扬名的机会,以及旁的附加上画的东西。有了今日这一出,顾启生的画定然能卖出高价,如此一来,顾启生之名便会很快传扬出去。至于他的画,到底值不值,没有人会关心,他们只会记得,顾启生的画,卖出了高价。即便日后他的画没有再这个高价,但也绝非是一千两就能买到的了。底下的喊价还进行得如火如荼,赵沅青的嘴角已经扬满了笑意。她在奕阁上花的开销,怕是今日一场买卖会,就能全部赚回来,这真是一个令人愉悦的消息。顾启生的画,被各相争捧叫价,最后价格定在了一万五千八百两,被林王府的世子买下。除去要给顾启生的钱,单是这幅画,赵沅青就能赚一万一千零六十两银子。这可真是暴利。可惜,只能这么一回。

\t\t', '\t')('\t\t\t二十一件物品售出后,最后的,便是两个消息。众人对这两个消息,格外好奇,尤其是在瞧见了前面售卖的物品后。能够将消息放在最后,必然是十分重要的存在,会是什么呢?又有一名姑娘上了高台,她的手里捧着一只锦盒,陈掌柜将锦盒打开,从里头取出一张被卷起,用小绳子绑住的纸。“这是今日倒数第二件的商品,一则消息。”陈掌柜说到这,心里暗暗有些紧张,但他在选择了跟着赵沅青的时候,就没想过退却。他稍稍缓了缓情绪,继续往下说:“十年前,琦玉郡主于出嫁当日,离奇死于新房,而这里头,正是关于杀害琦玉郡主幕后元凶的消息。”此话一出,满场皆惊。就连赵大夫人此刻也满脸愕然。她有些不敢置信地看向赵沅青:“沅青,他刚才说什么,杀害琦玉郡主的凶手?我没听错吧?”赵大夫人其实根本不必赵沅青回答,很快就自言自语了起来:“怎么可能?当年琦玉郡主的死,乃是由大理寺和刑部联手侦查,最后断定是琦玉郡主得疾病暴毙而亡,怎么会有凶手?”赵沅青面色平静,并没有接赵大夫人的话。因为凶手是天子啊,刑部和大理寺自然查不出,也不敢往下查。其他人家此刻因为这一则消息出来后,也都交头接耳,议论纷纷。一个被判定疾病暴毙,去世多年的姑娘,时隔十年之后,却有人说,她是被杀的,而他们有关于凶手的线索。这如何让人不震惊?“秦王妃。”就在众人议论纷纷之时,突然传来了一阵惊呼声。众人被这一喊,这才如梦惊醒。琦玉郡主的亲生母亲,秦王妃,此刻也在奕阁。秦王与秦王妃膝下只有琦玉郡主一女,宠爱异常,将女儿留到十七岁,这才给琦玉郡主定了一门亲事。他们为琦玉郡主选的夫君,是翰林学士虞照的独子虞允安,当年的新科状元,是京城之中最为出色的公子哥。琦玉郡主在虞家新房暴毙,尽管当时查明与虞家无关,但秦王府还是与虞家有了隔阂,而当年绝才艳艳的虞允安,在琦玉郡主死后,大受打击,辞官远游,十年来,至今未曾踏入京城一步。秦王妃在听到陈掌柜提起这些时,就激动地站了起来。她一直都觉得琦玉郡主的死,另有内情,可这些年来一直一无所获,她都快要放弃了,而现在——秦王妃乍一激动下,便就两眼一黑,吓坏了身边的丫鬟。好在,秦王妃的身体还算不错,她很快就醒了过来,纵然浑身依旧无力,但她还是咬着牙朝着身旁的丫鬟吩咐:“喊价。”丫鬟问:“王妃,叫多少?”“三万两。”秦王妃实在不想同人拉扯,索性一下子就报了一个还算不错的价格。这价格一出,众人都知道了秦王妃对这消息的志在必得。即便有人对这个消息有些兴趣,也不会傻到在这个时候去得罪秦王府。虽说秦王在琦玉郡主死后,就慢慢退出了朝堂,但仍有势力,可不是什么好得罪的。秦王妃没有悬念就拿到了这个消息。庄离笑了声。赵沅青,可真贼,她这一招,是一箭四雕。其一,从秦王妃手中狠狠赚了一笔,其二,引起秦王妃对影卫的恨意,为明安帝树立了一个劲敌,其三,打响了奕阁的名号,其四嘛,庄离摸了摸自个儿下巴。他又得替赵沅青背锅了。能查出这个消息的,还有前面铺垫的那么多,现在谁还会怀疑,这奕阁和他没关系?啧。小心机,不过,他喜欢。

\t\t', '\t')('\t\t\t待秦王妃这厢付了钱,奕阁的下人便将消息送了过来。秦王妃并未直接打开,而是将纸紧紧握在手心,做了好一番心理建设,这才吐出一口浊气,小心翼翼地打开了手中的这张纸。景德十七年,皇下令,刺杀秦王之女琦玉,影卫接之。纸上寥寥数言,却让秦王妃猛地白了脸色。她猛地将纸捏成一团,她想要镇定下来,可身子却忍不住颤抖起来。为什么琦玉的死,最后会以疾病暴毙而亡结束,她曾经以为是大理寺同刑部无用,而现在……秦王妃忽然轻声笑了起来。“王妃。”身边的丫鬟有些担忧地看着秦王妃。秦王妃却没有失态多久,她很快就镇定下来,只是手中一直捏紧着纸片,到底是泄露了她的一丝怨恨。“回府!”秦王妃沉声道。秦王妃一行人离去,自然瞒不过场中众人,但大伙也不觉得奇怪。秦王妃既然知晓了琦玉郡主之死另有内情,少不得要去寻秦王。如此一来,京城怕是又得闹上几日了。赵沅青自然知晓了秦王妃的离去。她抿唇笑了笑,随后又做若无其事。杀琦玉郡主的命令虽是先帝所下,但真正动手的人,却是影卫。憋了十年的仇恨,秦王夫妇又岂能如此轻易罢休,他们必然会恨影卫入骨。何况,明安帝在接手影卫后,必然知晓了琦玉郡主之死的真相,如今被奕阁这么明目张胆地喊了出来,明安帝必然会在心中起疑。他怕是容不下秦王。两人在今日之后,只能站到对立面上。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她一个闺阁女子,自然上不了朝堂,没法子,那她只能找几把锋利的刀了。秦王,那可也是个狠人。楼下的买卖还在继续。陈掌柜同样打开了一个锦盒,从中取出了一张卷起的纸,高声道:“这则消息,并无任何信息,开价一百两。”众人诧异。这什么消息都不给,谁知道这消息有没有用?但是一想到这是最后一件商品,竟是放在了琦玉郡主遇害真相的后头,可见这消息,怕是极为重要。只是,有时候知道的越多,就越危险,众人虽然心痒难耐,但是谁也没有开口喊价,这也在赵沅青的意料之中。今日在奕阁发生的事,很快就会传出去,谁买了这个消息,怕都会被各方关注,就算他们再有心,也不会在明面上出手。陈掌柜等了一圈,也没见有人开价,笑了声:“既然无人喊价,这则消息,便就奕阁自留了。”说完,陈掌柜将消息放回了锦盒之中。姑娘端着锦盒退下了高台。“今日奕阁的首场买卖会,便就到此结束了,下一场买卖会将在十日后,有兴趣的贵人可以寻咱们奕阁的伙计预订。十两一个名额,若是想要更好的位置,便就再多些价位,位置有限,贵人们还是要早早下手为好。”在场的人心思涌动。陈掌柜可不管他们怎么想的,将自己需要说的话说完之后,便就退下了。在场的众人一时之间,都没有动静,直到庄离书率先起身,带着身边的人离开后,众人仿佛这才如梦初醒,纷纷带着身边的人离开。这人看似离开了,可等出了奕阁,没多久,这转头就又派了人来奕阁买了下回买卖会的位置。不过,这可就不是拿自家的身份留名了。

\t\t', '\t')('\t\t\t赵沅青跟着赵老夫人也离开了奕阁。这到了门口,就见庄离亲自朝着她们走来。“老夫人。”庄离到了赵老夫人面前,笑着同赵老夫人打了招呼。赵老夫人以往也是瞧不惯庄离,可如今经历这些事之后,瞧着庄离也是格外顺眼,再见人身居高位,在她面前还如此礼貌,心下更是满意。“庄公。”赵老夫人朝着人笑了笑,随后道:“今日,倒是让庄公破费了。”庄离闻言,回笑:“老夫人言重了,不过一些小钱,老夫人欢喜才是要紧。”他从赵太傅手中赚了二万两,所以等同于他花一两银子就买了赵老夫人的欢心,这可不就是小钱?而且,他待会还能找赵沅青去要分红。庄离这番话说得那是真心诚意。赵老夫人越发感动了。她就没见过像庄离这么稳妥又顺心的后辈。“喜欢,喜欢。”赵老夫人笑得眼角都出了皱纹。庄离见此,视线往身后的赵沅青上扫了一眼,继续说道:“老夫人,晚辈寻二姑娘有些事,虽有些冒昧,但不知?”赵老夫人一听,当即点了头:“无妨,不必顾念我。”说着,赵老夫人还转头望向赵沅青:“沅青,既然庄公寻你,你便就与庄公去吧。”赵沅青:“……”赵沅青心下无奈,但面上还是没有表露出来,朝着赵老夫人福了福礼,应下了老夫人的话。庄离没有立刻离去,而是先目送了赵老夫人一行人上了马车。赵老夫人坐上马车,还瞧见庄离在原地候着,那心里是满意得不行。可惜。赵老夫人轻声感慨:“要不是宦官就好了。”坐在一旁的赵大夫人深以为然地点了点头。要是不是太监,刚好配她们沅青,郎才女貌的,可谁想,怎么偏偏是个太监呢?不过,也正是庄离是宦官的这一层身份,赵老夫人于赵大夫人才这么放心让赵沅青与庄离来往。等赵家一行人走后,赵沅青才看向庄离,问:“庄公寻我何事?”庄离一挑眉,答:“分红。”赵沅青:“……”这东西才卖出去,账房都还没将今日的盈亏算出来,庄离就这么迫不及待地上门要钱了?可真是个大财奴!庄离见赵沅青那神色,便知晓她在心里骂他什么,也不生气,反而笑了声,说:“今日我也算帮了你不少,于情于理,也要请我用顿膳吧?”对此,赵沅青倒没拒绝。赵沅青点了点头:“应该的。”“嗯,那就席中轩吧。”庄离毫不客气。赵沅青:“???”她一时之间不知道该先夸庄离精明还是说他不要脸了,去他的酒楼请他用膳,这跟白给他送钱有什么区别?尤其是,席中轩的菜,贵得要死。庄离显然是故意的,笑着冲人挑了挑眉,问:“怎么?不行?”赵沅青带上了一个笑:“既然是请庄公用膳,自然是要挑庄公欢喜的,那便席中轩吧。”赚不死你!大财奴。庄离笑了声,转身朝后头的马车做了一个请的动作,赵沅青也没客气,率先上了马车。奕阁门口的这一出,自然不少人都看见了。一时之间,众人都觉得有些离谱。庄离买佛珠手串是为了讨好赵老夫人?他不是太监吗?还真想要娶赵家姑娘做对食夫妻吗?赵家又是怎么一回事,难道赵家二姑娘真的喜欢庄离?就冲他那脸,好像也不是没有可能。庄离和赵沅青?这……大伙没想到这两人之间的事情,居然还没完没了。

\t\t', '\t')('\t\t\t庄离与赵沅青两人到了席中轩。掌柜已经是熟门熟路,领着人上了雅间。庄离往里头一坐,就开始朝着掌柜点菜:“雪婴儿,消灵炙,牡丹燕菜,葫芦鸡,鹅鸭炙,甘露羹,飞鸾脍,嗯……点心就来一道西施舌吧。”赵沅青在一旁,听得麻木。两个人,需要六菜一汤再加一道点心吗?还尽点贵的,这一顿饭下来,少说也得四五百两银子。撑不死他。赵沅青在心中暗暗骂道。掌柜的没察觉有什么不妥,赶紧应下,就退下让厨子安排去了,安盛也跟着一道退了出去,就候在雅间门口。屋子里头,又只剩下了赵沅青同庄离两个人。庄离又露出了那股懒散的模样来,他往椅背上一靠,见赵沅青一直不说话,伸脚踢了踢赵沅青坐着的椅子脚。“做什么?”赵沅青看向了庄离。“算计我,高兴吗?”庄离问她。原本正在暗自心疼这餐饭钱的赵沅青,顿时身子一挺,脸上露出笑来:“庄公,这话就生分了,哪有算计不算计的,您先前不是还同我说要谈分红的事吗?我们不如现在就来谈一谈?”庄离轻轻地哼了一声。赵沅青可不止让庄离帮她抬了顾启生的身价,她还让满京城的人都将奕阁归类到了他的势力范围内。打的算盘可真精。“是该谈谈。”庄离说。赵沅青笑道:“今日只卖了一个消息,一共三万两,五五分,便是一万五千两,庄公看是晚些我让人送过去,还是等日后多攒些了,一道送?”“就一万五千两?”庄离冲着赵沅青挑眉。赵沅青面色不变:“庄公,我们这事可说好了的,五五分。”“卖消息五五分,你这开个铺子,还往我头上泼,这个怎么算?你可别告诉我,你没有散播一些谣言。”庄离心里跟个明镜似的,怎么可能不清楚。京城的人,能将奕阁和庄离联系到一块,自然都是赵沅青的手笔。不过,能够让那些人查不出来,赵沅青这手段,也还算不错。“庄公这话就说得不对,这哪是谣言呢?消息既然是在奕阁卖,庄公可不就跟奕阁有关吗?”赵沅青笑着反问。庄离今儿个也不是冲着钱来的,无非是逗逗赵沅青罢了。见她这么说,庄离又道:“即便你扯了我的名号,但奕阁今日的风头出的不小,何况,与我结怨的人也不少,小小一个奕阁,你确定能扛得住?”“那不是还有庄公吗?”赵沅青笑着拿过茶壶,往庄离跟前的茶杯里头倒了一杯茶。赵沅青手底下是有人的。赵太傅私下有培养一批暗卫,这在赵家是极为隐蔽的事,就连赵大爷也都不知道,但在赵沅青开始和庄离接触后,赵太傅就私下给了赵沅青四名暗卫。这四名暗卫,如今就被赵沅青安排在了奕阁。当然,若是对方来势汹汹,四名暗卫必然是扛不住,所以……赵沅青笑着看向了庄离。庄离先是一笑,随后笑容微顿,最后面色有些难看地看向赵沅青。赵沅青对上庄离的视线,笑着眨了眨眼睛,露出一副天真可爱的模样来。庄离嗤笑了一声:“赵沅青,你胆子够大的啊。”算计他一回还不够,居然还在这等他呢。她怕是早就算准了他会在买卖会后寻她。他觉得,单这一万五千两的分红,他可真的是太吃亏了。

\t\t', '\t')('\t\t\t“胆子不大,怎么同庄公合作?”赵沅青依旧笑眯眯地。她现在压根就不怕庄离。庄离这人的确算得上心狠手辣,但是赵沅青也算是琢磨出来了,庄离有一句话没说错,他护短,而恰巧,她此刻已经被庄离归纳到了护短的行列中。有些无关紧要,不会触及庄离大部分利益的小事,庄离不会跟她计较。包括,算计了他一回。先借了庄离的名讳,如今,又需要庄离庇佑她的奕阁。庄离轻哼了一声:“赵姑娘,让我打两份工,只给一份钱,不合适吧?”“庄公这话就生分了。若真有人想对奕阁动手,那也是冲着奕阁卖出的消息来的,而这消息,我与庄公可是五五分红。”赵沅青说。原本,在赵沅青的构想着,她的确是要开一家奕阁,但是她就是想哄抬高价罢了。先以玄真大师,引起旁人的兴趣,将奕阁的名号先打出去,之后再培养几个类似顾启生这样的人,自产自销,节省成本。而这样的奕阁,是不会引起太多人的注意,至少,即便有人想要对奕阁出手,以她手头上的势力,是足够应付的。卖消息,纯粹是庄离给她的灵感。而这消息一卖,牵扯的各方利益也就广了起来,如此一来,奕阁遭遇的风险,也是极大的。若是没打着将庄离拉上船的打算,她怎么敢做这回事?见庄离不吭声,赵沅青继续往下说:“何况,外人只道奕阁是庄公的,在这样的情况下,还对奕阁出手,对方不就是冲着庄公而来,庄公咽得下这口气?”庄离轻飘飘地瞥了赵沅青一眼,咽不下。她现在倒是将他的性子摸得清清楚楚。“旁人若是知晓奕阁出了事,那岂不是觉得庄公无能,连自己的铺子都护不住,那庄公多丢面子?”赵沅青说。庄离心下早就有了主意,帮一帮赵沅青也无妨。一来,他的确欣赏赵沅青,这段时日下来,他也将她划在了自己的保护范围内,二来,赵沅青的敌人是明安帝,她所作所为,都是冲着明安帝去的,这对庄离来说,是件好事。但帮,可以,口头上,不能输。庄离笑了声,说:“我大可以告诉世人,奕阁与我无关,我呢,只是被女色所惑。”“那……庄公爱慕者的铺子,被人找茬,庄公的面子,也过不去吧?”赵沅青现在倒是自个儿能提起爱慕者这三个字了。当初,庄离可是说过,连她的一根头发丝都不能掉。两人正说话间,外头送菜的也到了。安盛敲了敲门,两人适时地止了声,等到伙计将菜送完离开后,屋内又只剩下了两人。“关于消息的分红,庄公七,我三,如何?”赵沅青收起了嬉皮笑脸。就庄离这个性子,她要是一直和他这么兜下去,等一顿饭吃完都说不了几句正事。关于分红这一点,她也是早就想好了的,从问庄离能否卖消息,提出五五分成的时候。消息渠道是庄离,庇佑也得是庄离,她只出个卖消息的地方,五五分,赵沅青得承认,是庄离吃亏了。而庄离,并不是一个吃亏的性子。庄离挑了挑眉:“我今日倒是瞧明白了,赵姑娘可真是深谋远虑啊。”显然,庄离也意识到了赵沅青早早的想法。“行了,这事我应了,晚些我让陈默支出一队暗卫来,多看着你们奕阁一点。”赵沅青话都说到这了,庄离也就没有再逗她。赵沅青闻言,拿过一旁的酒壶,斟了两杯酒,将一杯递给庄离。“庄公,请。”赵沅青笑着朝庄离举起了酒杯。庄离轻轻扯了下嘴角:“合作愉快。”

\t\t', '\t')('\t\t\t用完膳后,两人一道离开了雅间。下楼时,赵沅青给身旁的六吟使了个眼色,六吟明白过来,稍稍福了福身,就寻掌柜结饭钱去了。庄离自然瞧见了,并未阻拦,还笑呵呵地同赵沅青说道:“赵姑娘破费了。”“庄公吃得舒心便好。”赵沅青回。安盛跟在一旁扯了扯嘴角,无言以对。他还以为自家爷只是随口说说,没想到还真让人家赵姑娘请客,果然,他家爷还是他家爷,行事作风,与众不同。倒是赵沅青,丝毫没觉得庄离这个态度有什么不对的。一顿饭钱罢了,庄离帮她的,何止如此。六吟去了掌柜处。掌柜听完六吟的来意后,愣了下:“付……付饭钱?”谁家见过东家来用膳,还结钱的?还是东家的客人。掌柜有些求助地看向了不远处的安盛。安盛微微点了点头。掌柜见此,这才收了六吟的钱,心里则在琢磨着,庄公和赵家姑娘到底是什么关系,这怎么瞧着,奇奇怪怪的?庄离可不怪旁人怎么想的,他已经看向赵沅青,开口:“走吧,送你回去。”赵沅青没有拒绝。庄离的马车直接停到了赵家门口。临下马车时,庄离忽然开口:“我忽然有些庆幸。”“什么?”赵沅青止了下马车的动作,半弯着腰,转头看向庄离。庄离靠在马车壁上,冲着赵沅青笑:“如果我当时没有帮你,我们未必会是敌人,但我们也绝不会是朋友。”赵沅青闻言,笑了声:“我也庆幸,如果没有当初孤注一掷,我现在的路,也不会这么好走。”庄离挑眉:“所以,你得记着我的好。”“一定。”赵沅青笑着回。说着,赵沅青撩着帘子,瞧了一眼外头,时辰已经不早。“我先回去了,奕阁那边,就麻烦庄公了。”赵沅青说。“放心,让他吃瘪的事,我自然乐意之至。”庄离回。赵沅青笑了笑,回头下了马车。马车内陷入安静,庄离敛去了所有情绪,语气平静:“回吧。”奕阁的事,赵太傅已经有所耳闻。晚膳后,他让人过来,将赵沅青请去了书房。祖孙俩难得坐下来,对弈一局。赵沅青执黑子先行,赵太傅执白子。“庄离对你,的确不错。”赵太傅说,他笑了声:“算计了他还活着的,怕是就你独一个了。”赵沅青笑了声:“不过是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罢了。”庄离故意将消息告诉她,可不全是因为他们两人的关系,还打着借刀杀人的主意。如今,她也不过是学着庄离,也来了一番借刀杀人罢了。要论刀的锋利,他们赵家,哪里比得上庄离?他才是最锋利的那把刀。赵家不能明面上和明安帝闹翻,而她如今手中势力过于单薄,想要对抗明安帝,她只能借助一下外力。她与庄离,素来就是互相利用,又互相欣赏。相处融洽的那层表皮下,掩着的都是各自的利益心思。不过,赵沅青也得承认,庄离在她的心目中,也已经有了一席之地,绝非是互相利用的搭档如此简单。但是,无论是庄离,还是她,他们都是理智的。比起这份刚刚起来的情感,显然,其他的东西更为重要。

\t\t', '\t')('\t\t\t赵太傅满意地点了点头:“很好。”他对赵沅青的通透十分满意,他已经老了,赵家想要延续辉煌,势必要看年轻后代。有赵沅青在,赵太傅心中安心些。棋局还在继续。许久之后,书房外传来了一阵敲门声,祖孙俩同时停下了动作,听着外头传来的消息。“太傅,奕阁那边,动了。”赵沅青闻言,一笑,落下一子:“这次,看来还是我赢了。”赵太傅视线落在棋局上,一子动风云,他的白子,已经略显败势。赵太傅也笑了起来:“青出于蓝,而胜于蓝,祖父欣慰。”书房之中,祖孙俩气氛融洽,一局终了,再开一局,而永安巷中——黑影潜进了奕阁之中。一行人快速地在奕阁之中行走,他们不放过任何一个屋子,企图寻找出什么来。然而不等他们有所作为,隶属于东厂的信号便就在奕阁上方绽放,零头的黑衣人动作一顿,随后立刻朝着众人做了撤退的动作。他们来得快,去得也快。陈默隐在暗中,目睹着他们退出了奕阁之后,这才抬手,放在口中,吹了一声口哨。厮杀,这才开始。一炷香后,陈默一脸不爽地回到了东厂。“爷,下次这种小事,就不用让我出手了吧?”陈默有些不满地冲着庄离开口。庄离正躺在院子里的摇椅上,一晃一晃地,视线正瞧着天边的月亮,听到陈默的话,庄离并未反应,只是问道:“没弄脏她的地方吧?”“没。”陈默没好气地回。明明在奕阁动手是最好的时机,偏偏自家爷不肯。不过,想到这次抓到的人,时机不时机的,都用不上。“人呢?”庄离又问。“送地牢去了,这次的人只是普通的侍卫,估计套不出多少东西来。”陈默说。庄离并不诧异:“吃过亏,总该聪明一点,否则,和个傻子交手,多没意思?”“那爷还让我去?”陈默不解。庄离抬眸,视线轻轻地扫了过来:“你吵。”陈默:“???”是人话吗?对得起他兢兢业业吗?夜色渐深。明安帝还未就寝,正在自己的寝宫内批阅奏折。人在这,心思却早已跑远了。不知过了多久,案前的烛火发出“嗤”的一声,殿门外也传来了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内侍到了殿门口,随后推门而入,快步朝着里头走来。“陛下。”内侍到了跟前,直接跪了下去。瞧见内侍这战战兢兢的模样,明安帝心中就已经有数,他嗤笑了一声,说:“说吧。”“派去的人已经全部断了联系。”内侍低着头,回得胆颤心惊。即便早有所料,明安帝听到这个结果,还是气得折断了手中的笔。笔断的声音,落在内侍耳中,这下子心里更慌了,赶紧低下头去,努力降低自己的存在感。明安帝呼了一口气,开口:“退下吧。”内侍闻言,忙不迭地起身,赶紧离开。内侍还没出殿门口,就听到了屋里头传来一阵东西落地的声音,心中一个激灵,赶紧往外走,等出了殿之后,又将殿门合上了。“庄离!”明安帝对这个名字,咬牙切齿。他不过是动了一个小小厂卫,庄离就折了他一队影卫,前些日子去温泉山庄刺杀,他又折了一队影卫在庄离手上。这回,奕阁横空出世,尤其是在听说奕阁在卖消息之后,明安帝如何能安?他抱着一丝侥幸,还是让人动了手。

\t\t', '\t')('\t\t\t明安帝现在唯一能够庆幸的就是,他没有动用影卫的势力,而是将此事交由了薛家去办。折损的是薛家的人,对于明安帝来说,结果还算能接受,但是一想到自己一而再,再而三在庄离的手中吃瘪,他心里的那口气,就无法咽下。他绝不会就此罢休。内侍在殿门口候了一会,便再次听到了明安帝的声音。“王铮。”明安帝的声音已然恢复了平静,但这平静之中,又有一丝风雨欲来的味道。内侍——也就是明安帝口中的王铮忙应了一声,随后进了殿内。“给薛家传句话。”明安帝开口,语气微沉:“薛家辜负了朕的期望,朕不希望再见到第二次,另,去库房取些绫罗绸缎,送到薛美人那去。”薛家办事不利,该罚,但连影卫都办不妥的事,的确有些为难薛家了,是而,也不能逼得太紧。打一巴掌,再给一颗枣,恩威并济,方是上策。王铮应了“是”。“至于奕阁那边,暂时先别动手,让人盯紧了。”明安帝在琢磨,沉声道:“想法子递些错误的消息进去。”一旦奕阁的消息出错,那么,其他从奕阁传出来的消息,自然也就会惹人非议。王铮继续应下。“秦王府那边,也盯紧了。”提起秦王府,明安帝的心情就有些差。秦王是先帝的嫡亲兄弟,先帝能够登基,少不了这个兄弟的帮忙,若不是琦玉郡主之死,让秦王冷了心,自退朝堂,今日,怕也是他的一个心头大患。即便如此,秦王此人,心思莫测,是个劲敌。奕阁是庄离的,那么今日卖出去的那个消息,必然不会有错,秦王,怕是得站在他的对立面了。明安帝抬手揉了揉眉心,朝着王铮摆了摆手。王铮弯腰正要退下,才往后走了几步,明安帝忽然再次开口。“赵家。”明安帝放下了手,抬头看了过来:“去查查赵家和庄离之间的往来。”到底是赵沅青和庄离关系匪浅,还是赵家已经和庄离结盟,他必须要搞清楚这一点。秦王府今日主院里的烛火,直到夜深,还未曾熄灭。屋里头除了秦王夫妇之外,另有两名中年男人,一人着长衫,书生模样,另外一人略显年轻,左脸上有一道手指长的疤痕,瞧着有些凶神恶煞的。这两人,便是秦王身边的心腹,书生模样的名唤温束,擅武艺兵法,而另一人唤秦玺,则是秦王的军师。秦王妃坐在罗汉床上,一手拿着绢帕抵在鼻间,双眼已经哭得通红,而秦王便就站在秦王妃身边,正一下一下拍着秦王妃的秀背,给秦王妃顺气。“庄离的?”秦王问。秦玺点了点头:“应该不会出错,方才有人夜探奕阁,被抓了,瞧着出手的,应该是庄离身边的那批暗卫。”秦王闻言,一时没有开口,微微摩挲着指尖。秦王妃可忍不住:“王爷,我不管,谁杀了琦玉,我就要他的命。”一提到琦玉,秦王妃好不容易止了的泪,又有了泛滥的迹象。秦王见此,叹了口气:“你放心,我绝不会让我们的女儿白死。”说完,他看向了秦玺:“你怎么看?”“若是庄离那边漏出来的消息,此事应当有八九分确定。当年,先帝忌惮王爷,却苦于无计可施,趁郡主婚事,鱼龙混杂时,下此毒手,也并非没有可能。”这话,秦玺还说得委婉了些,其实他早就怀疑过先帝,只不过,秦王对先帝多少还有一丝兄弟之情,不愿将亲兄长想得过于难堪。秦王闭了闭眼。

\t\t', '\t')('\t\t\t秦王妃见秦王这模样,气上心头。她立刻将秦王的手推开,怒道:“祁政沣,你若是这次还护着你那家子狼心狗肺,我们便和离!”秦王苦笑:“阿绾,你与琦玉才是我的家人。”“那你便为琦玉报仇。”秦王妃厉声道。“他已经死了。”秦王无奈道。秦王妃冷哼一声:“我要所有影卫的命。”“此事没有那么简单。庄离此时爆出这个消息,必然是祁泽礼已经接手了影卫这批势力,他……”秦王还未说完,就被秦王妃冷冷打断:“被庄离利用又如何?父债子偿,我要祁泽礼和所有影卫的命,来告慰琦玉的在天之灵。”秦王一时无言。“王爷,奕阁一事,明安帝必然已经知晓,即便王爷不与他为敌,恐怕……”秦玺点到即止。秦王妃则是立刻接上了话:“他们杀了琦玉还不够,难道你还要看着连我都死在他们这对狼心狗肺的父子手上吗?”秦王一顿,他看着眼前满眼通红的妻子,最终点了点头:“好,我做。”秦玺见此,露出了一个笑。他早就看不惯先帝和明安帝这对糟蹋人的父子俩了。“秦玺,你去安排下,明日你陪着王妃去京兆尹府,有多大闹多大,我们要求重审琦玉的案子。”秦王有了决定之后,很快就开始筹备起来。既然大家都已经心中有数,隐忍,反而会更让人提防。倒不如,闹得人尽皆知。“温束。”秦王再次开口,面色略显严肃:“你亲自去一趟林州,寻虞允安。”温束微微一愣。秦王妃点了点头:“是该通知那孩子。”“王爷,那是个疯子。”温束有些头疼道。“为了琦玉郡主,他不会疯的。”秦玺却笑了起来。虞允安若是回京,那便是他们的一大助力。二日一早。秦王妃便带着一群人,浩浩荡荡去了京兆尹府,敲响了衙门口的鸣冤鼓。京兆府尹觉得自个儿头都大了,刑部、大理寺共同审理结案的案子,过了十年,再来翻案,那不是在逗他玩吗?可对方是秦王妃,京兆府尹又不能随意得罪,当真是怎么做都不是个事。京兆府尹没有法子,在秦王妃的威逼利诱中,最终还是落了案,等秦王妃一走,赶紧就进宫向明安帝请示去了。这案子,到底是查,还是不查。秦王就这么轻松地将问题推到了明安帝跟前。明安帝被气得如何暂且不说,秦王妃这浩浩荡荡的鸣冤鼓一敲,全京城的百姓都知道了,一时之间,茶余饭后,又多了一个话题。这事,自然也传到了赵家。三念说得眉飞色舞,最后问自家姑娘:“姑娘,杀琦玉郡主的到底是谁啊?”赵沅青看向三念,笑道:“你想知道?”见自家姑娘笑得略有深意,三念顿了顿,捂住了嘴,回:“奴婢就是随口一说,姑娘还是不要告诉奴婢了。”好奇归好奇,但显然还是命更重要些。赵沅青失笑。不过,她也不打算将这些事告诉三念与六吟,倒不是她不放心她们,只是有时候,知道得越少,才越安全。

\t\t', '\t')('\t\t\t六吟从外头进来。她在旁边候了会儿,等赵沅青与三念说完话了,这才将一张卷起的纸,递到了自家姑娘跟前:“姑娘,奕阁那边刚送来的。”赵沅青接过,问:“没被人发现吧?”“是老太爷的暗卫今儿个一早才带回来的,姑娘安心。”六吟笑道。是奕阁昨日的进账。怕被人察觉与赵沅青有关,陈掌柜自然不敢同赵沅青直接接触,是而,就让暗卫在中间传递,以防万一,昨儿个陈掌柜也不敢让人传信,直到今日一早,这才小心翼翼地将东西传给了暗卫。“赚了多少啊?”三念凑了上来。昨儿个买卖会,她可算是瞧见了,那叫价就跟银子不要钱似的。赵沅青打开瞧了眼。算是在她的意料之中。昨日进账总计十一万三千七百零一两。看到这一两,赵沅青没忍住,弯了下嘴角。这个零头,可不就是庄离加的那一两,也真不知他的脸皮到底有多厚,居然能叫出这个价来。赵沅青越想,脸上的笑意就越深。“好多!”三念瞧见了上头的数字,发出一声惊叹。赵沅青被三念的惊叹声拉回了思绪,对于昨日的盈利,她倒是情绪平平。别看昨日赚得多,但是还得扣除玄真大师的二万两,还有给庄离分红,再扣去那些成本,以及伙计的费用,昨日一日的净利润是五万六千三百二十一两。算是赚回了她花在奕阁身上的钱。但昨日的鼎盛,是不可复制的,买卖会也不是每日都有,如此算下来,这钱,就不是那么可观的。赵沅青点了蜡烛,将纸放到了烛火上燃尽,一边吩咐:“你让陈掌柜亲自走一趟东厂,将钱送过去。”六吟点了点头,应下。“对了,如姑娘猜测,陈掌柜那边,有人盯上了,目前来看,有三批人马。”六吟想起了什么,又说道。赵沅青点了点头:“把消息主动送他们跟前去。”什么事都不可能做得毫无痕迹,卖消息这事引起多方关注,必然会有人费心思来查,与其遮遮掩掩,倒不如大大方方。他们会很快查到给陈掌柜夫人看病的是高御医,而曾经,赵沅青身边的人去过高御医的府上。他们不用费太大力,就会查到她与陈掌柜之间的关联。但越好查,查得越轻易,他们反而越不会相信,就算陈掌柜被威逼告诉了他们,她赵沅青才是奕阁的幕后东家,那些人恐怕也不会信,他们只会将所有事,都归在庄离头上,以为她赵沅青是庄离推出来的一个挡箭牌。“对了,齐鸣书那边,查得如何了?”赵沅青又想起了这号人物。提起齐鸣书,六吟也有些好奇:“没什么异样,到了京城后就一直待在学宅里读书,不过,奴婢倒是打听到,齐鸣书在进京前,在郊外的茶摊子上,与三姑娘有过接触。”六吟将自己查到的事,简单同赵沅青说了一遍。前世,赵素兰没有去家庙,自然就没了认识齐鸣书的机会,所以,前世两人应该不认识。齐鸣书和赵素兰的接触,倒是没有让赵沅青因此怀疑齐鸣书,只是,那股子警惕,她还是不敢轻易松懈。“继续盯。”赵沅青说。

\t\t', '\t')('\t\t\t陈掌柜得了回信,吓出了满头大汗。可东家发了话,他能如何?只能硬着头皮,带上了银票,去了一趟东厂。陈掌柜刚到东厂,瞧见门口的厂卫,就心里直发虚,还没来得及开口,厂卫就冷着脸向他质问:“来者何人?”“小人是奕阁的掌柜,来……”“奕阁的?”厂卫一听,面色立即柔和了下来,笑道:“都是自家人,你直接进去就行了,老三,你带他进去。”陈掌柜有些诧异,但似乎又在情理之中。若不是关系好到一定地步,又怎么可能请得动庄离来给顾启生的画抬价?陈掌柜跟着厂卫进了东厂,直接被带到了李年跟前。也没什么大事,陈掌柜将银子送出,表明了来意,李年笑呵呵地收了,完了还亲自将人送了出来。陈掌柜等回到奕阁的时候,脑子里还是晕晕的。他居然得到了东厂的礼遇,这说出去,怕是能吹一辈子吧?在陈掌柜胆战心惊地往东厂送钱时,赵沅青也派了人将钱带到了国恩寺,亲自交到了玄真大师的手上。玄真大师并不是那种两耳不闻窗外事的人。想要救世,首先得先知世。奕阁的事,他已经有所耳闻,如今看到赵沅青派人送来的银两,玄真大师合掌道了声:“赵施主大善。”来送钱的人笑道:“我家姑娘说了,大师日后若是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地方,但凡我家姑娘能帮上的,大师尽可直言。”玄真大师笑道:“日后怕是还要麻烦赵施主。”玄真大师不会嫌钱少。越多的银子,才能救越多的人。不过,他也知道物以稀为贵,他的东西流出市面少,才会让一串原本连一两银子都不值的手串,卖出了二万两的天价来。所以这一次,玄真大师并没有打算再拿出一件自己的物件来。这一点,赵沅青早有料到。是而,送钱的人将事办成后,便就主动告辞离去了。玄真大师站在院门口,看着来人渐渐远去,脸上则是露出了一丝笑意。他虽没有让人带东西给赵沅青,但在那日之后,闲来无事时,玄真大师便就开始亲自抄写经书。跟在玄真大师身边的小和尚有些不明白。“师傅为何抄写经书?”小和尚问。玄真大师笑道:“为救人。”小和尚这下越发不明白了。玄真大师伸手,摸了摸小和尚的头,笑道:“待为师抄完这卷经书,便带你外出游历如何?”小和尚是玄真大师捡来的孤儿,养在身边多年,如今才七八岁的年纪,还未曾去过京城以外的地方,闻言,赶紧点了点头:“好,师傅,那您继续抄经书吧,弟子不吵您了。”在玄真大师抄写经书的这些日子里,奕阁的第二场买卖会,也在众人的翘首盼望中开始。卖的主要还是商品,但在最后压轴的还是两个消息,依旧是没有任何提醒,但这一回,那些权势人家隐蔽了自己的信息之后,开始了疯狂叫价。陈掌柜不说提醒,是因为那张纸上其实根本就是空白一片。纸上的内容,乃是在看何人拍得之后,赵沅青再决定将哪一条消息送出去。消息,可不能乱送,合适的人,拿到合适的消息,这才能发挥出最大的作用,达到她的目的来。

\t\t', '\t')('\t\t\t奕阁,已经彻底进入了京城世家的眼帘之中,也无人敢看轻它。赵沅青筹备多时的铺子,算是彻底在永安巷扎根落户。但这不过是赵沅青的第一步。看着手头的银子开始一点点增多,赵沅青开始了自己的下一步计划。不过,在这下一步计划开始前,赵沅青却需要离京一段时日。转眼已经到了秋猎的日子。赵太傅奉皇命,留守京城,暂代政务,而赵大爷则会随明安帝同行,赵沅青亦在随行之列。除此之外,这次秋猎的行列中,还有不少赵沅青的熟人。比如说,庄离。明安帝自然不会放心让庄离留在京城。庄离对秋猎没什么兴趣,原是想拒绝,明安帝奈何不了他,但是在知晓赵沅青也要去之后,琢磨了一下,应下了。出发那日,赵家早早就热闹了起来。除了赵老夫人,此次秋猎,赵家大房二房女眷都会同行,除此之外,还单独带上了三房的两位姑娘。行李装了满满两车子,等收拾妥当后,众人还得先去宫门口候着,和明安帝的銮驾汇合。宫门口已经停满了各家的马车,但明安帝仍未出现,怕是还得有一会好等。赵沅芷原本的满心兴奋,等了许久都不见有动静之后,就有些烦了。“二姐姐,我们还要等多久啊?”赵沅芷抱着赵沅青的手臂,有些不满地嘀咕。赵沅青摸了摸赵沅芷的头,说:“你睡一觉,睡醒了自然就动了。”赵沅芷闻言,瞪大了眼:“还要睡一觉这么久?”赵沅青笑了笑,没接话。赵沅芷重重地叹了一口气:“我就是想出去玩,怎么就那么难呢?”话音正落下,外头忽然传来了一道声音:“可是赵二姑娘的马车?”赵沅青没回,而是朝着身边的三念使了一个眼色。六吟留守,这次秋猎,还是三念陪着她去。三念起身,走到马车边,打了帘子朝外头看,外头此刻正站着一个太监,三念立刻笑了起来:“是,不知这位公公?”“庄公怕姑娘等着无趣,命奴才送了些小玩意儿过来,给姑娘解个闷。”太监回。三念没立刻回,而是转头看向了赵沅青。赵沅青点了点头。庄离的东西,她收得毫无负担,而且,庄离送出来的东西,还能允许她不收?三念这才继续看向马车前的人:“劳烦公公了。”太监笑道:“姑娘太客气了。”说着,他朝着一旁招了招手,随后就见一群太监各自端着东西,浩浩荡荡地来了。三念瞧着这个阵仗,微微张大了嘴。她觉得,她有点不认识“送了些小玩意儿”这句话了。三念转头,面色纠结地看向赵沅青。一见三念这个神情,赵沅青就有种心中不妙的感觉。她起身走到了三念身边,随后往外一瞧,这一瞧,赵沅青整张脸都僵住了。庄离……他就不能安分点吗?马车前,站着一群太监,前头几个拿着些托盘,托盘上放的的确是九连环这些解闷的小玩意儿,但后头的那些,却颇有些一言难尽。只见有两个太监抬着一张桌子,待他们将桌子放下后,立刻就有人往上头放了叶子牌,这还不够,还有太监抱着几个花瓶,有人背着好几袋子箭,居然连投壶也都给准备好了。叶子牌,投壶,击鼓传花……姑娘家平时间玩的比较多的那些玩意儿,庄离全让人给带过来了,这会儿,她的马车前,已是浩浩荡荡十分壮观。原本她附近有几辆马车,此刻那些马车纷纷退开,愣是空出了一大片空地来,刚好够那些“小玩意儿”放。很好,这很庄离。

\t\t', '\t')('\t\t\t这边的动静,很快就吸引了众人的视线。附近的知晓是庄离在讨赵沅青欢喜,看着这阵仗,一时之间竟不知该说些什么,而远些不知内情的,看着这些,也是叹为观止。东西很快就都被安置妥当。领头的太监笑呵呵地看着赵沅青:“赵二姑娘,您看喜欢哪个,就玩哪个。”赵沅青扯了扯嘴角。“劳烦公公了。”赵沅青有些艰难地吐出这一句话来。赵大夫人与赵家的其他人这会儿也都下了马车,往这边走了过来,刚好听到赵沅青与太监的对话。赵大夫人乐了:“庄公让人送来的?”赵沅青见了赵大夫人,面色复杂地点了点头。“庄公可真是善解人意,我正无聊着呢。”赵大夫人立刻锁定了那桌子叶子牌,朝着身边的婆子吩咐道:“你去把郑夫人,房三夫人请过来,时辰还早,我们先打会叶子牌。”说完,赵大夫人拉着赵二夫人的手,笑道:“我这手啊,正痒着。”赵沅青听到赵大夫人的话,面色一僵。她觉得,自家母亲和庄离一定很有话聊。说话间,赵沅芷已经从马车上钻了下来,她瞧瞧这,瞧瞧那,瞬间就不觉得无聊了。这里头除了她们常玩的一些小东西之外,还有域外传来的,赵沅芷拿了个万花筒,瞧了几眼,随后转头看向赵沅青,笑呵呵地道:“二姐姐,庄公真好。”赵沅青再次一言难尽地扯了下嘴角。不过,赵沅青虽有些无语庄离所为,但是东西都送来了,也没必要再让人送回去,索性等着无趣,倒不如找些乐子。赵沅青也下了马车。她瞧了一眼庄离送来的东西,转头看了一眼三房那边的姑娘,随后笑道:“等着也是等着,玩一会也无妨,三念,你去把大姐姐也请过来,我们姐妹几个,也许久没有玩投壶了。”三房的两个姑娘其实有些踌躇,不过,看着赵大夫人和赵二夫人已经一脸淡定地坐了下来,就等着她们的牌搭子,两个姑娘索性也就放开了。实在是,等得太无聊了。郑夫人与房三夫人很快就带了丫鬟过来。能与赵大夫人结交的,都是性子相投的,正无趣着,一听说能打叶子牌,立刻过来了,四人一见面,往桌上一坐,立刻开牌。大伙看得一愣一愣的。活了那么久,这在宫门口打叶子牌的,还真是头一回见。文苑晴也正吵着无聊,听到外头的动静后,往外一瞧,坐不住了,不必赵沅青来请,就带着闻扇过来凑热闹。赵沅如很快也被请了过来。赵家的带了头,其他人也就有些蠢蠢欲动起来。实在是等得太无聊,先前还能熬,如今看别人玩乐着,这心思也就动了起来。与赵家关系不错的,不少都凑了上来。庄离准备得多,也不怕多加些人。赵沅青自然不会拒绝。很快,赵家这边就传出了欢声笑语一片,但也并非所有人都会凑上来,比如瞧不惯赵沅青的。这会儿看着赵家热热闹闹的,嫉妒地眼都红了,偏生嘴里嘲讽着:“当真是不要脸,同个宦官亲近,又在此时玩乐,哪里还有个大家闺秀的模样。”赵沅青可不管。反正她也听不到,她这会儿正与自家姐妹几个,玩得正开心。

\t\t', '\t')('\t\t\t有了事干之后,这等待的时间就变得快了起来。赵沅青觉得自个儿才投了没几轮壶,前方就传来了一阵喧嚣,是明安帝出现了。赵大夫人也往前方瞧了一眼,手上打牌的手不停:“不急,还得磨蹭会儿呢,我们继续。”说着,赵大夫人往外头扔出一张牌:“三筒。”赵太傅跟在明安帝身边,君臣之间先客套一番,说一番冠冕堂皇的场面话,随后,赵太傅率百官,恭送明安帝。明安帝慢悠悠地上了銮驾,待坐稳后,才开始慢慢走动。就这么一会儿,赵大夫人又摸了三把叶子牌。等明安帝的銮驾动了之后,赵大夫人这才恋恋不舍地收了手:“我这都还没尽兴呢,没意思,我们到了猎场再打。”明安帝的銮驾已经在往宫门口走,赵家这头这才不紧不慢地收了手,各自上了马车。等赵沅青等人歇了手,候在一旁的太监才迎了上来,又将这些东西原路搬了回去。明安帝原先不知晓,待銮驾走过时,偶然瞥了一眼,瞧见这边的动静后,面色一沉,招来王铮:“那边是什么回事?”居然在这个时候打叶子牌玩乐,岂不是不把他这个皇帝放在眼里?王铮赶紧让人去打听。明安帝的銮驾走在最前头,后面是那随行的妃子以及官员,再后才是他们这些官员家眷,走在最后头的,则是众人的行李。至于庄离,他到此刻都还没有出现。赵沅芷此刻还抱着万花筒。她没瞧过这玩意儿儿,这会儿正新鲜着,等玩了一会了,这才看向赵沅青:“二姐姐,庄公不是也要去猎场吗?怎么好像我都没瞧见人。”赵沅青笑了声:“他没来宫门口等,你去哪瞧见他?”赵沅芷眨了眨眼睛,随后开口:“庄公这么嚣张的吗?”“论嚣张,没人比他内行。”赵沅青回。不等皇帝的臣子,普天之下,除了他,还能找出第二个人吗?赵沅芷点了点头:“庄公真厉害。”赵沅青:“……”这是什么值得佩服的事吗?两姐妹这厢讨论着庄离,而明安帝这边,也得了王铮的回信。“陛下,是庄公,讨赵二姑娘欢心的。”王铮有些胆颤心惊地回。明安帝猛地冷下了脸。又是庄离!此刻无人,明安帝不再掩饰,面上全是对庄离的恨意,庄离根本就不把他放在眼里,明安帝心里恨得不行。但恨归恨,明安帝倒不惊讶,除了庄离,谁还敢这么做?庄离此刻正悠哉悠哉地刚从东厂出来,坐上了自个儿舒适又宽敞的马车,他身后还跟了十辆马车,全是装着他去皇家猎场需要用到的一应物件。除此之外,庄离这次还特意带了个唱曲的和说书的,就跟在他的马车后。安盛等庄离上了马车后,这才赶紧上了前头的那辆马车,朝着众人一挥拂尘,厂卫们就心领意会,开始出发。庄离一行,是在城门口加入到銮驾中的。厂卫们早就得了吩咐,他们也不往前走,就盯着赵家的车架,等瞧见赵家的马车来了,立刻就插了进去。庄离的车驾,稳稳当当地插在了赵沅青的前头。而他后头唱曲的那辆马车,则是跟在了赵沅青的马车后。“去,让人可以唱了。”庄离姿态慵懒,朝着外头吩咐。

\t\t', '\t')('\t\t\t赵沅青正与赵沅芷说话,外头忽然传来了一阵唱曲声。琵琶声清脆,女子的声音缱绻清甜。赵沅青顿了顿,上前撩了马车前的帘子,往四周打量了一下。她面前的马车已经换了样。赵沅青不傻,哪里会猜不出来这是谁的马车,而这唱曲声是从何而来,也不言而喻。赵沅青实在不知道该说什么。只有她想不到,没有庄离做不出来的,谁能想到,庄离居然还带了个唱曲。赵家人的马车前后一道,自然也听到了这唱曲声。赵大夫人也瞧了一眼,等看见庄离的马车之后,还有什么不明白的?“庄离是个懂享受的,我们今儿个可算是借了波沅青的东风了。”赵大夫人笑道,随后,她闭上眼,还随着曲声轻轻地哼了起来,颇为享受。庄离的出现,明安帝自然有所察觉。他立刻让人去盯着庄离的动向,等知晓庄离的所作所为后,明安帝气得脸都黑了。太过分了!实在是太过分了!京城离皇家猎场不远,但因为銮驾太长,走得慢,是而得花个三日左右。因一早在宫门口就耽搁了不少路,等出了城之后,没走多久,就到了午膳的时辰。待到了一处宽敞的空地,銮驾停了下来,就地休整。宫人们很快就开始忙碌起来,筹备午膳。不过,出门在外,总归是没有宫里头那么讲究。东厂的人也开始忙碌起来。随行人员的一应吃食,都是由宫人负责,庄离可不稀罕,他自带了厨子。这边一停下,东厂的人就赶紧就地搭起了火来,又搬了一张桌子下来,在上头放满了各色调料,而厨子则是在一旁处理食材。赵沅青带着赵沅芷下了马车,活动活动腿脚,自然瞧见了这些。又是叶子牌,又是唱曲的,再带个厨子,赵沅青一点都不觉得惊讶。庄离并没有下马车,他只是撩起了马车旁的小口子,瞧着赵沅青,笑道:“赵二姑娘,好巧啊。”“是挺巧。”赵沅青看向了庄离,面色不变地开口。“既然这么巧,不如本督请姑娘用顿午膳?”庄离又说。赵沅青瞧了眼附近正在忙碌的厨子,毫不客气地点了点头:“那就多谢庄公了。”庄离的吃食,肯定比宫里头准备的好,不吃白不吃,可不能亏待自己。赵沅芷眨了眨眼睛,随后朝着庄离问:“庄公,那我也能跟着二姐姐一道吃吗?”庄离看向了赵沅芷,笑道:“哟,哪家的小仙女,长得怪好看的。”赵沅芷眼睛一弯,回:“我二姐姐家的。”庄离听着赵沅芷的话,哈哈笑了起来:“既然是你二姐姐家的,自然能一道。”说着,庄离朝着厨子那头说了声:“替赵家的都备一份。”厨子忙应了是。这事庄离早就交代了,他们准备的食材,本来就是算上赵家的。赵沅青一听,显然也想到了这一点,嘴角微弯。不过,她脸上并没有流露出太多的笑意来,而是看着庄公:“我今儿个才知道,原来庄公这嘴,分人。”瞧瞧他在她家人面前的态度,现在上到赵老夫人,下到赵沅芷,哪个对庄离不是好感爆棚?赵沅青可没忘记庄离嘴她的那些话。庄离闻言,手扶着下巴,笑问:“赵二姑娘是想让本督夸你呢,还是吃你家小仙女的醋呢?”赵沅青还没开口,赵沅芷瞧瞧这,瞧瞧那,忽然伸手捂住了脸:“小仙女不在这。”赵沅青被逗笑,庄离也笑了起来。“你这妹妹,有趣。”庄离说。

\t\t', '\t')('\t\t\t因为做的食量少,厨子的速度很快。没多久,就传出了一阵香味。因在外,炖煮那些菜色不太方便,是而厨子今日选择的菜色,以烤为主。烤鸡,烤鸭,烤肉,随后又配上了黄瓜一些简单清凉可口的蔬菜,还有厨子自制的酱料,主食则是面,用早先就准备好的高汤烹制。赵大夫人几人已经从马车上下来,寻了一块干净的地,铺了一层布,此刻就坐在上面。瞧见厂卫端着菜过来,还未走近,就闻到了一股香味。“今儿个我们可都蹭你的光了。”赵大夫人拉着赵沅青的手,笑道。赵二夫人也笑了起来:“原还不觉得饿,闻着这味,可不行了。”厂卫将菜送到了众人面前,在布上一一放好。“赵大夫人,赵二姑娘,你们慢用,若是不够,那边还有,若是有什么特别想吃的,也可以让人去打个招呼。”厂卫笑着说道。“麻烦了。”赵大夫人对厂卫的态度也格外友善。厂卫送了菜就离开了。庄离这头,也已经送了菜过去。他没下马车,他的马车足够大,上头就搭着一张桌子,午膳就摆在了桌子上。庄离吃了几筷,味道是不错,但却有些冷清。他侧过身,撩起了马车旁的帘子,朝着外头看了过去,视线直直地落在了赵沅青的身上。赵大夫人见菜不少,便让丫鬟去将赵大爷同赵二爷也请了过来。一家人围坐在一起,吃得颇为高兴,有说有笑地,好不惹人羡慕。庄离轻轻哼了一声:“小没良心。”庄离带来的厨子,手艺自然不错,即便身在野外,也没亏待了众人的嘴巴。赵大夫人吃得开怀,感慨:“这过日子啊,还是得学人家庄公,舒坦。”赵大爷依旧不喜庄离,发生了那么多事,虽然让赵大爷对庄离改观不少,但是他还是不喜欢庄离。听到赵大夫人的话,轻哼了一声。“奢靡,浪费。”赵大爷说。赵大夫人闻言,转头看了过来,她拿着筷子,往赵大爷手上的筷子一敲。赵大夫人可是正儿八经从小练武,手劲不比一般人,赵大爷又不妨,这一敲,筷子没夹稳,上头的肉就掉了下去。“你清贫,可别脏了你的嘴,这些东西,我们这些俗人自会解决。”赵大夫人凉飕飕地说。赵大爷一噎。吃着别人的,还说别人的不是,的确是他不对。赵大爷有些心虚,但还是为自己强行挽尊:“偶尔一次,倒也无妨。”赵大夫人还不知道自家男人的性子?她敷衍地应了几声:“嗯嗯嗯,等回了京城,我亲自和厨子去说,以后你一日三餐就吃一碗米饭一盘青菜,做个清廉的好官。至于你口腹上剩下来的钱,你放心,我会捐给百姓。”赵大爷:“……”赵沅青抿唇,无声地笑了一声。人人都说庄离铺张浪费,可他爬得那么高,不就是为了过好日子吗?他们这些世家、官员,在指责庄离时,何曾想过,庄离于他们,亦是他们于普通百姓。赵大爷哑然。赵太傅曾说过,他没有自己媳妇儿通透,事实也的确如此。赵大爷说不过赵大夫人,索性也不说,拿了筷子,继续夹了一块肉。说什么废话,哪有吃的重要?他可不想吃宫里头准备的那些难吃的不知道是什么的玩意儿。

\t\t', '\t')('\t\t\t赵大夫人与赵大爷之间的交锋,以赵大夫人的胜利告终。赵二爷率先不给面子地笑了起来,随后,其他人也都抿着唇轻笑出声。赵沅青亦然。笑着笑着,赵沅青忽然察觉到一道视线,微微一顿,转头看了过去。不偏不倚,正对上了庄离的视线。赵沅青微微顿了顿,随后便收回了视线。见赵沅青这模样,庄离嗤笑了一声,放下了帘子。养不熟的白眼狼。庄离在心里暗搓搓地骂道。等赵家人酒足饭饱之后,其他人的那些午膳也总算是备好了,勉强凑合了一顿,銮驾便就继续启程,往猎场而去。跟在赵沅青后头的那辆马车上,马车前比早上多坐了个中年男人。他穿着一身蓝色长衫,手里摇着一把扇子,待马夫一勒缰绳,男人忽然将手中折扇打开,脸上带着笑。“话说,江南杭州有一家胭脂铺子,胭脂铺掌柜是个寡妇。这寡妇有个女儿,美若天仙,只要她往那胭脂铺门口一站,那男男女女,老老少少,全部都得往胭脂铺子里头钻去,大伙给他取了个名号,叫胭脂西施。”“这胭脂西施啊,今儿个有了件烦心事……”赵沅青正准备闭眼假寐,忽然听到外头传来的声音,微微一愣,随后有些无奈地笑了起来。早上听曲,午后听书,庄离可真会找乐子。说书先生往日里在茶楼里说惯了书,嗓门大,这会儿又特意坐到了马车外头,虽说远的那些听不见,可在马车附近的赵家人,倒是听了个一清二楚。庄离这就是特意为赵沅青一家人准备的。别说,原本有些无趣烦闷的路途,有了庄离安排的这一出,一下子变得有趣了起来。赵大夫人几个顾忌着身份,只坐在马车里头听着,赵沅芷年纪小,可没考虑那么多。她撩了马车旁的帘子,冲后头的说书先生喊:“这胭脂西施有什么烦心事啊?”“这胭脂西施啊,到了要嫁人的年纪,可上门求娶的人太多了,东家的开铺子,有钱,西家的一表人才,俊俏,这南家的知根知底,北家的当官,有权,胭脂西施犯了愁,这到底要嫁谁呢?”说到这,他身后马车里头坐着的姑娘还弹了几声琵琶,乍响的琵琶声,似乎昭示着故事的开始。说书先生笑呵呵地:“小姑娘,你说,这胭脂西施得选谁啊?”“不知道。”赵沅芷摇了摇头,问:“胭脂西施最后选了谁?”“要知这胭脂西施到底选了谁做如意郎君,且听我慢慢道来……”说书人选了一个妙趣横生的故事,讲了胭脂西施挑选夫婿,遇到的各种搞笑的事,最后嫁得如意郎君的故事。赵家人听得津津有味。赵大夫人叹了口气:“早知道还安排了这一出,我应该备些瓜子。”赵大爷自从午膳过来后,便就没有回去了,听到赵大夫人这话,顿了顿:“你还当自个儿出去玩呢?”赵大夫人横了赵大爷一眼,开口:“我的马车,你滚,行不?”赵大爷默默地闭上了嘴,眼观鼻,鼻观心,似乎全然没听到赵大夫人的话似的,怕两人尴尬,还又说了一句:“这说书人不错。”赵大夫人轻哼了一声:“这人啊,就是得懂得享受。”

\t\t', '\t')('\t\t\t秋猎,赵家人也不是头一回参与了。但路上能过得这么悠哉舒坦的,还真是头一回。等一行人抵达皇家猎场,赵大夫人还有些意犹未尽,琢磨了一下,同赵沅青开口:“沅青啊,你得空了和庄公打听打听这位说书先生,讲得怪好的。”赵沅青无奈,只能朝着自家母亲点了点头:“好。”“记得啊。”赵大夫人强调。“知道了。”赵沅青答应得颇为无奈。虽然途中有了乐子,但在马车上睡了三日,赵家人还是有些疲惫,赵沅青也不想去管旁的事,等到了分给自家的院子后,让三念收拾了一番,便就合衣躺下了。其他人比赵家人更显疲惫。抵达皇家猎场的第一日,平安无事。第二日,赵沅青起身时,赵家在的院子里静悄悄地。三念一边替赵沅青绾发,一边笑道:“一大早,四姑娘就缠着二夫人,这不,大夫人和二夫人带着三位姑娘已经早早去猎场了。”说话间,三念拿了一支簪子,在赵沅青头上比了比:“用这支白玉枫叶簪,姑娘觉得如何?”说着,三念又问:“姑娘打算去猎场还是做什么?”他们此刻所在的是皇家猎场旁的行宫。明安帝早已带着百官前往猎场,头一日,还要走个过场。不过,赵沅青她们这些女眷并不需要参与,想要去打猎的,可以去猎场,若是不想去的,也可以在行宫走走。赵沅青没答,而是问:“庄公呢?”三念摇了摇头:“奴婢这就不知道了,没听说庄公有动静。”赵沅青想了想,说:“去猎场吧。”三念应了声。等收拾妥当,主仆两人正往外走,没想才刚出了院子,远远就见一群宫女簇拥着一位妃嫔朝着她们走了过来。待走近后,看清来人的面貌后,赵沅青轻轻挑了挑眉。薛宁意。看来,是特地来找她的。此次随明安帝一道同行的后妃有三人,钱淑妃,侯珺欣,还有一位便是薛宁意了。前些日子,薛宁意刚被提了位份,如今已是婕妤。薛宁意摇着一面苏绣团扇,瞧见赵沅青,以扇面遮唇,笑了声:“赵二姑娘,许久不见,近来可好?”说着,也不等赵沅青回答,便道:“瞧你这疲惫的模样,怎么,莫不是日子过得不顺心?”赵沅青扯了下嘴角。她疲惫吗?她的神色好得很,至少,比薛宁意好。赵沅青瞧着薛宁意眼下即便用了胭脂水粉也没遮住的青影,一言难尽。薛宁意显然觉得这样还不够。在她话音落下的同时,她身侧的嬷嬷蹙了眉,朝着赵沅青呵斥道:“见到薛婕妤,为何不行礼?”赵沅青还没开口,薛宁意就已经又接上了话:“赵二姑娘与本小主也算有一段渊源,就不必行此虚礼了。”赵沅青就含笑看着薛宁意和她的嬷嬷一唱一和。行礼?薛宁意是在想屁吃。嬷嬷面露不满:“小主宽厚,但无规矩不成方圆,若是人人如此,皇家威严何在?”嬷嬷义正言辞,随后望向赵沅青:“赵家的教养,便是如此吗?”赵沅青嘴角的笑意敛了下去。她可真的是烦死了动不动就往赵家上扯。“你为仆,薛婕妤为主,我与薛婕妤说话,何时有过你开口的余地了?想与我论规矩,还要请这位嬷嬷先掂量掂量自己的分寸。”说着,赵沅青又看向薛宁意,扯了个极为虚伪的笑意:“薛婕妤体谅,我就不跟薛婕妤见外了。”薛宁意的笑意就这么僵在了脸上。

\t\t', '\t')('\t\t\t薛宁意没有想到会被赵沅青这么轻描淡写地揭过。见过不要脸的,没见过赵沅青这么不要脸的,薛宁意心中暗恼。但她也没有就此放弃。她主动上前,握住了赵沅青的手:“都是姐妹,自然不必这些虚礼。可惜,我如今进了宫,倒是少有时间与你叙旧,好在皇上怜惜,带我来了猎场,否则,也不知道要何年何月才能见到沅青你了。”说着,薛宁意叹了口气:“欸,皇上也是,不过是个无关紧要的位份罢了,你说,何必这么着急就给我提了位份呢?婕妤与美人,也没有什么差。”赵沅青有些莫名其妙地看向薛宁意。这姑娘脑子是不是不太好使?她一点都不想要进宫,难道她的态度还不明显?薛宁意拿这个来她面前炫耀,就——赵沅青想不明白。“你开心就好。”赵沅青回。薛宁意也觉得赵沅青有些莫名其妙,但丝毫不影响她接下去的发挥。“沅青,你如今年龄也不小了,你可有想过自己的亲事?庄……”薛宁意故意停顿了一下,继续往下说:“待你再好,可毕竟不是那么回事,你莫非真要将自己的下半辈子,搭在一个那什么人身上?若是你后悔了,念在姐妹一场,我定会在皇上面前替你美言几句,让你来宫中与我作伴。”赵沅青总算是听出来了。薛宁意这是讽刺庄离不是个男人呢。她怎么就还没学乖呢?赵沅青从薛宁意手中将自己的手抽了出来:“冷暖自知,我啊,不在乎旁的,就不乐意做妾。”一个妾字,直接让薛宁意冷了脸。妃子说得再好听,可不就是一个妾字?而且,以薛宁意现在的位份,放在他们大户人家,那就是连个贵妾都算不上。薛宁意轻轻咬了咬唇,随后又笑了起来:“罢了,我也劝不动你。我啊,如今就只希望赶紧怀个自己的孩子,养育他成人。”说着,薛宁意低下头,眉眼温和的摸着自己的肚子。不知道的还以为她这会儿已经怀上了呢。赵沅青扯了扯嘴角,回:“我与薛美人所求就不同了啊,我啊,只求一世一双人,孩子不孩子的,无所谓,只要待我好,没有旁人,我就满足了。”薛宁意的脸色更不好了。赵沅青心下嗤笑。庄离不能生孩子,关她屁事?就算她嫁给了庄离,那她从头到尾,除了报仇,也没想过旁的,薛宁意这些话,根本刺激不到她。倒是薛宁意,被赵沅青的话膈应得不行。嬷嬷见自家主子吃亏,这会儿也开了腔:“赵姑娘年纪小,还不懂,如今倒无妨,等以后老了,膝下没个孝敬的,这心啊,难受。”赵沅青闻言,笑着看向嬷嬷,眨了眨眼睛:“嬷嬷这是经验之谈吗?”嬷嬷:“……”在宫里的嬷嬷,都是没有嫁人的,自然也就没有孩子。嬷嬷心中虽恼,但还是点了点头,笑道:“是啊,奴婢这就是前车之鉴,赵姑娘可别步了奴婢的后尘。”“那恐怕有点难。”赵沅青回,她眉眼弯弯的,笑意很浓:“我这会儿往外头一喊,多的是人想做我儿子,来孝敬我的。”嬷嬷:“……”“不是亲生的,总归隔了一层。”嬷嬷又说。“谁在乎呢?”赵沅青语气轻飘飘的,“不论心里怎么想,明面上该做的事,还得给我做周全了。这人啊,有没有子嗣,都不打紧,最重要的是大权在握,薛美人,你觉得呢?”薛宁意:“……”她好气。她说不过赵沅青!而且,薛宁意居然觉得赵沅青说得好有道理。

\t\t', '\t')('\t\t\t薛宁意是乘兴而来,败兴而归。原以为能够气一气赵沅青,没想到自己倒是受了一肚子气。偏偏赵沅青还在后头冲着她喊:“薛婕妤,慢走啊,可别摔着了,你可是要生孩子的主,别伤着肚子了。”薛宁意:“……”薛宁意走得更快了。赵沅青说完后,瞧着薛宁意离去的身影,扑哧一声笑了出来。薛大美人可真是个好心人,知晓她无聊,特意来给她寻了个乐子。“走吧,去猎场。”赵沅青笑过之后,就冲身边的三念说。三念这会儿也眉眼弯弯的,主仆两人正准备去猎场,哪想一转身,还没走出一步,就瞧见了不远处正面带笑意的庄离与安盛。赵沅青微微一顿,随后上前,朝着庄离福了福身,问:“庄公何时来的?”庄离伸手,抵着下巴,故作思考:“赵姑娘说一世一双人的时候?”赵沅青:“……”庄离往前走了两步,弯腰凑近赵沅青,笑道:“一世一双人,哦?”赵沅青只是尴尬了一瞬,她被庄离取笑的次数实在太多了,她很快就回过了神,并且抬头笑呵呵地看着庄离。“是啊,我未来的夫君,不能纳妾,不能沾花惹草,心中只能有我一人,得待我好,无论对错,都对偏心我,我高兴了得哄我,我不高兴了,更得哄我。”赵沅青随口就来。什么夫君不夫君,她压根没想过,但是丝毫不介意这会儿与庄离耍一耍嘴皮子。庄离闻言,故作深思:“那你这个要求,有些高啊。”“庄公是觉得我不配吗?”赵沅青笑着问。庄离笑了一声,回:“不敢。”“你准备做什么去?”庄离聪明地转开了话题。庄离不再拿此事打趣,赵沅青自然不会自个儿拽着不放:“去猎场。”“顺路,一道吧。”庄离说。赵沅青没有拒绝。庄离与赵沅青并肩走在前头,安盛落后一步,与三念走在一道。“刚才谁找你?”庄离问。赵沅青有些惊讶:“薛宁意,你不知道?”庄离既然听到了她说话的内容,不可能没见到薛宁意。“不知道很奇怪吗?”庄离挑了挑眉,问。赵沅青微微一顿,随后回:“不奇怪。”在庄离身上,发生什么事都不奇怪。“薛家的女儿。”庄离嘀咕了一句,随后话头一转:“前几日对奕阁出手的,是薛家的人。”“薛家?”赵沅青有些诧异。但是很快,她又觉得情理之中。明安帝在这么短的时日内,在庄离手上已经折了两队影卫,他本来手头上能用的人就不多,自然不愿意再将自己的底牌放到明面上来。这不,已经投靠明安帝的薛家,就被明安帝瞅上了。赵沅青笑了声。她算是明白为什么明安帝会这么快就提薛宁意的位份了。这分明是要用薛家恩威并济罢了,薛宁意知道自己的这个位份,是牺牲了他们家的一批人手换来的吗?像他们这样的人家,想要暗中培养一些人手,并非易事,一下子折了那么多人,薛家怕是得气出血来。庄离似乎又想起了什么事,他看想赵沅青:“我从抓到的那些人中打听出了一些有意思的消息,想听吗?”赵沅青看向了庄离。

\t\t', '\t')('\t\t\t“薛家老大在外头养了个外室。”庄离说。“今年年初,外室给薛家老大生了个儿子,薛家老大正琢磨着想要让儿子认祖归宗。”赵沅青眨了眨眼睛。薛家大爷,便是薛宁意的父亲,吏部尚书,也是薛家如今的家主。薛尚书膝下,嫡出庶出的女儿不少,唯独却没个儿子,如今外室生了儿子,恐怕薛尚书的后院,有得闹腾。然而,这还没完。“那个外室,是薛二爷的人。”庄离继续说。赵沅青顿了步伐:“嗯?”庄离嘴角一勾,继续说:“薛尚书早就被他夫人下了绝子药。”赵沅青:“???”“所以,外室生的那个儿子?”赵沅青问。庄离面色平静,回:“薛二爷的。”三念瞪大了眼睛,这消息是她能听的吗?这也太匪夷所思了。就连赵沅青,听完庄离所说后,蠕动了一下嘴唇,最后只说出两个字:“会玩。”庄离笑了声。“薛夫人为什么要这么做?”赵沅青有些好奇地问。“她生薛宁意的时候,伤了身子,不能再生。”庄离简单地陈述了一句:“薛家老大是个脑子拎不清的,一旦有谁生下了长子,宠妾灭妻,迟早的事。”所以,薛夫人索性一不做,二不休,直接给薛尚书下了绝子药。除了厉害,赵沅青已经不知道该说什么了。不过——赵沅青又看向庄离,问:“你怎么知道?”庄离勾了勾嘴角,说:“就那些猪脑子,能做得成事?”赵沅青听明白了。有了庄离的出手,薛夫人才能成功给薛尚书下了绝子药。而薛夫人怕是到此时都还觉得是自己的能耐,而薛尚书,自然也不知道自家夫人给了他这么大的一个惊喜。前些日子,在奕阁被抓获的人,在东厂的审问下,吐出了不少消息,其中就有薛尚书养了外室,生了儿子这件事。而这,只是一个表面。庄离知晓薛尚书已经被下了绝子药,那么,这个儿子……庄离兴致一上来,就让底下的人去查了查,没想到居然倒真被他查出了这么一桩趣事来。“这事要是捅出去,真好奇薛家会闹成什么样。”赵沅青弯了唇,说。看明安帝的狗腿子倒霉,那真是令人一件开心的事。庄离闻言,一琢磨,开口:“那就将这消息卖了。”“嗯?”赵沅青看向庄离,有些不解,但她的脑海里其实已经隐约猜到了庄离所想,她试探着问:“你不会是……?”“有何不可?”庄离反问,“我不止知道薛家的,张家的王家的,我也都略有耳闻,既然奕阁都已经开始卖消息了,那么,再加个桃色消息,也没什么可奇怪吧?”庄离说完,看向赵沅青,笑道:“赵姑娘,莫不是连钱都不想赚了?”说实话,赵沅青动心了。从影卫口中得到的那些消息,多是背地里的阴暗事,可这些事能卖,各家后院里那些鸡飞狗跳的事,为什么不能卖?一来,能赚钱,这二嘛,后院的事,利用得好,想要威胁一个人,或是整死一个人,也不是没有可能。赵沅青自小受到的教养,让她不怎么听人是非,但是如果对她有利的话……赵沅青笑了起来:“那就要麻烦庄公了。”庄离淡淡地应了一声:“我九,你一。”赵沅青挑了挑眉,回:“没问题。”先前的消息,是她用二万两买下来的,所以七三分,如今是新消息,无非是借了奕阁一个地盘,九一分,合理。何况,这消息利用得当,赚钱,还是在其次。

\t\t', '\t')('\t\t\t皇家猎场。明安帝亲自下了场,不少官员也都带了弓箭,参与狩猎之中。等庄离和赵沅青到时,营地这头,留下的大多都是些姑娘家。赵家的三个姑娘对狩猎好奇,跟着赵大夫人一块进了猎场,唯独剩下了一个赵二夫人。赵沅青一过来,视线往四周一扫,便就发现了赵沅如两母女。这会儿,赵二夫人正拉着赵沅如在一旁说话,赵二夫人的脸色有些不大好,赵沅如正轻声安慰着。“我去找大姐姐。”赵沅青同庄离说。庄离瞧了一眼,点了点头:“去吧。”赵沅青朝着庄离福了福身,随后便向赵沅如那边走了过去。赵二夫人此刻面色微沉,嘴里骂骂咧咧的:“天底下哪有这种不要脸的婆婆,寻死觅活要往儿子屋里头塞人的?”赵沅如心下也有些郁闷,但对着自己的母亲,还是柔声安慰道:“娘,无妨的,昊明心中有数,女儿就当是院子里多了个伺候的丫鬟就是了。”“夫人,大姑娘,二姑娘来了。”花语最先发现了赵沅青,出声提醒。赵二夫人止了声,勉强打起一个笑颜,看向了赵沅青:“沅青,你过来了啊。”赵沅青应了声,与两人打了招呼,随后走到赵沅如身边坐下,问:“二叔母与大姐姐说什么呢?”一提起这些,赵二夫人面上就升起了怒色。赵二夫人正缺人抱怨,赵沅青也不算外人,便就直接说了。“沅青,你来评评理,你说有做婆婆的寻死觅活非要把自个儿的表外甥女塞自己儿子屋里头的吗?做妾不成,居然还让人去做丫鬟。”赵二夫人气得不行。赵沅青面色一沉,看向赵沅如:“杨雪凝?”赵沅如有些无奈地点了点头,将前些日子发生的事,简单同赵沅青说了一遍。临安候夫人非要让林昊明纳杨雪凝做贵妾,林昊明自然不肯,临安候夫人便就同林昊明闹,一哭二闹三上吊,拿了根白绫,就往林昊明屋里头的横梁上扔。林昊明气急了,便道:“纳妾,绝无可能,她要进我的院子,就做最低等的丫鬟去。”赵沅青无语:“杨雪凝答应了?”“何止,这回还跟着一道来了。”赵二夫人真没见过有这么离谱的婆婆。赵沅如有些无奈地解释:“昊明不搭理她,我就当是院子里多了个打扫丫鬟,原先也没什么打紧的,我没想到,这次秋猎,婆婆将她也一块儿带上了。”“笑话!”赵沅青沉下了脸。赵二夫人一听,便道:“沅青,你说,这是不是欺人太甚?她分明是没把我们赵家放在眼里。”赵沅如心里何尝不知,但此刻她只能叹了口气,苦笑:“妇有七去,无子去,我已三年无所出……”赵二夫人哑了声。她心疼自己的女儿,可赵沅如嫁进临安侯府三年,无儿无女,林昊明若是纳妾,谁也说不了一个错字去。赵沅青却嗤笑了一声,道:“若是他临安侯府有胆量写下休书,我倒还佩服他们,又想傍着我们赵家,又拿此事来恶心人,好人坏人,全让他们做了去。”赵二夫人没吭声。赵沅青这话,她当然明白,可若是赵沅如真的被休,那后半辈子,该如何过?说到底,赵二夫人也不能让赵沅如回赵家,临安侯夫人所作所为,虽然恶心人,但是赵二夫人却没有法子。

\t\t', '\t')('\t\t\t赵沅如苦笑,赵二夫人暗自抹泪。赵沅青看着两人,心中也不好受。林昊明待赵沅如,的确好,即便临安候夫人如此逼迫,也没纳了杨雪凝,可临安候夫人毕竟是长辈,若是一直这么闹下去,对赵沅如来说,何尝不是一个折磨?赵沅青正琢磨着要如何处理此事,一旁的三念忽然扯了扯赵沅青的袖子。赵沅青抬头,朝着远处看了过去。不远处,临安候夫人正带着杨雪凝朝着她们走来。杨雪凝一身鹅黄色衫裙,绾了一个灵蛇髻,配着一套浅黄色的黄玉头面,这会儿正挽着临安候夫人的胳膊,有说有笑的。赵沅青脸色更差了。丫鬟?有哪个丫鬟穿得如此花枝招展?临安候夫人似乎不知自己此刻有多讨人厌似的,还特意带着杨雪凝走了过来。“亲家母,许久不见,近来可好?”临安候夫人笑着凑了上来,她全然无视赵二夫人脸上的不喜,直接在赵二夫人身边坐了下来。赵二夫人想要骂人,但碍于赵沅如还是临安侯府的媳妇,只能勉强扯了个笑出来。临安侯夫人却得寸进尺起来。她拉过杨雪凝,笑道:“雪凝,这位是赵家的二夫人,你姐姐的母亲。亲家母,这孩子是我的表外甥女,叫杨雪凝。”赵二夫人心下不喜,正想要开口,赵沅青却忽然出了声。“原来,杨雪凝逢人就叫姐姐的习惯,是渊源已久啊。”赵沅青勾着笑,冷声道。赵二夫人一顿,这下嘴角是真的弯了起来。她故作呵斥:“沅青,你说什么呢。”赵沅青笑道:“二叔母,我说实话呢。”临安候夫人:“……”赵沅青故作轻蔑地扫了一眼杨雪凝,随后看向临安侯夫人:“夫人宽待后辈,是个好事,只是,倒也不必乱攀亲戚。我家姐妹虽多,但却没有一个姓杨的。况且,我们赵家的姐妹,不做妾,不为婢。夫人这话说出去,不知道的,还当我们赵家出了这么个自甘堕落的东西。”赵二夫人没忍住,直接笑出了声。知道自己这样有些不妥当,赵二夫人拿出手绢,擦了擦嘴角,笑道:“想起了一些高兴的事,失态了,亲家母别介意,沅青,你们继续聊。”临安候夫人哪里不知道赵二夫人在笑什么,但又不好撕破脸皮,只能扯了扯嘴角,硬忍了下来。杨雪凝可没临安候夫人这份功底了。她脸上的笑容已经僵住,这会儿正眼神怨恨地看着赵沅青。赵沅青笑着对上杨雪凝的视线:“我倒是少有见到情绪如此外露的蠢人了。”临安候夫人闻言,下意识地看了杨雪凝一眼。她自然不会错过杨雪凝脸上的怨恨。杨雪凝不高兴,临安候夫人能理解,可听着赵沅青的话,临安候夫人心下也对杨雪凝起了些不满,情绪如此外露,不堪重用。杨雪凝被临安候夫人扫了一眼后,浑身一僵,整个人都心慌了起来。她都已经做到这个地步,跑去林昊明的院子做奴婢了,临安候夫人应该不会在这个时候放弃她吧?临安候夫人虽然对杨雪凝有些不满,但她此刻心中最在乎的,还是子嗣。她笑了笑,算是给杨雪凝挽尊:“雪凝性子单纯活泼,藏不住事,让沅青笑话了。”“我笑不笑话不要紧。”赵沅青轻点唇角,掩住了唇边的笑意,继续道:“别让旁人看了笑话便是。”临安候夫人脸上的笑意淡了下来。

\t\t', '\t')('\t\t\t赵沅青咄咄逼人,赵二夫人装傻,赵沅如只当什么都不知道,做一个安静的听客。临安候夫人坐了一会,受了一肚子气,在爆发之前起了身,同人告辞。赵二夫人笑着将人送走,待对方瞧不见后,立刻黑下了脸,唾了一声:“做了这遭子事,居然还敢将人带到我跟前来,这不纯心恶心人?”赵沅如心下叹气,她转头看向赵沅青,拉过赵沅青的手,笑道:“方才还要多谢沅青仗义执言了。”想到赵沅青刚才的话,赵二夫人也笑了起来:“沅青这张嘴啊,是越来越厉害了,可算是给我出了一口恶气。”要是没有赵沅青在,那方才受气的,可就是她了。赵沅青笑了笑:“我只不过是说了几句话罢了。”说着,她看向赵沅如,问:“大姐姐打算怎么办?”赵沅如有些苦涩扯了扯嘴角:“我也不知道。”她低头,摸了摸自己的肚子:“如果我有个孩子,或许,就没这些问题了吧。”临安候夫人就是想要子嗣,若是赵沅如能给临安侯府添丁,想来应该就不会再闹腾了吧?赵二夫人闻言,想了想,道:“我改明儿私下打听打听,看看有没有什么生子的秘方。”赵沅如勉强地笑了笑:“那要麻烦娘替女儿多费心了。”赵二夫人拍了拍赵沅如的手,安慰:“沅如,你放心,你还年轻,孩子总归是会有的。”赵沅青却蹙了眉。真的只是因为子嗣的问题吗?如果赵沅如最后生了一个女儿呢?临安候夫人是不是还得再折腾,非让赵沅如生个儿子出来?就算有了儿子,临安候夫人就能彻底罢休?赵沅青觉得,不会。无非是眼下最大的矛盾,是子嗣,所以临安候夫人才拿着这事说事,等这个矛盾解决了,自然还会有其他的矛盾。何况,因为子嗣这事,两人闹成了这样,大伙都是心知肚明,真的会因为一个孩子,就放下彼此芥蒂?求子,不过是治标不治本。赵沅青心中明白,可看着赵沅如,却一句话都说不出来。她爱林昊明。赵沅青心下叹气。赵沅如这个问题,她还真的是不知道如何解决。庄离与赵沅青分开后,并没有离开。营地这边,搭建了几处高台,方便人登高看得远一些,还有一些桌椅,供贵人们休息。庄离选了一处,视线不错,清静,还能恰好看到赵沅青所在。庄离对狩猎没有兴趣,待他坐下后,就自顾自地开始品茶,余光时不时地往赵沅青那边扫几眼。虽然听不到赵沅青几人的对话,但是看着赵沅青的神色,庄离手摸着下巴,琢磨出了点什么。他朝着安盛招了招手。“爷?”安盛凑上前。“临安侯府最近这些时日,有出什么事?”庄离问,随后想了想,又补充了一句:“和赵家大姑娘有关的。”安盛想了想,回:“奴才没听说啊,要不,奴才去打听打听?”“嗯。”庄离回。安盛瞧了,笑呵呵地转头寻人去了。都开始关心人姐姐的事情了,他们这回,女主人还不是稳了?这事,他可得办好了。

\t\t', '\t')('\t\t\t秋猎第一日。明安帝亲自下了场,猎了不少东西。晚膳,便就在营地这边用,将白日猎的食物烤了,君臣同乐。为显君恩,明安帝还特意将自己猎来的食物,烤熟后,赐给朝中重臣。赵家分到一份鹿肉。赵大爷带头谢了恩,但等人一走后,赵大爷脸上的笑意就淡了下来。赵大夫人轻轻嗤了一声:“黄鼠狼给鸡拜年。”赵大夫人说得轻,但赵大爷就在她旁边,自然听得一清二楚,他有些无奈地看着自家妻子,劝说的话,到底没有说出来。选秀那事,倒也罢了,可明安帝居然派人刺杀赵沅青,这事,那可就过不去了。“行了,都坐下用膳吧。”赵大爷假装什么都没有听见,招呼家人入座。一家子围着桌炉坐了下来。那道鹿肉,就放在正中间,大大的一盘,想忽略都不行。赵沅青的眉心狠狠蹙了起来,看着这玩意儿,心里不止膈应,还有些犯呕。赵沅青是一丁点用膳的兴趣都没了。赵大爷正招呼着众人动筷,不远处又传来了一阵动静,待赵大爷放下筷子转头看去时,安盛已经到了跟前。“安公公。”赵大爷赶紧站起来,同人打了招呼。“赵尚书,赵大人。”安盛向赵家两位爷点了头,随后指了指后头的内侍,笑道:“今日都是肉食,吃多了怕是有些腻,庄公特意让咱家送些清口的菜过来。”这一路来,赵大爷吃的都是庄离带的厨子,别说,这胃口还真被吊起来了,他往后瞥了一眼,见了菜色,更是满意。庄离让人送来的,大多是一些蔬菜,除此之外,因时下正是吃螃蟹的季节,是而,还有几道吃法不一样的螃蟹。“有劳有劳。”赵大爷笑呵呵地说。他虽然还是不喜欢庄离,但接受庄离的东西,赵大爷已经毫无心理负担。安盛让手下的人将菜送过去,又朝着赵大爷笑道:“我家庄公想请赵二姑娘一道过去用膳,虽有些不和规矩,但还要请赵尚书多担待些。庄公只有一人,瞧着旁人热热闹闹的,这心里啊,总归是有些难受。”赵大爷脸上的笑意淡了些。他知道赵沅青和庄离接触,是赵沅青自个儿的意思,并且也经过了赵太傅的同意,可赵大爷心里还是不得劲。正打算开口拒绝,赵大夫人却突然开了口:“安公公说得有理,沅青,你就去同庄公一道用膳,也好向他表达我们的谢意。”赵大爷转头,有些不满,又无奈地看着赵大夫人。赵大夫人可不管那些,流言蜚语反正也都起来,担都担了,这会儿还避什么嫌?何况,自己的女儿,她清楚,那位鹿肉一上桌,赵沅青脸上的神色都不大好了。吃饭,那得高高兴兴得吃。赵沅青觉得安盛来得正好。她立刻站了起来,朝着赵大夫人福了福身:“女儿知晓。”随后,便就干脆利落地走向了安盛。安盛瞧着,脸上笑意更深了,他同赵大爷打了个招呼:“赵尚书慢用,咱家就先带姑娘过去了。”赵大爷就这么瞧着安盛将赵沅青带走,自个儿却是一句话都说不上。他心里又气又无力,等转头正想同赵大夫人说教几句,就见自家夫人已经拿了筷子,招呼其他人开始用膳了。“哎哟,庄公做事可真是太和我心意了。”赵大夫人毫不掩饰地夸赞。赵大爷能怎么着?只能赶紧坐下用膳。

\t\t', '\t')('\t\t\t安盛将赵沅青带到了一个帐篷处。庄离讲究,不想坐在露天里用膳,便就让东厂的人单独搭起了一个帐篷来。安盛待到了帐篷前,便就没有再往前了。“姑娘,庄公就在里头。”安盛打了帘子,朝着赵沅青做了一个请的动作。赵沅青朝着安盛微微颔首,随后便进了帐篷。庄离此刻正坐在桌前,闭着眼,一手搭在椅子上,一手则是转动着一个长条的小锦盒。听到脚步声响起,庄离很快就睁开了眼,他将锦盒往桌上一放,朝着赵沅青挑了挑眉:“来了?坐。”桌上已经摆满了菜,还有两副碗筷。一副就在庄离跟前,还有一副,就放在他旁边的位置。赵沅青没客气,在那副碗筷前坐了下来。她的视线,随意地往桌上扫了一眼。这菜,都是庄离自己带的厨子做的,与送到赵家那边的差不多,无非是还多了几道做的烤肉之类的肉食菜。瞧着这菜,赵沅青才觉得自己的食欲才又起来了。“先用膳吧。”庄离开口,随后先拿过赵沅青面前的碗,替她盛了一碗羹:“先喝点垫垫胃。”“谢了。”赵沅青接过,道了声谢。庄离挑眉:“客气。”一边说着,也给自己盛了一碗。两人先用了膳,偶尔间闲聊几句,倒是没有谈论太多,待到赵沅青吃饱了,放下筷子,庄离这才跟着放下了筷子,随后拿起一旁的小锦盒,朝着赵沅青递了过来。“什么东西?”赵沅青没接,问。“你想要的东西。”庄离回。赵沅青有些疑惑,不过还是将锦盒接了过来。待拿过锦盒,赵沅青直接打开。里头放着一枚成色不错的玉佩,还有一张纸。赵沅青实在不懂这些东西,怎么就是她想要的,不过,她还是先将纸取了出来。纸上写着一行字,一个人名,后头疑似是一个住址,不在京城,而是在京城附近的津沽。“这是什么?”赵沅青一脸疑惑。庄离勾唇:“临安候外室的宅子,这玉佩,是两人的定情信物。”“什么?”赵沅青直接愣住。临安候可是京城里出了名的宠妻,除了临安候夫人,只有早年的两个通房丫头,连个妾侍都不曾有,赵沅青一时之间,不知道该惊讶于临安候居然也有外室,还是该说男人果真一个样吗?“临安候年轻时,曾和他的一个表妹订过亲,阴差阳错,这门婚事毁了,临安候才娶了现在的夫人,而这表妹嘛,十年前,丧夫,被夫家人赶了出来,她就来京城,找上了临安候。”庄离笑了声:“临安候是个重情的,这情,自然不可能只重在临安候夫人一人身上。”赵沅青扯了扯嘴角,觉得有些一言难尽。临安候重情,所以没有纳妾,好好待临安候夫人,但同样,他也重情,不能放任自己的表妹不管。这不,一来二去的,就牵扯上了,也可以说是,旧情复燃。“这表妹勉强还算有点良心,不愿进府破坏了临安候夫妻俩的感情,便就自个儿去了津沽,但她越这么做……”庄离点到即止。临安候越愧疚,就越将人放在了心上。赵沅青摩挲了一下手中的纸,随后笑了起来:“这东西,来得可真及时。”

\t\t', '\t')('\t\t\t庄离淡淡地“嗯”了一声。“这不要赚钱,就让底下人去盘算了一下这些年的桃色消息,看到和你家大姐姐有关,就给你留着了。”庄离语气随意,似乎真的只是恰巧。赵沅青没有多想,她将东西收了起来,笑道:“这个东西,的确于我有用,还要多谢庄公了。”“不必谢我,这消息,友情价,一千两。”庄离一副公事公办的模样。赵沅青毫不犹豫:“行,一千两,明日我自会奉上。”赵沅青不管临安候还有他的表妹到底是怎么回事,她只知道,一旦这事捅到临安候夫人面前,那么,至少在短时间之内,临安候夫人是不可能再有心思去管林昊明和赵沅如的事。纳妾这个事,至少能再拖一拖。虽然也是个治标不治本的法子,但好歹能让赵沅如安静些时日。何况,都是表妹,说不准临安候夫人能够因此事幡然悔悟,与赵沅如共情,打消了这个念头呢?赵沅青也坐不住了,她起身:“今日天色不早,我就不打扰庄公了。”庄离依旧是淡淡地“嗯”了一声,等赵沅青毫不犹豫地转身离开了,这才轻轻吐出一句:“还真是个小没良心。”赵沅青出了帐篷。正要往前走,随后想到了什么,忽然止步,转头看向安盛,笑道:“有句话,想要劳安公公帮我转达。”安盛有些疑惑,不过还是恭敬地开了口:“姑娘请说。”赵沅青眉眼一弯:“明日,我想请庄公一道狩猎。”“姑娘不亲自说?”安盛有些琢磨不明白,两人方才不是还一道用膳吗?“安公公帮我转告便是。”说完,赵沅青就转身离开,脸上的笑意,是怎么都掩不住。安盛目送着赵沅青离开后,一脸疑惑地进了帐篷。庄离瞧见安盛过来,轻轻地抬了一眼:“何事?”“赵二姑娘让奴才给爷转告一句话。”安盛说。庄离来了些兴致,问:“什么话?”“姑娘想邀爷明日一道狩猎。”安盛回,视线则是紧紧盯着自家爷。庄离先是一愣,随后很快就笑了起来,自言自语道:“算你还有点良心。”随后,他转头看向安盛:“明日去狩猎,让底下人准备吧。”赵沅青回到了赵家这处。夜色渐深。待用完晚膳后,明安帝起驾回了行宫,众人这才算是散了。赵家其他人陆续都回了院子,而赵沅青……她在琢磨了一番之后,先行回了自个儿屋子,不过,却让三念去临安候府的院子走了一趟。赵沅如正与林昊明一道。杨雪凝跟在临安候夫人身边,一顿晚膳,又少不了往林昊明跟前凑,这顿晚膳,显然两人的心情都不太好。林昊明此刻牵着赵沅如的手,语气歉意:“沅如,又让你受委屈了。”赵沅如听着,摇了摇头:“我知晓你的难处,没事的。”林昊明眸色微沉:“不能再这么下去了,你容我想个法子。”“好。”赵沅如温柔地笑着。她越如此,林昊明心里就越难受,正想说什么,便见三念朝着他们走了过来。三念走到跟前,朝着人福了福礼,随后笑道:“大姑娘,我家姑娘想要请你过去说说话。”

\t\t', '\t')('\t\t\t“现在?”赵沅如有些意外。三念笑着点了点头:“姑娘说是遇上了些难事,想问问大姑娘。”赵沅如知晓赵沅青的性子,若是些小事,必然不会此刻来寻她。赵沅如看向了林昊明。林昊明脸上露出个笑:“你们姐妹俩也许久没见了,去说说话也好。”赵沅如应了声:“那你先回去吧,我与沅青说会话就回来。”林昊明伸手,揉了揉赵沅如的头发:“无妨,若是晚了,歇在那也无妨,看你自己的心意。”“那你今日可要一个人独守空房。”赵沅如笑道。林昊明笑了笑,说:“去吧。”赵沅如带着花语,随着三念离开,林昊明一直站在原地,目送着赵沅如远去,等瞧不见了,他脸上的笑意才逐渐淡了下来,取而代之的,是一抹沉重。两人夫妻三年,他哪里不知道赵沅如这些日子的委屈。他想要护着自己的妻子,但是另一边又是自己的母亲,他纵然能够狠下心来与临安候夫人对抗,可说到底,毕竟是抚养他长大的亲母,总归有所顾忌。而他的这一份顾忌,也害得赵沅如因此被牵制束缚。赵沅如的委屈,是临安候夫人给的,但却是因为他才受的。林昊明心中藏着太多的愧疚。林昊明叹了口气。他转身,往临安侯府的院子走去。才进院子,林昊明便瞧见了此刻正守在他和赵沅如屋子门口的杨雪凝。一瞧见杨雪凝,林昊明刚刚抚平的眉头,又皱了起来。杨雪凝手里拎着一个食盒,时不时地抬头往院子外头张望,在林昊明发现她的同时,杨雪凝也看到了林昊明。她的脸上立刻露出一个笑来,往前快走了两步,快到人跟前时,忽然意识到了什么,慢下了脚步,动作也矜持了起来。“表哥。”杨雪凝朝着林昊明微微福了福身。林昊明冷眼瞧着。杨雪凝似乎有些害羞,也不敢抬头,柔声道:“我方才瞧见表哥晚膳没用多少,这是我亲自做的糕点。”说着,杨雪凝将手里头的食盒微微往前递了递。林昊明没接,他看着眼前的这个女人,开口:“杨雪凝。”“嗯?”杨雪凝怯生生地抬起头来,那双眼里,似乎全是对林昊明的崇拜。杨雪凝长得不错,若是换做其他人,或许还真会动了心思,左右不过是一个妾侍,但是林昊明,他不会。他看着杨雪凝,微微扯起一抹讥讽,他问:“你有廉耻心吗?”一句话,杨雪凝猛地白了脸。“我有妻子,亦不会纳你,你既然选择了来做丫鬟,那就守好丫鬟的本分。想要爬主子床的丫鬟,你知道,会是什么下场吗?”林昊明语气泛冷。杨雪凝不敢置信地看着林昊明。她以为,林昊明做的那些,都是做给赵沅如看的,可直到此刻,她才发现,林昊明十分厌恶她,她根本不知道这份厌恶从何而来。林昊明已经懒得搭理她,直接掠过了她,径直回了房,没有丝毫犹豫。而杨雪凝,站在院子中,迎着瑟瑟秋风,只觉得凉到了心里头。林昊明不会纳她,那她该怎么办?她为了能嫁给他,自降身份做了丫鬟,如果他不娶她,那她还能有什么出路?杨雪凝只觉得眼前一片黑。

\t\t', '\t')('\t\t\t赵沅如跟着三念到了赵家的院子。“大姑娘,姑娘就在里头等你呢。”三念说,随后拉过一旁的花语,笑呵呵地:“花语姐姐去我的屋子小坐一会儿吧。”花语没应,而是先看向了赵沅如。这显然是赵沅青的意思。赵沅如冲着花语点了点头,随后敲了敲门,推门而入。三念站在外头,见赵沅如进屋后,又赶紧关了门,随后,这才拉着花语离开了。赵沅青正坐在烛火下绣香囊。见赵沅如过来,立刻放下了手头的东西,朝赵沅如笑了起来:“大姐姐,你来了。”“嗯。”赵沅如走到赵沅青身边坐下,直接开口询问:“这会儿寻我来,是有什么要紧事吗?”赵沅青点了点头。天色不早,赵沅青也不想过多耽搁,是而,直接从一旁将庄离给她的盒子取了出来,放到了赵沅如的面前。“这是?”赵沅如不解。“大姐姐打开瞧瞧。”赵沅青说。赵沅如心里存着疑惑,但还是将盒子打开,之后便取出了里头的纸。待看清上头的内容时,赵沅如先是茫然,随后视线落到了玉佩上头,想到了什么,露出些许震惊来,随后又渐渐化作了一丝古怪,她看向赵沅青,问:“二妹妹,这东西……”“庄离给的。”赵沅青说。赵沅如又是一愣。“庄公给的,那这消息应该不会有错,可公公……”她认得玉佩,是临安候之物,也知晓那纸上的名字,是临安候曾经无缘的表妹。赵沅如实在想不到,素来敬重临安候夫人,看似一心扑在自家妻子身上的临安候,居然还和当年的一段旧情牵扯不清。“这东西,我便交予大姐姐,如何处置,大姐姐自己决定。”赵沅青说。赵沅如抬头看向赵沅青。她这才明白赵沅青的意思。她是要给临安候夫人找些事,好让她能够消停些,可这个事……赵沅如有些拿不定主意。这毕竟是公公婆婆的丑闻,一旦闹开来,赵沅如都不敢想象会是怎么样的后果。赵沅青正是猜到了赵沅如的心思,这才没有直接动手,而是将东西交到了赵沅如的手上。只有她觉得好,那才是好。他们这些作为外人的,无论做什么,那都是自以为是地对她好,未必就是赵沅如所求。赵沅如心下一番思索,随后紧紧捏住了纸,问:“这个消息,会走漏出去吗?”“庄离那边,不会把这事传出去,但是我也不能保证此事一定无人知晓,纸毕竟包不住火。”赵沅青回。赵沅如点了点头:“我明白了。”说着,赵沅如站起身来,朝着赵沅青作了一个大礼:“无论如何,还是要谢过二妹妹。”赵沅青也跟着站了起来,她看着赵沅如,语气柔和:“我希望大姐姐能过得好。”赵沅如闻言,笑了笑:“会的。”赵沅如没有在赵沅青处逗留多久,说完了正事,赵沅如便就带着花语离开。林昊明没有想到自家妻子会回来得这么快,不由得有些诧异。“怎么那么快就回来了?”林昊明一边说,一边迎上前去,亲自除了赵沅如身上的外衣。见到林昊明这模样,原本一路都还在踌躇的赵沅如,忽然就有了决定,她伸手拉住了林昊明的手,开口:“二妹妹与我说了一件事,与公公有关。”“我爹?”林昊明诧异。赵沅如点了点头,随后从怀中取出那个盒子,递到了林昊明跟前。那毕竟是他的亲生父母,她若是真的瞒着他做了,将家里搅得天荒地乱,她不知道林昊明会不会怪她。索性,便就直接告诉他,由他决定。她不会有所愧疚,而林昊明的决定,也会告诉她,她如今受的这些委屈,到底值不值得。

\t\t', '\t')('\t\t\t林昊明接过了盒子。看着赵沅如面色郑重,林昊明这心里便就打起鼓来,而等到他看完里头的内容,他的面色也沉了下来。“这东西,是二妹妹给的?”林昊明又确认了一遍。赵沅如点了点头,又说:“是庄公那边送过去的,二妹妹今日才拿到手,一知道便将东西给我了。”林昊明点了点头,说:“我们欠了二妹妹一个人情。”虽然东西是庄离查到的,但庄离会将东西给出来,无疑是看在了赵沅青的面子上。赵沅如没有接话,而是问自己的夫君:“昊明,你打算怎么办?”林昊明无法回答。他将盒子拿在手中,沉声道:“我再想想。”他不是傻子,自然知道赵沅青将这东西给过来的深意,可一旦捅开,伤害的是他自己的亲生母亲,他父母之间的关系,很有可能就会因为这桩事岌岌可危,而若是隐瞒下这一切……他愧对赵沅如。这是赵沅青用来给赵沅如解围的,而他非但不能护住赵沅如,还要将她妹妹给的东西拿走,这……林昊明心里一片乱麻。赵沅如见林昊明如此,并不失望,她握紧林昊明的手,笑道:“无妨,不急,天色不早了,我们先歇息吧。”林昊明看着赵沅如,最后点了点头。这一夜,对林昊明和赵沅如来说,是个不眠之夜。两人心里都藏着事,可又不敢告诉彼此。两人睡在同一张床上,却又心思各异,同时又不想让对方担忧,只能闭着眼睛装睡。也不知道过去了多久,两人这才迷迷糊糊睡了过去,还未待睡多久,天边即白,丫鬟在外头敲门,开始喊两人起床。赵沅如有些迷迷糊糊地睁开眼,随后挣扎着从床上坐了起来。林昊明也没好多少,他实在困得不行,这才一坐起来,便就连着打了几个哈欠,待稍稍清醒些了,他的视线便就落在了赵沅如的身上,随后,猛地一顿。赵沅如脸上有着明显的疲惫。她为何会疲惫,林昊明比谁都清楚。不止是昨日没有歇息好,还有这些日子里,临安候夫人的咄咄逼人。林昊明只觉得心脏处生出了密密麻麻的痛意来,他伸手握住了赵沅如的手。赵沅如突然被人握住了手,一脸茫然地望了过来:“怎么了?”“纸包不住火,我就算能为他们遮掩一日,日后,也总有爆发的时候。做错了事,总要付出代价,他们也一样。”林昊明说。赵沅如愣住,随后,她的眸中微微盈起了泪光。于林昊明而言,这是一个并不好做的决定,但他最终还是没有辜负她。赵沅如轻轻地应了一声:“我听你的。”林昊明轻轻拥了拥赵沅如:“此事,你不能牵扯进来,你就当做不知道这件事,其他的,为夫去做。”赵沅如拽着林昊明的衣角,又应了一声。两人说话间,外头的丫鬟见主子久久没有动静,又出声提醒了一声:“世子爷,世子妃,该起了。”赵沅如听到丫鬟的声音,将泪意忍了下去,她轻轻推了推林昊明。林昊明松开赵沅如,朝着人笑了笑,随后这才翻身下了床,又朝着外头的丫鬟道:“进。”

\t\t', '\t')('\t\t\t赵沅青今日约了庄离狩猎。三念特意给赵沅青换了一身行动方便的骑装,今日也未绾发,只是将头发高高扎起,配了个精致的小发冠。瞧着虽然没有以往精心打扮的精致,但却更显利落。赵沅青满意地点了点头,就带着三念出了屋。她虽让安盛转告,但并没有约好何处碰面,是而,赵沅青准备去庄离的院子亲自等他,谁想,这才刚出院子,就瞧见了院子门口,此刻正躺在摇椅上,悠哉悠哉地磕着瓜子的庄离。“庄公?”赵沅青看着院子门口的人,一脸诧异。庄离转过头,看着赵沅青,语气略带嫌弃:“你也太慢了。”“庄公何时来的?”赵沅青问,怎么都没有人通知她。庄离站起身,回:“来了有一会吧,我让他们别说的,姑娘家打扮,催什么催。不过,”庄离上下扫了赵沅青一眼,说:“早知道你这么敷衍,我就直接让人喊了。”赵沅青:“???”狗嘴里吐不出象牙,她不应该对庄离的嘴抱有期待。庄离说完后,自己也微微一顿。实在是,嘴贱惯了,一时不注意,就……他看向赵沅青,又努力找补了一句:“很好看。”赵沅青轻轻哼了一声,回:“我等庸脂俗粉,还是别污了庄公的眼了。”庄离:“……”他就知道。但毕竟是自己嘴快在先,庄离想了想,一边移开了视线,一边又说了一遍:“很好看。”赵沅青其实已经习惯庄离动不动嘴贱一下,他们两人不都是这么相处的吗?可庄离这会儿又强调了一遍之后……赵沅青忽然有些不适应了,并且后知后觉地脸上泛起了一阵热度。庄离是在夸她好看,是吧?赵沅青忽然就没了声。庄离正等着赵沅青回话呢,见她一直没有动静,便又转过头,随后,他语气疑惑:“你怎么脸那么红?生病了?”赵沅青:“……”庄离身边的安盛,实在没忍住,被自己的口水给狠狠呛了一口。赵沅青心中越发懊恼了,她恶狠狠地瞪了庄离一眼,回:“我这是被你气的,气的!懂不懂!”庄离蹙眉,目露不解。她什么时候这么容易被气到了?可是不是生病,不是被气,难道——眼看着答案就要呼之欲出,赵沅青却忽然上前踢了他一脚,开口:“走不走?再不走,猎物都被别人猎走了。”庄离瞬间收回了思绪,回:“走。”明安帝今日并未下场。第一日,明安帝下场狩猎,过了个瘾,而这第二日嘛,则会举行一场狩猎大赛,参加的多为年轻一辈的公子哥,一日为期,待黄昏落下之时,谁猎得的猎物最多,便为胜者,将会获得明安帝的赏赐。这一日,明安帝便会稳坐高台之上,等待着最后结果出来。明安帝这会儿正心情不错地同几个大臣说话,余光瞥见不远处庄离同赵沅青一道同行的身影,脸上的笑意瞬间就僵了下来。倒不是明安帝特意关注,而是庄离出行,身后必定跟着浩浩荡荡的一群人,明安帝想不注意都难。一看到庄离这个排场,明安帝就气得心肝肺都疼。他朝着王铮招了招手,待人近前后,便就低声吩咐了几句。

\t\t', '\t')('\t\t\t庄离带着赵沅青到了马场这边。不多时,就有一名厂卫牵着一匹马过来了。“雪空性情温和,适合女子。”庄离看着马,向赵沅青介绍。因将军府的关系,赵沅青对马有些了解,雪空一看就是一匹好马,千里良驹,又得性情温和,的确是难得,而且,这马还长得好看,通身白毛,倒与它的名字相得益彰。赵沅青上前,摸了摸马,随后转头看向庄离,笑道:“那就多谢庄公好意了。”皇家猎场上有不少马,赵沅青原是想要随便选一匹,现在既然有庄离准备,她没道理放得好的不要,去选普普通通的。“喜欢就送你了。”庄离颇为大方。赵沅青挑了挑眉,回:“喜欢啊。”她可不跟庄离客气,她可不会忘了庄离从她手头上赚的钱。庄离淡淡地“嗯”了一声,说:“雪空是你的了,等回去后,我让人把它送到你府上去。”说话间,也有人将庄离的马牵了过来。是与雪空一样的品种,不过性子却要比雪空烈很多,通身红毛,赵沅青瞧了一眼,倒觉得与庄离也挺配的。“它叫什么?”赵沅青问。“赤影。”庄离回,他一边说,一边纵身一跃,干脆利落地上了马。赵沅青笑了笑,也紧跟着上了马,裙摆在半空中划出了一个漂亮的弧度。“走吧。”赵沅青勒着缰绳,转头笑着看向庄离。庄离没吭声,而是一勒缰绳,用行动做了回答。赵沅青很快也挥起马鞭,追了上去。庄离特意骑得慢了些,等到赵沅青追上,随后两人并驾齐驱,至于庄离后头跟着的那些厂卫,早早就被两人甩在了身后。三念也被甩在了身后,和厂卫们一道。她很平静。有庄公在,她家姑娘能出什么事?她也许久没有出来透透气了,这骑马的感觉,可真好啊。不止是她这么想,厂卫们也不急,他们的马都是普通的马,见自己被甩了,索性就在后头慢悠悠地骑着,也不追。反正自家爷身边有暗卫,闲杂人等连近身都做不到。说是来狩猎,可两人手里头压根没拿弓箭,几乎一进了猎场,就驰骋而去。赵沅青的骑术还算不错。此刻,遇上一匹好马,雪空带着她驰骋,马跑得快,风吹在她的脸上,赵沅青只觉得自己压在心口上的那几股郁闷之气,都散了不少。她的脸上,露出了真心的笑容,笑意挂在她的嘴角,久久没有散去。庄离偶然一偏头,赵沅青的笑便就落在了他的眼眸中。庄离猛地一愣。心口处,传来了一阵悸动。那里,似乎有些不一样的感觉,是他从来未曾有过的感觉,他不知道该怎么形容,但庄离确定,此刻,他至少是欢喜的。庄离一晃神,骑马的速度就慢了下来。赵沅青察觉到后,回头看他,朝着人扬起了笑:“庄离,你快些啊。”他见过她不同的笑,却唯独是第一次见到如此张扬而又豁然的笑意,她仿佛卸下了一身的包袱,竟生出了一股潇洒的意味来。而她的笑,也很感染人。庄离也笑了起来,他一挥马鞭,立刻追了上去。他很高兴,心里头,无比地欢喜。两位主子是高兴了,可怜了那批跟着的暗卫。这哪里是狩猎?分明是骑马兜风来了。躲在暗处的陈默暗暗吐槽,一边吐槽,一边还得用轻功跟上。这轻功再好,跟着马跑也挺累,陈默觉得今儿个自己就不该来。

\t\t', '\t')('\t\t\t赵沅青今日很高兴。骑马兜了一圈,只觉得整个人心境就开阔不少。待骑累了,两人慢下速度来,就这么坐在马上,慢悠悠地晃荡着。直到此刻,赵沅青才反应过来一件事。“我们是不是忘带弓箭了?”赵沅青看想着庄离问。庄离也愣了一下,他还真的没有想到这个问题,不过,他的面上依旧平静,语气淡淡:“等他们追上来。”赵沅青也不是冲着狩猎来的,只是随口一问罢了,见庄离这么说,便就点了点头。索性无事,两人就这么随意地走着。猎场有不少人在狩猎,两人都不想与人打交道,便就往偏了走,此刻,周遭无人,倒是个不错的清幽处。赵沅青心里正冒出这个想法,不远处就传来了一道声音。猎场里自然会有人,赵沅青并未起疑,直到她隐约听到了“将军府”“文家”的字词。赵沅青蹙起了眉。正当她要走近些,听听是什么内容时,说话声戛然而止。庄离自然也察觉到了。在这么偏的地方,总不会有什么好事。既然遇上了,他不可能当不知道,尤其是,他也听到了文家这些字眼。庄离伸出手,轻轻地晃了晃手指。陈默早就有些待不住了,一见庄离示意,也不让其他人动,亲自追了上去查探。周遭,树叶抖动。赵沅青不知庄离已经派了人过去,她心中记挂着将军府,索性又驱马往前走了一段,庄离没有阻拦,一并跟了上去。说话声就在附近,人应该也还在附近。赵沅青往前走了一段,就瞧见了一个人。对方此刻正翻身上马,离开前,还不忘回头,四处张望了一下。赵沅青和庄离的方位隐蔽,对方并未察觉,大抵是觉得没有被人发现,对方这才放心地扬长而去。而赵沅青看着对方离去的身影,却蹙起了眉。原本,她还不知对方是谁,可方才那人一回头,她瞧得一清二楚。不巧,这人,她认得。韩纪,一名山野村夫,父母双亡,不日后将会因救威远大将军而受伤,因此获得威远大将军的信任,成为文家的一名亲信将领。但此刻,他不该在这里。赵沅青想到了前世。她的祖父对韩纪颇为赏识,因此还特意将人与他们介绍了一遍,甚至,因韩纪出身凄凉,她的祖父,还曾想过要认他做干孙子。后来,将军府出事,韩纪还曾拼命想要去劫天牢,最终失败被擒,不知去向。自始至终,赵沅青未曾怀疑过他,而现在,赵沅青忽然觉得可笑,原来,在这么早,将军府头顶的那把刀,就已经高高悬着了。韩纪的出现,从一开始就应该是个阴谋,而他当初劫天牢,恐怕也不是想要救文家人,而是想落实了文家通敌叛国的罪名。可恨前世,她居然被表面所蒙蔽。韩纪。赵沅青猛地收紧了勒着缰绳的手。庄离很快就察觉到了赵沅青情绪的变化。她的脸上已经没有了笑意,她面无表情,虽然已经极力在掩饰自己的情绪,但庄离还是从她的脸上,看到了一股恨意。恨……庄离的视线落在了韩纪离开的方向,微微蹙了蹙眉。那个人,是谁?

\t\t', '\t')('\t\t\t“赵沅青。”庄离忽然开口。他不想看到她脸上这个神情,膈应,而且难受。庄离素来不是为难自己的性子,他不喜欢,便就直接开了口喊她。赵沅青猛地回神。那些纷杂的思绪散去,赵沅青很快就冷静了下来。她转过头,脸上没了原先的笑意,但她还是扯了一抹弧度,问:“怎么了?”庄离蹙眉。他不想看到她刚才的神情,也不想看到她伪装出来的笑。“丑。”庄离嘴唇一启,吐出了一个字。赵沅青:“???”赵沅青只觉得庄离莫名其妙。但因庄离的这一个字,赵沅青的情绪倒是要真实许多。庄离心下微微叹了口气,总算是比刚才要好多了。“我们回吧。”庄离说。就赵沅青这样,估计也没什么狩猎的心思,既然她心不在这,庄离也懒得浪费时间。至于她到底在想些什么,庄离微微眯了眯眼,他总会搞明白的。赵沅青的确没了其他的心思。她点了点头,说:“好。”两人驱马返回。厂卫们和三念还在后头慢悠悠地晃荡,压根不急,完全不知道两位主子已经折返。而赵沅青同庄离两人,也没有想到他们在返程中,先遇到的不是东厂的人,而是——侯珺欣。侯珺欣在此次秋猎的随行名单之中。她本就出身在边疆,喜骑射。昨日乖巧地在行宫待了一日,今儿个就忍不住,也不管明安帝高不高兴,乐不乐意,总之,她就是直接甩开了宫人,备了一袋弓箭,骑了一匹马,头也不回地扎进了猎场。侯珺欣的骑射不错。没多久,马上已经绑了不少的猎物。她没想到的是,很快,她成了别人的猎物。她看到了一头鹿,立刻骑马追着鹿而去,渐渐的,她越走越偏……赵沅青和庄离慢悠悠地往回走时,便就听到了一阵刀剑相交的声音。赵沅青立刻看向了庄离。庄离挑了挑眉,有点意思,今儿个大家是约好了全往一个地方钻了是吧?先是不知道是什么阴谋诡计的密谋,现在又是刀光剑影的。啧,可真热闹。“想去看吗?”庄离问赵沅青。心情不好,凑凑热闹也好,庄离想。赵沅青却不这么想。如果只有她一个人,为了安全起见,她自然不会瞎掺和,但有庄离在,那情况就不一样了,她倒要看看,谁会在皇家猎场动手,又想对谁动手,这或许会是一个对她有用的消息。赵沅青冲着庄离点了点头。庄离见此,忽然朝着赵沅青伸出了手。赵沅青有些不解,但还是将自己的手放了上去。待她的手放在庄离的手心上时,庄离猛地收紧,随后用力一拉,赵沅青整个人都从马背上起来,在空中一个翻身,最后稳稳地落在了庄离的前面。“你……”身后紧紧地贴着庄离,赵沅青的身体明显一滞。庄离笑了声,说:“刀剑无眼,我未必来得及护住你。”赵沅青闻言,便就沉默下来。也不是没有道理。全然忽略了庄离背后还有一批暗卫,别说护住赵沅青了,再多加几个,都不是问题。见赵沅青没有再反驳,庄离勾了勾唇,随后一勒缰绳,朝着打斗声传来的地方而去。赵沅青原是想要去瞧热闹,这会儿却全没了心思,身后是庄离,而他勒着缰绳,这模样……就像是将她拥在了怀里似的。赵沅青只觉得,自己脸上的热度又一点点地升了上来。她现在只能庆幸,庄离看不到。

\t\t', '\t')('\t\t\t打斗声离他们不远。没多久,两人就已经瞧见了打斗的身影。而待走近,看清楚情况后,赵沅青微顿。“侯珺欣?”赵沅青有些诧异地说出了对方的名字。只见一群黑衣人,此刻正在围剿侯珺欣,侯珺欣手里的弓箭已经全部用完,她没有带其他的武器,此刻只能用手里头的长弓,勉强与人对阵。她的身手还算不错,但吃了武器的亏,加上双拳难敌四手,她此刻已经落入了劣势,身上也已经挂了几道彩。要不了多久,她就会死在这群黑衣人的手上。庄离不认得侯珺欣,但他却听到了赵沅青的声音。“侯镇的女儿?”庄离问。赵沅青“嗯”了一声,脑海里则是在飞快地盘算,谁会想要侯珺欣的命?不应该是明安帝,他此刻还需要拉拢侯镇,那么还有谁会如此想要侯珺欣死?能够在皇家猎场动手,对方必然有些家底。难道——是薛家?薛宁意意指后位,侯珺欣就是她最大的阻碍,可现在动手,未免也太早了。赵沅青眉心轻蹙着,觉得看不明白。庄离不关心这些,他瞧了一会,问:“要不要救?”赵沅青不解,转头看向庄离:“什么?”庄离姿态悠闲,回:“如果你不想救,我们就在这看着,等她死了之后,再把那些黑衣人全部拿下,你想要知道什么,我都能给你挖出来。要是你想救,那我就勉为其难地出个手吧。”赵沅青:“……”心狠手辣,闻风丧胆的东厂都督,真是——传闻不如一见。“救她吧。”赵沅青说。虽然她和侯珺欣没什么关系,但既然能救,多结一个善缘,总归是没错。或者,也是感念于当日侯珺欣对她的提醒吧。虽然是没有什么用的提醒。庄离却没有就此动手,他依旧稳稳地坐在马上,开口:“求我。”赵沅青露出一言难尽的神色来。求他?他做梦。“哦,那就让她死吧。”赵沅青语气平平地说。这下,换庄离被噎住了,但转而一想,赵沅青要是为了一个没啥关系的人求他,那才奇怪。“行吧,看在你的面子上,救她一次。”庄离果断忽略了赵沅青最后那句话,说话间,他伸手,做了一个手势。赵沅青没忍住,翻了个白眼。想救就救,还要把锅推到她身上?不过,庄离从来不会无缘无故的好心,看来,侯珺欣对庄离,有作用。至于这个作用是什么,赵沅青就不知道了。但只要是对付明安帝,且不会妨碍赵家,她都是乐见其成。庄离发出命令之后,暗卫立刻有了动作。赵沅青便就看到不知道从何处蹿出了四个暗卫,迅速地加入了战场,他们的身影十分鬼魅,却每招都是杀招,几乎一进场,场上的形势就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侯珺欣有些茫然地停下了动作。四个暗卫已经将那群黑衣人都控制住,根本不需要她动手,而这突然出现的四个人……侯珺欣一脸茫然,随后转头,朝着赵沅青这边看了过来。待看到赵沅青之后,侯珺欣恍然大悟,随后冲着赵沅青露出一个大大的笑容来。侯珺欣长得不错,笑起来也挺好看,只是,有一点。赵沅青微微蹙了蹙眉,这姑娘笑起来,怎么感觉傻傻的?

\t\t', '\t')('\t\t\t黑衣人发现情况有变后,立刻想要撤退。然而,这已非他们能够决定。四个暗卫将他们死死地拦在了原地,而隐藏在背后的暗卫数量,还远远不止这些。没多久,地上就已经出现了一堆尸体,为了套话,暗卫们也没赶尽杀绝,而是留了四个活口。上来就先干脆利落地卸了人下巴,之后拿出绳子,将人一绑,直接带走了。侯珺欣也没觉得有什么不对。她朝着赵沅青和庄离走了过来。“多谢赵姑娘的救命之恩。”侯珺欣朝着赵沅青,笑得格外开心,完全不在意自己身上还带着伤,仿佛遇到了什么高兴的事似的。赵沅青并不想冒领庄离的功劳:“是庄公的人救的你,与我无关。”侯珺欣却不以为然:“庄公会救我,那也肯定是因为赵姑娘。”赵沅青被侯珺欣这理所当然的话说得一懵。虽然她是开口说了,但庄离之所以会救她,显然是因为侯珺欣对他还有作用,而侯珺欣……庄离却来了兴致,问:“候姑娘为何这么说?”“庄公一看就不是会随意救人的人,而我又的确是被救了,庄公与赵姑娘又是一对,那只能是赵姑娘让庄公出手救我的了。”侯珺欣将自己的想法娓娓道来。说完后,侯珺欣朝着庄离也是一笑:“我喜欢别人喊我姑娘而不是候才人,赵姑娘将庄公教得可真好。”?赵沅青满脑子问号。侯珺欣的说法,算是自成一套逻辑,可这傻姑娘难道就没想过,可能是庄离在她身上有利可图吗?她好歹是侯镇的嫡女。庄离忽然笑了起来,笑得很大声。侯珺欣有些疑惑地看向眼前的这对男女,问:“我有说错什么吗?”“没有。”庄离笑得格外开怀:“候姑娘说的一点都没错,我就是因为我们家赵姑娘才出的手。”先前从安盛口中听到过一些侯珺欣的事迹,但远远没有自己直接接触来得感触深。侯珺欣不是在装傻,而是她真的就是这么认为的。赵沅青显然也看明白了这一点,一时之间,居然不知道该说什么,她还是头一回遇见侯珺欣这样性子的人。然后,再遇上个庄离这样的……赵沅青觉得自己的脑壳疼。侯珺欣听着庄离的话,感慨:“庄公和赵姑娘的感情真好。”“是,我们俩感情好着呢。”庄离顺着侯珺欣的话往下说,随后又道:“候姑娘日后若是想要报恩,找我们家赵姑娘就行了。”侯珺欣点了点头:“我明白了。”你明白啥了?赵沅青真想撬开侯珺欣的脑袋,好好看一看,这里头到底装的是什么东西。赵沅青决定结束这些奇奇怪怪的对话。“候才……姑娘,你身上受了伤,我们先送你回去?”赵沅青开口。侯珺欣闻言,这才低头去打量自己身上的伤口,随后摆了摆手,说:“不打紧,一些小伤罢了,养几日就好了。刺客既然都被抓了,想来应该也没有危险了,我自己回去就好,就不打扰庄公和赵姑娘了。”说完,侯珺欣朝着两人一抱拳,转身回到了自己的马旁边,随后利落地一个翻身,稳坐在马背上,勒了缰绳就走。赵沅青瞧着侯珺欣的背影,久久无言。她难道就不好奇,到底是谁想要杀她吗?明明刺客都被庄离抓了,她居然问都不问一声?

\t\t', '\t')('\t\t\t侯珺欣忍了许久,才将指责的话咽了回去。这个是皇帝,不能杠。“妾身叩谢皇上隆恩。”侯珺欣站起身来,朝着明安帝行礼。明安帝忙上前,扶住了人,关怀道:“你有伤在身,不必多礼。”明安帝一边说,一边扶着人坐下,又问:“朕听底下人说的糊里糊涂的,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怎么会受伤?”侯珺欣的眼珠子微微转了转。她露出些许迷茫来:“妾身也不知晓,妾身就是觉得闷,突发奇想,去猎场走了一圈,没想到就遇上了一群黑衣人,要不是妾身有些功夫,这回怕是得把命丢在这了。”“胡说什么呢,有朕在,如何会让你出事。”明安帝柔声安慰道。侯珺欣面色一顿,视线微微往下低,落在身上包扎的白布条上,觉得颇有一言难尽的味道。明安帝还没察觉有什么不妥,他继续往下说:“你是在何处遇险?那些刺客,你可有什么头绪?”侯珺欣闻言,掩去心中的真实情绪,抬起头来,看向明安帝:“妾身还认得路,可以带人过去。至于那些刺客……”侯珺欣摇了摇头:“妾身也没同人结怨,何况,妾身来京城不足半年,来了京之后就进了宫,也无处同人结怨去。”侯珺欣说者无心,明安帝却上了心。也就是说,对侯珺欣下手的人,是宫里头的人。这让明安帝十分不爽。侯珺欣对他还有用,他自然不乐意见到有人坏他好事,同样的,这些人居然敢在皇家猎场动手,那是不是下一次就敢胆大包天,向他下杀手了?明安帝绝不会轻易罢休。侯珺欣见明安帝面色沉重起来,脑中思绪一转,继续开口往下说:“说来,还有一件怪事。当时妾身已经显败势,却突然冒出了四个人来,杀了刺客就走,若非这四人,妾身怕是真的回不来了。”侯珺欣知晓自己的本事。她若是骗明安帝是她一人杀了所有黑衣人,肯定会引起明安帝怀疑,但她也不想暴露庄离和赵沅青,便就刻意隐去了一段。明安帝的眉心蹙得更厉害了:“有人救你?”侯珺欣点了点头:“妾身也觉得奇怪,这有人想要杀妾身,又有人救妾身,妾身脑子本来就不好使,都快被这事绕糊涂了。”说着,侯珺欣还伸手,揉了揉眉心,露出一副头疼疲惫的模样来。明安帝见此,柔声安慰:“无妨,此事朕定会查明,给你一个交代。”侯珺欣点了点头,其实压根没把明安帝的话放在心上。她虽然不知道想要杀她的人是谁,但能够派出这一队人马的,显然是那些家里有权有势的。就算查明白了,就明安帝,能真的捅到明面上,给她一个公道?侯珺欣压根就不信。指望明安帝靠得住,母猪都能上树。明安帝见侯珺欣面色疲惫,便未再多留,柔声安慰了几句,便就离开了。等到明安帝一走,侯珺欣撑着额头的手立刻收了回来,哪里还有方才虚弱疲惫的模样。“她的法子还挺管用的。”侯珺欣自言自语了几句,面上的神色却有些古怪。不过,很快,侯珺欣就摇了摇头,随后往外瞅了一眼,确定明安帝不会再回来了,这才看向身边的宫女,吩咐:“研磨,备笔。”她要给她爹送个信。京城之中,皇城之内,危机四伏。

\t\t', '\t')('\t\t\t侯珺欣遇刺的事,赵沅青并未太放在心上。她眼下琢磨的,还是韩纪一事。按照前世的发展,要不了多久,威远大将军就会领兵回京,在京城郊外,他会遇上韩纪。赵沅青并不打算阻止。即便避过了这一关,但背后人不会死心,还是会继续出手,与其对方改变计划,送来一个全新的人,倒不如就让韩纪留着,她也好心中有数。她不担心韩纪,赵沅青更担心的是,将军府里还有别的探子。前世,将军府出事时,她已经失去了自由,对将军府的事知之甚少,她知晓明安帝早就已经容不下将军府,可重来一世,这其中,怕是还有更多的内情。而将军府落得满门抄斩,绝非是韩纪一人就能办到的,将军府,或是威远大将军麾下,恐怕都有些心怀不轨之徒。谋定而后动,她得冷静。若是可以,她还得查一查,今日和韩纪在猎场里碰面的人,到底是谁。赵沅青还在琢磨到底是什么人,而陈默,已经带了消息,回来了。“后头走的那个人是叫韩纪,明面上是一个山野村夫,不过,我查到他父亲,曾在秦王底下当过府兵,与韩纪碰面的,也是秦王府的人,是个叫李康的管事。”陈默很快就追上了人,但为了调查两人的身份,还是耽搁了一会,是而直到傍晚时分,才赶了回来。“秦王。”庄离重复了一遍,随后摇头,说:“没有那么简单,再往下查,他们背后的人,不应该是秦王。”“不是秦王,那会是谁?”陈默问。庄离笑:“最想要文家和赵家出事的,会是谁?”陈默讶异了一瞬,回:“狗皇帝?”“算你聪明了一回。”庄离勾了勾嘴角。陈默点了点头:“明白了,我再深入查一查。”说着,陈默又问:“要给赵姑娘那边送个信吗?”庄离的答案,陈默早就想好了,一等他说好,他就将这个差事领过来。然而,庄离眉心微敛,思考许久后,开口:“不必。”“我看赵姑娘好像对此事挺关注的。”陈默补充了一句。庄离看向陈默,问:“你是主子,还是我是主子?”陈默一顿,随后点了点头,放弃挣扎,直接隐入了黑暗中。赵沅青显然认得韩纪,她恨韩纪,可她和韩纪之间根本没有关联,除非她知道韩纪是想要对他们不利的人。可即便如此,赵沅青也不应该恨得这么明显。她有事瞒着。是而,庄离决定暂时不将这件事告知赵沅青。谁让她瞒着他呢?他也瞒她一件事,那才叫公平。陈默退下没多久,安盛便就回来了,他带来了那些刺客的口供。“都招了,是薛家的人。”安盛直入正题。庄离挑了挑眉,并不惊讶,反而笑道:“看来奕阁那一次,还是伤得轻了,薛家那老匹夫竟还有余力去对付一个女孩子家家。”安盛站在一旁笑着,没接话。两回了,薛家拢共也没培养出多少人,如今怕是大半都折在他们爷手上了。庄离用之间敲了敲桌,很快有了决定:“把这个消息透露到祁泽礼那边。”薛家要杀侯珺欣,理由很简单,薛宁意要做皇后,凡是有可能危险到她的人物,都必须处理掉。但明安帝却不是,他眼下急需侯镇的支持。庄离伸手托住下巴,他倒要看看,这次祁泽礼会如何处理。两边都不好得罪呢。这个皇帝做得可真惨,庄离笑。

\t\t', '\t')('\t\t\t侯珺欣遇刺的事,很快就传了出来。各家各户不免人心惶惶。原本定了七日的狩猎,因为这一出,后面几日,众人狩猎的心思也都淡了下来,等到时日一到,一行人便就打道回府。而此刻,京城赵家。六吟听着来人说完的消息,面色一度变得格外古怪。是家庙那头和赵素兰有关的消息。赵素兰在家庙伪装了许久,终于让婆子们对她放松了警惕。而这一放松,赵素兰寻着机会,便就开始作妖。赵素兰先写了一封与许宿清断绝关系的书信,虽说是断绝关系,可前头先洋洋洒洒地写了不少她对许宿清的情意,又隐晦地提一提自己因为这些事过得有多可怜,最后,补上一句。一别两宽,愿君安好。赵素兰早就摸准了许宿清的性子。许宿清一瞧这信,这心里就忍不住了。赵素兰被扒了衣服,他的确膈应,可此事乃是傅乐俪的错,他自己也遭了罪,再加上赵素兰伪装得好,许宿清这心里,便就又开始心疼上了。想到赵素兰要和自己断绝关系,许宿清越想越坐不住,随后便就寻了个由头,出城来了。许宿清直接寻上了家庙。家庙的婆子,不认得许宿清,也不知道赵素兰和他之间的事。可听到许宿清上来就说要见赵家三姑娘,婆子有些狐疑地打量了许宿清一眼,随后扔下一句“等着”,到底是进去传了话。这话,先传到了姚嬷嬷这头。姚嬷嬷知晓些内情,听到许宿清这个名字,脸色便冷了下来。她略作思索,点了点头:“去与三姑娘说吧。”赵素兰早就料到许宿清会来,但在家庙这些人面前,她却露出了一副震惊的模样,随后却又摆出一副哀莫大于心死的模样,叹道:“是我自己做的孽,罢了,就与他一并说清楚吧。”赵素兰在袭红的陪伴下,去见了许宿清。许宿清一见赵素兰,就想上来问话,可碍于还有旁人在,到底不敢有其他的动作,只能柔声道:“赵三姑娘,我听说你在家庙,恰巧路过,便就来瞧瞧,家庙清贫,你……可好?”赵素兰朝着人露出了一个清浅的笑意:“我很好,世子不必挂念。”许宿清见赵素兰这虽带着笑,却清冷的模样,心中又是欢喜又是心疼。“三姑娘,我……”许宿清还想说什么,赵素兰却开了口:“我与世子有缘无分,事已至此,日后我们便不必再有来往了。世子与傅姑娘已有婚约,世子已经负了我,不该再负了傅姑娘。”说这话时,赵素兰浅浅地笑着,可说着说着,却红了眼,一个“负”字,眼泪就恰好地落了下来。赵素兰微微侧过脸,伸手拭去眼角的泪水,笑道:“风沙迷了眼,让世子笑话了。”许宿清瞧了,只觉得赵素兰善解人意,楚楚可怜,心中只剩下了愧疚与怜惜。“素兰,我……我会待你好的。”许宿清说。赵素兰低低笑了一声:“世子,赵家女有赵家的风骨,不媚俗,不为妾,我已错了一次,我不能再错了。世子,不要再来寻我了。”说完,赵素兰朝着许宿清盈盈一礼,泪水却跟掉了线的珍珠似的,不停地往下落。赵素兰行完礼后,转身便走,还不忘伸手去抹脸上的泪,颇有些落荒而逃的意味。而这落在许宿清眼里,更觉得赵素兰待他真心,心中的愧疚和怜惜,瞬间达到了最高,他想要去追,可才走了两步,姚嬷嬷却让人将他拦了下来。“许世子,谨言慎行。”姚嬷嬷冷声道。许宿清一顿,最终朝着姚嬷嬷见了礼,随后转身离去。

\t\t', '\t')('\t\t\t待许宿清离开后,姚嬷嬷转头看向赵素兰的屋子,轻轻地叹了口气。在她的眼里,显然是自家姑娘被人蒙骗,因为喜欢上了一个败类而做出了一些不好的事。赵素兰有错,但并未不能挽救。姚嬷嬷对赵素兰的观感好,是而往赵家老夫人跟前送的信中,也替赵素兰说了不少好话,自然而然的,老夫人也以为赵素兰的确有了改变。想着她年岁不小,正琢磨着过些时日将人接回去。老夫人全然没有想到,这一切,本来就在赵素兰的计划之中。她怎么可能真的留在家庙一辈子?她要的是一个离开赵家的机会,方便行事,同时,也是给自己一个做戏的机会,让赵老夫人看到,以为她真的知错,改变了。至于许宿清……赵素兰有一句话没说错,赵家女,不为妾。许宿清若是能够娶她为正妻,她自然愿意,可如今傅乐俪与他婚事已定,他又亲眼目睹她被人扒衣服的绝望,心中必然有了根刺。许宿清,已非她的良缘。但她也绝不会让许宿清同傅乐俪过得好。袭红正在柔声安慰赵素兰,全然不知赵素兰此刻脑海里琢磨着的,全是一些害人的算计。许宿清从赵家家庙离开,整个人都有些浑浑噩噩的。只要一想起赵素兰那双流泪的眼睛,他就觉得心口疼得厉害,可他无力承诺些什么,世子妃的位置,如今,只能稳稳落在傅乐俪的身上。想要解除婚约,太难了。山脚下,停着许宿清的马车。见许宿清回来,书童赶紧迎了上去,正要扶着许宿清离开,不远处,忽然传来了一阵喧嚣。“救命啊。”许宿清听到了一阵女子的呼救声,下意识地往那边瞧了一眼。不远处,有个穿着绯衣的姑娘正在跌跌撞撞地往这边跑来,而后头,跟着几个凶神恶煞的大汉。许宿清瞧了一眼,便就收回了视线,他的心中并没有什么波动。“走吧。”许宿清说。两人继续朝着马车走去,可就在要上马车时,那个姑娘却突然扑到了马车前,紧紧地拽住了许宿清的衣角,娇滴滴地喊道:“公子,救我。”许宿清蹙了眉,正想要拒绝,一回头,对上那姑娘的脸时,却猛然愣住。太像了。太像——赵素兰了。许宿清这一愣神,姑娘已经抓住了机会,赶紧躲到了许宿清的身后,一边哭泣着小声求救:“公子,救救我。”几个大汉已经冲到了跟前。他们瞧了眼许宿清,开口:“不要多管闲事。”许宿清的确不想多管闲事,可一想到那姑娘的脸,和心上人有七八分相像,嘴上已经下意识地开了口:“你们要如何才肯放过这个姑娘?”为首的大汉,瞧了许宿清一眼,嗤笑道:“这是我花五十两买回来的,这样吧,你给我一百两,这女的,我就让你带走。”许宿清蹙了蹙眉,随后从怀中取出了一张银票。大汉眼睛瞬间一亮,他接过银票,脸上立刻摆上了谄媚的笑:“公子爷,这位姑娘就是你的了,这可是我特意去买来的扬州瘦马,保管物有所值。”说完,大汉生怕人反悔,赶紧带着另外几个人走了。

\t\t', '\t')('\t\t\t许宿清目送着大汉离去。待人走了后,他才转过头,语气温柔:“姑娘,没事了。”女子从许宿清身后出来,随后朝着许宿清盈身行了一礼:“多谢公子相救。”“举手之劳,姑娘不必挂齿。”许宿清笑道,只是看向女子的眼里,却带着痛。一看到她,许宿清就又想到了眼中含泪的赵素兰。是他对不住她。想到自己有负于赵素兰,再面对这个和赵素兰有七八分相像的扬州瘦马,许宿清的声音越发柔和了:“姑娘接下来,打算怎么办?”女子闻言,低下头,轻声啜泣:“妾……妾身已经无处可去。”说着,女子猛地在许宿清面前跪下:“请公子收留妾身,妾身定当当牛做马,报答公子大恩。”许宿清这会压根见不得人哭,女子这一哭,他就想到赵素兰,只觉得心口一抽一抽地疼。他忙将人扶了起来,柔声道:“姑娘放心,你便随我回京城去,我会在京城为姑娘寻一处住处,至于旁的,姑娘不必介怀。”“多谢恩公。”女子露出了一个笑,犹如冬雪消融。许宿清一下子就看愣住了。她像赵素兰,但又不是,她的笑是明媚的,而赵素兰,是一个从内到外都清冷,再是温柔不过的人儿。她终究不是他的素兰。许宿清只觉得心口更疼了。他转身,上了马车,又让书童将女子扶上了马车,随后,便就打道回京。许宿清上了马车后,也不说话,女子也并未开口,而是小心翼翼地时不时地瞥许宿清几眼。她做得很明显,许宿清自然不可能没有察觉。“姑娘可有事?”许宿清直接开了口询问。女子闻言,忙低下头去,有些羞涩,随后又强振作起来,抬头朝着许宿清看了过来:“妾身还不知道公子如何称呼?”许宿清微微一顿,回:“我姓许。”“许公子。”女子很快又笑了起来,随后娇滴滴地说:“妾身叫初心。”“初心?”许宿清对这个名字有些诧异。初心点了点头,说:“妾身自小就被父母卖予了旁人做瘦马,初心这名字,是妾身自己取的,是希望妾身能够一直记得初心,即便遇到再多困难,也不能自甘堕落。”“妾身想要攒够银子,就去游历大江南北,然后寻一处妾身爱的地方,买一个小院子,过普通人的生活。”说起这些,初心脸上充满着雀跃。初心与赵素兰虽在面容上相像,但性子与经历却全然不同,这是完全不一样的两个人,可许宿清看着这张与赵素兰相像的脸,面上神情还是忍不住柔和下来。“会的,你会办到的。”许宿清说。初心闻言,露出感动来:“以往,他们都笑话妾身痴人说梦,这是妾身第一次……”初心略作哽咽,随后又笑了起来:“公子,你真是个好人,初心希望公子能够一生顺遂。”“一生顺遂……”许宿清露出了一个苦笑。初心见此,抿了抿唇:“是妾身说错什么了吗?”许宿清摇了摇头:“无事,我只是想到了一些事。”初心闻言,踌躇了一会后,开口:“若是公子有什么不高兴的事,或许,可以与妾身说,妾身虽然帮不上公子什么,但能与公子一道喜,一道悲。”同喜同悲,许宿清猛地抬头看向初心,心中也升起了一股感动。

\t\t', '\t')('\t\t\t许宿清将初心带回了京城,将她养在了自己在外头的一处宅子中。将初心亲自安排妥当后,许宿清这才回了庆元侯府。他又想起了赵素兰的话,整个人都变得失魂落魄起来。他哪里知晓,在他离开之后,那个一直笑着,似乎满眼都是他的初心轻轻地嗤笑了一声,随后转身就入了屋,取出文房四宝来,修书一封。这封书信,于夜间,送到了赵家家庙——赵素兰的手中。赵素兰瞧了书信后,便就面色平静地将信烧了,之后,熄了烛火就寝。许宿清与赵素兰之间的这些事,赵沅青自然不知,她此刻正在回京途中。大抵傍晚时分,銮驾便就抵达了京城。走在她前头的马车,已经行出了銮驾之列,却并未走远,而是刻意与她一道并行。赵沅芷正打着帘子往外瞧,自然瞧见了,立刻招呼赵沅青:“二姐姐,庄公是不是有话要与你说?”赵沅青闻言,抬眸望了过去,恰好,庄离刚好撩起了帘子,两人的视线在半空中相触。庄离弯了嘴角:“赵姑娘,回见。”“回见。”赵沅青回。随后,庄离便就放下了帘子,东厂一行人快速地朝着另外一条道路离去了。赵沅芷瞅着庄离离开的方向,疑惑:“庄公就是特意与二姐姐说声回见吗?”“他本来就是行事随心,有什么可奇怪的?”赵沅青语气平淡,可嘴角却忍不住弯了弯。赵沅芷瞅了瞅赵沅青,随后抓了抓脑袋,她总觉得好像有什么她不懂的事情发生了。庄离离开不久后,銮驾再行了一段,赵家的马车也从中脱离出来,赵家女眷会先行回府,至于赵大爷几个,还得跟着到宫门口去。舟车劳顿,赵家女眷回府后,便就各自散去,赵沅青也带着三念回了自个儿的院子。六吟早在院子里候着了,见自家姑娘回来,赶紧迎了上来。“姑娘可算是回来了,水都备着了,姑娘是要先沐浴还是先用膳?”六吟笑着走到赵沅青身边,扶上了赵沅青的手。赵沅青笑道:“先沐浴吧,顺道,你与我说说这几日京城的情况。”六吟应了“是”。六吟早就将一切都备好,旁的丫鬟去收拾行李,赵沅青则是去了一旁的屋里沐浴,六吟跟在一旁伺候,顺道汇报这几日的情况。“奕阁这几日都好,第三场买卖会也十分顺利,顾启生那头,又交了一幅画上来,昨儿个刚送过来,晚些姑娘可以瞧瞧,奴婢不懂,只知道瞧着好看。”六吟笑呵呵地说道。“对了,还有三姑娘那边。”提起赵素兰,六吟神色便就古怪起来。赵沅青来了兴趣,问:“她整出什么幺蛾子了?”“三姑娘又同庆元候世子搭上线了。”六吟说,她觉得赵素兰也挺厉害,当初在茶楼里闹成那个模样,居然还能让许宿清放下介怀。赵沅青笑了声:“意料之中。”“三姑娘还买了一个与她模样有些相似的扬州瘦马,送到庆元候世子身边去了。”六吟继续说。赵沅青正端起浴桶旁的花茶,一口茶才刚入喉,就听到了六吟的话。她猛地咳嗽了好几声。这赵素兰可真是个人才。

\t\t', '\t')('\t\t\t“姑娘。”六吟忙上前,帮着赵沅青顺了顺背。赵沅青很快就缓过神来,她将茶杯放到了一旁,沉吟了一番后,开口:“盯紧许宿清和那个扬州瘦马,暂时先不要动手。”六吟应声,随后有些疑惑地问:“奴婢想不明白,三姑娘整一个自己的替身在许世子身边做什么?虽说是三姑娘的替身,可时日一长,三姑娘就不怕许世子彻底变心?”赵沅青嗤笑:“这情情爱爱上的事,赵素兰可比你懂得多了。她压根没想过再嫁到庆元侯府去,一个是唾手可得的瘦马替身,一个是永远都得不到的旧爱,你觉得,许宿清会更挂念谁?”“奴婢明白了。”六吟虽然没有经历过这些事,但后宅之中的肮脏事瞧得不少,这大概可以归纳为,男人的劣根性,得到了不珍惜,得不到的总是念念不忘。六吟将京城的事与赵沅青说了个七七八八,赵沅青也差不多沐浴完毕。她换了衣裳,拿过帕子,一边绞着头发一边朝外头走,还未走到桌旁坐下,外头就有丫鬟急匆匆地赶来。三念在屋外头,与丫鬟说了几句,随后从丫鬟手中接过了一块布包裹着的东西,进屋来了。“什么事?”赵沅青问。三念将东西往桌上一放,回:“外头来了个小和尚,说是国恩寺来的,将这东西交给姑娘,说是姑娘自会明白。”国恩寺?赵沅青瞥了一眼,开口:“打开。”三念上前,将包裹打开,只见里头放着几本书籍。赵沅青将手头的帕子递给六吟,又拿干净的帕子擦了擦手,随后才拿起了这几本书。说得准确点,应该是经书。经书里头还夹着一张字条。上头写着:“此经书由贫僧誊抄,交于赵施主,施主大善。”赵沅青笑了起来:“是玄真大师送来的。”三念有些狐疑:“不会是有人冒充吧?”赵沅青似乎被逗乐了:“现在有几人是知晓我与玄真大师之间的交易?若是有人冒充,便会直接说自己是玄真大师了,何况,这的确是玄真大师的字迹。”赵老夫人推崇玄真大师,手上也藏了些玄真大师的真迹,赵沅青有幸瞧过,的确是一样的字迹。赵沅青将经书翻了翻。一共三本,抄写的是不同的经书,其中一本为《长寿经》,赵沅青想了想,将这本经书取了出来,将另外两本交给六吟,笑道:“你将这两本经书送到奕阁去,下回先卖一本,还有一本,等到过年前的最后一场买卖会再出。”六吟瞧了一眼赵沅青手中的,笑道:“姑娘准备是要送予老夫人?”“嗯,祖母的寿辰也快到了。”赵沅青笑道。赵沅青这边与六吟说着话,而另一头,送完经书的小和尚已经来到了城门口,和玄真大师汇合。玄真大师穿着一身最为普通的袈裟,头上戴着帽子,走在路上,谁会想到这位却是国恩寺名闻天下的大能。“师傅,送过去了。”小和尚说。玄真大师伸手摸了摸小和尚的头,笑道:“走吧。”“师傅,我们去哪?”小和尚问。玄真大师合掌道了佛语,后道:“北上草原,冬日将临,恐有天灾人祸,阿弥陀佛。”

\t\t', '\t')('\t\t\t秋猎过去之后,京城之中,越发热闹了。离科举越近,京城中的学子越多。京城里头的客栈,几乎都被外来的学子住满,那些客栈还开起了赌盘,赌谁能够夺冠,其中最为热门的,乃是顺天府解元王鉴明。除了这些赌盘之外,还有客栈会举行一些诗会之类的,也算是应景凑合个热闹了。其中,京城最大的那家临第客栈,这几日每日都会在客栈内举行书辩,不管男女老少,只要你敢说,能以理辩得过人,你就可以参加。赵沅青有些其他心思,自然不能错过这次机会。在家中休息了两日之后,赵沅青便就带着三念与六吟出了门,选了临第客栈旁的一家茶楼,坐在二楼处,刚好能从窗口瞧见临第客栈里头的热闹。“原以为今年是加试,怕是要冷清些,没想到,比往年还要热闹。”六吟瞧着对面客栈的热闹,不免感触。一般会试都会定在三月,称为春闱,不过,明安帝登基,急需培养出一批自己的心腹,而下一届春闱还有两年,明安帝如何坐得住,当即开恩科,甚至等不到明年春日。“一朝君王一朝臣。”赵沅青抿了口茶,轻轻说了一句。先帝早有自己的心腹,科举出身的,也未必能得到重用,而明安帝登基,急需人手,只要有能力,一个进士及第,就或许能够有不一样的未来。读书人中,不乏有聪明人,自然趋之若鹜。“姑娘,那个齐鸣书也来了。”三念忽然瞧见了什么,有些激动地对赵沅青说。赵沅青虽然早有所料,但还是不自觉挺直了身,比先前要多花了几分心思。临第客栈里,众人之间的辩论已经到了白热化的阶段,齐鸣书进了客栈后,并未开口,而是向旁边的书生打听了一二,又听了几句此刻场上人的言论。今日,临第客栈的辩题,是一件今年夏日发生的事情。今夏,南边某府发生了洪灾,饿殍遍野,府州奉命开仓赈灾,谁想府衙分出去的粮食,却并非大米,而是糠,官府布施的粥,更是见不到米粒,但这次洪灾,却是以往几次天灾中,伤亡最少的一次。前不久,有人上京告御状,如今,明安帝已经派了专人南下,彻查此事。科举之中,有一门策论,考的便是学子们对时务的见解,今日这书辩,辩的便是这位知府究竟有罪无罪,做的是对是错。“将米换做糠,偷天换日,如此贪赃枉法之行,自然有罪。”有人侃侃而谈。大部分人都觉得知府做错了,指不定是个贪官,唯有几个学子一直在坚持知府无罪。赵沅青比齐鸣书要来得早些,她知道的更多一些,那些个为知府辩解的,恰恰就是那府或是临府的学子。临第客栈的这个题,选得可真好啊。“一府那么多人,若都吃大米,能吃多久?将米换做糠,能够让更多的人不被饿死。”这位是站知府的学子。有人听了,立刻嗤笑:“朝廷赈灾粮马上就到,何至于吃糠?糠是给人吃的东西吗?你们这是被骗了。”“冯大人是个好官!”学子强调。对方摇了摇头:“你真是中毒太深。”“昭正二十五年,豫州大水,受灾百姓达百十余万人,啃树皮,食观音土,最为严重处,甚至出现了人吃人的情况,即便朝堂开仓赈灾,但每日都有数不清的灾民饿死。”人群中,齐鸣书忽然开口。他这一开口,众人都将视线瞧了过去。

\t\t', '\t')('\t\t\t昭正,那都是百年前的事了,还真没有几个学子会去关注这些。

齐鸣书这一开口,众人就不敢轻视了。

齐鸣书上前,继续往下说:“乾安十一年,文州干旱,当地府衙当机立断,开仓赈灾,然,开仓第三日,便有恶民硬闯府衙,抢夺粮食,当地知府为护粮,死于混乱中。而后,朝廷派兵镇压,算上饿死的百姓,死伤近十万余人。”

“有这么多吗?”众人虽知道这些事,可到底死了多少人,还真不知道,尤其是离这些地方远的,这会听到齐鸣书口中的数量,都有些震惊。

文州也有学子在。

听到这,当即点头:“有,饿死五万三千七百二十三人,被恶民杀一万一千零七人,另有三万余人受伤,灾后两年内,陆续去世,其数不可计。”

“这么多。”

众人被震惊了。

齐鸣书还在继续:“不说这些远的,十年前,冀青两州发生雪灾,百姓为活命,只能食雪,抢夺尸体而食。因道路艰难,朝堂赈灾粮比预计晚到了十日,而当日的冀青两州,最严重处,可以说是人间地狱也不为过,尸体被吃完,众人开始向弱小下手,吃生肉,饮人血,哭声震天。”

能够读书,并且走到会试这一步的,大多家里头都有些小钱,或是没有怎么吃过苦的,眼下听齐鸣书这么一说……

众人心中复杂,完全不敢想象这样的画面。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t\t', '\t')('\t\t\t齐鸣书的视线落在了先前侃侃而谈的那些学子上:“糠的确不如米,但比起树皮,观音土,乃至人肉,如何?”

众人哑然。

“自古以来,与天灾相伴,必然会有暴乱,平和度过的,少之又少。”

众人琢磨了一下,的确如此。

“以糠换米,以次充好,的确不对,可冯大人此行,却是高义,他救了数以万计的百姓,让多少人家免于家破人亡。冯大人做出这些决定时,必然考虑到了今日,他仍旧能坚持自己的想法,以百姓为先,不顾自己身后名,当是大义。”

齐鸣书的语气平静,但一番话下来,却是让不少人都自惭形秽。

但也有人不肯就此罢休。

“你怎么就知道这其中不是贪赃枉法了?你说的那些,与现在也不是一回事,如何能够等同?”有人反驳。

齐鸣书笑了声,说:“因为死的人少,没有暴乱。”

见对方还想再说,齐鸣书便道:“我的确不能保证事实真相如何,但你又如何能够确定冯大人一定是贪赃枉法?”

对方一下子就哑了声。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t\t', '\t')('\t\t\t这件事,现下谁也不能确定。

齐鸣书继续说:“如此一来,冯大人有罪无罪,当等朝廷钦差彻查之后,方能定论。若他贪赃枉法,朝廷法规在,应律处置便是,若其心系百姓,那么此举高义,当赏。”

话到此处,几乎也没有人能够在反驳齐鸣书了。

他最后又加了一句:“活着,才最重要。”

赵沅青将齐鸣书的话听得一清二楚。

她此刻也有些疑惑。

齐鸣书能够说出这番话,证明此人不坏,能够仗义执言到这个地步……这样的人,怎么会在前世赵家出事时,无动于衷的?

这其中,是否还有什么内情?

若是齐鸣书真如他说出的那番话那样,那么,齐鸣书,或许是她可以拉拢的对象。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25书屋;http://m.25shuwu.com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t\t', '\t')('\t\t\t临第客栈今日的书辩已经结束。书生们各自结伴离开,齐鸣书也打算走,不过却被人拦住了去路。“不知如何称呼?”拦住齐鸣书的人,率先问道,随后自报名讳:“顺天府解元王鉴明,字诤言。”齐鸣书视线在王鉴明身上扫了一眼,回礼:“淮扬齐鸣书,字砚朝。”“砚朝兄。”王鉴明笑道,“听君一席话,胜读十年书,今日砚朝兄所言,发人深思。诤言想与砚朝兄交个朋友。”齐鸣书视线在王鉴明身上扫了一眼。王鉴明,顺天府解元,书香世家出生,祖上出过三任状元,而王鉴明的父亲,如今也在翰林院就职。看着对方锦衣华服,而自己,一身衣衫修修补补又一年,王鉴明明面上说着想要交个朋友,但语气,却带着些许高傲。齐鸣书不傻。王鉴明,他看不起自己。齐鸣书面色平静,回:“不敢高攀。”说完,齐鸣书转身便走。王鉴明没想到齐鸣书会这么不给面子,当即黑下了脸,而不待他做什么,王鉴明身边的书生们就开始向齐鸣书发难。一行人堵住了齐鸣书的去路。“你怎么说话的?诤言想与你交个朋友,你别给脸不要脸。”齐鸣书抬眸扫了一眼,语气依旧:“不敢高攀。”“你的确高攀不起,就算再给你几辈子,你也就是被我们踩在脚底下的蝼蚁。别以为自己背了些旧事,就自命非凡。诤言好脾气,不与你计较,我们可不是。齐砚朝是吧?你立刻向诤言道歉。”齐鸣书的面色连变都没变一下。他转过头,看向王鉴明:“抱歉。”王鉴明愣了一下,随后勉强地扯了一抹笑:“砚朝兄太客气了。”“你这叫什么道歉?敷衍谁呢?”王鉴明一副不打算计较的模样,可他身边的人却依旧不放过齐鸣书。齐鸣书抬头看向这群人,问:“你欲如何?”赵沅青将底下这幕争吵收入眼底。齐鸣书这个态度,还有先前在茶摊子上遇到的事,赵沅青琢磨出一些东西来。这位主,怕是没少遇到过这些事。明明是对方找茬,他还得道歉。赵沅青轻嗤了一声,这就是所谓的读书人?赵沅青看向一旁的六吟,开口:“六吟,你下去……”赵沅青话说到一半,却突然停了下来,六吟不解,问:“姑娘,需要奴婢去做什么?”“不用了。”赵沅青摇了摇头。她倒是有心想帮一帮齐鸣书,或许能以此接近他,不过,这个机会,有人已经捷足先登了。谢家同样是文臣世家,这几日,科举将至,谢霁明也时常在京中走动,看能不能遇上几个好苗子,这不,刚好瞧见了王鉴明这一伙人为难齐鸣书的事。谢霁明不知道齐鸣书的能耐,但认得他是住在学宅的学子。“你们在做什么?”谢霁明蹙着眉上前,语气中略有不悦。见是谢霁明,王鉴明一愣,忙上前笑道:“谢师兄,我们只是与砚朝兄说说话。”“王诤言,谨言慎行。”谢霁明懒得同王鉴明废话,直接冷冷地甩下了四个字,随后看向齐鸣书,面色瞬间柔和了下来,笑道:“这里无事了,你先回去吧。”齐鸣书没有过多迟疑,在谢霁明说完后,朝人道了声“谢”,便就干脆利落地离开了。赵沅青看到这,挑了下眉。

\t\t', '\t')('\t\t\t“谢师兄,你看他那态度,这不是我们找事。”有人见齐鸣书态度冷淡,立刻就抓住了此事做文章。谢霁明冷冷扫了一眼,开口:“几位的这声师兄,谢某担不起。”几人闻言,立刻哑然。他们对谢霁明心中有火气,却不敢惹他。谢霁明十三岁殿试,摘得探花,并非他文采不及当年的状元,而是先帝瞧谢霁明年岁小,又长得俊,这才给了探花之位。十四岁,谢霁明便游学列国,有君子之称,十八岁回京,入翰林,参与编撰了《通年史记》。如今年仅二十,已是朝中新贵。谁敢惹他?而王鉴明等人,与谢霁明也没什么关系,无非是同出一个书院,以往客气时,他们喊一声师兄,谢霁明也就认了。王鉴明不能得罪谢霁明,心下暗恼之后,面上摆出一个笑:“学生还有事,不叨扰谢大人了。”谢霁明并没有要拦下,为难几人的打算,见王鉴明这么说,也只是淡淡地“嗯”了一声。王鉴明立刻带着身边的一群跟屁虫离开。还没走远,王鉴明身边就有人冷哼了一声:“神气什么?不就是个探花吗?诤言,你考个状元出来,气死他。”谢霁明听到了,但他连眼都没眨一下。他从不在意这些。不过,谢霁明微微蹙了蹙眉,随后忽然抬头。赵沅青正瞅着谢霁明看,突然对上了对方的视线,微微一愣。谢霁明察觉到了有人一直在盯着自己,只是没想到,这人居然会是赵沅青。他下意识地就露出了一个笑。赵沅青瞧着,也勾了一抹笑,以作回应。谢霁明在原地停了一会,随后主动朝着茶楼走了过来。待看不见谢霁明了,赵沅青的笑意微敛,心里开始琢磨着,自己是不是要避着一些?她觉得,谢霁明对自己是肯定没有那些心思,否则他怎么敢担着文苑晴未婚夫的身份与自己往来?但庄离的话,也不是没有道理……赵沅青正思索间,谢霁明已经上了茶楼。“二姑娘怎么在此处?”谢霁明上前,笑着问道。赵沅青笑了笑,回:“在家中烦闷,便出来走走,凑凑热闹。”谢霁明闻言,颔首:“这几日京城的确热闹得紧。”赵沅青笑了笑。两人的交情本不深厚,客套了几句之后,似乎就陷入了僵局。谢霁明心下叹气,面上也适时地提出了告辞:“时辰不早了。”说着,谢霁明站起了身。临第客栈的书辩已经结束,赵沅青也没有了留下来的必要,她也跟着一道起了身,说:“我准备再去附近逛逛,谢公子随意。”“一道下去?”谢霁明笑着提议。赵沅青没有拒绝。两人只是顺这么一小段路罢了,待出了茶楼后,便就会分道扬镳,赵沅青没有多想。两人一前一后,出了茶楼。谢霁明止了步,笑道:“那我便先行一步了。”赵沅青正要回话,忽然察觉到一道格外强烈的视线,语气一顿,随后转头望了过去,待瞧见了是谁后,赵沅青呆在了原地。不远处,庄离正坐在马上,面带笑容地盯着她瞧。笑是笑着,可那笑容……赵沅青默默地打了个寒颤。她先转过头,与谢霁明告别:“谢公子慢走。”谢霁明自然瞧见了庄离,但不管他如何想,此刻还是先行离开。而等他走后,赵沅青再转身时,庄离已经到了人跟前。“庄公,好巧啊。”赵沅青抬头,朝着庄离露出了一个笑。庄离坐在马上,高高在上,此刻低下头,俯视着赵沅青,嗤笑了一声:“可不,无巧不成书嘛。”赵沅青:“……”

\t\t', '\t')('\t\t\t庄离今日会遇上赵沅青,还真是巧合。他平日里过日子奢靡,需要大量钱财,他不喜欢贪赃枉法那一套,那些钱,全是他自己外头的生意赚回来的,往日里不大管事,但隔个大半年,会去几家重要的铺子走一走。这不,今儿个就遇上了。赵沅青见庄离这模样,虽然不懂庄离有什么好生气,而自己又为什么要解释,但她已经下意识地开了口。“我遇上谢霁明,是巧合。”赵沅青说。庄离颇为理解地点了点头,回:“本督不是说了吗?无巧不成书。”赵沅青有些恼:“有本事你让他见了我就走,或是这一条路上,就不能同时出现我们两个人。”庄离一听,开始摸着下巴思考:“也不是不可以。”赵沅青:“……”滚吧。庄离见赵沅青面色有变,忽然笑了一声,说:“知道是巧合了,没同你闹脾气。”“庄公也知道自个儿是闹脾气呢?”赵沅青皮笑肉不笑地反问。庄离没想到被自己的话给堵死了,他清了清嗓子,说:“今日我还有事,来日再聚。”说着,庄离带着身边的人,驱马离开了。赵沅青压根就不想瞧见庄离。这人,哄人高兴的时候是挺高兴,但要惹人生气的本事,也是无人能及。赵沅青没好气地冲着庄离走的方向,翻了一个白眼。六吟见此,笑了声。“姑娘也只有对上庄公的时候,才有小姑娘的性子。”六吟笑道。赵沅青微微一顿,她性子素来沉稳,尤其是重生回来之后,身负血仇,可一旦对上庄离……“谁能撑得住他那个鬼脾气?”赵沅青回,她将自己所有的不正常,全部都归为庄离阴阳怪气的本事高。六吟还真认真想了想,点头:“也是。”庄离的做法,实在很容易让人气得掀掉自己伪装的面具。赵沅青不想再提这个话题,她的视线往周边一扫,最后停在了临第客栈前的那个赌盘上。赌盘上,一共有五十个名字,是临第客栈的掌柜列出的这次学子中最有可能夺魁的那些人,众人可以直接押名字,若是想押的名字,不在这上头,也可以自己单押一个名字。齐鸣书名不见经传,这上头原本是没有他的。不过,因为今日这一出,掌柜的倒是让人将齐鸣书的名字加上去了。齐鸣书今日的表现,的确引起了众人的注意,可考科举又不是书辩,还得讲究其他的,是而,倒没有几个人支持齐鸣书。齐鸣书会是状元,这一点,应该不会有错,除了前世的记忆之外,还有最重要的一点,明安帝的心思。明安帝虽然想要拉拢世家,但他也不想要见到世家独大,像齐鸣书这种有能力,又没背景的,岂不是正中下怀?赵沅青琢磨了一下,开口:“你去下注,在齐鸣书身上下一千两。”“一千两?”六吟震惊。赵沅青则误会了六吟的意思:“太少了?也是,一千两就算翻个几十倍,也就几万两。”六吟:“……”她觉得自己有些瞧不懂自家姑娘的心思了。她有些麻木地问:“姑娘准备下多少?”赵沅青思来想去,最后一拍手,说:“你回头给陈掌柜传个信,让奕阁也开个赌盘。”六吟顿了一下。自家姑娘不止要赌钱,现在居然还要做庄家。而赵沅青嘛,她露出了一个笑:“再怎么赌,哪有做庄家赚钱?”投齐鸣书的少,最后这些钱,可不就都进了她的袋子?不过,这还不够。“你拿一万两,寻最热闹的五家客栈,一家下二千,全下齐鸣书身上。”赵沅青说。没人会嫌钱少。六吟只觉得一言难尽,自家姑娘也不怕输得个血本无归。

\t\t', '\t')('\t\t\t之后几日,赵沅青也一如既往,每日都会出来走一走。齐鸣书之后又参加过几次书辩,表现都不错,如此一来,在齐鸣书身上下注的人也多了些,不过,还是不够瞧。在赵沅青最后一次去瞧时,齐鸣书还是一赔二十五的概率。而后,赵沅青便就暂时没有心思去关注这些了。谢霁明的堂兄喜得麟儿,摆了满月酒,赵家也在受邀中。不止如此,谢霁明的堂伯母还是个爱做媒的,谢家与赵家关系不错,这不,她开始打起了赵沅青的主意,她要在满月酒上,为赵沅青相看。此举,并且得到了赵老夫人和赵大夫人的支持。赵家不怕赵沅青嫁不出去,就怕宫里那位又突然心血来潮,想要赵沅青进宫。这事一出,赵沅青哪还有精力去管旁的事?这些日子,竟对付自家母亲和祖母去了。谢家满月酒这日,赵沅青早早就被赵大夫人拉了起来,亲自盯着她梳妆打扮。“穿那件绯红的,姑娘家家的,就是要穿得鲜艳些好。”赵大夫人说,随后又一指旁边的首饰,说:“这套红玉头面还算不错,再配上这支金簪,耳饰就用这对金玉花生,寓意好。”赵沅青满脸麻木。亲事都还没定,就已经开始考虑起花生的寓意了吗?赵大夫人尤不觉得满足。她又翻了翻赵沅青的首饰盒,从里头翻出了一只成色姣好的玛瑙镯子来,塞到了赵沅青的手腕上,随后上下打量了好几眼,这才勉为其难地点了点头:“就这样吧。”赵沅青可算是松了口气。待赵沅青打扮妥当后,才与赵大夫人上了马车,先赵家其他人一步,往谢家去了。谢家的满月宴是在晚上,但和谢家亲近的白日里就会先过去,至于赵家嘛,那纯粹就是为了赵沅青相看一事。相看一事,并未宣扬出去,只是赵家和谢家大夫人私底下的一个约定。庄离自然也不知情。他今日有事,恰巧进了宫,去见了玉清,又过问了一番宫中的近况后,便就准备打道回府。安盛跟在庄离身侧。“爷,冀州那边已经传了信过来,前几日骤降大雪,今年要比往年都冷些,若是今年这雪下得再久一些,怕是情况不太妙。”安盛有些忧心忡忡。庄离应了一声,一手把玩着手里的扳指,面上带着一股玩味的神色,内容却格外正经:“吩咐下去,让冀青两州附近的人准备,多囤些米粮棉衣,一旦出现变故,见机行事。”谁能想到,名声不好的庄离,其实背地里,做了不少有益社稷百姓的事。安盛笑着应了是,正想要继续往下说旁的事,不远处传来了一阵说话声。安盛原也没在意,直到对方提到了一个名字。赵沅青。安盛猛地止了声,就连庄离也停下了手中的动作。“那可是赵太傅最宝贵的孙女,你真的不去?”“赵家女又如何?娶了这样的人,头顶上随时戴着一顶绿帽子,你若是喜欢,你自己去便是。”“赵沅青有才有貌,可惜,没有赵家人的风骨。”“……”听到这谈话内容,安盛猛地白了脸,随后转头看向了自家爷。庄离此刻,面上已经是冷然一片。

\t\t', '\t')('\t\t\t“她的存在,都是对赵家的侮辱。”那几人的谈话还在继续。安盛没忍住,清了清嗓子。说话的几人,声音猛地一滞,随后快步朝着前走了几步,待过了宫墙的转弯口,抬眸一见,竟是庄离,而此刻,他冷着一张脸,那模样……几人吓得一个踉跄,直接跪了下来。“下官见过庄公。”几人忙行礼。庄离轻嗤了一声:“几位这利落的下跪速度,倒真有文人风骨。”几人低下头去,一声不吭,即便被侮辱,但谁也不敢吭声,风骨如何?哪有命重要。庄离冷眼扫过这眼前四人。他勉强能够将人对上,其中两人,是上一届科举上来的,一人是京城世家的庶子,成就平平,还有一人……庄离将视线落在了此人身上。是靖国公的嫡幼子,程景皓。这几人的身份,能与赵沅青匹配的,便只有这一位了,可想而知,说不愿娶赵沅青的,是哪一位了。“方才,本督好像听到谁说,娶了赵姑娘,这头顶就随时戴了顶绿帽子似的?”庄离明知故问。程景皓吓得面色发白,他敢在其他人面前夸夸其谈,可到了庄离面前,吓得屁都不敢放一个。“嗯?怎么?本督不配你们答上一句?”庄离看着眼前的这四个人,仿若看着四个死人。他倒不介意别人在背后议论他的不是,但一想到对方用这么难看的字词去形容赵沅青,庄离就不乐意。他庄离护短,难道是嘴上说说的吗?何况,就程景皓这不成器的模样,他以为赵沅青能看得上他?白日做梦。一想到这,庄离又冷冷地加了一句:“既然不会说话,这张嘴,不要也罢。”四人也不知道这句不会说话,是指他们哑巴,还是议论了赵沅青的不是。但不管是哪个意思,几人都被吓到了。程景皓也不敢再装聋作哑,忙道:“是下官配不上赵姑娘,赵姑娘犹如神女,下官凡夫俗子,不敢高攀,但又怕被同僚嘲笑,故而口出恶言,是下官口不择言。”程景皓也顾不得其他,只要能够保住自己这条命就好了。虽然他是靖国公的嫡出公子哥,可到了庄离面前,有个屁用。满京城,就没有一个人能从庄离手中保下一个人来的。不对,或许,现在有一个人。赵沅青。程景皓脑海中忽然闪过了这个名字。庄离听着程景皓的话,心情总算是缓解了一下,他似笑非笑地哼了一声,说:“有这个自知之明便好,你这样的人,如何配得上她。”见庄离语气转换,程景皓忙道:“配不上,配不上,下官也不敢有这个心思,是家中母亲听闻赵家在为赵姑娘相看,所以……”“你说什么?”庄离再次冷下了声。程景皓也是一愣,他后知后觉的反应过来,庄离是不是不知道赵沅青在相看人家的事?完了,他这是捅破天了吧?“说。”庄离语气森冷,这会是真动了杀心了。程景皓哪敢隐瞒,忙将事情一五一十都说了出来。也不复杂,无非就是傅家今日设宴,傅家大夫人要为赵沅青相看人家。除了程景皓之外,还有其他几户人家也有这个心思。“哪几家?”庄离咬牙切齿地问。程景皓秉着死队友不死贫道的念头,将另外几个都招了出来:“纪言瀚,高甄凡,徐曌。”说完,程景皓又补充了一句:“他们三人都有意娶赵姑娘。”言下之意,我就是嘴上过过瘾,这三个才是要跟你抢女人的人。“很好。”庄离气乐了。

\t\t', '\t')('\t\t\t赵沅青全然不知宫里头发生了什么事。她已经坐上了马车,与赵大夫人早早就到了谢家,至于赵家其他人,会在晚宴前过去赵沅青母女俩人一到谢家,就被请到了谢家大房的院子,也是今儿个宴席的主人家,而谢霁明,乃是二房那头的。不过,谢家大房和二房是亲兄弟,关系素来不错。谢家大夫人瞧见赵沅青,立刻笑着将人拉过来,夸道:“沅青真是越长越漂亮,这满京城里,要数咱们沅青,长得最标致了。”“谢伯母您是要将沅青捧到天上去呢。”赵沅青笑道。虽然她不乐意相看人家,但是谢家大夫人是好意,她自然不会下对方的面子。谢家大夫人一听,乐道:“仙女可不就得到天上去。”众人都笑了起来。几人纷纷落座,谢家大夫人也放了人,让赵沅青在底下坐着,自个儿则是转头同赵大夫人说了起来:“沅青出色,一般的人,我估摸着你也瞧不上,今儿个,我给你选了四家。”“是哪家的?”赵大夫人专心问。“靖国公的嫡幼子程景皓,大理寺卿的嫡长子纪言瀚,徐翰林家的徐曌,还有太常寺卿家的嫡次子高甄凡。”谢家大夫人说得那是眉开眼笑。赵大夫人也颇有兴趣,而赵沅青……她只觉得头疼。“要说这四个里头,我觉得最满意的还是纪家那孩子,纪大人刚正不阿,纪言瀚自己也有本事,如今在刑部,脚踏实地,迟早能给咱们沅青挣个诰命出来。”“我与纪夫人说好了,让纪言瀚早些来。”谢家大夫人凑近赵大夫人,笑呵呵地说道。赵大夫人笑了起来:“那感情好,让他们俩小的自己碰碰面。”说话间,外头又来了人,谢家大夫人便就适时地止了这个话头。大抵过了一炷香的时辰,外头突然急匆匆地来了人,她快步走到谢家大夫人身边,低声耳语了几句,也不知道说了什么,谢家大夫人的脸色猛地一沉。她也没了与人说笑的心情,委婉地将其他人都劝了出去,大伙都是有眼力见的,立刻都起身告辞。不多时,这屋内的客人,便就只剩下了赵沅青母女。赵大夫人不傻,这一瞧,便问:“冯姐姐,这是怎么了?”谢家大夫人有些歉意道:“文妹子啊,姐姐我对不住你。”“这是怎么了?”赵大夫人疑惑,随后拍了拍谢家大夫人的手,说:“冯姐姐,有事你就直说。”谢家大夫人叹了口气,说:“我还道这纪言瀚是个好的,谁想……呸,先前应得好好的,这临到头了,竟开始反悔,说是高攀不上,人到了半路又折回去。”赵大夫人闻言,脸色也黑了下来。这不是往赵沅青脸上甩耳光吗?高攀不上,这哪里是高攀不上,分明是瞧不上她的沅青。赵沅青和庄离有了牵扯之后,名声差了许多,赵大夫人自然知晓,若是一开始不乐意来,倒也罢了,可这临到头却放人鸽子,这不是耍人玩吗?谢家大夫人也心里埋怨着,但这会还得先哄人。“纪家的都是一根筋,不懂体贴,瞧着也没什么好的,不要也罢。这程景皓也不错啊,靖国公府规矩好,定然是个洁身自好的,又在翰林院,前途不可限量。”赵大夫人一想,也是。这天底下又不是就纪言瀚一个男人。赵大夫人一扫郁闷,又高兴了起来。

\t\t', '\t')('\t\t\t赵大夫人与谢家大夫人此刻还乐呵呵的,全然不知道,今儿个的这场相看,早就已经凉到底了。一炷香前。庄离等程景皓说完后,许久没有说话,只是指尖微微摩挲着手指上的扳指。程景皓被这沉默搞得是七上八下,提心吊胆。许久之后,庄离忽然笑了一声。程景皓下意识地去偷偷瞅庄离的脸色。“本督这人,不喜欢旁人动我的东西,懂吗?”庄离开口。程景皓哪能不明白,忙不迭地应是:“下官从一开始都没打算与赵姑娘有牵扯,下官不敢高攀,不敢。”庄离嗤了一声,又说:“本督也护短。”程景皓立刻表示明白:“下官明白,都是下官的不是,与赵姑娘无关。”庄离这才淡淡地“嗯”了一声,随后道:“滚吧。”程景皓与其他三人,哪还敢耽搁,忙不迭地起身跑了。庄离看着程景皓四人落荒而逃的身影,忽然一勾唇,朝着安盛吩咐道:“套麻袋打一顿。”随后想了想,又补充道:“别往脸上招呼,否则,别人还当本督容不得人嫁人呢。”安盛扯了扯嘴角,没好意思笑自家爷。你可不就是容不得别人嫁人吗?只是相看,都要打人了,这要真谈婚论嫁,还不得杀人放火?安盛不敢多嘴,只能乖乖应“是”。庄离解决了这事之后,就继续往外走,安盛一瞧,立刻试探地问道:“那另外几个?纪言瀚,这人听说也还不错,说不准,真能入赵姑娘的眼。”庄离轻轻瞥了安盛一眼,说:“男大当婚,女大当嫁,人正儿巴经相看夫家,你急什么?既然人好,那若是真成了,也是美事一桩。”安盛麻木脸。行吧,急得是他,他可真是急死了呢。庄离不需要安盛回答,话过后,他就继续往前走,只是走了没几步,又自个儿开了口。“不过,我也算是她的朋友了,她的婚事,我总得多费心些。程景皓在外的名声不也不错?结果还不是这个鬼样子,谁知道另外三个如何,我要帮赵沅青试探考验一番才行。”庄离说得义正词严。安盛不想接话。庄离却转过头,看向了安盛:“嗯?”安盛立刻转变态度,笑呵呵地表示支持:“爷说得对,赵姑娘一个姑娘家也不好去打听这些事,只能爷多费点心了。这女人嫁人,就跟第二次投胎似的,绝不能马虎。”庄离点了点头:“有道理。”“爷,怎么做?”安盛已经习惯了自家爷的口是心非,眼下最重要的,还是未来女主子会不会被人拐跑的事。庄离看向安盛,说:“试探品行,懂吗?”安盛摇了摇头,回:“不懂。”庄离一噎,最后只好自己开了口,将事情一桩桩都吩咐了下去。于是——在赵沅青在去谢家路上时,程景皓被打了一顿,可恨什么都不能说,一个劲表明自己高攀不上,将自己贬到尘土里去,打死也不赴约。在赵沅青坐下与谢家大夫人说话时,纪言瀚行到半路,突然被一个貌美女子拦了路,死活要卖身葬父,不管纪言瀚给没给钱,都要跟着纪言瀚,在纪言瀚不为所动时,突然表明是为了赵沅青来试探。这话也没说错,但纪言瀚却会错了意,也是庄离故意为之。纪言瀚误会是赵沅青的意思,对此不满,行到半路就折返回了刑部衙门,留下一句“高攀不上”。至于另外两个,没有纪言瀚的风骨,和程景皓一个模子。东厂的人往两人跟前走了一圈,两人就立刻回绝了这场相看,唯一有区别的,无非是没有嘴贱,少挨了一顿打。

\t\t', '\t')('\t\t\t赵大夫人与谢家大夫人说得高兴。赵沅青情绪平平,今日注定只是走个过场,她压根没有嫁人的心思,尤其是如今和庄离关系匪浅。若是她嫁了人,便就不好再与庄离走得近了,这对她来说,可真的是捡了芝麻丢了西瓜。是而,这婚事,她怎么也不会应的。但是,赵沅青也没有想到,在继纪言瀚爽约之后,很快,她就迎来了第二个。两位夫人说了没多久,先前那位婆子又急匆匆地赶了过来,她这会的神色,比先前那次还要沉重。她走到谢家大夫人耳边低语了几句。得,这些,谢家大夫人的脸色沉了下来,但是一转头,看到赵大夫人的时候,立刻又带上了笑颜:“文妹子啊,姐姐对不住你。”赵大夫人:“……”这话似乎有些耳熟。“这程景皓刚来的消息,说是自惭形秽,不敢高攀,就……就不来了。”谢家大夫人心里快怄火死了。也不是她逼着这些人家,应都是他们应下的,若是真不想来了,早些说也行,哪有这到了跟前,人姑娘都到了,却突然说不来的?这不是糟蹋人吗?谢家大夫人可算是将这两家人给埋怨上了。赵大夫人有些气,但是又隐约有股意料之中的感觉。赵大夫人拍了拍谢家大夫人的手,笑道:“无妨。”赵沅青挑了挑眉,不知道为何,她想到了庄离。按常理来说,庄离应该不关心她到底嫁不嫁人的事,但是,一个是巧合,这两个……恐怕是另有内情了,而能够做出这些事,又让这几家爽约的,除了庄离,不作他想。至于到底是不是她想的那样,只需静待,看看另外两家会不会赴约便就知道了。不多时,那位传话的婆子又急匆匆地赶了过来。与前面两次不同,婆子眼下已经有点麻木了。麻木的不只是婆子,还有谢家大夫人,她朝着人一摆手,说:“你直接说吧。”“高家人来的消息,说是高公子突然摔倒受了伤,不能赴约,还特意准备了歉礼。”婆子说。这个说法,倒是要比前面两家周到些,并且备了礼物,但这也改不了爽约的这个事实。谢家大夫人直接看向了赵大夫人。赵大夫人十分平静,第三个了,她心中隐约也有点猜想了,她笑着抿了口茶:“大抵是无缘无分,罢了,至于这歉礼,还请高家收回去。”婆子瞧了眼谢家大夫人,看自家夫人点了头之后,立刻去照办。而后,一行人又喝了会茶,心里都各自琢磨着,这最后一位,该什么时候来。不是等人什么时候来,而是等传话爽约的人什么时候到。徐曌也没让人等多久。很快,婆子再次出现。赵大夫人这次亲自开了口:“这会是什么理由?”“徐公子已有心上人,不敢耽误贵女。”赵沅青挑了挑眉。不错不错,还知道寻个新的,没有照搬照抄。谢家大夫人这下是将四家全恨上了,自个儿也不好意思再对着赵家母女,等婆子走后没多久,便就找了个由头,赶紧溜了。屋里头,只剩下了赵沅青和赵大夫人。赵大夫人悠哉地喝了口茶,随后看向赵沅青,问:“庄离他想娶你?”赵沅青瞪大了眼,茫然地发出了一个音——“啊?”

\t\t', '\t')('\t\t\t赵大夫人不需要赵沅青的回答。她都能猜到,赵沅青不可能猜不到是庄离捣的鬼。赵大夫人叹了口气,说:“论后辈这群人里,庄离的确胜出旁人许多,懂得哄人,长得好,有权有势,又没有婆媳问题,还没有莺莺燕燕,可,就是少了个东西。”赵沅青:“……”赵大夫人感叹完后,又看向赵沅青,说:“不过,这也要看你自个儿欢喜,那些男人虽然比他多了个东西,但嫁得不好,跟死了男人也没啥区别,倒还不如庄离呢。”赵沅青依旧沉默,她听着自家娘亲的话,只觉得一言难尽。赵大夫人却越说越有劲:“子嗣这方面,也不打紧,到时候你可以同庄离商量着来,看要不要收养些,若是不放心旁的,就让你哥多生几个,过继一个给你,就是在房事上……”赵大夫人一想,又摇头,说:“也不打紧,没了那玩意,不是还有手有其他的吗?我瞧着庄离手指修长,说不定能玩出不少花样来。”赵沅青听着这话,整个神情都要裂开了。娘你在说什么东西?这是她能听的东西吗?就算在前世,赵沅青嫁到庆元侯府后,也没与许宿清圆房,活了两辈子,她还是个单纯又懵懂的雏,面对如此劲爆的话题,赵沅青有些不知道该用什么神色来面对。赵大夫人一时嘴快,等说出去后才意识到自己说了什么。她有些尴尬地清了清嗓子,随后拿起一旁的茶杯,欲盖弥彰地开始专注喝茶。她什么都没有说。赵大夫人在脑海里给自己洗脑。“那个,沅青啊,坐在这里闷不闷啊,你要不要出去走走?”赵大夫人实在没脸这个时候再对着赵沅青。恰好,赵沅青也不想再对着赵大夫人。“是有些闷,那女儿出去走走。”说完,赵沅青径直起身,带着三念转头就走,连以往的礼仪都顾不得了。幸亏庄离是个太监,不然她娘怕是连他们生几个孩子,是男是女都考虑好了。赵大夫人见赵沅青走后,这才松了一口气,随后伸手轻轻地拍了拍自己的嘴,懊恼道:“让你嘴快。”身边的嬷嬷瞧了,也有些无奈:“夫人说话是过于随性了些,不过,”嬷嬷语气微微一沉:“姑娘的婚事,夫人也的确该好好考虑。”如今屋内只留下了赵大夫人与她的心腹嬷嬷,赵大夫人也不必隐藏。“树大招风,一般人家,护不住沅青。庄离虽是宦官,但若真待沅青好,这桩婚事也未尝不可。人活着,将日子过高兴了才是要紧,至于旁的,都该次之。”赵大夫人开始心下琢磨。眼下来看,庄离待赵沅青的确不错,连带着对他们赵家的人也有些敬重,可见庄离是个有心的。但是……“嬷嬷,你说这庄离到底是什么意思?将沅青的相看都搅黄了,又不说娶沅青的事,这不是逗人玩呢?”赵大夫人有些发愁。嬷嬷思考了下,回:“会不会是怕家里不答应?”庄离位高权重如何,赵沅青出身也不低,何况庄离与文臣本就不对付,他求娶,不像是来求亲,倒像是给人下面子来的。赵大夫人仔细琢磨了一番,随后颔首:“有理,看来改明儿得空了,我得先会会他才是。”

\t\t', '\t')('\t\t\t赵沅青全然不知赵大夫人的心思。她带着三念出了门。谢家大夫人虽跑没影了,但该有的待客之道还是有的。赵沅青一出门,门口守着的丫鬟便就迎了上来,笑道:“花园那头正是桂花的季节,姑娘不妨去走走。”赵沅青也不知去做什么,便就点了点头。丫鬟立刻在前带了路,等将人送到花园后,便就告退离开。谢家的满月宴虽是在晚上,但白日里亲近的人家也过来了不少,此刻花园里头就有不少姑娘家。赵沅青瞅了一眼,没有什么关系好的,索性便就带着三念,主仆两人窝在花园一角,闻着桂花香,倒也算是心旷神怡。旁人也注意到了赵沅青。“这不是赵家的那位?怎么这么早就来了?”“不清楚。”“赵家与谢家关系不错,何况谢家公子马上要与文大姑娘成亲,走得近些也无妨,文家不也早早就来了吗?”几位姑娘好奇了一瞬,倒没有过多纠结。倒是赵沅青,听到文家已经来了时,脸上多了一抹笑意。文苑晴与谢霁明定了亲,将军府的人来了,应当也是先去二房那头。赵沅青开始琢磨,自己要不要去二房那头寻人。还没等赵沅青做出决定,不远处有一个穿着粉色儒裙的姑娘过来,她余光瞥见赵沅青,步子微顿,随后折身朝着她走了过来。三念最先察觉,伸手拉了拉赵沅青的袖子。“赵二姑娘。”粉衣姑娘到了赵沅青跟前。赵沅青认得此人,沈晚晚,是沈御史的独女。“沈姑娘。”赵沅青笑着回了礼。沈晚晚露出一个笑,说道:“我刚从二房那头过来,文大姑娘似乎在寻你,在……”说到一半,沈晚晚停了下来,蹙起眉来,还是旁边的丫鬟见了,忙补充了一句,说:“翠林居。”“对,翠林居。”沈晚晚笑了起来,随后有些懊恼地拍了拍自个儿的脑袋:“瞧我这记性。”赵沅青闻言,并未过多怀疑:“多谢沈姑娘告知。”“我也就是随口一嘴的事,我就不打扰赵二姑娘了。”说完,沈晚晚朝着赵沅青挥了挥手,便往其他几位姑娘走去了。赵沅青目送了沈晚晚离去后,便朝着身边的三念说了一声:“走,去翠林居。”沈晚晚是家中独女,被沈御史养得有些天真,这样的人,不会耍什么心机,何况,她与沈家没有恩怨,再来,若是想要害她,也不应该沈晚晚亲自上。翠林居是二房那头的一处待客的院子。文苑晴若是在此,的确合乎情理。不过,赵沅青还是存着一丝警惕。待进了二房的地盘,赵沅青随意寻了个丫鬟,打听:“文家大姑娘可来了?在何处?”丫鬟点了点头,笑道:“来了,方才还在翠林居那头呢,姑娘过去便是。”人是随机寻的,问话的时候,周遭还有其他丫鬟在,并未觉得疑惑,赵沅青见此,心下失笑,看来自己真的是过于小心了。从丫鬟口中确认了之后,赵沅青没有再逗留,直接往翠林居去了。翠林居外,此刻有些安静得过分,赵沅青下意识地蹙了蹙眉,隐约察觉到了一丝不对劲,但脚下不停,已经进了院子。她径直进了翠林居里头的小花厅。方一入门,她便瞧见了此刻正坐在花厅中喝茶的谢霁明。谢霁明听到脚步声后,抬起头来,见是赵沅青,也面露诧异。“赵二姑娘?”谢霁明站起身来,有些不解。赵沅青看着谢霁明,面色微顿,随后整个沉了下来。这次是她大意了!居然中计了。

\t\t', '\t')('\t\t\t见赵沅青面色突变,谢霁明也立刻正色起来,问:“赵二姑娘,可有什么不妥?”赵沅青懒得搭理谢霁明,带着三念转身就走。谢霁明心下疑惑,赵沅青就算再不待见他,也不会如此反应,这必然是出了什么事,谢霁明下意识地就追出去了几步。赵沅青不想去管对方到底想做什么,当务之急,她必须离开这里。可她才刚出了花厅,还没来得及出院子,远远就瞧见文苑晴同谢家其他女眷正有说有笑地朝着翠林居走来。该死!赵沅青在心里暗骂了一声。她退得快,并没有让幕后人的算计得逞,可同样的,她也不能再待在这里。翠林居一个下人都没有,如今这模样,让人瞧了,不得怀疑他与谢霁明私下相会?再加上谢霁明、文苑晴与她三人之间的关系,这幢官司怕是牵扯不清,平白无故惹出无端笑话来。谢霁明跟着出来,瞧见了外头的动静,此刻也蹙起了眉。他正想要开口与赵沅青说些什么,赵沅青此刻却突然猛地转身,带着三念就匆匆往墙角跑去。随后,谢霁明就瞧见那位素有才名的大家闺秀,卷起了裙摆,动作利落,毫不犹豫地爬了墙,直接进了隔壁的院子。谢霁明的神色有一瞬间的皲裂。赵沅青给了他太大的惊喜,以至于后头三念也跟着翻了墙的时候,谢霁明觉得也不过尔尔,甚至觉得三念还没她家姑娘爬得干脆利落。主仆两人翻过了墙。赵沅青整了整衣衫,正准备往外走,远离这个是非之地时,忽然步子一顿,转头瞧了过去。不远处,正有一名妇人带着一名嬷嬷,此刻正盯着她们瞧。赵沅青气得在心里骂了一句脏话。妇人并不惊讶赵沅青出现在这里,她瞧着赵沅青,眨了几下眼之后,突然捂住嘴,故作震惊地大喊:“赵二姑娘,你在做什么?”翠林居和这院子临近,妇人故意喊得大声,隔壁的谢霁明自然听到了,不止谢霁明,刚刚到的文苑晴一行人也听见了。赵二姑娘?不会是她那个糟心的表妹吧?文苑晴黑下脸,瞬间心情就不大开心了。而谢霁明,心里头也不免担忧了起来,但他并未表态,而是端起一副温和的笑意,朝着文苑晴一行人走了过来。“娘。”谢霁明朝着最先的那位夫人喊了一声,随后又对谢二夫人身边的文苑晴笑着点了点头:“文姑娘。”谢二夫人有些诧异,问:“你怎么在这里?”谢霁明抬眸看了谢二夫人一眼,面色不变,回道:“儿子听说娘在这边,便过来瞧瞧。”谢二夫人一听,笑了起来:“是知道苑晴过来了吧?”谢霁明没有承认,也没有否认。眼看着母子两人说着话,似乎全然忽略了方才的那一声赵二姑娘,后头便有人忍不住,开口嘀咕了一声,说:“我方才好像听到有人喊赵二姑娘,是不是出什么事了?”谢霁明眸色微冷,视线朝着说话的人扫了一眼。是他的庶妹,谢娇银。谢娇银不知怎的,忽然打了一个寒颤,可待她抬眸四处寻找时,却又没察觉到有什么不妥。谢霁明此时没有心思去和谢娇银计较,当务之急,是让赵沅青脱身,正待他开口想要将众人的心思拉过来时,隔壁院子忽然又传来了一阵哭声。“姑娘,姑娘你醒醒啊。”谢霁明面色一顿,还不待反应,谢二夫人身边的文苑晴却猛地面色一变,拔腿就往隔壁院子跑。这是三念的声音,赵沅青出事了!文苑晴不敢有任何耽搁。

\t\t', '\t')('\t\t\t文苑晴率先冲进了隔壁院子。谢二夫人与其他人,则紧跟其后。谢霁明有些为赵沅青担心,可等进了隔壁院子,瞧见院子里头的情形时,谢霁明有一瞬间的微愣。此刻,院子里头,赵沅青就躺在院子中央,一副人事不省的模样,而三念则蹲在赵沅青身边,一手抱着赵沅青,护着主子,一手则是紧紧拽着赵沅青头上的金簪,拿簪棍对着另外两人,眼里满是提防。三念握得紧,金簪刮破了掌心的肉,此刻正滴答滴答地往下滴血。而另外两人,此刻有些茫然地看着这一切。不久之前,妇人发出了喊声,她们已经做好了准备,绝不能让赵沅青此刻溜走,可谁想,赵沅青主仆两人根本就没有打算跑。两人快步走到院子中央,赵沅青毫不顾忌自个儿的身份,直接往地上一躺,三念也配合,拽出自家姑娘头上的金簪,拽在手里,忽然就吼了一嗓子。再然后,等到文苑晴等人赶过来的时候,瞧见的便是赵沅青人事不省,而三念满脸提防的模样了。文苑晴冲到了赵沅青跟前,目露担忧:“三念,怎么回事?”说完,抬头冷冷地扫了眼前两人一眼。不是,她们什么也没干啊!两人憋屈。三念见是文苑晴,立马哭了出来:“表小姐,你快救救姑娘。”谢二夫人此刻也反应了过来,忙招呼身边的婆子,开口:“快,快去请大夫。”说着,又往前来,对着文苑晴说:“苑晴,先将人放屋里头去。”文苑晴没拒绝,但是转身看向另外两人,朝着三念问:“是她们两个吗?”三念毫不犹豫地点了点头。“把人给我绑了!”文苑晴才不管这两人是什么身份,这里是不是谢家。谢家下人知晓两人的身份。这是谢二爷的妾侍,兰姨娘,也是谢娇银的生母,另外一人,是身边伺候的嬷嬷。下人们有些踌躇,正要看向谢二夫人请示,谢霁明却突然开了口:“文大姑娘的话,你们没有听到吗?”谢霁明一发话,几个下人都是一个激灵,赶紧去寻了绳子,将这两人绑了起来。兰姨娘一瞧,哪里还稳得住,赶紧喊了起来:“夫人,妾身什么都没有做,赵二姑娘是装的,她压根没事,妾身刚才还瞧见赵二姑娘翻墙呢。”谢二夫人正让自己身边的婆子将赵沅青抱进屋去。三念原是小心翼翼地看着自家姑娘,等兰姨娘这话一出之后,她猛地一咬唇,痛得自个儿眼泪哗哗哗地往外冒,随后一转身,一副拼命似的朝着兰姨娘冲了过去。“你胡说八道,姑娘现在昏迷不醒,你居然说姑娘是装的,莫不是要了我们家姑娘的命,你才肯罢休吗?你还污蔑姑娘,不就是欺负我们姑娘这会儿说不了话吗?”三念一边喊一边朝着兰姨娘身上扑了过去。谢家下人们正要拦,文苑晴这会也有了火气,见下人们要动,立刻冷声道:“谁敢动她?”说话间,文苑晴抽出自己腰间的鞭子,直接朝着兰姨娘甩了过去。顾及到三念,文苑晴没有打倒人,但那鞭子落在地上发出的声响……谢家下人们一下子就呆在了原地,兰姨娘也吓得一个踉跄。而三念,便是趁此直接抓住了兰姨娘,伸手“啪啪啪”,朝着兰姨娘就是三个耳光甩了下去。这三巴掌下去,三念瞬间爽快了不少。

\t\t', '\t')('\t\t\t兰姨娘两人最终被谢家下人绑了起来,并且堵上了嘴,就这么扔在了院子里头。赵沅青被人抬进了屋,文苑晴守在人床前,三念站在屏风前,正在与谢二夫人说这回的事情。“姑娘听说表小姐在翠林居,便带着奴婢来寻表小姐,快到翠林居时,忽然听到隔壁院子有人喊了声文大姑娘,姑娘担心表小姐,便就来这查探,谁想……”三念抹了把眼泪,继续说:“这两人突然出现,在姑娘背后推了她一把,姑娘落地后便就晕了过去,她们……她们还想将姑娘带走,好在奴婢皮糙肉厚的,没昏过去。要是姑娘出了什么事,奴婢要怎么和夫人老爷交代啊。”三念与兰姨娘的说辞全然不一样。谁也没有证据,谢二夫人心里其实也做不了准。兰姨娘与赵沅青没有恩怨,兰姨娘没有要污蔑赵沅青的理由,而赵沅青,断然也没有要害兰姨娘的道理。正纠结间,一直站在旁边没有开口的谢霁明忽然出了声:“儿子的确听到不久前有人喊了声文大姑娘。”三念偷偷瞅了谢霁明一眼。谢霁明开了口,那后面剩下的那些话,她是不是不用说了?谢二夫人微微一愣,问:“你听见了?”谢霁明颔首:“是,不过儿子当时在花厅,听得不是很清楚,见外头一直没有动静,儿子还当是听错了。”说着,谢霁明又是一顿,朝着谢二夫人说:“兰姨娘既然说赵二姑娘翻墙,不若问问,是从何处翻的。”谢二夫人心中一沉。她面色不变,招呼了身边的下人去问话。下人去了外头,兰姨娘如何叫冤暂且不说,下人得了答案后,便就折返屋内,回话:“兰姨娘说,是从翠林居翻过来的。”此言一出,还不待旁人反应,谢霁明先嗤笑了一声。“儿子当时就在翠林居内,为何没有瞧见赵二姑娘?”谢霁明的面上皆是不满,随后又轻飘飘的一句:“怪不得儿子过来时,翠林居一个下人都没有。”谢二夫人是什么人?都是后院里头尔虞我斗过来的老人了,几句话,谢二夫人就明白了过来。不管赵沅青有没有翻这个墙,这都是有人要陷害赵沅青和她的儿子啊!谢二夫人当即露出怒色来,狠狠地一拍桌:“胆大包天,我们二房容不得这样的下贱胚子。先打二十板子,将人关到柴房里去,没有我的吩咐,谁也不准放她们出来。”谢娇银一听,面色微变,出声想要求情,但才刚说出一个“母”字,谢二夫人的视线就冷冷扫了过来。“方才,好像是娇银你特意提醒了我?”谢二夫人问道。谢娇银一个寒颤,求情的话瞬间就吞了回去。她若是开了这个口,怕是得被打成同党了。吵闹间,谢二夫人派人去请的大夫也赶了过来,一块来的,还有赵大夫人。听到赵沅青出事,赵大夫人心里急得不行,立刻匆匆赶了过来,进了屋,也没心思和谢二夫人寒暄,径直进了屋。见赵沅青躺在床上,赵大夫人赶紧迎了上去,握住了赵沅青的手,随后看向文苑晴,问:“苑晴,怎么样了?”话落,赵大夫人浑身一僵。她明显察觉到自己手下握着的那只手,轻轻挠了挠她的手心。文苑晴没有察觉,此刻还愁眉苦脸地:“我也不知道,大夫还没瞧过。”大夫……赵沅青又挠了挠赵大夫人的手心。赵大夫人转头,看着此刻还两眼紧闭的赵沅青,脑子里一片浆糊,但她还是很快就领会到了赵沅青的心思。“回府!”赵大夫人忽然冷了声,说道。

\t\t', '\t')('\t\t\t赵大夫人身边的婆子也是个会武的,此刻直接上前,将赵沅青背了起来。赵大夫人带了人就往外走。谢二夫人赶紧追了上去,好生相劝:“文妹妹,还是先让大夫瞧瞧。”“不必,我女儿好端端的在你们谢家出了事,谁知道这大夫是不是又包藏祸心?”赵大夫人这话说得毫不客气,她冷眼扫了谢二夫人一眼:“此事,赵家改日定会找谢家要个公道。”谢二夫人心下直叫苦。谢二夫人不敢拦赵大夫人,也拦不住,只好眼睁睁地看着赵大夫人将赵沅青带走。文苑晴担心赵沅青,也赶紧跟了上去。等到人都走后,谢二夫人这才伸手揉了揉眉心,苦道:“这都是什么事哦。”谢霁明跟在谢二夫人身侧,面色平静,开口:“母亲,儿子有话要与母亲说。”谢二夫人一顿,狐疑地看了一眼谢霁明,随后将下人全部屏退。待屋内只剩下她与谢霁明之后,谢二夫人开口:“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你是不是知道一些内情?”“有人想要害儿子。”谢霁明说,他清楚知道要如何才能拉起谢二夫人的全部仇恨来,随后又将事情的来龙去脉简单与谢二夫人说道了一遍。谢二夫人一听,蹙着眉心,但也缓了一口气,说:“那赵家那位真的是装的?”这一点,兰姨娘或许没有说谎。谢霁明笑了声:“母亲以为,赵二姑娘是真昏还是假晕,重要吗?”赵沅青就算没有受伤,可她在谢家差点被人设计,这是姑娘家的名声,这还不如摔一跤呢。谢二夫人反应过来,越发忧心忡忡。“赵二姑娘当时退得快,幕后人想要的绝非如此。”谢霁明又在一旁提醒道。谢二夫人点了点头:“娘明白。这事,娘来办。”事关自己的儿子,谢二夫人自然不敢松懈,不止如此,她还得去老夫人院子里走一趟,赵家若是计较起来,那可就是两家人的事了。谢家,不会想要与赵家交恶。与此同时,赵沅青与赵大夫人上了马车,文苑晴也跟了上来。文苑晴面色担忧,此刻还不忘安慰赵大夫人:“姑姑,你放心,沅青不会出事的。”赵大夫人顿了顿,她没想到文苑晴居然不知情,她不知道该如何回文苑晴的话,而一旁的赵沅青已经睁开了眼,笑呵呵地说:“我当然不会出事。”听到赵沅青的声音,文苑晴面露惊喜,转头看向赵沅青,问:“你醒了?”说完后,文苑晴又觉得不对劲,改了口:“你装的?”赵沅青轻轻地哼了一声。文苑晴瞧着赵沅青这模样,有些不敢置信地开口:“所以那个人说的话是真的,你真的翻了墙?你至于吗,你翻个墙被发现,还去污蔑别人?”“你是不是傻?”赵沅青一脸无语地看着文苑晴。文苑晴瞪了赵沅青一眼:“你才傻!”“翠林居当时还有什么人,你仔细想想。”赵沅青没忍住,直接冲文苑晴翻了一个白眼。纸包不住火,赵沅青不打算隐瞒文苑晴,否则日后她若是知晓这件事,恐怕还会生出旁的在意来。文苑晴眨了眨眼睛。当时翠林居只有谢霁明一人。文苑晴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问:“你和霁明有私交?不对,有人要害你和霁明?”

\t\t', '\t')('\t\t\t“还不算太笨。”赵沅青回。赵大夫人此刻是一脸懵,出声问道:“沅青,到底是怎么一回事?”赵沅青此刻也是一知半解,不过,她还是将自己知晓的,从沈晚晚寻上她开始,一五一十都说了一遍,随后,她看向文苑晴,问:“你有让沈晚晚带过话吗?”文苑晴摇头:“我跟沈晚晚又不熟,要让人带话,谢家那么多下人,我找她做什么?何况,我也没话要带给你。”是啊,赵沅青只想到了沈晚晚不像是会说谎的人,却忘了文苑晴根本不可能让沈晚晚带话这一点。“你先前是在翠林居吗?”赵沅青问,“你将事情的情况,一五一十与我说一遍。”文苑晴回想了一下,说:“我一到谢家,就跟大伯母去见了谢二夫人,原是在二夫人的院子里,后来,来的人越来越多,二夫人就带着我们去了翠林居。”“是谢二夫人率先开的口,还是旁人提的?”赵沅青问。文苑晴想了想,答:“好像是二房的一个庶女,啊,对,谢娇银。”赵沅青知晓谢娇银,但与她并无恩怨。“之后呢?”赵沅青继续问。“大伯母说要去大房,就先行离开了,我跟着谢二夫人,还有其他人转去了翠林居。”文苑晴说。赵沅青问:“我遇上你们那会,是刚去还是什么?”这关系着前头的丫鬟有没有说谎。“是之后的事了。我们在翠林居坐了一会儿,是听到有人说外头出了事,我们才过去瞧的。结果什么事都没有,就两只野鸭子在河上打架,我们瞧没事,便就折返回来了,我们就是走到翠林居门口,听到了有人喊赵二姑娘。”文苑晴毫无隐瞒。赵沅青点了点头,心下有数了。她这次中计中的不冤。她有提防,对方也猜到了这些。想要将她引入局,需要十分精妙的时辰计算。赵沅青回想起整件事,应该是沈晚晚出现,将她引去翠林居,幕后人得到消息后,又让人将在翠林居的众人引开,而她过来,心有疑惑,向过路的丫鬟打听,也绝对不会发现什么可疑之处。与此同时,对方还得将谢霁明也引过去,若是一环出差,就无法达到最后的目的。她问话的丫鬟,没有问题,而沈晚晚……“沈晚晚为什么要害你?”文苑晴此刻正疑惑着。赵沅青摇了摇头,说:“和沈晚晚无关,她应该是被人利用了。”对方就是利用沈晚晚天真的性子,更容易让她相信,才让沈晚晚传的话,而沈晚晚,恐怕当真以为是文苑晴在寻她。至于她为何会传这话,或许,她得亲自去问问沈晚晚才能知晓。赵大夫人将事情一琢磨,开口:“这么一来,突破口还在你遇上的那两个人身上。”说着,赵大夫人问:“那两人什么来路?早知道,我应该将人一块儿带走。”“此事关于谢霁明,谢家不会善罢甘休,将人交给他们,更能挖开对方的嘴。”赵沅青说。也正是如此,她才会将人留下。文苑晴皱着眉想了想,有些不大确定地开口:“那个人,好像是谢娇银的姨娘。”“谢娇银?”赵沅青诧异。文苑晴点了点头,说:“对了,我们之前听到那声赵二姑娘后,霁明应该是想要转移我们的注意力,也是她突然出声,又提起你的。就算没有三念那一声,我估计我们也会过去瞧瞧。”赵沅青也有些费解。她甚至对不上谢娇银的脸,又谈何恩怨?毕竟只是个庶出,往日里也没有和赵沅青往来的机会,就算是文苑晴,也是因为和谢霁明定亲,这才对谢家姑娘多了解了一些。

\t\t', '\t')('\t\t\t“你对谢娇银了解几分?”赵沅青问。文苑晴摇了摇头:“不了解,就只有几面之缘,乍一看,是个挺安静文弱的性子。”文苑晴也并非真的是个蠢人,说完这些后,又加了一句:“她应该不是想要害你和霁明的人。”这一点,赵沅青倒是认同。她与谢娇银并无恩怨,何况,就算想要陷害她,也不该拿谢霁明的名声来整,她难道是嫌自己在谢家过得太悠哉了不是?再者,她还是个待字闺中的姑娘,谢霁明若是传出名声上有碍的事,家中姐妹的亲事也会受到影响,谢娇银总不至于想不开,同自己过不去吧?那么,谢娇银为什么做这些?她知道几分,而幕后之人,又会是谁?“沅青,你有没有想到什么可疑人选?”赵大夫人问。赵沅青摇了摇头。她在脑海里将有可能害她的人都想了一遍。这不想不知道,这一瞧,赵沅青发现,她得罪的人可真的不少,不说以往就关系不好,她重生一来,结的怨也不在少数。傅乐俪,秦玉竹,盛策安,薛宁意,韩舒怡……等等,若是再提到和谢霁明有关的话,那还要再加个沈揽语。至于最大的那位,明安帝……也不是没有可能。若是她和谢霁明不清不白,赵家与威远大将军之间的关系便会出现裂痕,而赵谢两家就算成了姻亲,谢家也会恼赵沅青毁了谢霁明的名声,而且,她一嫁人,与庄离之间的关系也成了难题。放弃庄离,赵家和庄离之间关系分割,继续联络,赵谢两家交恶。这可比文苑晴嫁给谢霁明,赵、谢、文三家成为姻亲,连成一线好得太多了。赵大夫人见赵沅青沉默,拍了拍她的手,安慰道:“你也不用着急,现在你全身而退,急的是他们。”赵沅青失笑:“娘,我明白。”心急吃不了热豆腐,调查也不是一蹴而就的事情,不过,对方既然敢招惹她,那也得做好随时被她报复回去的打算。她,可一点都不怵呢。与此同时——东厂。庄离回到东厂后,心情就不好,即便安盛将他交代的事情完成得妥妥当当,四家人都没有再赴这个约,庄离的心情还是没有一丝丝好转。恰巧有下属来寻庄离,也都被庄离骂得狗血淋头。安盛躲在书房外,看看天,看看地,反正就是死活不进去。他可不要做这个活靶子。安盛是打定了主意,但人算不如天算。厂卫急匆匆地过来,将消息简单地同安盛说了一遍后,安盛就目露震惊,有些不敢置信地问:“真假?”“真的,好多人亲眼瞧见赵家人背着姑娘出去的。”厂卫有些焦急。安盛这下也顾不上其他的,赶紧在外头敲了敲门,随后就进了书房。庄离此刻正冲着底下的人发脾气:“老子管你们吃管你们喝,你们就整出这玩意来?门口随便寻个乞丐,都做得比你们好!”这次中招的是一名掌刑千户。此刻低着头,啥都不敢说,只能暗道自个儿倒霉。安盛径直上前,走到庄离跟前。庄离凉飕飕地瞥了安盛一眼,冷声道:“知道进来了?不知道还以为你是主子,老子才是你手下呢”安盛清了清嗓子,说:“爷,姑娘出事了。”“跟老子有个屁关系。”庄离骂道,随后一顿,又转过视线去:“你说谁?”“赵二姑娘出事了。”安盛回。

\t\t', '\t')('\t\t\t赵沅青在谢家到底发生了什么事,除了赵谢两家的部分人,旁人并不知晓。就算是东厂,一时半会也打听不出具体的内情来。庄离只知道,赵沅青在谢家受了伤,此刻已经被赵大夫人带回了赵家,听说赵大夫人走之前,发了好大的脾气,而谢家似乎关了一个姨娘。什么姨娘不姨娘的,庄离才不在意。他只关心赵沅青。庄离直接去了赵家。他没有去赵家正门,而是将陈默喊了出来。陈默有些不解,问:“爷,啥事?”“你先前进赵沅青院子,是从哪翻得墙?”庄离一本正经地问。陈默愣了一下,有些不敢置信地问:“爷,你要翻墙?”还是翻一个姑娘家的墙?陈默表示,有被震惊到。不止陈默,还有一路跟着庄离过来的安盛。早年,庄离过得凄惨,为了活下去,受过不少罪,做过不少让人难以忍受的事,可自从他有了权势之后,这几年来,都是光鲜亮丽的东厂都督。爬墙?不存在的。他家爷一句话,直接就将人的院子都给铲了。“别废话,赶紧带路。”庄离冲着陈默的屁股就是一脚。陈默委屈地揉了揉屁股,认命地在前头带路。陈默已经是熟门熟路。待到了墙角后,陈默正想要翻,庄离却伸手将人拦了下来:“你留在这里。”陈默“啊”了一声,还没反应过来,一旁的安盛已经帮庄离补足了后一句话:“赶紧将路线和爷说。”赵沅青的院子,在赵家西南方,翻了墙进去后,还得再翻两个院子,陈默瞅了眼庄离,将路线说得清清楚楚。庄离“嗯”了一声,待确定方向后,直接借了旁边一块石子的力,一点脚,直接轻巧地就越过了院子,随后径直朝着赵沅青的院子去了。待庄离走后,陈默看向安盛,问:“爷为什么不走正门啊?”安盛看傻子似的看着陈默,反问:“如果现在你的女儿受伤了,生死未卜,一个男人突然上门说要看你女儿,你让他看吗?”陈默蹙眉。安盛以为陈默已经明白过来,谁想陈默冒出一句:“可是爷明面上不是个太监吗?”安盛:“……”这是男人和太监的问题?女儿出了事,谁有心思去对付旁人。赵家又不是其他随随便便的人家,庄离要是正儿八经地上门去,能见到赵沅青才有鬼。庄离显然想到了这一点,所以一来,就直接翻了墙。不过,安盛其实以为自家爷会直接硬闯来着,没想到,居然选择了翻墙这么委婉的方式。庄离并不知手底下的两人对自己的腹诽。他虽与赵沅青往来频繁,但赵家,他还是头一次进。靠着陈默的路线,庄离直奔赵沅青的院子。赵沅青已经带着三念回了院子。她没事,但是三念为了将戏演足,伤了手,赵沅青是又气又心疼,方一回府,就赶紧让人去请了大夫。庄离过来时,恰好是六吟送大夫出来的时候。“伤口有些深,还是要小心些,这几日忌水,饮食清淡,若是有祛疤的药膏也得用上,好在伤在手心,就算留疤,也不大要紧。”大夫朝着六吟叮嘱道。六吟忙不迭地点头:“记下了,麻烦大夫了。”庄离隐在暗中,狠狠地蹙起了眉。赵沅青到底在做什么?居然还整出一道疤痕来?虽然不知道是谁伤了她,但庄离的火气,已经完全起来了。

\t\t', '\t')('\t\t\t六吟将大夫送走后,便欲转身折回屋内。庄离便是在此时现身。“她伤势如何?”庄离走到六吟面前,语气沉重。六吟愣了一下,她眨了眨眼睛,确定自己没看错,眼前这位正是鼎鼎大名的庄公后,一下子犯了结巴:“什……什么她?”庄公关心的,肯定是她家姑娘,可她家姑娘没受伤啊,受伤的是三念啊,庄公总不可能是关心三念吗?好在,六吟只是因为庄离出现的突然,脑子顿了一瞬,此刻很快回过神来,忙道:“姑娘并未受伤。”庄离蹙眉,问:“刚才那个大夫?”“啊,是三念,今日是三念陪姑娘一道出去的,三念伤了手,姑娘没事。”六吟还不忘强调一句。庄离闻言,松了口气,随后嗤笑了一声,是对自己的嘲讽。就赵沅青那个本事,一个谢家罢了,她怎么可能把自己给折腾到受伤?他这还真是关心则乱,庄离无端就生出一股懊恼来。他不应该为了一个无关紧要的人,做出那么多不像他会干的事。他现在应该在东厂处理公务,而非在这里,翻一个姑娘的墙。想到这,庄离转身就要走。六吟又眨了眨眼睛,在脑子还没反应过来前,人倒是先动了,她跟着庄离往前走了几步,开口道:“庄公不去瞧瞧姑娘吗?”庄离不搭理。六吟见此,又说:“姑娘今日在谢家出了事,若是看到庄公过来,必然会高兴的。”庄离猛地止了步。他转过头来,看向六吟,问:“她会高兴?”六吟点了点头。自家姑娘朋友其实不多,六吟觉得,庄离算一个。朋友的关心,那她家姑娘自然是高兴的,何况,她觉得,庄离虽然是要离开,但那模样,似乎不是很高兴。庄离的脸色缓和了一下。方才脑海里的那些思绪,被六吟一句“必然会高兴”压得没影没踪,他勾了勾唇,问:“你家姑娘在哪?”“在屋里头呢,奴婢领庄公过去?”六吟试探着开口。庄离颇为矜持地“嗯”了一声。六吟在前头给庄离领路,一边不忘用视线扫视院子里头的丫鬟。赵沅青身为赵家嫡女,身边伺候的人不少,如今在这院子里忙活的,就还有四名丫鬟。庄离虽避了大夫,但却没有避着这些丫鬟,六吟可不能让这些丫鬟乱传。丫鬟们虽然知晓自家姑娘和庄离关系好,可怎么也没想到有朝一日庄离会翻墙进她们家姑娘的院子啊!她们还是头一回直面庄离,这会正吓得瑟瑟发抖,哪还有其他的想法。六吟将人领进了屋。赵沅青正在数落三念:“你是不是傻?就那么两个上不得台面的玩意,需要你弄伤自己吗?当自己是救世大英雄,不知道疼是吧?”三念委屈巴巴地:“奴婢就是想帮姑娘的忙。”“你好好地就是帮我了,不知道的人,还以为我这个做主子的,连你都护不住。”赵沅青气得不行。说话间,赵沅青听到外面传来的脚步声,下意识地转头过去:“六吟,这几日……”话还未说话,看到突然出现在自个儿屋里头的人,赵沅青愣了一下,脱口而出:“庄离?”“庄离?”庄离挑了挑眉,重复。平时,左一口庄公,右一口庄公,私底下,看来是没少直呼他名字。赵沅青回过神,清了清嗓子,说:“你怎么来了?”庄离会是说真话的人吗?“路过。”庄离语气平平地回。显然,他不是。

\t\t', '\t')('\t\t\t六吟对庄离的性子,还是不大了解。听到庄离如此平静无奇地说出“路过”两个字时,她的脸上流露出了明显的诧异。赵沅青了解庄离,也了解六吟,瞧两人这态度,心里就有了数。“嗯,路过我的闺房。”赵沅青笑着回。庄离:“……”“帮你瞧瞧你家的墙。”庄离说:“太矮了,还有你家守卫,不行。”赵沅青:“……”“好的,我会转告给祖父,让他一一改进。”赵沅青皮笑肉不笑地回。两人几乎是习惯性地就要杠几句,等这环节过去了,两人这才坐了下来。三念早就被念叨怕了,赶紧借着这个由头离开了,六吟也一道退下了,去备茶水,顺便,再敲打一下院子里头的其他人。等没了其他人,庄离才开口问道:“今日在谢家怎么回事?”说起这谢家嘛,赵沅青率先想到的不是自己被设计的事,而是——被搅黄了的相看。赵沅青故作苦恼:“也没什么大事,就是一连被四个人放了鸽子,气得脑袋一黑,就晕了过去。”庄离颇为一言难尽地看着赵沅青:“我很像傻子吗?”“我也觉得庄公不是。庄公不止不傻,而且还不是一个好管闲事,做无用功的人,所以……”赵沅青故意拖长了尾音。庄离立刻反应过来,自己破坏的事,已经被赵沅青知晓。“庄公为什么要破坏我的婚事呢?”赵沅青冲着庄离笑,问得直接。庄离噎了一下,但他很快摆出一副“我管你事你就要感恩戴德”的神情,开口:“赵姑娘的事,怎么会是闲事,自然是我们东厂,顶顶重要的大事。”“噢。”赵沅青点了点头,说:“东厂的大事。”赵沅青眉眼弯弯的,一扫因三念受伤而生出的郁闷来。“别给我将话题扯远了,今日谢家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庄离又将话题扯了回来,一来,关心赵沅青,二来,他着实不想提先前这档子事。赵沅青抿唇,提起这件事,她的心情就有些不大好了。赵沅青语气冷漠:“没什么,只是一时不妨,钻了别人的套。”庄离闻言,有些诧异,原本想询问需不需要帮忙,但瞧见赵沅青这模样,显然是打算自个儿解决了,庄离又将到了嘴边的话压了回去。“这套,你也没全钻。”庄离说。若是真被人得逞,赵沅青不可能全身而退,还有心情和他逗趣。“我又不傻。”赵沅青回。一时不查,已经是她的疏忽了,再傻不拉几地往里头钻,那她索性自己挖个坑,把自己埋了算了。庄离见她如此,知晓没有事,笑了声,说:“东厂那边还有事,我就先回了。”赵沅青见人起身,跟着站了起来:“我送庄公。”两人出了门,进了院子。“行了,就到这吧,我走了。”说完,庄离微微一顿,还是补充了一句:“有事找我。”“好。”赵沅青并未拒绝。不过,她应该不需要因为这一点小事就找庄离帮忙,若是如此,她凭什么去和明安帝叫嚣?但庄离的这番好意,她受了。瞧见庄离走到一旁,轻松地就翻了墙走人,赵沅青嘴角的笑意就越发敛不住了。庄离翻墙,是因为关心她。单就这一点,就让赵沅青的心情美妙起来。

\t\t', '\t')('\t\t\t庄离回了东厂。虽说让赵沅青自个儿解决,但庄离心里头也有股火。他罩着的人,也敢有人出手?这不是不把他放在眼里吗?庄离将这些怒火归根于自己的面子问题,随后便就招来了安盛,吩咐道:“今日在谢家发生的事,你好好去查一查。”庄离这边派了人去查,赵沅青自然也没歇着。她这厢装着病,不好出面,转头就让六吟跟着文苑晴,重新去了一趟谢家。除此之外,赵沅青琢磨了一下,又朝身边的三念吩咐:“你去寻几个人,守在谢家附近,将今日去参加宴席的人,都一一记下来。还有,去查查谢娇银母女这几日做了什么,和谁接触过,平日里的人际往来,也都查一遍。”三念应了声。见赵沅青没了其他吩咐,三念正要走,赵沅青又出声交代:“你受了伤,就好好歇息,这事,你交代下去便行。”“姑娘,奴婢伤的是手,打听事,靠的是嘴皮子。”三念有些无奈。赵沅青可不管这些,就直直地盯着三念,三念被这一瞧,立刻投降:“奴婢明白了,奴婢不去。”文苑晴已经带着六吟,重新回到了谢家。文大夫人只知赵沅青出了事,还不知道其中内情,只是碍着与谢家之间的情面,不好离开,这会正焦急着,见文苑晴回来,立刻迎了上去。“苑晴,沅青怎么样了?”文大夫人有些担忧地问道。见自家大伯母一脸担忧,文苑晴就有种想要翻白眼的冲动。赵沅青好着呢,谁不好,也不可能是她不好。但周遭还有其他人,文苑晴只能将那些话咽回去,面色纠结地说:“大夫已经去瞧过了,这会还没醒,应当没有大碍。”这会还没醒,这还叫没有大碍?文大夫人气得不行,又问:“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好端端的,怎么会这样?”“大伯母,我就是为了这事回来的,我晚些与您说,好不好?”文苑晴又不能说真话,她现在又急着去寻沈晚晚。文大夫人不是个没有分寸的,见此,点了点头:“你先去忙。”文苑晴朝着文大夫人福了福礼,便就带着六吟与闻扇寻沈晚晚去了。沈晚晚知晓了赵沅青出事的事,这会也在与自己的小姐妹们议论此事,她全然没有想到,此事竟马上与她有了牵扯。文苑晴一瞧见沈晚晚,就直接走了过来。“沈晚晚。”文苑晴直呼其名,脸上带着些怒气。赵沅青说了,这事交给她处理,赵沅青只需要结果,过程如何,赵沅青不会干涉。尽管文苑晴知晓此事应该与沈晚晚无关,但一想到她也是其中一环,文苑晴就没办法给对方一个好脸。设计她的表妹和未婚夫,当她文苑晴是个死人吗?沈晚晚一顿,转头看了过来,见文苑晴一脸怒火,面上还有不解:“文姑娘,你寻我?”“你是不是和赵沅青说,我在寻她,让她去翠林居?”文苑晴上来就直接表明了来意,她也没有避着旁人。这话一出,众人看向沈晚晚的眼神里都带上了震惊。赵沅青出事,居然和沈晚晚有关?若是换了旁人,此刻也该反应过来,自己被人利用,应该解释,洗清自己的嫌疑,可偏生这位,是位傻白甜。沈晚晚一点都没察觉不妥,还点了点头:“是啊,是我和赵二姑娘说的,文大姑娘是来道谢的吗?我就是动了动嘴皮子,不必如此的。”听着沈晚晚的话,文苑晴怒气冲冲的神情,有了一丝皲裂。

\t\t', '\t')('\t\t\t文苑晴一直觉得,自己四肢发达,脑袋简单。而现在,面对沈晚晚,文苑晴觉得自己的脑子可真是灵活。沈晚晚见文苑晴不说话,还朝着人眨了眨眼睛,十分友善地问:“文姑娘,怎么了?”文苑晴一脸复杂地看着沈晚晚,索性将话说得再明白一点:“我并没有让人去寻过赵沅青。”“啊?”沈晚晚惊讶,然后有些疑惑地说:“难道是我听错了吗?”说着,又转头看向自己的贴身丫鬟,问:“是我听错了吗?”丫鬟对自家姑娘的单纯也有些一言难尽。她只好上前朝着文苑晴福了福礼,开口:“我家姑娘并无恶意,会与赵姑娘说那样的话,也是事出有因。”姑娘傻,好在身边的丫鬟是个知事的。“奴婢陪着姑娘来花园时,恰好路过,听到了两位丫鬟的对话。”丫鬟说,随后将当时的情况,一一道来。两人穿着谢家丫鬟的衣裳,似乎是在道上恰巧遇上。“小芹,你瞧见赵二姑娘了吗?”“没有,怎么了?”“文家大姑娘正寻她呢,你若是见了,就帮我传声话,文大姑娘在翠林居等赵二姑娘。我不与你说了,我还得去寻人。”沈晚晚恰巧经过,听了个正着,随后她往花园来,瞧见了赵沅青,想都没想,就上来与赵沅青搭了话。说完这些,丫鬟又福了福身:“我家姑娘未曾证实,便与赵姑娘说了此事,的确是我家姑娘不是。但请文大姑娘明鉴,我家姑娘绝无害人之心,若是后头有什么需要沈家帮忙的地方,沈家必当义不容辞。”文苑晴松了口气。沈晚晚虽然傻,好在身边有个懂事的。然而,文苑晴这口气显然松得太早了。沈晚晚听完自家丫鬟的话之后,才终于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随后,她一偏头,说:“去谢家找找哪个丫鬟叫小芹,找到她不就好了吗?”丫鬟面色一僵,生无可恋,而文苑晴……她连瞅一眼沈晚晚都不想了,这根本就是浪费时辰。有谁会傻到自报名讳?文苑晴直接看向丫鬟,问:“你还记得当时那两个丫鬟长什么模样吗?”丫鬟点了点头:“认得。”文苑晴闻言,立刻朝着身边的谢家下人吩咐:“将府上上上下下所有丫鬟,全部都集到花园这块来。”下人有些为难,但也不敢在此时就驳了文苑晴,她先应了声,随后赶紧给谢大夫人传话去了。谢大夫人此刻还不知晓谢霁明也被算计在内,但听闻下人的传话后,还是毫不犹豫就准了文苑晴的意思。赵沅青在谢家受伤,文家大姑娘亲自上门讨公道,即便没有这层姻亲关系,他们谢家,也必须得配合。谢大夫人让人去安排,随后又疑惑道:“二房的人呢?”赵沅青在二房出事,怎么也不见二房的人出现?谢二夫人呢?她此刻正忙着审问兰姨娘。事关自家儿子,谢二夫人不敢有丝毫懈怠,带了自个儿的心腹,亲自去柴房,见了兰姨娘。兰姨娘已经行完刑,此刻正狼狈地躺在草堆上,见谢二夫人过来,面色立刻激动起来。她身子有些虚,但还是朝着谢二夫人喊冤:“夫人,妾身冤枉,妾身没有做过啊。”

\t\t', '\t')('\t\t\t兰姨娘不知道谢霁明也掺和到此事中,还为赵沅青说了话。此刻,她还指望着谢二夫人能够明辨是非,还她一个公道。说谎的,明明是赵沅青才是!想到这,兰姨娘心里就在唾弃赵沅青,还说什么大家闺秀的典范,分明是个满口谎言,心狠手辣的臭丫头。“你没有推过赵家姑娘,那你做了什么?”谢二夫人问。身边都是自己的心腹,谢二夫人也不必和她拐弯抹角。她要查的,是谁想要陷害她的儿子。兰姨娘一愣。她抬头看向谢二夫人,只见谢二夫人面色平静,但那眼神里,却带着刀子,兰姨娘这才后知后觉地意识到了些不对劲。“妾……妾身什么都没做,妾……妾……”兰姨娘犯起了结巴。谢二夫人笑了声,说:“娇银也到了出嫁的年龄,兰姨娘,说什么之前,你都得先想清楚了才是。”兰姨娘一个激灵,随后也不管身上带伤,忍着痛爬了起来,“扑通”一声跪在了谢二夫人跟前:“夫人饶命,妾身没想害赵姑娘,也不曾想害过其他人,妾……妾只是为了钱。”对,为了钱。兰姨娘在心中暗暗又强调了一遍。谢二夫人蹙了蹙眉。兰姨娘瞬间镇定了下来,“夫人也说了,娇银已到了谈婚论嫁的年纪,妾身想要为她存些嫁妆,所以才犯了糊涂。有人给了妾身一笔银子,她告诉妾身,在适当的时辰里,出现在翠林居附近便行,不管看到了什么,大声惊呼,将人引过来就行。”谢二夫人没有表态,而是盯着兰姨娘。兰姨娘朝着谢二夫人重重磕了一个头:“妾身胆小,哪来的胆子去害旁人?夫人若是不信,可派人去妾身的院子。在妾身妆匣的最底下一层,放着一百两银子,这就是那人给妾身的酬劳。”谢二夫人没说信,也没说不信,顺着兰姨娘的话,往下问:“是谁与你做的交易?”兰姨娘摇了摇头,说:“妾身不知,她当时穿着一身丫鬟的衣服,妾身也不知道如何联络她。”谢二夫人落在兰姨娘身上的视线中,充满着打量。兰姨娘微微弯下身去,身体微微颤抖,她咬了咬牙,似乎做出了什么决定。“妾身愚昧,为谢家招致祸患,愧对谢家祖宗,无脸再苟活于世,但求夫人能够看在娇银无辜的份上,善待娇银。”听着兰姨娘的话,谢二夫人面色猛地一变。还不待她开口,兰姨娘已经从地上爬了起来,直直地朝着一旁的柱子冲了过去。“拦住她!”谢二夫人忙道。柴房里的下人已经很快反应过来,但兰姨娘的速度更快。“砰”得一声,她直直地撞在了柱子上,额头砸在柱子上,在上头磕出了一片血。下人反应再快,也只来得及接住往下倒的兰姨娘。兰姨娘下了狠劲,原本就受过板子,身体虚弱,她将自己最后的力气,全花在了撞柱子上,一击毙命。下人探了探兰姨娘的鼻息后,朝着谢二夫人摇了摇头。谢二夫人这算是彻底黑了脸。兰姨娘这话,说了跟没说有什么区别?当时与兰姨娘一道过去的嬷嬷,是一问三不知,只知道是自家主子带她过去的,兰姨娘是唯一知道一些内情的。而此刻,兰姨娘没了命。谢二夫人心里快要怄出火来。

\t\t', '\t')('\t\t\t文苑晴这厢进行得也不是很顺利。谢家的所有丫鬟都被聚到了花园这头,可丫鬟认了一圈之后,却无发现。这些事都在众人的眼皮子底下进行,有些人已经开始对沈晚晚指指点点起来。知道沈晚晚性子的人,自然知道这个傻姑娘是被人坑了,可不知道的,既然那两个说话的丫鬟不存在,不就意味着沈晚晚主仆在说谎吗?赵沅青出事,是沈晚晚害的。已经有不少人开始有了这个念头。沈晚晚直到此刻,才意识到了事情的严重性,她抿了抿唇,看向文苑晴:“不管文姑娘信不信,我都没有害赵姑娘。”文苑晴“哦”了一声。看着她如此平淡的神色,沈晚晚红了眼。文苑晴正在发愁要怎么和赵沅青交代,压根没仔细听沈晚晚说话,谁想这姑娘突然就红了眼,一副要落泪的模样。文苑晴瞬间头疼了,她扯了一把六吟,说:“你去搞定她。”六吟对沈晚晚也有些无奈,但还是上前安慰道:“沈姑娘安心,我们并未怀疑姑娘,不过,姑娘日后行事也要多小心些,世上有如姑娘纯善的人,但更多的是心怀不轨的歹徒。”沈晚晚愣了一下,问:“你们相信我?”六吟颔首。沈晚晚是个单纯的性子,六吟这么说了,她便信了,她松了口气,道:“那就好。”沈晚晚这边,查到两个丫鬟身上,就没了下文,文苑晴便想去二房走一趟,看看兰姨娘那边能有什么线索。谁想,人才刚到二房,便从谢二夫人口中得知,兰姨娘已经没了性命。得,线索也断了。文苑晴无奈,只好带着这两个消息去赵家回话去了。兰姨娘没了命,但事关赵家,谢二夫人此刻也不敢妄动,只能将尸体继续停放在柴房中。兰姨娘的尸体到底是个什么处置,这还得看赵家那头的意思。兰姨娘自杀而亡的消息,很快就传了出去。谢娇银原本就提心吊胆,让人特意关注着,自然很快就知晓了这个消息。她的脸色猛地一白,一边哭一边朝着柴房跑了过去。她想要见兰姨娘最后一面,可到了柴房,就被外头的婆子拦了下来。“二夫人吩咐了,谁也不能靠近柴房。”婆子冷漠地说。兰姨娘虽死,但谁能保证她身上就一定没有线索了?谢二夫人可不会给任何人机会。谢娇银闻言,却有些不敢置信:“姨娘已经死了,她是我的生母!我要见她!”婆子不为所动:“姑娘要想见兰姨娘,可以,得有夫人的吩咐。”谢娇银一顿,随后转身就跑,直接往谢二夫人的院子去了。谢二夫人此刻正犯愁着呢,哪里有功夫搭理谢娇银,她能够不因为兰姨娘迁怒谢娇银,就已经不错了。“让人回去,别在这瞎捣乱。”谢二夫人不满道。下人带着谢二夫人的意思,回绝了谢娇银。谢娇银无法理解谢二夫人的难处,她只觉得一腔怒火,满腹怨恨。她不甘心。谢二夫人不准她见兰姨娘最后一面,谢娇银索性就直接跪在了院子门口,大有一副不准,她就跪到天荒地老的意思。下人将此事传到谢二夫人这头,谢二夫人气得摔了个茶杯。“大的小的都给我找麻烦,真当我好脾气呢?她不是想跪吗?跪,让她跪,我不松口,谁也不准扶她起来!”谢二夫人发了狠。

\t\t', '\t')('\t\t\t文苑晴将消息带回了赵家。赵沅青并不意外。“现在线索都断了,怎么办?”文苑晴问赵沅青。赵沅青笑了声,反问:“谁说线索都断了?”“兰姨娘死了,沈晚晚这边也找不到丫鬟,还有什么线索?”文苑晴问。赵沅青挑了挑眉,说:“你不会真的相信兰姨娘的话吧?”文苑晴一噎,其实她真的有点相信。谢二夫人的确在兰姨娘的妆匣中,找到了一百两银子,这与兰姨娘的话对上了。而且,文苑晴虽然不了解兰姨娘,但谢二夫人多少知晓些。兰姨娘是个有私心的人,但的确不是一个有大胆子的人,她做不出陷害谢霁明的事情来,也正是因为她不知晓谢霁明牵扯进来,她才敢和谢二夫人叫冤。赵沅青笑了声,说:“若真如她所说,她也不过是被人利用,虽有错,但罪不至死,她为什么要死?”文苑晴想了想,回:“怕自己的存在,影响到谢娇银的亲事?”毕竟,有个做错事的母亲,毕竟不是什么好事。“你以为,谢家会将这件事传扬出去?”赵沅青问。文苑晴愣住。赵沅青就算想要追究,也是追究幕后操纵者,一个兰姨娘,她根本不在意,谢家罚过了,便就了事,怎么也不会闹到人尽皆知的地步,这么一来,文苑晴说的可能,又不成立了。“她是为了护住她想护的人。”赵沅青说。文苑晴问:“谁?”“你觉得有谁会需要兰姨娘拿命去护?”赵沅青不答反问。文苑晴脱口而出:“谢娇银?”“或许有其他与兰姨娘交好的人,但谢娇银,的确有很大嫌疑。”赵沅青肯定了文苑晴的猜测。“谢娇银为什么要害你?”文苑晴不明白。这一点,赵沅青就无法回答她了。文苑晴在赵沅青的院子坐了会,等天色暗下,她这才告辞离开,至于谢家的满月宴,文苑晴显然是赶不上了。事有轻重缓急,文苑晴也不在意。等文苑晴走后,六吟才走到赵沅青身边,问:“姑娘打算怎么做?”“还是得从谢娇银入手。”赵沅青一边说,一边拿过火折子,取火,点燃了桌上的这一盏蜡烛。兰姨娘的话,半真半假。真的是,她的确知情不多,以她的身份,断然不敢做出陷害谢霁明的事来,毕竟,谢娇银的婚事还拿捏在谢二夫人的手中。所以,兰姨娘绝不可能是主谋。假的是,她说为钱与人做了交易。将整个事一琢磨,赵沅青心里就已经有了猜测。“谢娇银曾想将人引过来,证明她应该也参与其中,她与兰姨娘,是一道的。原本,我还不确定,到底是娘利用女儿,还是女儿利用娘,兰姨娘这一死,反而明朗了。”赵沅青说。六吟很快就明白了赵沅青的意思。真正与人做交易的,是谢娇银,兰姨娘,是因为谢娇银牵连进来的。如果兰姨娘是做交易的那个人,她不会寻死,她会配合谢二夫人,将幕后的人拽出来,戴罪立功。兰姨娘是真的什么都不知道,但她意识到此事非同小可之后,立刻担下了这个罪名,以死保护了自己的女儿。六吟点了点:“奴婢明白了。”

\t\t', '\t')('\t\t\t谢家这场满月酒,最后还是办得热热闹闹的。

只不过,私底下众人是个什么心思,谢家就无从得知了。

酒终而散。

谢家将客人一一送走,随后这才收拾了睡下,与此同时,躲在谢家附近的,将来往客人一一记下,整成名册,连夜就送到了赵家。

赵沅青已经睡下,是而,她在第二日才瞧见了这份名单。

赵沅青不止是让人记了这份名单,她还让赵大夫人派人去谢家支了个声,要了谢家宴请的名单。

按说,谢家是不该给的,可谁让赵沅青在他们家出了事呢?谢家当即就将名单一道送了过来。

赵大夫人亲自将名单拿来了赵沅青的院子。

“沈晚晚没有在谢家丫鬟里找到那两个人,那么,就应该是客人带进去的,但……”赵大夫人眉心微蹙。

“这两份名单,并无出入。”赵沅青接了自家娘亲的话。

赵大夫人骂了一声。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t\t', '\t')('\t\t\t赵沅青倒是态度平和,笑道:“对方是有备而来,自然不会如此轻易就让我们摸到蛛丝马迹。”

“你就一点都不急?”赵大夫人有些好奇。

赵沅青笑了笑,说:“这份名单,也不是全无用处。”

至少,能够排除几个人选。

比如说,傅乐俪。

傅乐俪被傅夫人压在了家里待嫁,傅乐俪的手还伸不到谢夫人身边的人上。

“有跟没有,一个样。”赵大夫人说。

赵沅青笑了笑,说:“娘,心急吃不了热豆腐。”

对方有备而来,事事做得周全,想要查出来,哪能如此轻易?

何况,眼下焦急的,是对方才是。

赵大夫人“哼”了声:“我是做不了你的主了,你自个儿忙活去吧。”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t\t', '\t')('\t\t\t不止赵沅青在查,谢家也在查。

谢霁明同样怀疑上了谢娇银,谢二夫人被谢霁明这么一说之后,也盯紧了谢娇银。

不知道是谢娇银真的一无所知,还是有所察觉,故意收敛,随后几日,她似乎因为兰姨娘的死,受了重大打击,几乎是大门不出,二门不迈。

这让调查忽然就卡在了这一环上。

赵沅青不急,她一边让人盯着谢娇银,一边又去查谢娇银前些日子有可能接触到的人际关系。

虽然没办法直接将幕后主使给拽出来,但也并非没有线索,而在此事尘埃落定之前,京城还有一件要事,发生了

科举而至。

会试的日子,到了。

会试开考前一日,几大客栈的赌盘也就此截止。

赵沅青因为谢家的事,分了几日心思,倒是没有关注赌盘的事,等到她再去关注时,齐鸣书的赔率,已经到了一赔十。

“怎么突然这么低?”赵沅青诧异。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t\t', '\t')('\t\t\t三念早就去打听过了,一听自家姑娘问,立刻开了口,说:“在截盘前,庄公下了注,都在齐鸣书身上,东厂的也跟风下了不少。”

“下了多少?”赵沅青问。

“奴婢也不清楚,不过听说有几家是直接下了一万两,庄公一动,有些人就跟风,若不是客栈截盘快,怕是这赔率能降到一比一去。”三念说。

赵沅青一听,气了个半死。

好你个庄离,这是断她财路呢!

他这一搞,生生让她少赚十五万两银子!

赵沅青思绪忽然一顿,问:“奕阁的赌盘,他下了吗?”

若是下了,她赚的这些钱,至少得有大半进庄离的口袋。

这事,三念就不知了,六吟在旁笑道:“并未,奕阁那边,齐鸣书的赔率,还是一赔二十五。”

赵沅青松了口气,还算这垃圾有点良心。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25书屋;http://m.25shuwu.com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t\t', '\t')('\t\t\t赌盘虽然截止,但要等出结果,还仍需一个多月。

待他们会试结束,会在一月后放榜,之后才是殿试,由明安帝亲自点状元,到了那个时候,赌盘输赢,才能出结果。

赵沅青心中还算有把握。

不过,她还是朝着六吟吩咐:“考场那边,你让人多注意些。”

话及此,赵沅青微微一顿,随后又说:“你再让人多注意注意,看看有哪几家想要榜下捉婿。”

每年科举,总有不少人盼着榜下捉婿,还真传出过几段美传来,但这一次科举,传出的,可不是什么美传。

即便当时赵沅青已经身居后宅,但也听闻了齐鸣书中状元后,被强行捉婿,对方枉顾齐鸣书意愿,按着他头成亲。

齐鸣书无奈之下,拿着匕首往心口下插,差点没了命,对方怕明安帝问罪,这才含恨放弃。

这是一个很好施恩于齐鸣书的机会。

赵沅青不会放过。

六吟虽然不知道赵沅青的用意,但还是点了点头。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t\t', '\t')('\t\t\t主仆两人正说着话,三念从外头进来,径直走到了赵沅青跟前。

“姑娘,谢家公子来了。”三念说。

赵沅青微顿,问:“谢霁明?”

三念点了点头,说:“谢公子说,他是来向姑娘致歉的。”

这是谢霁明会做的事。

她在谢家出事,而如今谢家却还不能给赵家一个交代,而谢霁明,他是此次会试的副考官之一,今日,他就要进入考场,直到会试结束,方才能出考场。

他想要来致歉,只有今日这个机会了。

“此事与他无关,你转告他,不必放在心上。”赵沅青说。

她说的是真心话,当然,也是不想与谢霁明过多纠缠的意思。

三念应了声,随后转身离开,向谢霁明回话去了。

谢霁明闻言,虽不意外,但也有些失落,但面上却未曾表露丝毫,在被拒绝后,谢霁明取出了一个锦盒,递于三念:“这是母亲让我送来的歉礼,还请三念姑娘转交。”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t\t', '\t')('\t\t\t三念看着这东西,哪里好做主,只好道一声“稍等”,又跑了一趟院子。

对此,赵沅青并未拒绝。

谢霁明将歉礼送出去之后,便就离开了赵家。

而赵沅青打开盒子,瞧了一眼东西之后,就随手给了六吟,让她收到小库房里去。

谢霁明送来的是一对红玛瑙镯子。

成色不错,但,赵沅青是不可能戴的,最后的归宿,也就只有压箱底了。

谢霁明从赵家离开后,转头便就收拾了行李,将所有不必要的念头都抛弃,心无旁骛地进了考场。

他有他的职责所在。

赵沅青可没兴趣管谢霁明想什么,她要忙的事,可多着。

齐鸣书那头得注意,其他有才学的人得拉拢,眼下因为科举,这事暂且搁下,但旁的事,却不能耽搁。

陷害她的人,得查,韩纪的存在,得查,还有赵老夫人的寿辰,也快到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t\t', '\t')('\t\t\t不过,赵沅青眼下要做的事,却并非这些。

“奕阁的账册送来了吗?”赵沅青将话题扯回了正题上。

六吟点了点头,回:“今日一早刚送来的,奴婢去拿。”

奕阁这几次买卖会的收入都不错,而这次赌盘一开,已经收了不少银子进来。

虽然后头还得赔给旁人一些银子,但那也是一个多月之后的事,眼下,这些银子就在奕阁,若是放一个多月,那岂不是白白亏死?

赵沅青可不干这个事。

她将账册一看之后,指尖点了点桌子,开口:“让陈掌柜下一趟江南。”

“江南?”六吟疑惑,问:“做什么?”

赵沅青嘴角一勾,回:“买米。”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25书屋;http://m.25shuwu.com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t\t', '\t')('\t\t\t“米?”六吟震惊。

奕阁因为这个赌盘,就一下子有了十多万的进账,加上先前几场买卖会,目前赵沅青手头能够动用的有四十多万白银。

赵沅青并未过多解释,而是直接下了吩咐:“拿三十万两出来,全部拿去买米,买了米之后,一半留在江南,还有一半,北上,运往冀青两州。”

冬日将近,冀青两州受到雪灾的可能性极大。

还有前世的信息。

赵沅青并不确定,当时她也只是听旁人隐约提起过一两句,似乎就是在今年冬日,冀青两州再次发生了雪灾。

赵沅青不可能放过这个机会。

她要钱,也要赚口碑,这两者,她一个都不会放过。

当然,即便没有雪灾,冀青两州彼时的粮价也会上涨,她多少能赚些。

六吟已经被自家姑娘的大手笔给惊呆了。

她琢磨了一下,有些担忧道:“若是此时拿了钱去买米,到时候赌盘开结果,怕是周转不了那么多银钱来。”

赵沅青笑道:“留下十万两,足以了。”

若真如前世一般,奕阁要赔出去的,恐怕一万两都没有,毕竟,压根没有多少人押齐鸣书。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t\t', '\t')('\t\t\t但赵沅青不能靠着前世所知去过日子,她既然能够重生,一切就意味着还有不确定性,她不能不给自己留丝毫退路。

六吟见自家姑娘确定,便也没有多说什么,而是问道:“陈掌柜若是去了江南,奕阁那头,让谁去接手?”

赵沅青心中也早有打算,开口:“把赵妄喊回来。”

六吟并不意外。

赵沅青手头本来就有铺子,底下多少有些人,而赵妄,便是其中一家铺子掌柜的儿子。

赵妄为人激进,不喜平稳,原先的铺子,根本没有赵妄的施展之地,甚至,还因为赵妄,闹出过一些风波来,赵沅青便将人打发到了庄子里去做管事,磨磨性子。

眼下,应该也磨得差不多了,他倒是正合适奕阁。

“奴婢明白了。”六吟应声。

提起这个赵妄,赵沅青又笑了声,说:“就他那性子,恐怕一时半会儿还不乐意来。”

六吟闻言,笑了笑,回:“是,姑娘有什么想法?”

“你便与他说,若是他做得比陈掌柜好,日后这奕阁,就全权交于他打理。”赵沅青心中早有计划。

六吟似乎有些惊讶,又似乎在意料之中。

奕阁这种奇奇怪怪的铺子,的确适合赵妄,而陈掌柜……六吟也觉得,他更适合干重要且沉稳的事。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t\t', '\t')('\t\t\t看自家姑娘这意思,怕是真要干起卖米的生意来,那么此事,交于陈掌柜,才是最为合适的。

赵沅青将自个儿赚钱的事安排得妥妥当当。

也不知道是不是好事都喜欢凑到一块来,在事业上一切顺利的同时,谢娇银那边,也传来了好消息。

一直沉默了许久的谢娇银,终于有了动作。

赵沅青并未为难兰姨娘,在有了赵沅青的许可后,兰姨娘终于能够下葬,入土为安。

而在兰姨娘头七的这一日,谢娇银去谢二夫人跟前求了个恩典。

“女儿想出府,买些姨娘生前喜爱的糕点。姨娘再不是,也是女儿的生母,女儿……”谢娇银哽咽。

她这些日子,躲在屋里头是没少哭,这会眼睛都红肿着。

谢二夫人纵然怀疑谢娇银,但瞧见她这模样,也是叹了口气。

“去吧。”谢二夫人不会拒绝。

不论是怜惜,还是等着谢娇银自露马脚,她都不可能拒绝谢娇银的请求。

谢娇银扯了抹难看的笑:“女儿多谢母亲。”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25书屋;http://m.25shuwu.com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t\t', '\t')('\t\t\t谢娇银得了准许后,便就带着丫鬟出了谢家。

她先去了一家糕点铺子。

谢娇银认真挑了一些兰姨娘生前爱吃的糕点,她似乎被糕点戳中了伤心事,那双红肿的眼睛里又盈起泪来,没一会儿,眼泪就啪嗒啪嗒地往下掉。

掌柜瞧着这突然哭起来的姑娘,呆了。

啥情况?

谢娇银似乎也意识到自己这样不妥,抽噎着对掌柜说:“不知掌柜可否让我避一避?我这副样子……”

谢娇银与兰姨娘是铺子里的常客,掌柜自然是认得的。

他也听说了兰姨娘去世,见此,他点了点头:“铺子后头是小人一家的住处,谢姑娘若是不介意,便去院子里歇歇脚。”

谢娇银朝着掌柜露出一个感激的笑:“多谢掌柜。”

掌柜让一个伙计带着谢娇银去了后院。

谢家的人暗中跟着谢娇银,如今见人进了后院,不免也有些焦急,他们没法子再跟进去。

赵沅青的人就没这个问题了。

兵分两路,一拨人守在铺子门口,防止谢娇银离开,一波则是转到铺子附近,直接翻了人掌柜家的院子,追踪谢娇银去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t\t', '\t')('\t\t\t伙计将谢娇银带到了一间屋子里:“姑娘,可在此小坐一会儿。”

谢娇银冲着伙计点了点头:“多谢小哥。”

前头铺子还忙碌着,伙计并未久留,与谢娇银说了一声,便就离开了。

谢娇银坐在一旁,用手绢抵着眼角,余光则是瞥着伙计离开的方向,待确定人已经离开后,谢娇银立刻站了起来。

“我走了。”谢娇银冲着丫鬟说了一声。

丫鬟有些惶恐,但还是点了点头,又不忘叮嘱:“姑娘你小心点。”

“嗯。”谢娇银应了一声,随后就往外走。

她以往也来过掌柜家的后院,虽然不算熟悉,但勉强知道路。

此刻,掌柜伙计们都在前头忙碌,后院里头没有什么人,谢娇银轻而易举地就跑到了院子的后门口,一拉门闩,直接从后门这边跑了出去。

谢家的人还在前头眼巴巴地候着。

赵沅青派出来的人,已经跟上了谢娇银。

糕点铺子后门也是一条巷子,这条巷子和前头那条街连着,四通八达的。

谢娇银将斗篷上的帽子往头上一戴,裹住了自个儿之后,就快步离开了此处。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t\t', '\t')('\t\t\t身后的人不知道谢娇银要去哪,跟着她转来转去的,也不知道走了多久,终于见谢娇银停了下来。

她走到了一户一进一出的民宅前。

谢娇银很小心,她四处张望了一下,没瞧见有什么异样,这才伸手,敲了敲门。

这敲门也有个讲究。

她敲了三下,大约停了一会儿,又敲了三下。

待这三下敲门声落,里头很快就开了门,有一个小孩子钻出了脑袋,抬头看着谢娇银:“你找谁?”

谢娇银抬起头,露出了自己的脸:“谢娇银。”

小孩子“嗷”了一声,往旁边让开了一些,说:“进来吧。”

谢娇银进了宅子后,小孩子就关上了门,躲在暗处的人,立刻追了上去,再次干起了翻墙的活计。

谢娇银在小孩的带领下,径直进了花厅。

跟着的人偷偷地跃上了屋顶,他刚落定,才刚揭开了一片瓦砾,恰好,谢娇银的声音就在屋内响起,从屋顶的这片空隙处,清清楚楚传了出来。

“我要赵沅青死!”谢娇银说得咬牙切齿。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25书屋;http://m.25shuwu.com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t\t', '\t')('\t\t\t花厅里,除了谢娇银之外,此刻还坐着一位带着面纱的姑娘。

谢娇银那句话,显然是冲着眼前这姑娘说的。

“不可能。”面纱姑娘想也不想,就拒绝了谢娇银。

谢娇银闻言,猛地冲到面纱姑娘跟前,恶狠狠地说:“我娘死了,我是为了帮你,你现在居然跟我说不可能,你难道就不怕我把你的事抖露出去?”

面纱姑娘嗤笑:“你大可以试试。”

“你以为我不敢?”谢娇银问。

“我能跑,你呢?”面纱姑娘反问。

谢娇银猛地愣住,随后情绪渐渐平复下来。

见谢娇银冷静了下来,面纱姑娘拿过一旁的茶壶,给谢娇银斟了一杯茶。

“不是我不想帮你,赵沅青是什么人,你比我清楚。若是我能够杀了她,也就不会拐弯抹角,让你帮着我去算计她了。”面纱姑娘语气平和,似乎全然不介意方才谢娇银的冲动。

谢娇银坐了下来,接过了面纱姑娘的茶。

她并没有喝,而是看向面纱姑娘,问:“你能做到何种程度?”

面纱姑娘笑了声,回:“那就要看你能做到何种程度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t\t', '\t')('\t\t\t“需要我做什么?”谢娇银问。

面纱姑娘摇了摇头:“此刻动手,并非良机。英雄报仇,十年不晚,你现在要做的,就是等。”

“那就让我娘白死了?”谢娇银不甘心。

“那倒不会,虽然不能让赵沅青此刻出事,倒也可以给她使点绊子。”

谢娇银一听,立刻追问:“怎么说?”

面纱姑娘并不准备告诉她:“静候几日,你便会知道结果了。”

谢娇银闻言,有些狐疑地看了一眼面纱姑娘,但面纱姑娘却十分坦然,任由她打量,谢娇银最终败下阵来:“我知道了。”

“情况眼下如何?”见谢娇银没了旁的疑问,面纱姑娘才开口做了询问。

出事之后,赵谢两家都看得严,显然,这位教唆谢娇银的姑娘,也无从得知讯息,这大抵也是她会好言好语和谢娇银说话的缘由。

“我娘将罪名全揽了,她们能查的线索已经断了。不过,她们应该在怀疑我。”谢娇银回。

“那你还出来?”面纱姑娘猛地站了起来,有些不悦地说。

谢娇银毫不在乎:“你急什么?我出来的时候,知道有人跟着我,所以特意去转了一圈,才来你这边,那些人现在这会儿还在糕点铺子外候着呢。”

谢娇银信心十足,面纱姑娘却如临大敌。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t\t', '\t')('\t\t\t“你脑子是不是有坑?”面纱姑娘气急败坏。

谢娇银也不乐意了,站起来,与对方对峙:“你说话给我放尊重点。”

“懒得理你,成事不足,败事有余。”面纱姑娘猛地一甩手,随后就朝外头走去。

谢娇银因为兰姨娘的死,已经憋了一肚子气,这会儿儿对方如此瞧不起她,也来了火气,她直接冲了上去,手一甩,就朝着对方一个耳光甩了过去。

面纱姑娘不防,还真被谢娇银打了一巴掌。

与此同时,谢娇银手上一个配饰不小心刮到了对方的面纱,这一巴掌下去,倒是直接将对方的面纱也勾走了。

面纱姑娘没了面纱,露出了真面目。

“是你?”谢娇银瞧见面纱姑娘的模样,愣在了原地。

面纱姑娘也是一惊,忙从谢娇银手中拿回了面纱,将脸遮好,恶狠狠地威胁:“闭上你的嘴,否则我家姑娘不会放过你的!”

说完,面纱姑娘就急匆匆地往外走。

谢娇银此刻已经愣在了原地,随后等她意识过来什么的时候,忽然浑身开始颤抖起来。

直到此刻,谢娇银才发现,自己被卷入了一件她压根就无能为力的争斗当中。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25书屋;http://m.25shuwu.com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t\t', '\t')('\t\t\t跟着谢娇银来到这处院子的,有两个人。

两人一个对视,立刻就有了决定。

一人留在原地,继续盯着谢娇银,另外一人,则是跟着那个面纱姑娘离开。

谢娇银认得对方,他们可不认识,此刻,面纱姑娘的身份,他们还是一肚子疑惑。

面纱姑娘不敢在宅子这久留。

不止如此,走之前,她还叮嘱那个小孩子:“等我走后,你也立刻收拾行李离开,这个宅子不能再要了。”

小孩子虽然不解,但还是点了点头,回:“明姐姐,我知道了。”

面纱姑娘交代了小孩一句后,就快速离去。

她全然不知,自己前头还在骂谢娇银蠢,这紧跟着自己就做了第二个谢娇银。

面纱姑娘从宅子出去后,走了几步后,又进了一家宅子。

她并未在此久留,而是在此处换了一身衣裳,之后便就快速地离开了此地。

而她换的衣裳……是一身丫鬟装。

面纱姑娘快速地离开了这条巷子,渐渐地走入了人流之中。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t\t', '\t')('\t\t\t她在最热闹的集市上转悠了一圈,买了一些糕点和胭脂水粉,最后,暗中跟着的人,亲眼瞧见了这人进了薛家。

薛家……

此刻,赵大夫人正在赵沅青的院子里,倒也正巧提起了薛家。

“今儿个一早刚传出来的消息,薛婕妤有喜了。”赵大夫人兴致缺缺地说。

赵沅青有些诧异,想到先前在皇家猎场的那一出,她难得多问了一句:“多久了?”

“刚一月多。”赵大夫人说,随后她嗤笑了一声:“宫里头如今没有一个孩子,她这是头一胎,这不,才刚诊出来,就已经传得人尽皆知,要是真生下来,薛家,怕是尾巴都翘到天上去。”

倒不是赵大夫人咒薛宁意,而是宫里头生个孩子,哪有这么容易?

赵沅青不关心这些。

她笑了笑,说:“那挺好。”

“挺好个啥。”赵大夫人伸手点了点赵沅青的脑袋,有些恨铁不成钢。

同样年纪的姑娘,一个如今已经要为人母了,而她家沅青,连个亲事都还没着落。

赵沅青伸手,挽住赵大夫人的胳膊肘,扯开了话题:“娘,祖母的生辰快到了,外祖父会回来吗?”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t\t', '\t')('\t\t\t“你祖母的生辰,和你外祖父有什么关系?”赵大夫人不解。

赵沅青抿了抿唇,她哪能说,因为前世外祖父就是在祖母生辰前回来的?

不过,赵大夫人也不需要赵沅青的回答,她笑了声,说:“不过,你外祖父的确要回来了,算算脚程,倒的确能赶上你祖母的生辰。”

看来这一点,还是和前世一样,没有变化。

“我许久没见外祖父了,娘若是有外祖父的消息,同女儿多说说。”赵沅青又开口。

她的重生,必然会带来改变,她不能一直依赖于前世的信息,只有尽快掌握新的进展,才能让将军府一家,避开死难。

她虽然已经让人去追查韩纪,但也不得不防还有其他的阴谋诡计。

赵大夫人并未多想。

“你外祖父常年在外,能有几个消息传回家?”赵大夫人无奈。

话是这么说,但赵沅青微微晃动着赵大夫人的手,撒娇道:“娘,好不好嘛?”

赵大夫人见赵沅青这模样,立刻笑了起来:“好好好,都依你,依你。”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25书屋;http://m.25shuwu.com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t\t', '\t')('\t\t\t关于薛家丫鬟的事情,到了晚上,就传到了赵沅青的耳中。

“谢娇银见的人,是薛家的丫鬟。”六吟将事情与自家姑娘说了一遍。

跟着谢娇银去的人,在瞧见丫鬟进了薛家之后,碍于薛家守卫,只能放弃追入府去,不过想了个法子,转头就将那丫鬟的身份打听了出来。

“叫明熙,是薛婕妤身边的一等丫鬟。”六吟继续说。

薛宁意身边有两个大丫鬟,琴音与明熙,琴音被薛宁意带进了宫,而明熙,便是薛宁意留在宫外的这一位。

薛宁意进宫后,明熙依旧守着薛宁意的院子,府上倒也没有什么人敢轻怠了去。

赵沅青闻言,手撑着下巴,略作思索。

“宅子查过了吗?”赵沅青问。

六吟点头:“查了,两处宅子都查了,前头那处,是在一个名叫王进的名下,与明熙并无关联,再深的,还得花些时日,后头那处,则是租的,并没有奇怪之处。”

赵沅青点了点头。

对方行事,很小心。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t\t', '\t')('\t\t\t也难为对方了,就为了设计她,还整了这么多。

“姑娘,会是薛婕妤吗?”三念在一旁问。

这一点,赵沅青倒没有什么迟疑,她摇了摇头,说:“不可能是她。”

六吟蹙着眉:“明熙是薛婕妤身边的大丫鬟,旁人若是想要收买,怕是不易。”

“以往不易,可如今薛宁意进了宫,明熙留在薛家,若是主子抬举她一些,自然过得好,若是主子不愿意……”赵沅青点到即止。

说白了,现在薛宁意就算做到了皇后,那跟明熙也没有关系了,她最多是个薛婕妤的旧人,而薛宁意能为旧人做到多少?

明熙在此时,想要为自己再寻个新出路,也不是没有可能。

“那会是谁收买的明熙?”三念又问。

赵沅青抬头看向三念,笑着说:“你问我,我问谁去?”

三念:“……”

“行了。”赵沅青伸了一个懒腰,说:“不早了,你们也回去歇息吧。”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t\t', '\t')('\t\t\t说着,赵沅青已经起身往床边走去,六吟与三念瞧了,也止了话头,伺候着自家姑娘歇息,随后熄灭了屋中的烛火,退出了屋外。

一夜无话。

二日一早,赵沅青被赵沅芷拉出了府,直奔永安巷的翠悦居。

赵沅芷一手拉着赵沅青,一手拍了拍自己腰间的钱袋子,说:“二姐姐,我昨儿个从我爹那边坑了好大一笔银子,你待会要是瞧见什么喜欢的,尽管买,我送你。”

赵沅青往她腰间的钱袋子瞅了一眼。

的确是鼓鼓的。

但翠悦居的首饰,向来不便宜,赵沅青估摸着这钱袋里的银子,也就能够买个二三件。

自家妹妹钱没多少,噱头倒是挺足。

赵沅青心下好笑,面上则是弯着唇:“那二姐姐就先谢谢沅芷了?”

“不客气,都是自家姐妹。”赵沅芷颇为豪爽。

说话间,两姐妹进了翠悦居,伙计瞧了人,立刻就迎了上来。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t\t', '\t')('\t\t\t“赵姑娘?快,里头请。”伙计一见是赵沅青,眼睛都亮了起来,忙道:“咱们翠悦居新进了一些首饰,姑娘可要瞧瞧?”

伙计可还记得,上回正是因为赵沅青,他们才逃过一劫。

“全部都拿上来吧。”赵沅青还没说,赵沅芷已经发了话。

伙计一听,忙“欸”了一声,赶紧去取首饰去了。

这头伙计才刚应声离开,铺子里头就传来了一阵埋怨声:“真倒霉,怎么遇上她了?伤风败俗,和这样的人站在一个铺子里,连气味都闻着臭了。”

赵沅青微微一顿。

这语气,这声音……怎么有些熟悉呢?而且,这话,不会是在说她和赵沅芷吧?

赵沅青下意识地转头看了过去。

等瞧见了对方之后,赵沅青微微一挑眉。

哟,冤家路窄,找茬的来了。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25书屋;http://m.25shuwu.com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t\t', '\t')('\t\t\t翠悦居里,客人不多不少。

而此刻,赵沅青视线所及之处,正站着三位姑娘,身边各自跟着个丫鬟。

方才开口说话的那位,是站在中间的紫衣姑娘,不巧,赵沅青还真认得她。

薛家二房的女儿,薛宁意的表妹,薛绾。

薛家的人,这可不就是冤家路窄吗?

薛绾见赵沅青看了过来,故意伸手朝着鼻子前挥了挥,随后伸手捏住了鼻子,皮笑肉不笑地与赵沅青说:“赵二姑娘,我这可不是说你,你可千万别自个儿对上号啊。”

赵沅青还没有什么反应,赵沅芷已经出了声。

她拦在赵沅青跟前,奶凶奶凶地捏住鼻子:“哪来的野狗在这里拉屎,臭死啦!”说完,还朝着薛绾轻轻地一哼。

赵沅青抿唇笑了笑。

薛绾却面色一黑,敢骂她是狗?

“上不得台面的东西,将如此不文雅的字词挂在嘴边,哪里像是赵家出来的女儿!”薛绾冷声道。

赵沅青的笑意敛了起来,她抬头看向薛绾:“若薛姑娘生在赵家,就今日的这番作为,怕是得去祖宗祠堂跪个三天三夜,静静心。”

薛绾嗤笑:“赵姑娘说这些话前,不妨先瞧瞧自个儿的脸。”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t\t', '\t')('\t\t\t“做出这样的事,居然还敢大张旗鼓地到处乱逛,换作是我,还不得一根绳子吊了自个儿,羞愧死。”

以往,薛绾是不敢这么和赵沅青叫嚣的。

赵家,并不是谁人都能得罪得起。

而现在……

显然,薛宁意有孕一事让薛家人似乎有些飘得找不着北了,既然如此,那她就做回好心人,让她们醒醒神。

“薛姑娘言之有理,那薛姑娘,你怎么还不去死?”赵沅青开口问道。

薛绾一顿:“我说的是你!我为什么要去死?”

“你不是让我瞧自个儿脸吗?难道薛姑娘觉得你比我长得好看?既然薛姑娘比我丑,那死的人,不应该是你吗?”赵沅青一本正经地问。

薛绾:“???”

什么乱七八糟的。

赵沅青叹了口气,她说:“我知道,薛姑娘到底还是缺了些胆量。无妨,我啊,最喜欢乐于助人了。”

说着,薛绾还没反应过来赵沅青这话是什么意思,而赵沅青已经径直向前,直接一手拽过了薛绾的头发。

“啊!”薛绾吃痛的喊了一声,随后双手就要往赵沅青身上拍打,但赵沅青如何不防?她直接单手就剪住了薛绾的双手。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t\t', '\t')('\t\t\t她重生回来后,那些武可不是白练的。

“啊!赵沅青你给我放开,你放开我。”薛绾只觉得自己整个头皮都被扯得发痛,偏又什么都做不了,只能冲着赵沅青喊,见赵沅青不为所动,又朝着自己身边的那群人吼:“你们愣着做什么,把人给我扯开啊。”

薛绾身边的丫鬟一时之间也被吓蒙了。

这会儿听着薛绾的声音,她们才缓过神来,而她们这才刚上前,还没走几步,赵沅芷就突然拦在了她们前面。

之后——

赵沅芷“砰”得往地上一坐,开始干嚎起来:“你们推我!你们居然敢推我,我要告诉祖父,让祖父给我做主。”

几个丫鬟瞬间就愣在了原地,你看看我,我看看你。

她们没推赵沅芷,可当时赵沅芷就直接往她们面前拦,说不定有谁不小心呢?

何况,就算是赵沅芷故意的,这……她们也说不清啊。

想到赵太傅,几个丫鬟瞬间就不敢动了。

而就在众人这么一晃神间,赵沅青已经将薛绾扯到了柜台前。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25书屋;http://m.25shuwu.com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t\t', '\t')('\t\t\t柜台前放着几面铜镜。

赵沅青直接将人拽到铜镜前,笑呵呵地看着镜子里头:“薛绾,看清楚你这张狰狞的脸了吗?”

薛绾被拽得头皮生疼,一张脸皱在了一块,表情极为古怪,这往铜镜上一照,薛绾当即受不了地大喊了一声。

“赵沅青,我要杀了你啊。”

赵沅青轻笑了一声:“哎呀,我这不是帮你认清一下自己,你怎么就要喊打喊杀的?年轻人啊,还是要沉稳些好。”

薛绾气得眼睛发红,可偏偏也不知道这赵沅青是吃什么长的,她竟然无法撼动一丝一毫!

而偏偏身边的丫鬟又被赵沅芷唬在了原地。

“你们都是死的吗?”薛绾又朝着那群下人吼。

得罪赵太傅,不好受,可她们的卖身契毕竟还在薛家,薛绾要是出什么事,她们也吃不了兜着走。

丫鬟们再也顾不了赵沅芷,朝着赵沅青冲了过去。

赵沅青挑了挑眉,随后一松手,与此同时,脚尖微转,直接朝着旁边转了一圈,远离了薛绾。

而薛绾呢?她原本就在尽力挣扎,这会儿赵沅青突然卸了力,她却毫无准备,直接一头,“砰”地砸在了地上。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t\t', '\t')('\t\t\t薛绾痛得再次喊出了声。

丫鬟们面色大变,赶紧上前,手忙脚乱地将人扶了起来。

赵沅青走到了赵沅芷身边,将人拉了起来,有些无奈地说:“这下可真的和我无关。”

赵沅芷:“……”

心里复杂,面上,赵沅芷还是点了点头,说:“二姐姐说得对。”

薛绾从地上爬了起来,随后看向赵沅青,面色发狠:“赵沅青!我要杀了你啊!”一边说,一边朝着赵沅青冲了过来。

赵沅青面色不变,还朝着薛绾招了招手:“来。”

薛绾原本往前的步子,猛地一顿。

她又想起了自己在赵沅青手底下撼动不了分毫的事,和赵沅青打架,她显然占不了便宜。

就在薛绾考虑要换个法子的时候,赵沅芷忽然笑了起来,说:“二姐姐,你这样真的好像招小狗哦。”

小狗?

薛绾的思绪猛地断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t\t', '\t')('\t\t\t“啊啊啊。我杀了你。”薛绾再次朝着赵沅青冲了过来。

赵沅青面色平静,她甚至还伸手揉了揉赵沅芷的头,教育道:“沅芷,瞧见了吗?行为处事,要性子沉稳,绝不能像这位一样,跟条疯狗似的。”

赵沅芷颇为认真地点了点头:“二姐姐放心,我知道了!”

说话间,薛绾已经冲到了赵沅青跟前。

随后,就见赵沅青伸手捏住了薛绾的手腕,轻轻地一拉,对着薛绾就是一个利落地过肩摔。

“砰。”

这一声,比刚才可还要响。

薛绾只觉得浑身都疼得厉害,并且疼得哭出了声。

“啊,痛,赵沅青,啊啊啊啊啊!”薛绾一边哭,一边在丫鬟的搀扶下,从地上爬了起来。

赵沅青有些无奈地摆了摆手,说:“我这次是自卫,不能怪我吧?”

铺子里的其他人:“……”

薛绾气得不行,可一想到自己打又打不过,骂也骂不过,打群架的话,薛绾悲哀地发现,赵沅青那边也有不少人,她……她还是打不过。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t\t', '\t')('\t\t\t薛绾越想越气,最后忍不住,“哇”的大哭出声,随后一边抹着泪,一边气冲冲地往外跑。

薛家的下人瞧了,哪里还敢逗留,赶紧都追了上去。

赵沅芷看着薛绾离开的背影,有些担忧:“二姐姐,好像是我们先动的手,不要紧吗?”

“我们动什么手了?这不是小姐妹之间的玩笑话吗?”赵沅青说。

赵沅芷眨了眨眼睛。

“薛家规矩森严,薛家的女儿怎么会说出那种不堪入耳的话来?想来也只能是玩笑话了。”赵沅青脸上露着笑:“她是玩笑话,那我这自然也就是姑娘间的打闹。”

众人:“……”

虽然先打人不对,但是的确,这还是薛绾先起的头。

真要算起来,半斤八两,谁也跑不了。

赵沅芷闻言,认真地点了点头,说:“对!就是玩笑话。”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25书屋;http://m.25shuwu.com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t\t', '\t')('\t\t\t赵沅青揉了揉赵沅芷的头。

随后,她看向一旁的伙计,说:“首饰拿来了吗?”

伙计这才回过神来,忙道:“小人这就去备,姑娘稍等。”

铺子里头的其他人,此刻也都回过神来。

她们偷偷地瞧了瞧赵沅青,甭管心里怎么想,总之,都不敢去惹赵沅青的不快。

先不说赵家的身份背景,就论赵沅青如今和庄离的关系,她就有嚣张的资本,谁会像薛绾那样想不开呢?

不过,众人还是有些好奇,以前的赵家二姑娘,可不是这样的。

赵沅青才不管这些人怎么想呢。

前世她做个大家闺秀,可没现在活得自在。

待伙计取来了首饰之后,赵沅青便就带着赵沅芷去瞧首饰了。

赵沅芷虽然带了钱袋子,但姐妹俩出门,哪有让妹妹出钱的道理?

最后,赵沅青给赵沅芷挑了一对桂花簪,又买了一个银镯子,姐妹俩这才准备打道回府。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t\t', '\t')('\t\t\t赵沅芷喜欢银镯子,这会儿已经将镯子戴上了。

镯子上头挂着一个铃铛,轻轻晃动,就会传出一阵清脆的铃铛声来,赵沅芷晃了晃自个儿的手腕,问:“二姐姐,好看吗?”

“好看。”赵沅青回。

说话间,两人已经走到马车旁。

正准备上马车时,余光瞥见一辆马车急匆匆地从永安巷走过。

那辆马车,赵沅青略作沉吟,若是她没有记错的话,那是临安侯府的马车,而此刻马车的方向,似乎是往城门口去的。

赵沅青喊了一声身边的六吟:“你去打听打听。”

六吟瞧了一眼马车离开的方向,立刻点了点头。

赵沅芷难得出一趟门,不愿意这么快就回去,赵沅青无奈,便又带赵沅芷去了隔壁的茶楼用点茶点。

茶楼中,有人在说书。

赵沅芷一到楼上,就往栏杆上一趴,眼睛眨巴眨巴地看着楼下,但她听了一会儿,就没了兴趣,回到了赵沅青的身边。

“不听了?”赵沅青问。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t\t', '\t')('\t\t\t赵沅芷摇了摇头:“不好听,还是上回的说书先生好。”

上回?

赵沅青一时之间没反应过来。

赵沅芷已经拽过了赵沅青的衣角,可怜巴巴地开口:“二姐姐,你什么时候让庄公再把那个说书先生喊来说书啊?”

赵沅青一顿。

她这才想起来,上回是哪回。

“就那么好听?”赵沅青有些无奈。

赵沅芷立刻点了点头,说:“好听。”

赵沅青又想起了她娘先前的交代,得,看来改明儿她还真得去东厂走一趟,问庄离要个人了。

“知道了,下次有机会,二姐姐与他说。”赵沅青应允。

赵沅芷闻言,立刻高兴了起来:“二姐姐出马,那必然没有问题。”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t\t', '\t')('\t\t\t茶楼的说书先生虽然一般,但赵沅芷着实无趣,坐了一会儿,最后还是又回到了栏杆前,听着下头的故事打发时辰。

大抵半个时辰后,六吟回到了茶楼。

“姑娘,是临安候夫人。”六吟说。

赵沅青并不意外。

倒是赵沅芷,有些不解:“大姐姐的婆婆吗?她怎么了?”

六吟笑着摇了摇头,说:“不清楚,听说是要出城几日。”

赵沅芷抓了抓脑袋,她也不明白,索性就不想了,继续听说书人讲故事。

而赵沅青,此刻拿起茶杯,轻轻抿了一口,嘴角露出了一个笑意。

临安候夫人此刻出城,还要好几日,怕是往津沽去了,看来,她的大姐姐最终还是做出了一个不错的选择。

临安侯府的这颗雷,要炸了。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25书屋;http://m.25shuwu.com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t\t', '\t')('\t\t\t宫里头,这两日热闹得紧。

薛婕妤查出了身孕,明安帝和太后的赏赐就源源不断地往薛婕妤的宫里头送。

云蔚这几个做为嫔妃的,也得表表心意。

云蔚早在进宫前,就有所准备,如今遇到薛婕妤有孕,早早就让身边的宫人将自己准备好的礼送了过去。

一座送子观音像。

寓意好,不会出事。

等到自个儿的礼物送出去后,云蔚想了想,还是不放心,亲自去寻了侯珺欣。

侯珺欣这会儿正在院子里头练剑。

她在秋猎中受了伤,回到宫中后,愣是被自家丫鬟鹿茗押着在床上躺了好几日,如今好不容易能够被准许下床,赶紧拿出自己的宝贝长剑。

鹿茗站在殿门口,手里头捧着侯珺欣的披风,看着自家姑娘,心下无奈。

她随着姑娘一路北上,远离家乡,最后进了这座黄金牢笼中。

她知道姑娘的不易,是而很多时候,她都会由着姑娘,让姑娘能够多一些高兴,也算是对姑娘的一些告慰了。

她家姑娘,不应该被困在这里,但世事无常。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t\t', '\t')('\t\t\t鹿茗叹了口气,随后视线一顿,抬头朝着院门口看了过去。

云蔚已经带着宫女进了宫门。

鹿茗赶紧喊了一声:“小主,云贵人来了。”

侯珺欣正在舞剑的手一顿,随后舞剑的速度却是越来越快,仿佛她全然没有听到鹿茗的声音似的。

瞧着姑娘这般,鹿茗又叹了一口气。

而侯珺欣此刻已经瞅准了云蔚的方向,手下一松,长剑脱身而出,朝着云蔚直直地甩了过去。

侯珺欣身份比云蔚高,是而带了一个鹿茗进宫,而云蔚却是独自一人,她如今身边的人,都是正儿巴经的宫女出身。

她们哪里知道侯珺欣和云蔚之间的恩怨?

眼下见侯珺欣居然朝着她家小主飞剑,众人都是吓得面色发白。

而云蔚呢?

她站在原地,嘴角含笑,没有丝毫畏惧。

长剑眨眼便至,原本瞧着是冲着云蔚的脸来的,可真到了跟前时,却发现剑身与云蔚的脸还有些距离,但也只是一点点距离。

长剑从云蔚的耳边擦过,割下了一小截秀发,随后直直地插入了云蔚身后的墙中。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t\t', '\t')('\t\t\t宫女们已经被吓得半死,即便此刻云蔚无事,几人也都是脚下一软,直接就跌倒在地。

这侯才人,到底是个什么魔鬼?

“准头不错。”云蔚冲着侯珺欣点了点头,语带夸赞。

侯珺欣一噎,犹如吞了一只死苍蝇,难受得要死。

鹿茗此刻才上前,朝着云蔚福了福身,笑道:“云贵人前来,不知有何要事?”

“也没什么,都是自家姐妹,总要走动走动。”云蔚笑着说。

侯珺欣冷哼一声:“谁和你这种狡猾奸诈之徒是姐妹?”

云蔚也不见恼,而是看向鹿茗,开口:“奉安宫那边的东西,送过去了吗?”

薛宁意查出有孕之后,明安帝便就下旨让薛宁意迁了宫,如今住在奉安宫侧殿,一旦诞下皇嗣,务必要再升一升位份,奉安宫本就无主,日后,薛宁意怕是就要入主这奉安宫的主位了。

鹿茗没有侯珺欣那么多小心思。

她已经猜出云蔚的来意。

鹿茗笑道:“还未送去,不过已经备好,是一支鎏金五尾凤凰簪。”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25书屋;http://m.25shuwu.com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t\t', '\t')('\t\t\t云蔚点了点头,说:“可。”

鹿茗闻言,便道:“既然如此,奴婢便就让人送过去了。”

侯珺欣一听,不乐意,她转过头,看向鹿茗:“你做什么要听她的?”

鹿茗不搭理自家姑娘的小心思,朝着一旁的宫女吩咐了一声,赶紧让人送了去。

礼,是鹿茗备的,但她毕竟是一个丫鬟出身,所知所学,都有所限制,而自家姑娘,又是个心思不在这上头的。

身在皇宫,一步错,万劫不复,鹿茗不敢松懈,无奈,只能等云蔚过来。

云蔚有些无奈地看了侯珺欣一眼,说:“你可长点心吧。”

“我有心没心,需要你说?”侯珺欣立刻怼了过去。

云蔚点了点头,说:“是是是,你有心,就是这心少了点东西,没跟脑子连到一块儿。”

侯珺欣:“……”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t\t', '\t')('\t\t\t别以为她听不出来这是在骂她蠢!

云蔚已经不想和侯珺欣说话了,说了也是白搭,索性向鹿茗叮嘱:“这几个月,你看好你家主子,没什么事,就在自个儿的小院子里练练武,这段日子,宫里不会清静。还有,但凡是奉安宫来的人,你都要留点心,能避就避开,实在避不开,你就来寻我。”

侯珺欣不以为然:“我小心奉安宫做什么?薛婕妤有了身孕,怎么着也是她担心才是。”

云蔚无奈至极,最后只能摇了摇头。

侯珺欣只知道别人会想要对薛宁意肚子里的孩子下手,怎么不想想,薛宁意也有可能拿肚子里的孩子来陷害其他人?

侯珺欣并非是蠢人,她知道了云蔚的意思。

她说:“虎毒不食子,你不要把每个人都想得跟你一样坏。”

云蔚气乐了:“是,我坏,我就应该坏到底,直接把你弄死在边疆,省得你来了这还得气我。”

侯珺欣嗤了一声:“说得你好像杀得了我似的。”

云蔚忍无可忍,最终吐出两个字:“傻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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