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阳光的照耀下,那一阵阵的甜香味更带上了暖暖的气息,将众人包围,熏人欲醉。边缘处,是银灰圆润高耸的石柱成林包围着,像是为这火红的地毯围上了银灰的花边,两种色泽对接得干净利落,呈一种果断的美。花园正中央是一座高达两米多的汉白玉高台,高台半圆半方,台上建亭,圆顶方亭,所有的材质皆为汉白玉,远望去整个建筑上下浑然一体,洁白如玉,便是当中的桌椅榻几等家具都是汉白玉所制,走近去才可发现,所有家具上都铺呈着雪锦雪缎绣花的垫子。
“这园子如何?为了这满园玫瑰,本宫可没少费心思呢!”长公主一边笑问一边领着众人往那汉白玉高台款款行去。
台上侍婢及待命的歌姬们早已从台上下来,跪在阶下迎候公主。
“长公主真是别出心裁,令人耳目一新!”计夫人由衷赞道。
“赏花还可以这么赏,这真正是头一回见识了!”安郡王王妃亦笑叹,目光流连处眼中微黯,她很清楚的记得,去年她还在这儿赏过菊花呢,那时除了十来种极其名贵的菊花还有金丝海棠、聚八仙、芙蓉、蜀葵、金盏等各种花卉及难得一见的许多嘉木,不想长公主竟毫不可惜一并铲除了,也不知从哪里弄来这么多色泽鲜艳、花朵硕大、花香馥郁的异种红玫瑰,还有这汉白玉台,望去洁白无瑕无一丝杂质,这手笔不可谓不大。同是皇室,这等恣意妄为的富贵却是安郡王府万万不及的了!
“从不知这一花独占比之百花争艳倒更有一番味道!”甄夫人亦笑道。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长公主瞧着甄夫人一眼点头笑道:“可不是,我原本也是不信,心想这百花争艳那是何等繁花热闹?岂是单调的色彩能比的?所以啊,就特意命人这么试了一试,谁想果然不错,便请各位前来同乐一番了!”
众人听了一笑,都道托公主的福了!
一时登阶拾步而上,迎面可见当中门楹上凿着“赏花台”三个龙飞凤舞的字,凿迹颇深,以金粉敷设,在阳光下金玉相映成趣。自台上举目望去,更有一番风味,且可见东北面远处粼粼波光的湖泊小岛,山石水色之间,直令人胸怀大畅。
长公主与众人倚栏指点赏看了一回,便招呼着落座,侍女们捧上玉盏银盘,殷勤侍奉,圆台上悠扬缓和的丝竹声袅袅而起,所见所闻,无不赏心悦目。
公主府女官躬身笑着呈上戏单,长公主见了便笑问众人道:“今儿可算是良辰美景,不如便唱一整出牡丹亭如何?这清泠小班最拿手便是这出戏,行头、扮相、嗓音都是一流的,保管诸位不会后悔来这一趟!”
众人听了自然无不同意,纷纷笑着称好,道是牡丹亭也常听,一整出却是难得听全!少不得又赞公主兰心蕙质,想得周全云云。
长公主一笑,目光在甄钰、计子茜等小姑娘身上一转,柔声笑道:“小姑娘们怕是不爱听戏,这园子里景致倒是不错的,倒不如让她们姐妹们园子里玩去吧,也省得在这儿立规矩!”
说着众人都笑了,去过清虚观的都想起那日的事来。
众人自然都称是,而且也明白长公主的意思,这牡丹亭在她们这些夫人们听来没什么,但未出阁的小姑娘们岂能听这等戏曲移了性情?
长公主便笑着吩咐道:“柳芽、柳叶你们姐妹负责招呼好众位姑娘们,带她们在园中好好游玩吧。姑娘们都是娇客,矜贵着呢,叫小丫头们照看仔细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柳芽、柳叶上前笑着领命,众夫人们悄悄抬眼看去,但见这两丫头二十出头,面容沉静,气质稳重,是个可靠的,于是暗暗都放了心。要知道这园中水景甚多,又有那么大一个湖,若是一个不慎掉下去可不是玩的。回头谁还敢找长公主报仇算账不成?
柳芽、柳叶话音刚落,王府的女管家习氏急匆匆的过来,行礼之后来至长公主身畔轻笑道:“公主,福清公主随世子爷来了!这会子正往这边来呢!”
长公主怔了怔不由笑道:“定是中儿嘴快跟那丫头说了什么,她可不就赶着热闹来了!”
众人也都已听见,不由得四下张望。不一会,果然见西南角那边转了一行人过来,当头一男一女两个半大孩子,俱是锦袍绣带,衣饰鲜亮,可不正是平国公府小世子梁玉中和福清公主!
“福清公主来了也好,姑娘们便陪公主一块玩玩吧!”长公主笑着起身,向众人笑道:“咱们且下去迎一迎小公主吧。”众人称是纷纷起身,随着长公主一起下去。
福清公主年纪虽小,但地位尊崇,且又是皇上捧在手心里的掌上明珠,连皇后太子都要让她三分,她既来了,众人自然该迎的。
甄钰微微蹙眉,下意识往甄夫人身后躲了躲。甄夫人想起上次在宫里觐见皇后偶遇福清公主时小公主说的话,不由得亦是心头一跳,握着女儿的手紧了紧。母女两个很有默契的相视一眼,均给对方一个放心的眼神,不由微微同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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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看书网;http://www.kanshu4.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姑母这里好热闹!姑母邀请子茜她们来玩,却不邀请侄女儿,姑母偏心!”福清公主小嘴一撇,娇脆脆的抱怨。她梳着双挂髻,发根处各以一圈光辉夺目的米珠束发,簪着两朵娇艳的红宝石片辍联的海棠花,身上穿着白绫衣裳,套着娇嫩的鹅黄绣水仙花半臂,腰束鹅黄宫裙,脚上是小小的粉色翘头丝屡,如一支摇曳春风中俏丽的迎春。眼神清亮,秀鼻菱唇,更增几分灵秀。
计子茜听到福清公主不说旁人单单点了她的名字不觉得意挑眉微笑,下意识瞟了甄钰一眼,却见甄钰垂眸低目半边身子都藏在了甄夫人身后,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浑然不注意眼前的情形,好像也没有听到公主特意提她、更没看见她得意的目光,计子茜暗暗气闷。
“我的小姑奶奶!谁知皇上什么时候又要传召你呢,哪敢随随便便邀你出宫呀!”长公主上前一把携住福清公主的手笑着说,一边缓缓往台上走去。众人亦随在后边。
于是重新落座,长公主也不过问了福清公主几句近日可好?出宫是否得了皇上许可?想吃什么?想玩什么?等等之类,福清公主笑着答了几句,就着长公主手里吃了两口杏仁核桃酥酪便坐不住了,东张西望的笑着夸这园子漂亮,花儿开得极好!
长公主便笑道:“公主府的园子再好能好的过御花园?难得你今儿来,各府的小姑娘们也都来了,正好你们往园子里玩玩去吧!不为景致,倒是人多热闹些!只别累着,也别摔着了!”说着难免又细细嘱咐了一番跟着的下人。
福清公主笑着说好,却非要表哥跟着一起不可,长公主想了想笑着应了,不顾梁玉中反对反而好生吩咐了他一通,梁玉中瞧见母亲瞪过来的目光,分明看到其中的含义:你自个惹来的自个摆平!他无语,怏怏陪着一块儿走。一转脸就看到正走下台阶的福清公主和计子茜走得特别近,两人像是在嘀咕什么,他生怕计子茜又挑拨福清公主陷害自己,急得大叫一声:“喂,你们等等我!”一阵风的追下去了。
众夫人们见了都笑起来,长公主自己也无奈摇头轻笑。自己的儿子她最清楚,整日价不务正业就知道玩,偏偏平国公还不许她管,说是富贵散人有何不好?
长公主对吃穿住行享受玩乐无不在行精通,讲究那是一套一套的,性子也娇,平日里不太服人,却独独对丈夫言听计从,凡一应大事都丢给丈夫拿主意,她只管悠闲享福。既然丈夫这么说必然有其道理,她也就没有严格要求过儿子。
这边长公主领着各位夫人们紧锣密鼓的准备开戏,那边梁玉中、福清公主、计子茜、甄钰等七八个半大孩子正叽叽喳喳的说笑打闹着往花园深处走去。
甄钰不欲与福清公主牵扯上什么,因此脚步一直落后众人几步,浅浅的拉出一小段距离,好在丫环下人们都跟随在后,也没显出她有多么不合群。
福清公主嚷嚷着要划船去湖心的珍珠岛,大家便往金雀湖畔方向走去,早有府中仆妇飞奔去传船娘画舫。
一时来至湖畔,已有两艘画舫靠在岸边码头。柳叶、柳芽命小丫头们扶着各位姑娘上船,二人亲自上前来扶福清公主。随从丫环们上了另一艘。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画舫轻轻一晃缓缓离岸,在丝缎柔滑似的湖面上划出漾漾波纹,湖水清亮,湖面银波跳跃,湖心三岛郁郁葱葱一片浓绿,三座优雅的汉白玉拱桥洁白如雪,是浓绿中一抹淡雅的亮丽。
船中空间较小,福清公主说着话一转头便瞧见了甄钰,她怔了一怔,便甩开旁边人,笑嘻嘻的坐到甄钰旁边笑道:“甄姐姐,原来你也在这儿!”
对于小公主的后知后觉,甄钰有些无语,轻轻笑着点了点头:“今日我和我娘一起过来的,不想又碰上公主了!”
计子茜扶着船舷小窗看鱼,手里有一下没一下把玩着信手采摘的柔韧柳条,听到这话轻轻嗤了一声,扭头淡笑道:“听甄妹妹口气,倒是极不愿意碰上福清公主呢!”
甄钰一怔随即微笑道:“怎么会?只是没想到公主这么平易近人,待人一点儿架子也无,说话又直爽,倒叫人有点儿惶恐,不知如何相待了。”
福清公主忙笑道:“我呀,最讨厌那一套一套的规矩了,什么不知如何相待?把规矩免了便是!”
甄钰只得微笑着点点头说了声是,计子茜便又拍手笑道:“公主说的极是,今日既有甄妹妹也在,咱们可不要陪公主玩得尽兴!喂,东道主,你说说,今儿有什么好玩的招呼我们呀?”计子茜说着笑嘻嘻的瞧着梁玉中。
福清公主听见了也笑着催问梁玉中可有什么好主意?
梁玉中没好气瞅了她们一眼,道:“你们女孩儿家有什么玩的?不是弹琴画画就是摘花斗草,再不然荡秋千、打双陆、逗个小猫小狗、看看鱼,难不成还能骑马射箭不成!”
“表哥说话真欠凑!弹琴画画有什么玩的?”福清公主不高兴道。夏莹洁、王红菱等听她表兄妹二人拌嘴不由“扑哧”一笑。放眼望去,金雀园中美景无限,便是走走看看,观花赏鱼,也与别处不同,横竖她们是没什么意见的。不过大家都知道,既有福清公主在,又有计子茜在,今日定会热闹的。
“骑马射箭有什么不行!”计子茜父亲是赫赫有名的战将,她骄傲的一扬头说道:“骑马今日是来不及了,不过我听梁世子说过,这珍珠岛上不是有一处练习射箭之所吗?”
福清公主眼睛一亮,眉开眼笑道:“对对对,子茜说的对!本公主也很久没有活动活动筋骨了,表哥,你瞧本公主的百步穿杨!”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梁玉中不屑的切了一声,怪眼一翻:“百步穿杨?就你啊!”
福清公主很不满梁玉中这种态度,大声道:“你少瞧不起人!可是父皇亲自教我的,你要是输了,给我磕个响头!”
梁玉中一想虽然是表兄妹,但她是公主,自己只是个小公爷,不管输不输给她磕个响头都是规矩礼节上的,反正自己都不吃亏,于是很爽快的答应了,又反问道:“若你输了,又该当如何?”
福清公主想也没想就说道:“我输了也给你磕一个响头!”
众人都是一呆,无不抿嘴偷笑,甄钰也不禁莞尔,心想福清公主还真是什么都敢说!
“罢、罢,我可不敢!我爹和娘知道了要打死我的!”梁玉中双手乱摇,笑道:“若是我赢了,你们自个玩,别叫我陪着,如何?”
“好,不陪就不陪,谁稀罕你呢!”福清公主甚是不屑。
梁玉中翻了个白眼,扭头不语,心想不知在赏花台哪会,是谁非得要拽着他一道呢!
“这个我可不会,别说射箭了,我连拿着箭都害怕,你们玩,可饶了我吧!”嘉善郡主夏思思揽着礼国公之女欧阳语含笑道。欧阳语也笑着附和。
夏莹洁和王红菱等倒没说什么,射箭她们也玩过,女孩子家好奇罢了,虽不精通,但也勉强可做游乐。
“那,你们在一旁瞧着便是。”福清公主倒不是个不讲理喜欢勉强人的。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甄钰也不会,才要说话,计子茜瞟了她一眼抢先向福清公主笑道:“别人都可不玩,甄妹妹可一定得玩!公主可不能轻易饶了她去了。”
“这是为何?”福清公主微微诧异着偏头笑问。
甄钰盯了计子茜一眼,她也很想听听,这是为何?
计子茜微笑道:“公主忘了?上次在清虚观,寿阳太妃还夸赞甄妹妹勇敢果断,有外祖之风!公主可知晓甄妹妹的外祖宋家可是军功武将世家,为我大夏开疆拓土、打败蛮夷外族侵略,宋家个个武艺高强,那是威名赫赫的,试问甄妹妹怎么可能不懂骑射武艺呢?怕是真人不露相,比咱们都强呢!”
计子茜这一番牵强附会的话说得很有几分道理,以至于连梁玉中都忍不住打量了甄钰几眼,福清公主也不由点头信服,向甄钰笑道:“甄姐姐可要让我们姐妹大开眼界了!”
“这是自然!”计子茜咯咯笑着。
甄钰心中大怒,计子茜将宋家都抬了出来,她还能说什么?无论如何,此时都得答应了。她心头一动,大大方方的点头微笑道:“公主这话甄钰不敢当,不过玩玩罢了,甄钰虽不太懂,少不得也凑个数,公主到时不要取笑才是!”
福清公主顿时眼睛一亮,喜道:“我就知道甄姐姐必定不会推辞!”
计子茜有些意外的瞟了甄钰一眼,恰对上甄钰清冷微怒的目光,她下意识别开眼光,微微抽了抽嘴角,转而与福清公主、梁玉中等说话。
甄钰悄悄瞅着计子茜,从这个角度看过去,她突然发现计子茜的面部轮廓与前世的自己——郑宝儿竟有几分相似。尤其是那薄而微长的红唇,那瓜子型的脸蛋,单独看去,几乎是一模一样。。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欢迎您来起点18wenku.投推荐票、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看书网;http://www.kanshu4.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甄钰心中如重重一击就是一痛,种种迹象呈现,不需要其他证据,也不需要更多的试探,她已经可以肯定,计子茜的父亲就是郑宝儿的父亲。从郑宝儿的立场来看,哪怕计子茜对她好,她也不可能喜欢计子茜,不为别的,这是因为身份而起的本能的排斥。但她也不会因为计子茜是计秉毅的女儿而迁怒于她,可是,她非要这么一而再再而三的讨人厌挤兑自己,那就怪不得自己了!
不多会画舫在中间最大的岛珍珠岛靠岸,众人依次上岸,梁玉中便吩咐将后岛练箭场收拾出来。柳叶、柳芽见福清公主也是一副催促的模样,二人无奈,只得吩咐下去,于是引着众人缓缓往后岛走去。
练箭场旁边有休息的抱厦小厅,因长公主爱干净,且常常喜欢突然游园,所以各处日日有人打扫准备,桌椅几榻都是干净现成的。
众人便在抱厦中坐下休息喝茶,或者逗那柳荫下的天鹅玩耍,或者观花赏景,等着射箭场那边准备出来。
岛上偏僻处有库房,收着射箭需要的各种物件,准备起来也很快。不过两刻钟时间,便都准备好了。
甄钰随着大家一起过去,但见一片垂柳包围的临水开阔场地,场中铺着松软干净的黄沙,一头柳荫下设着长榻桌椅茶水点心,旁边长架子上挂着箭囊、弓,俱是小巧精致,箭头也是钝的。正对面远处的临水处想必便是竖箭靶的地方,射过箭去纵然准头不好,也不过是射进湖里,伤不了人或者物。
此时那处没有竖着箭靶,而是在两株合抱粗、两枝交相相向横着的粗枝上系着一溜七八串红灯笼。每一串灯笼有七个,每一个只有拳头大小,红彤彤的在碧绿的柳枝间轻轻摇摆,煞是好看。离挂灯笼处向场内大约百步左右的地上,拉着一道鲜艳的红绸,划定了射箭的射程。
“小公主、小公爷,已经备好了。”柳芽、柳叶上前福了福身。
“好了!没你们的事了!”梁玉中一摆手。
柳芽、柳叶相视一眼,轻轻嘱咐了几句“小心、当心”之类的话,轻轻退在一旁,仍是密切注视着。其余侍奉的丫环们亦规规矩矩侍奉在侧,眼睛一眨不眨关注着场上。
“福清,你先来!”梁玉中笑得眉眼弯弯,志在必得。这么大一个个“红心”还能射不中?比那箭靶子上的不知道大了多少倍!到底是闺阁玩意,就是射箭,也这么娘气。
“我先就我先!每人十支箭,看谁射中的多谁就赢。”福清公主起身,早有丫环将弓箭取了来,小心翼翼的呈上。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好!就依你!”梁玉中大笑。
众人簇拥着上前,至红绸处止步。
福清公主搭箭、拉弓、瞄准、放箭一气呵成,箭氐“嗖”的破空而去,“噗”的一下射穿一只红灯笼,弄得那一整串都晃动起来。
“好!好!公主真厉害!”众女不禁笑着鼓掌叫好,丫环们也都笑着凑趣。甄钰也笑了,她没想到福清公主还真有两下子。
福清公主扬眉得意的望向梁玉中,梁玉中只不屑的撇了撇嘴。公主俏脸一沉,骄傲的抿着唇,“嗖嗖嗖”连发三箭俱中,众女都拍手欢呼起来,这一回的欢呼真心实意的成分大大的加重了。
福清公主怔了一怔,似是自己也没想到赌气连射会有这么好的运气,不觉大喜,偏头望向梁玉中,梁玉中也愣了愣。福清公主嘴角轻扬得意的哼了一声:还敢瞧不起她!
不料接下来两箭,都射空了,一支射到了树枝上,另一支直接射到了湖里。梁玉中“扑哧”轻笑出声,众女可是没有一个敢笑的。
“公主,沉住气。”计子茜递了一支箭给福清公主低声说道。
福清公主心头一宽,不由自主的沉静了静,向计子茜微微一笑点了点头,然后深深吸了口气,半眯着眼瞄准,手指头轻轻一勾,“嗖!”的一下,又一只灯笼应声而中。
众女也松了口气鼓掌叫好,气氛这才又轻松缓和了些。
最后总共算下来,福清公主十支箭除了那两支其他的都射中了,这是一个很好的成绩了,公主自己也颇为满意,向梁玉中笑道:“表哥,轮到你了!”
“到我就到我,小丫头们,瞧仔细了!小爷给你们露一手!”梁玉中一撩袍子大步上前,从丫环手中接过弓箭,一脚在前,一脚在后,身子微微向后倾斜,手臂舒展,头颅微侧,半眯着眼瞄准远处轻轻晃动的红灯笼,“嗖嗖嗖”一口气不停歇的射了下去,最后一个漂亮的回身、站定,得意洋洋道:“看到了吧?这才叫射箭!”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众人微张着嘴目瞪口呆,这会子才回过神来,却是连叫好都忘记了,再看那被梁玉中射中的灯笼,不像福清公主那样东一只西一只,而是一整串的整七只加上相邻一串由上而下的三只,整整齐齐。
不用问也知道,谁输谁赢了。
“你、你、你——”福清公主气得小脸通红,跺着脚瞪着梁玉中觉得好难堪。她不是输不起,而是,梁玉中实在太不给她面子了,让她输得太难看。要知道为了比过他,她可是在宫里苦练了好久好久的。
“你什么你,喂,输了可不能不认账!我先走了!真无聊!”梁玉中可没理会她的脸色,拍拍身上的尘土,一甩头发,扬着头就要走。
“不许走!”福清公主明明知道不应该这么说,一跺脚仍是嚷了出来,气呼呼道:“表哥你欺负人!”
“大家这么多双眼睛看着,我哪里欺负你了?”梁玉中轻轻一叹语气很是无辜,哄小孩子似的摊了摊手。
福清公主更气,泪水都在眼眶中打转了。
众女面面相觑鸦雀无声,柳芽、柳叶相对束手无策,小丫鬟们早逼着手垂着头木雕泥塑一般稀释自己的存在感。两个都是不怕事又惹不起的主,谁也不敢祸水东引,而且生怕殃及池鱼。
“公主,”甄钰过去轻轻拉了拉福清公主的胳膊,望了梁玉中一眼向公主柔声笑道:“俗话说尺有所长,寸有所短,骑马射箭本就是男孩擅长的本事,公主是闺阁女子,这手箭法跟女孩子比起来可好得太多了!”甄钰是两头都不便得罪,劝着公主的时候也不好踩梁玉中一脚,因此说得有些含糊,但大家都是聪明人,听了自然都能明白的。她本不想开口,但事情闹僵了她们这些人免不了要受牵连因此不得不出声。
“甄姑娘说的对!小公爷是男儿,将来是要进军营的,国公爷可是每日督促着小公爷练箭呢,小公主跟他比箭法,这个成绩真的是极好了!”柳芽、柳叶也忙不尽不实的笑劝。
众女听罢自然七嘴八舌的点头赞同,福清公主一想也是,脸色缓了缓,却是望着梁玉中,摆明仍质疑众女的话。
梁玉中自己也有些后悔不该让她这般下不来台,毕竟呢,自己是表哥,又如甄钰所言是男孩,赢了一个闺阁女孩有什么值得炫耀高兴的?于是便也放缓了声音笑道:“她们说的不错,我是男人嘛,力气也比你大,你跟我比还能不输?跟她们比才对嘛!不过,咱说话不能不算话不是?好了,我先走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福清公主展颜一笑,下颔一扬轻哼道:“别得意,总有一样我能赢了你!”
“是是,千万别说跟我比绣花便是!”梁玉中一边随口应着一边转身去了。
福清公主“扑哧”一笑,也没有阻拦梁玉中,众女也都掩嘴咯咯咯笑了起来。一场风波总算过去。柳芽与柳叶交换眼色,各自无声舒了口气。
柳芽不由不满的瞟了计子茜一眼,若不是她提,福清公主断断不会心血来潮想到玩这个。先不说这场不愉快,弓箭无眼,万一公主一个不慎为弓弦弹伤了手,别说她们做奴婢的,就是长公主自己,也难以跟皇上交代。福清公主在宫里随她怎么心血来潮都行,但是这儿是长公主府啊!
柳芽笑着正要将此事带过引公主往别处玩去,不料计子茜那边已经开口笑道:“单是射箭到底无聊,甄妹妹,不如咱们也比试一回,如何?”
柳芽一听她开口就知事情不好,不由暗恼。
福清公主却是眼睛一亮,拍手笑道:“好啊!你们二人也比试一回,谁赢了,我把这玉佩赐给谁作为奖励!”福清公主说着将腰间系着的一块羊脂玉盘绳佩摘了下来扬了扬。三指大小的玉佩雕镂中空,如绳索交错盘结而成吉祥图案,末端串着一颗小小的碧色玉珠,系着皇室才能用的明黄色流苏,金黄雪白,盈盈夺目。
周围响起一阵低低的惊呼声,这玉佩贵重那是自然,更难得的是这个彩头!
计子茜眼睛亮晶晶的,嘴角微翘,势在必得瞟向甄钰。
甄钰面色十分沉静,轻轻摇头道:“射箭么?我不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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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么!”福清公主愣住了,夏莹洁等也都愣住了,疑惑的望着甄钰。
柳芽、柳叶简直要感激死甄钰了,听了这话精神一振忙接口笑道:“公主,既然甄姑娘不会,那就别比试了吧?小珍岛那边备了茶果糕点都是公主素昔爱吃的,不如上那边观鱼垂钓或是看水禽嬉戏,岂不有趣?”
计子茜哪里肯依?不等福清公主发话便瞅着甄钰不酸不凉冷笑道:“哦?怎么甄妹妹竟不会射箭吗?咱们来时在船上的时候你可不是这么说的!”
“既然不会直说便是了,思思和小语就不会不懂装懂!也不会这会子丢人现眼!”夏莹洁在一旁低声讥诮。
“哦?在船上时我可说过我会射箭?”甄钰轻轻一笑,又道:“不过,不会射箭并不表示比试不了。”
“甄姐姐这是怎么说?”福清公主眼睛一亮,顿时喜道:“我就知道甄姐姐必定有办法的!”
计子茜和夏莹洁不屑轻哼。
甄钰瞥了一眼远处飘飘摇摇的红灯笼,笑道:“其实说穿了就是要射中红灯笼,是么?”
计子茜想了想,点头道:“不错!”
“那么不用弓箭用别的也一样,你可有意见?可会觉得不公平?”甄钰挑了挑眉。
计子茜再想了想,淡淡道:“你且说说如何。”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我用弹弓,你用弓箭,或者,你也可以用弹弓。”甄钰笑了笑,向柳芽、柳叶笑道:“如果两位姐姐说此处没有弹弓,那也就没法子比了,咱们下次再比也是一样。”
计子茜一愣,心头大松,点头道:“好,我用箭,就许你用弹弓,绝不说半个字不公平,你也一样!”
“弹弓?那是什么?”福清公主一愣,望着柳芽、柳叶一叠声道:“快去取来!”
“公主稍安勿躁,这物件库房里阁楼上想是有的,奴婢这就带人找去!”柳芽盈盈福身,与柳叶使了个眼色让她留下这里照看着,自己带着小丫鬟匆匆去了。她真是讨厌极了计子茜,巴不得找一副好弹弓让甄钰赢了她。
不多会,柳芽果然捧着两副弹弓用一个小小的方形红木托盘过来了,还有一个小小的锦袋,想必里边装着弹丸。
“这是我们小公爷前二年用的,甄姑娘试试合不合手。”柳芽盈盈笑道。
福清公主信手拿了一副在手里翻来覆去瞧了瞧,笑道:“这就是弹弓么?长得怪有趣的,甄姐姐,这个怎么玩的?”
甄钰拿起另一副,把在手里拉了拉,牛皮筋很有弹性,木头也好,纹理细腻清晰,质感极强,比她上一世用的不知高档多少倍。射箭,上辈子和这辈子她都没有碰过,不过这弹弓,上辈子却是常淘气玩的。
“公主您瞧,就是这样。”甄钰笑着捏了一枚拇指大小的石子弹丸,包在弹弓一头,瞄准远处一拉一放,但见远处柳枝摇摆,数片柳叶羽毛般轻轻飘落。
福清公主也有样学样的试了一回,眼睛大亮,笑得两靥生花,望着甄钰的目光无比佩服:“甄姐姐你好厉害,这么好玩的玩意从来没人告诉我!哼,表哥也不告诉我!这个玩意,可比弓箭好玩多了,哈哈!”小公主说着,自然而然将手上这一副占为己有了。
众女叽叽喳喳议论着,无不好奇。贵族深闺女子,骑马射箭那是国俗,当做消遣偶尔玩乐嬉戏一回自是无伤大雅,可这小小的弹弓乃民间粗野之物,调皮的男孩子玩玩也罢了,女孩子没见过的居多!
计子茜却是见过的,不过,她从来看不上这种粗俗玩意,见甄钰因这个东西得福清公主高看一眼心中十分看不过去,正欲讥讽几句,见福清公主将之当成宝贝一样爱不释手又深深忍住了,心里想着且走着瞧,等她赢了,那时再好好将此物贬低一顿,看福清公主还宝贝不宝贝!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既然弹弓已经取来了,那我们就开始吧!”计子茜笑盈盈的,又道:“甄妹妹这弹弓刚上手,我也不好占你便宜的,你先熟悉熟悉吧,我先来如何?”
计子茜嘴里问着,弓上早已搭上了箭。
甄钰只得一笑点头:“计姐姐请!”
计子茜狡黠一笑,扬手飞箭,“嗖”的一下,正中一盏灯笼。无可厚非,她的姿势十分优美漂亮,动作十分干净利落,微扬着头,美目凛然,敛神屏息,整个过程一气呵成如行云流水,十分的赏心悦目。
“好!好!子茜真厉害!”、“真不愧忠勇侯的女儿!”众女情不自禁鼓起掌来叫好。柳芽和柳叶也不禁在心中叫了一声好,计子茜的箭法,果然是非同一般。
接下来的九箭中,计子茜有得有失,最后计总一共射中了七箭。
“好了,接下来,看甄妹妹的了!”计子茜叹了口气,像是十分的不甘。
甄钰总觉得她的表情有点儿奇怪,更觉得这个结果有点奇怪。她觉得,凭计子茜的箭法,十箭全中也是一件很轻松的事,若说失误,了不得失误一次半次罢了,居然有三箭没射中,怎么想都觉得有点不对。
“真正可惜了!竟有三箭没中!”不知谁惋惜了一声,旁边立马有人附和。
甄钰心中一凛:原来不仅仅自己这么想,大家都是这么想!再瞟了一眼计子茜,她虽然一脸惋惜,眸子深处却不易察觉的划过一丝得意。甄钰心头一震,暗叫好险,差一点她就上了计子茜的当了!计子茜不是箭法不行,而是根本就在让福清公主!福清公主射中了八箭,她自然不能越过公主去,不然,回想起方才梁玉中那样一闹,公主的脸往哪搁。可是,甄钰如果想要赢她,却非赶上公主不可,否则,即使她与计子茜射中数量一样,按先后来说也是她输。
“甄姐姐,你可准备好了吗?如果你觉得不行,还可以再准备一会。”计子茜笑得十分大方客气。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不用了,这就好。”甄钰微微一笑,拿起一块弹丸包在弹弓一头,拉着牛皮筋向前瞄准着。
“嗖!”的一声,只听得轻轻“啪”的一响,但见灯笼直晃,计子茜原先射在灯笼上的箭也被打落在地。
众女孩都叫了起来,计子茜怔了怔,怒目瞪着甄钰道:“这,这不能算!”
“有何不能?我没射中灯笼吗?”甄钰反问。
众人都看的很清楚,那石子飞过去确确实实是打中了灯笼的。计子茜恨恨的闭上嘴。
甄钰轻轻一笑,手又扬起,不多不少也正中了七盏灯笼,每一盏都与计子茜所中相同,计子茜先射上去的箭有四支被石子打落,有三支仍在灯笼上。这是甄钰故意的,这样一来,计子茜就是想辩解说甄钰的石子面积太大因此她的箭在灯笼上挂不住才掉下去而并非甄钰的准头好都没法子。
孰高孰低,一目了然。
大家情不自禁鼓起掌来,王红菱和夏思思更是笑得明媚如花,一个劲的夸甄钰厉害。柳芽和柳叶相视一笑,计子茜的用心两人原本不知,后来方知,不由暗暗佩服甄钰的急智。
计子茜哑口无言,悻悻道:“若是弓箭,你一定赢不了我。”
甄钰没理会她,跟她争论分辨这种“若是”的问题,简直就是无聊。
“是甄姐姐赢了,子茜,下次加油啊!”福清公主拍着手笑,将手中的玉佩放到甄钰的手掌中,笑道:“本公主说话算话,甄姐姐,这个赏你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谢公主赏赐!”甄钰袅袅向福清公主福了一福。
“玩了这么一会,公主和诸位姑娘们想必也累了饿了,小珍岛听风水榭那边备了吃食,不如随奴婢上那边去如何?”柳芽柳叶忙笑着上前。
福清公主一听她们说果然觉得有点累了,便笑着点点头:“好啊,我记得那边有钓鱼台,正好可以钓鱼。”
“奴婢早已命人准备好了!”柳芽笑道。
于是一行人转而向珍珠岛右边行去,跨过十九孔的汉白玉石拱桥,那头相连的便是小珍岛。岛上遍植玉兰与宝珠山茶,此时山茶未凋,玉兰正盛,一大红一雪白,高低相映,相得益彰。
听风水榭延伸而出搭建在水面上,周围遍植芙蕖,此时才刚刚发芽抽叶,娇嫩的荷叶蜷曲如拳贴着水面,碧莹莹的小巧玲珑,比之满池碧叶别有一番情趣。
水榭四面开敞,视野开阔;春风吹拂,花香水汽沁人肺腑。当中长桌上摆放着二三十样小巧精致的糕点,俱盛在光洁如玉的菱花形小瓷盘子里。水榭中地方不宽,除了柳芽、柳叶之外,余者丫环们俱垂手侯在外头。
在柳芽和柳叶伺候招呼下,众女孩子们叽叽咯咯打闹嬉笑着,便一个个依着水榭栏杆或观鱼,或远眺,或垂钓。独福清公主硬是缠着甄钰玩弹弓,小公主嫌在水榭中没什么目标可以瞄准,便拉着甄钰出了水榭,瞄准着小岛上的玉兰花、山茶花射得那叫一个不亦乐乎,瞧着那玉兰花瓣雪片似的纷纷落下哈哈哈的笑个不住。
恰巧一群倒霉的绿头鸭不知从何处游着渐渐向岸边靠来,福清公主一看顿时大喜,瞄准了就射过去。甄钰欲阻止而不及,下意识的闭上了眼,然后就听到水面“嘎嘎嘎”的响成一片。
“可惜了!”福清公主惋惜了一声,忙忙又取出一枚弹丸,再次瞄准。那些鸭子原本挨了一下还不知道危险来自何方,只管惊慌乱叫着,却是在原处扑腾东张西望,也不知道走远一点,随着“嗖”的一下,又是一枚石子破空而去,这一次打中了一只鸭子的背上,那鸭子“嘎——”的厉声尖叫着,伸着脖子扑腾着翅膀鬼追似的往远处湖上飞快逃去溅起一连串的水花,两只脚抖得飞快,那滑稽的样子逗得福清公主哈哈大笑,笑得腰都直不起来。
公主的笑声早已惊动了水榭中的众女孩们,大家纷纷好奇的奔了出来,福清公主指着水面上在打转乱叫四处张望的鸭群断断续续笑着讲着,又摸出一枚石子向鸭群中射过去,福清公主笑得手都软了,准头自然也不好,但鸭群仍是被吓了一大跳,又是“腾”的一下尖叫着哄散扑腾着,众人一见那些鸭子的笨样子都笑了起来。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甄姐姐,甄姐姐,你来,你来!”福清公主咯咯笑着,拽了拽甄钰的胳膊将弹弓塞进她手里让她射那些鸭子。
动了动好生不忍,前世她和娘亲的日子不是太富裕,母女两个没少饲养小鸡小鸭子小兔子之类的小动物长大卖了换钱,平日里精心细致的照料着,那是有感情的,到卖了的时候她心里都会很难过,更别提击恐吓打它们取乐了。福清公主这种行为她实在不能认同。但就连柳芽、柳叶等都在一旁抿嘴笑着,压根不当回事,甄钰也不知道说什么好,手上却怎么也下不去。
“你不会是害怕吧?让我来!”计子茜伸手便往甄钰手中夺去。甄钰心头一动,假意争夺之间“哎呀”一声将手中弹弓远远的往湖面抛了出去,随之脸色一变,向计子茜急道:“计姐姐你,你这是做什么!糟糕了!”
“明明是你扔出去的,你还赖我?”计子茜顿时大怒。
甄钰没辩驳,只是以一种无奈的目光瞥了计子茜几眼,向福清公主双手一摊十分抱歉的微微苦笑。
福清公主小嘴一撇,向计子茜抱怨道:“都怪你,你干嘛要跟甄姐姐抢!我真不明白,甄姐姐又没得罪你,你干嘛总爱跟她过不去呢!柳芽,把那另一副弹弓取来!”另一副甄钰比试之后还给了柳芽收起来了。
“我,公主,我没有,不是我,是她,真的是她!”当着众人的面受公主奚落,计子茜又羞又怒又气又臊,瞪着甄钰恨不得撕碎了她。
“好了好了,是我,是我,这也不是什么大事,公主您别生气,计姐姐也别急。”甄钰好脾气的说道。
“你——明明就是你!”计子茜气得跺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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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计姑娘,公主面前,这是做什么!快别如此!为一点儿小事伤了和气不值当!”柳芽柳叶见状生怕事情闹大便上前劝慰计子茜,说是劝慰,话里话外却是暗含警告。
计子茜眼眶一红,小小的胸膛一起一伏,差点哭出声来,夏莹洁见状忙上前拉了拉她,笑道:“是啊是啊,公主都不怪罪了,何必伤了和气呢!高高兴兴的岂不是好!”
“柳芽,还不快去取来!”福清公主嘟着嘴。
“我看算了吧,公主。”甄钰斟酌片刻,仍是向福清公主笑道:“这些鸭子多可怜,胆子都要被吓破了!还有小鸭子在家里等着它们呢,若是把它们打死了,小鸭子没了爹娘,多可怜!”
福清公主身子微微一动,瞟了瞟那些惊魂未定的鸭子一眼,脸上有些微怔,若有所思,片刻轻轻道:“它们真的是小鸭子的爹娘吗?真的有小鸭子在等它们?”
柳叶嘴微微动了动,被柳芽轻轻一扯衣袖便忙住了口。
“公主以为呢?”甄钰笑了笑。
福清公主沉思一会,点点头道:“罢了,既如此本公主放过它们便是!”
“公主真是宅心仁厚!”甄钰笑了笑,信手摘了两支柳条在手里,笑吟吟道:“我用这个给公主编个玩的东西如何?”
“什么玩的东西?”福清公主顿时又来了劲。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甄钰抿嘴一笑不答,坐在一旁的小石墩上,不一刻,一个小巧的花篮雏形便在她手下生成了。
福清公主眼睛一亮顿时大喜,拍手笑道:“甄姐姐真厉害!这个也会!”
众女孩子们瞧着有趣也都七嘴八舌的说笑起来,独计子茜微微撇了撇嘴低低骂了声“恶俗!”被夏莹洁一拉,便闭了嘴望着远处。
不一刻一个花篮编成了,托在掌中碧翠盈盈的十分玲珑可爱。柳芽早已采了一把各色花卉过来,笑着道:“甄姑娘手儿真巧,将这些花儿插上,就更好看了!”
“柳芽说的很对,我来!”福清公主笑着挑拣了数朵数支形状大小各异的花儿插在花篮中,顿时一个花篮活生生的灵动起来。
“公主的手也巧,这花儿插的真是漂亮!”柳芽一开口,大家便也都笑着赞起来。
福清公主颇为得意笑道:“这是宫里慧妃娘娘教我的,甄姐姐,慧妃娘娘的手也是极巧,她最疼我了,等过些时候你进宫去玩,我带你去慧妃娘娘哪儿玩!”
甄钰心中“突”的一跳,勉强笑着点了点头:“谢公主!”
众女孩子见甄钰深得福清公主好感,哪个不是会见风使舵的,加上甄钰本来就待人十分和善温和,便都笑着刻意与她交好,又让她教着编制柳条花篮。甄钰果真便一下一下的教起众人来,福清公主在一旁不觉心痒,便也命柳芽折了柔枝在一旁学了起来。
“公主、姑娘们还是进水榭里头坐着吧,这外头地方小,又不好坐的!”柳叶便含笑建议。难得小公主肯安安静静的坐下来,她真要谢天谢地了。
“柳芽,你们多多的采摘柳条儿,我们去萃芳园那儿好了!那儿的花比这儿多,插花也好看些!”福清公主索性笑道。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是是,公主所言甚是,这就去萃芳园!”柳芽、柳叶巴不得这一声,萃芳园怎么着都比这近水的岛上要好。
于是大家重新上了画舫,一路说笑着往萃芳园去,萃芳园那边除了百花盛开,还有许多柔韧的香茅草、芦苇芯、狗尾巴草、牛筋草等也可以编制东西,甄钰便叫人摘了许多,什么蚱蜢、蜻蜓、小蝈蝈笼子、小草帽、小鞋子、小猫、小狗、小马十指如飞上下穿梭,不一会便编就了一个,众女孩们大喜,一边看她编一边在旁边笑着猜着,闹成一团。结果就是福清公主回宫时,带了一大堆的草编小玩意,贴身嬷嬷和大宫女见了哭笑不得。
直到未时,长公主那边来人寻找,说是诸位夫人预备要回府了,柳芽、柳叶方带着福清公主和各府姑娘们过去,众人还意犹未尽、恋恋不舍。
只有计子茜一脸的不屑,骄傲的扬起高高的头颅。若在往常,众人见她这般,也不好意思再围着甄钰笑闹,但福清公主都不介意计子茜的不屑和鄙视——计子茜并不敢让公主看见,众人哪里还有介意的,看见了也只当没看见!
甄钰反而奇怪,计子茜竟然就这么轻易放过了她,居然没有再找她的麻烦。想想自又失笑,计子茜今日当众受了公主奚落,只怕会更恨她吧?
恨也好,就怕她忽略,不怕她恨。甄钰暗想,只要她计子茜没有忘记自己,只要她存心迟早要找上自己,自己总会有机会打听到计家的底的。计家的底,她非探不可。
回程的路上,甄夫人靠在马车后壁闭目养神,一手揽着甄钰,另一手轻轻的捶着自己的肩头,满脸的倦怠之色。
甄钰扭头看到母亲这般模样忍不住抿嘴微笑,她轻轻的将甄夫人搭在自己肩头的手放了下来,然后扭身轻轻帮她捶着肩膀。
甄夫人一怔睁眼,见女儿小小的拳头在自己肩头轻轻捶着,小脸上是一本正经的表情。甄夫人心中一暖,嘴角微翘勾起一抹温柔的笑容,她轻轻抚了抚甄钰的头笑道:“钰儿真是越来越懂事了,懂得心疼娘了!”
甄钰抬头给了甄夫人一个大大的笑容,十分心疼的说道:“娘应付长公主和那么多王妃侯爷夫人们,一定很累吧?毕竟娘好久都没出过门了!”
甄夫人心中熨帖,轻轻摇头含笑道:“娘不累,你忘了娘如今是县主,长公主她们无论如何总要给娘几分面子的。你呢?今儿可累着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我不累。长公主的花园很漂亮,很好玩!”甄钰笑笑,自自然然的从怀中摸出福清公主赏赐的玉佩,放到甄夫人手中道:“娘,你看,这是福清公主送给我的。”
甄夫人眼睛闪了闪,摩挲着那缀着明黄流苏的白玉佩,触手温润如酥,莹洁细腻,质地非常。“福清公主怎么好好的突然赐给你这个?”甄夫人不觉笑问。
甄钰眼中一黯,嘟了嘟嘴,缓缓的将计子茜的为难说了一遍,说毕略显疲惫的伏在甄夫人身上。
甄夫人咬了咬唇,脸色顿时有些复杂了起来。计夫人于危难之际伸出援手,她是由衷感激的,而那计府的大姑娘计子茜也是个俏丽甜美、知礼守礼的大家闺秀,听了甄钰这一席话甄夫人心中不吃惊那是不可能的。如果,说这番话的不是她心爱的女儿,她说什么也不会相信!非但不会相信,恐怕还会认定挑拨,暗暗恼怒。
可是,说这番话的偏偏是甄钰,是她最信任、最心疼的女儿。
“娘,女儿是不是哪里得罪了计姐姐了,为什么她会说那些话呢?”甄钰抿了抿唇,轻轻道:“怎么连外祖,都牵扯上了!”
甄夫人心头一动一紧,轻叹道:“计大姑娘与你一般还是个孩子,懂得什么呢!多半是受了什么人挑拨才会如此。说来,说来也许是娘这些日子风头太盛,有些人看不过去了!”
多半是计府有人不服一个已经逝去的宋家还能这么风光,故而私底下说了些什么,恰好让计子茜听见了,计子茜还是个孩子,争强好胜,为自家鸣不平,所以就来找自己女儿的麻烦!甄夫人自然而然就这么想,因为宋家虽然已经不复从前,但跟计家一样是靠军功起身的,大家自然而然会拿来对比。
“一点小事罢了,其实钰儿你不必同计大姑娘较真。”甄夫人含笑着轻轻摇头,颇有点无奈道:“你那脾气呀!话说回来,今儿你能收敛的住没有跟她硬碰硬的闹开来,已经是长进了。”
甄钰撅了撅嘴不服气道:“我没招惹她,她偏来招惹我,还牵扯了外祖家,我岂能当做没事?我若退让一步,还不知她会说些什么呢!娘,说起来,忠勇侯计侯爷,真的很厉害吗?”
甄钰的手下意识捏了捏,铺排了这么一通话,除了将今日的事情告诉甄夫人,她为的,就是将话题引向忠勇侯。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甄夫人看到女儿一双乌溜溜的眼睛睁得大大的,一脸期待的望着自己不觉微笑,点头叹道:“忠勇侯,的确很厉害。当时,嗯,是元丰七年,南疆三十六洞首领叛乱,祸及三省,若不是忠勇侯临危受命,平复叛乱,还不知会造成多大的灾祸呢!”甄夫人说着眼中一黯,不由自主就想到了自己的父兄叔伯。
甄钰恍然大悟缓缓点了点头,忽然又笑问:“这么说忠勇侯果然厉害,朝廷将这般要紧的差事交代给他,这么说他之前定是战功累累的了?”
甄夫人笑着摇摇头,道:“不是,计家虽然也是武将世家,但忠勇侯自那之前从来没上过战场,但家世摆在那里,而且当时,也唯有他继承衣钵最合适不过。听说那之前,忠勇侯在外地认识了一名出身低微的女子,忠勇侯欲娶她为妻,侯爷府自是不许,后来——咳,你今儿累坏了吧?来,娘抱着你再歇歇,一会儿就到家了!”甄夫人突然意识到跟年纪还小的女儿说这种旁人且这旁人还是个男人的八卦有些不妥,便一咳打住了。
甄钰失望极了,提起的心不得不缓缓的又放了下去。她好不容易忍住想问的冲动,闷闷的点了点头,轻轻嗯了一声,伏在甄夫人怀中不吭声。
然而无论如何,她离真相又近了一步,各方面的信息相互印证下来,计秉毅的身份的的确确可以说没有什么可商榷怀疑的了。但她突然敏锐的意识到,事情的真相,也许远远比她当初想的要复杂。她要替前世的娘亲报仇,也要真相!因为这才是对前世娘亲和前世自己最好的交代!
没多久回到了甄府,母女两个才刚刚进了正院,还没来得及换衣裳,甄老爷已经从外边踏了进来。
“夫人——”甄老爷一时怔住,脸上的表情突然僵住,就那么怔怔的望着甄夫人,眼底闪过一抹毫不掩饰的光亮和惊艳。许久许久,他没有见过打扮得这么亮丽的妻子了。身上鲜亮的衣裙,鬓角轻晃的珠翠,眉目间淡淡的笑容,映得她整个人容光焕发,神采照人,极致的贵妇风韵由内而外散发出来,只让人觉得高贵、美丽、端庄、柔和。
如果说,初嫁那时的她是一朵清晨带露含羞半开的幽兰,那么现在的她就是一朵正午明媚时分全盛绽放的玫瑰,那样的风姿,那样的气韵和颜色,生生把人整个吸引住。
甄夫人见丈夫众目睽睽之下就这么怔怔的、毫无顾忌的望着自己,用“那样的”眼光,她不觉心中一荡,一种久违的甜蜜而羞涩的情愫自心底渐渐升起,在她双颊化作浅浅的红晕,在她眸中化作柔柔的春水,让她整个人看起来愈发明媚。
“咳,”甄夫人不觉抬手,用帕子轻轻掩了掩嘴角腮边重重一咳,在女儿面前,在王妈妈面前,在锦心锦言等丫环面前,虽然有了些年纪了,但她也是会害羞的好不好?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甄老爷猛然醒悟,自己也有些讪讪的不好意思,下意识也咳了一下,脑子里却还没有转过弯来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支支吾吾道:“嗯,那个,钰儿,今儿玩得高兴吗?”甄老爷眼光一扫到女儿身上,如同抓到了救命稻草。
甄钰暗地仰天无语,浅浅一笑点头脆声道:“长公主家里很气派,花园子很漂亮,很好玩!”
“呵呵,好玩就好!以后多跟你娘出门,跟各府姑娘们多接触接触,也省得在府上闷。”甄老爷又笑道。
“嗯!”甄钰点点头。
“老爷,我带钰儿先回房换衣裳。”甄夫人笑了笑,心底有微微的失落却又忍不住暗暗松了口气。
“好,你先去吧,等会再说。”甄老爷也舒了口气,点点头一撩袍子在厅堂正中的红木描金福寿纹扶椅上,锦言立时极有眼色的斟上茶来。
一时甄夫人与甄钰在王妈妈、锦心、桂圆、莲子等簇拥下各自回房换衣裳拆头面首饰洗脸净手,甄老爷只是怔怔的出神。他仿佛突然意识到,他的妻子,还有三个月才满三十七岁。他曾经对她说过,会一生一世照顾她,爱护她,可是这几年以来,他们之间何曾好好说过几句话?往事一幕幕的在脑海中重现,幸福的,不幸福的,交替重叠不受控制,甄老爷一时不由得五味陈杂,他错过了她许多的年华,难道,还要继续这么错过吗?
甄夫人刚刚换上软缎绣花鞋,脱去盛装的外袍,随意披了一件银灰色外裳坐在梳妆台前让锦心帮着拆头面首饰通头。她轻轻捋了捋柔亮得像黑缎子一样的长发,扭头向正在衣橱那边左挑右捡的王妈妈叹道:“王妈妈,你倒是快点儿将换的衣裳拿来呀,哪里这么婆婆妈妈、挑挑拣拣的?”
“我的夫人呀!这回您说什么也得听老奴的,您这样的容貌气质,不打扮出挑点怎么行!”王妈妈一边回答手里仍是不停的在为甄夫人挑衣裳。她原本想说“打扮出挑点讨老爷喜欢”的,但知道甄夫人脸皮薄,于是就没有说。
谁都不傻,甄老爷那样的眼神和表情瞒得过谁?王妈妈心头大振,暗下决心势要将自家主子好好的装扮一番,让自家老爷继续保持眼睛发直的状态。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王妈妈没有明说,甄夫人哪里不明白?嘴动了动待要说点什么又不好说,抿了抿唇便不吭声。
这厢,锦心也是面上含笑,在替她细细的梳着松松蓬蓬的家常反绾式发鬓,簪上一支玲珑点翠蝶戏双花镶珠流苏钗。这厢王妈妈总算已经挑好了衣裳,只甄夫人一看那流彩挑花云锦的料子便连连摆手,向王妈妈嗔道:“王妈妈,这是在家里,不是出去做客呢!”况且,穿这样的衣裳出去,那讨好的痕迹也太明显了点吧!
王妈妈顿时就不悦的瞪过来一眼。
甄夫人只做没看见,自顾起身,自衣柜中挑了一套半新不旧的水色缠枝葡萄暗纹的茧绸褙子,配着白绫裙,简简单单,大大方方的家常样式。
王妈妈怔了怔也只得罢了,终究又从妆奁中捡了一个铜钱大小梅花形的白玉镶红宝石领扣给甄夫人别在颈上领口上,端详端详,眉开眼笑道:“这就好了,清雅简洁,也不是什么人都穿的出这个味道的!”
“好了,出去吧!”甄夫人无奈的瞟了她一眼,锦心也垂头抿着唇偷笑。
“是,是,省得老爷等急了!”王妈妈笑吟吟的加上一句,扶着甄夫人出去,说得好像甄夫人很心急似的。
“姑娘,好了,咱们出去吧!”桂圆和莲子那边也帮甄钰洗好了脸和手、换好了衣裳。
“出去做什么,我有点儿困了,躺一小会。”甄钰懒洋洋的躺在填漆小床上,轻轻闭上了眼睛。开玩笑,她哪里会这么没有眼力界,去破坏爹娘的好事?。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欢迎您来起点18wenku.投推荐票、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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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让老爷久等了!”甄夫人微微一笑,自卧室款款而出。
“夫人今儿也累了,倒是打扰了夫人休息。”甄老爷眼睛又亮了亮,方才是艳丽,现在是清雅,各有各的好看,让他一时有些怔忪。
甄夫人轻轻坐在与他隔着方形宽几的椅子上,轻轻摆了摆头,耳畔莹润的珠光一阵闪耀,她笑道:“不过是过去喝喝茶,听听戏,也没什么累的。老爷刚才说有事要说,不知是什么事?”
甄老爷方想起自己此来的目的,一时之间竟有些舍不得起来,淡淡道:“是这样,两天之后我得出一趟京去河南、江浙,恐怕得两月左右方能回来。我不在府的这段日子,嗯,你多照看着点罢!明儿晚上,大家在一起吃饭吧!”
甄夫人点头一一答应,心中微沉,轻轻问道:“老爷是要出京办差吗?是老爷自己要去的还是皇上下的旨?”
甄老爷微微笑道:“是皇上下的旨,也有我自己的意思。自己去一趟放心一些!”
甄夫人了然的点点头:“老爷在外好生保重,跑腿的事让身边心腹亲信去办便是,不必事事躬亲,怎么说年纪也在这了,比不得从前!”
甄老爷心中一暖,笑着答应,却又笑道:“怎么?难道夫人知道我要办的是什么差不成?”
甄夫人也忍不住笑了起来,说道:“这有什么难猜?皇上既然起了心要对西北用兵,自古以来,这兵马未动粮草先行,必是让老爷南下查看春耕情况,务必要保证今年大丰收!”
“夫人聪明,”甄老爷呵呵一笑,点头叹道:“这一打起仗来,不知又要耗费多少的粮食钱财、人力物力,我少不得辛苦些,各处细细查一查,春耕情况好一些,秋天收上来的粮食也多一些,老百姓手里也能充裕些不至于太苦。”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甄夫人眼神微微一黯,想当初,宋家出征前,甄老爷也是这样不辞劳苦的为他们准备军粮,如今他还在做着同样的工作,可是,出征西北的将军中,却早已没有了宋家的身影。
甄老爷看懂了甄夫人眼底的黯然,他无声一叹,轻轻的抓起她的手握了握:“阿柔,都过去了!”
甄夫人心中一酸差点掉下泪来,忙缩回手眨了眨眼,掩饰般笑道:“出门不比在家,身边伺候的又都是小厮男仆,老爷可要自个多操心了!别图省事凡事将就,那些人都是得寸进尺的,老爷不说他们乐得偷懒!”
甄老爷笑了笑,还没说话,王妈妈在一旁向甄夫人陪笑道:“夫人既是如此关心老爷,不如索性将跟去的人叫进来亲自嘱咐一番,顺便将老爷的行李也收拾打点了交代下去岂不便宜?”
甄老爷听了这话极是受用,当下也不做声,只淡淡的瞟了甄夫人一眼。
甄夫人心中突然间就觉得安定了许多,便顺水推舟点点头,向甄老爷笑道:“老爷不嫌弃我粗心便无妨!”
甄老爷也笑道:“怎么会?既是这样,时间紧迫,这两日夫人恐要受累了!”
“这也没有什么,我不过动动嘴皮子罢了!”甄夫人笑了笑。
正说着,小丫鬟来报:沈姨娘带着三姑娘、五姑娘来给夫人请安了。
甄夫人点点头淡淡吩咐请进来。
王妈妈老大不乐意,心想也不知哪里的耳报神,消息倒是快得很,几乎回回都如此,老爷一过来,那边就跟着来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沈姨娘婷婷袅袅的牵着甄敏和甄倩进来,见到甄老爷故作意外的怔了一怔,似是十分抱歉来的不对时候,随即笑吟吟的带着女儿上前给甄老爷和甄夫人请安。
甄夫人笑着点点头,吩咐给三人看座。
沈姨娘母女三个刚刚落座,甄夫人便笑着向甄敏道:“三丫头的身体可好了些?还有没有不舒服?”甄老爷本来也要问的,听见甄夫人先问了,便关切的望着甄敏,目光顺势一扫,扫过沈姨娘。
沈姨娘心里情不自禁就打了个“突”,恨不得一手撕掉甄夫人面上的笑容,甄敏落水全是拜她所赐,她却在这里做好人!
“已经好多了,谢夫人关心!”沈姨娘陪着笑示意甄敏,那笑容十分的牵强和难看。甄敏虽不知这事是甄夫人指使,但明明白白甄克善说了是替甄钰报仇的,甄夫人作为甄克善的娘甄敏自然对她也不会有好感,她的脸色便极其难看,垂着眼皮轻轻点了一下头小声道:“女儿好多了,谢母亲关心。”
“没事了就好!”甄老爷想起这段时间以来不是甄钰就是甄敏出事不由心头有些烦躁,向沈姨娘叹道:“我马上要出门办差,得两个月左右才回来。你们在家里好好的管好孩子们,别再出什么意外了!”
沈姨娘恭恭敬敬的应了声“是”,精神振了振笑道:“老爷是定了哪天出发吗?是不是还照往回出门那样收拾行李?是去的哪里?不知道时间赶不赶,婢妾还得替老爷好生收拾呢!”
甄夫人端起茶碗,一手捏着茶碗盖轻轻拨弄茶水一边低头饮了一口,浑然当做没听到沈姨娘的话。
甄老爷望了甄夫人一眼,略一沉吟,向沈姨娘摇摇头温言道:“两天后就走,去的河南和江南,行李让夫人收拾就好,你把手里的事情管好、把敏儿和倩儿照顾好我已经很高兴了!我不在的时候,遇上什么拿不定主意的事,跟夫人回了也是一样。”
沈姨娘顿时呆住,心里顿时像吞了只苍蝇一样腻味得不得了,偏偏在甄老爷面前还不能亦不敢有半点表露,一刹那的失神后慌忙堆起满脸的假笑连连点头:“老爷放心,婢妾会的!”
“对了,老爷说了,明晚一起吃饭。明儿一早你早早把菜单拟出来给我看,吩咐厨房早些准备吧!”甄夫人又笑着道。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是,夫人,婢妾省得!”沈姨娘陪着笑,却再也坐不住,吱唔了几句便起身走了。
甄老爷又与甄夫人说了一会子话,说是还有些公文未处理,方才回去外院。
甄老爷走后,甄钰才从屋子里出来,瞧着满屋子人都是一脸喜色,甄钰不觉也咧着嘴笑了起来。她这没来由的一笑,倒把甄夫人笑得嗔了,忍不住好生数落了她两句才算作罢。甄钰面上听着,心中却更加好笑母亲脸皮薄。
第二天晚上,一家人同在正院甄夫人处吃饭,甄敏自打一看到甄克善露面情不自禁便往沈姨娘身边闪躲,要敢不敢的望着甄克善的目光闪烁中恐惧半隐半露,想要强自镇定却是凭谁也看得出来是强自。
甄夫人先是一愣,继而暗怒:甄敏是故意要如此引起甄老爷的注意和猜疑。她不由暗骂沈姨娘:简直不知道她有没有心,甄老爷眼看要出远门办差了,她就偏偏要在这当口子不让他安心出门,一心一意办差,非得给他找点疑难杂症出来!
甄钰也看出来了甄敏的不对劲,她不由上前向甄敏关切道:“三妹妹怎么有点儿心神不宁的模样?是不是落水受惊还没好全呢?”
甄钰话音刚落,一屋子人的目光顿时都集中在甄敏的身上,甄敏不便再瞧着甄克善,但是她也不想理会甄钰,于是垂下了头不做声。
“明儿少不得派人去麻烦胡太医一趟吧!敏儿这样,可怎么好!”甄钰这么一说,甄老爷也注意到了甄敏没精打采的模样。
“老爷放心,明儿我会的!”甄夫人说着惋惜的瞟了甄敏一眼。
甄钰又笑道:“三妹妹,你做什么总瞟着二哥哥呀?你不认识二哥哥了吗?那天你落水,还是二哥哥把你救上来的呢!”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甄敏听着甄钰这种哄白痴的语气不由得心头大怒大恨,死死的咬着牙才将怒意恨意压在胸口不至于溢出来。她暗暗的吸了口气,匀了匀几乎七窍生烟的气息,冷淡道:“我怎么能忘了呢?若不是二哥哥我还有命在?对了,我还没有谢过二哥哥救命之恩呢!”甄敏说着果真站起,向甄克善福了一福。
甄克善起身回礼,笑得温文儒雅:“三妹妹这是做什么,谁没有要人帮助的时候呢,咱们还是兄妹!三妹妹太见外了!”
甄敏扭头,不易察觉的低哼了一声。
甄老爷却是点头,笑道:“看到你们兄妹之间这么和气,我也放心了!”
甄克善瞟了甄敏一眼,再看了看甄钰,遂轻笑道:“父亲言重了!在儿子心里二妹妹和三妹妹等几位妹妹一向来都是一样的!”
甄老爷欣慰点头,沈姨娘和甄敏却是暗自心跳,她们最清楚,甄克善这所谓的“一样”是什么意思。是好的不一样,坏的才一样吧?
“好了好了,别说这许多了,菜都要凉了!”甄夫人适时的笑了笑。于是众人便一笑住口,将心思放在了饭桌上。
没有人再挑什么话头,甄老爷难免嘱咐几句他不在府时如何如何,旁人都没什么,独有沈姨娘从头堵到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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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看书网;http://www.kanshu4.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再过一日,甄老爷如期出发。随着甄老爷一起去的都是外院伺候的仆人,内宅里一个人也没少,但主心骨不在府上,在心理上仍然让人觉得空落落的,好像一下子少了一大块似的。
没两三天功夫,沈姨娘便卧起病来,问医煎药,躺在玉玲珑馆养病,派人去向甄夫人再三抱歉。甄夫人自然不会说她什么,令她没想到的是,甄夫人居然会派王妈妈亲往玉玲珑馆问她府上这些年内宅管家事宜定例旧例等。她原本还以为甄夫人骄傲得不屑问她呢!
沈姨娘这一病本来就是故意刁难刁难甄夫人,要让甄夫人和甄府上下都好好看看,没了她沈姨娘会乱成什么样子。说句真心话,她是一百二十分不愿意将一项项事务情况交代给王妈妈,可是,甄夫人既然派人问了,她再怎么不愿意也得说,而且还得说得清楚明白详细了。因为王妈妈不但问得十分仔细,而且她说一句,王妈妈便在本子上记一句,末了还请她过目和签名确认,把个沈姨娘气得没差点真病起来!
好在沈姨娘早有准备,好些关键位置上的人都让她提前放了假了,就是告诉了王妈妈各项事务,一时半会王妈妈和甄夫人也找不到熟悉的人上手。
甄夫人听了王妈妈的回报,气得当即脸色就变了,重重一拍茶几,咬着牙骂“贱人!”
甄老爷才刚刚走,她就迫不及待拿乔了。
“娘,您从前又不是没管过家,左右不过这些事,有王妈妈和您的陪房周妈妈、祝妈妈她们帮衬着,外院又有万管家照应,咱们一定能应付的来的!”甄钰见状便微笑着轻轻扯了扯甄夫人的衣角。
王妈妈也赶紧点头道:“是啊夫人,您就放心吧!老奴哪怕天天不睡觉也会把差事办妥,保管不叫她得逞!她不就是想看夫人的笑话吗,偏不叫她如意!”
甄夫人就轻轻的叹了口气。沈姨娘告病,她心里一把火立刻就堵了上来,本是不屑亦不肯派王妈妈去问她各种事务的,禁不住甄钰再三劝说,勉强答应让王妈妈去问了,还弄了个签名回来,见了这个本子,她才知晓,沈姨娘这些年早就将从前的规矩改得面目全非,幸亏问了一问,不然,她对府里的情况还真是摸不着边际。
不过,将来这甄府终究会回到她手上来管的,早一点迟一点都是一样。再说了她在沈姨娘面前也非得争这口气不可,想及此甄夫人缓缓说道:“万事开头难,王妈妈,你吩咐正院的人,这些日子好好的做事,不可出半点差池,将来,我自然重重有赏。各处的那些个管事媳妇妈妈丫头们,冷眼旁观都给我盯着点,若有那等刁滑不老实的,且先不忙着动,也不要跟她们争吵,拿着了事实证据,先来回我!”
“是,夫人,老奴记住了!”王妈妈恭恭敬敬的回答,丝毫没有因为手中权力不够大、不能趁势扬威惩罚下边人而有所不满。
“这沈姨娘的病,恐怕一时半会是好不了的。娘,这些时日娘您要操心了!”甄钰依着甄夫人微笑道。
甄夫人挑了挑眉,双眸亮晶晶的:“她沈芸霜觉得这样就能够刁难我,她也太拿自个当回事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暗箭难防,这内宅又都是她使出来的人,不是咱们知根知底的,还是小心些的好!”甄钰深知,像沈姨娘、邵琬清这样的人,最擅长的就是在冷不防背后阴人一刀,甄夫人纵然聪明厉害,要论阴狠可远远不是她们这些人的对手。如今甄夫人又是刚刚接管家事,不比别的事,错了便改,以牙还牙,以毒攻毒,这若是错一点,在下人们心里威仪便打了折扣,将来要扳回来,可就不容易了。
“钰儿放心!娘自有分寸!”甄夫人不由轻轻拍抚着女儿的手叹道:“好孩子,这么一点的人就知道替娘出主意了!你呀,尽管放心好好玩乐吧,一切有娘呢!”
一连数日,一切都没有什么不对的,各处下人们也按部就班的做着自己的差事。王妈妈和周妈妈、锦心等这些天可是睁大着眼打起了全副精神监督各处,严密监察是否有下人们随意动作,结果也是一无所获,除了吴妈妈、阮妈妈这二三个板上钉钉的沈姨娘心腹,其余人等居然挑不出半点儿偏倚,看不出来与沈姨娘关系的深浅。
三月将近月底这一两日,突然八九个商铺店铺大伙计仿佛约好了似的同时上门来,都是来结账的。各有各的一套说辞,反正就是这么巧,恰好今日都来了。甚至连白衣观音庵里的小尼姑都来了,说是来取沈老奶奶供奉的香油钱——这是在甄老爷那里过了明的,甄夫人自是知晓此事。
除了外头商铺,也有自家庄子、铺子上的管事前来领或生产、或生活的各项银子,也有五六个人,俱是琐琐碎碎。
甄夫人命人在穿堂偏厅招呼诸人,于是便命锦言、锦心去账房那儿将各方的账对明白了,将银子一份份的封好带过来交付诸人。刚刚交代好,甄敏又来了——
不料,锦心和锦言一去接近一个时辰还没回来,等候的诸人有些烦躁不安了,这个说路远要急着赶回去,那个说铺子里还有事情要处理不便耽搁,那个又嘀咕说从前都不会出现这种状况,那个又小声嘟囔堂堂户部尚书府难不成还想赖账?自己庄子、铺子的管事们虽然不敢议论嘀咕,但那坐立不安不时搓手,不住向外张望的神情已然说明了一切。
这话是越说越不好听,锦绣和王妈妈急得不得了,偏偏甄夫人又不在。原因在于一大早上甄敏拉着甄倩闯入正房,当着众多来人及管事媳妇婆子的面惊慌失措哭哭啼啼,坚持恳求甄夫人请胡太医来替沈姨娘诊断,说是沈姨娘病情又严重了。甄夫人心中虽恼甄敏有胁迫的嫌疑,但当着外人还真就不得不受她的胁迫了,只得好言劝慰了甄敏一番,当即吩咐人去请胡太医。这胡太医因甄钰的病一来二去与甄府交情已然不浅,他来了,甄夫人少不得亲自作陪,带着甄克善亲自陪着胡太医往玉玲珑馆去。胡太医一见是来给甄府姨娘看病,心里便有些不痛快,可既然来了,甄夫人和甄二公子又这么客气,也只得替沈姨娘诊治。
锦绣和王妈妈这里左等不来右等不来锦心、锦言两个,锦绣得了王妈妈的话便一路小跑匆匆往账房去找人。
不料锦绣到账房时,听到里边拍门拍得震天响,而门上又挂着锁,她大吃一惊忙上前相问,原来锦心和锦言两个才拿了钥匙开了门进去,刚刚找到账簿,不知是谁“咣当”一下在外边悄悄将门锁上了。账房是重地,平日里鲜有人来,因此她两个在里面叫嚷拍打了半天也无人应声,若不是锦绣找了来,还不知等到什么时候呢。
“我就说呢,你们怎么出来了这么久也没个人影儿,那些等着结算的人都快闹翻天了!你们等等,我这就找人来砸锁!”锦绣扯了扯那牢牢锁着大门的铁锁气急无奈。
“这,这无论怎样,终归是账房的锁,就这么砸了怕是不好吧?锦绣,不如你先去禀明夫人,问问夫人是个什么意思。各家掌柜伙计那里,先跟他们解释解释便好!”锦言忙道。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对对,还是锦言姐姐你想得周到!”锦绣一拍脑袋幡然醒悟,虽说事急从权,但无规矩不成方圆,这账房的锁岂是她一个小丫头做得了主说砸就砸的?就算她叫了人来砸,恐怕人家也不一定听她的吧?
“锦绣,等一下!”锦绣转头就往外头跑,锦心突然扬声叫住了她。
“锦心姐姐?”锦绣愕然站住了脚,怔了怔,方回神奔了回来。锦言也是愣了一愣,向锦心急道:“锦心你——?”
“你快去找夫人,至于那些等候的掌柜伙计们,随便你用个什么借口拖延一下,或者什么也不说都行,但不能把这事告诉他们。快去吧!”锦心平平的说着。
锦绣一呆,随即醒悟过来,吓得身上一冷,忙道:“是,谢姐姐提点,我差点儿糊涂了!姐姐稍候,我这就去!”锦绣说着忙飞奔向玉玲珑馆奔去。这不是什么光彩的事,可以说丢人之极,让等候的掌柜伙计们知道了,在外边传了这么几句出去,甄夫人颜面何在?
“姐姐,我一时心急——竟疏忽了,亏得姐姐机灵!”锦言脸上一红,讪讪低头摆弄着衣角。
锦心摇摇头,安抚的握住她的手轻轻捏了捏:“这也不能怪你,咱们往常舒坦日子过惯了,乍然碰上这样意外的事,谁能心里不慌呢!”
锦言点点头,将桌上的账本拿起细细的翻看:“姐姐,这账目咱们再过一遍吧,等会出去可不能再出什么差池了!”
“说的是!”锦心一笑,与她一起又将账单细细的过一遍。
锦绣那里匆匆奔到玉玲珑馆,却被吴妈妈给挡在了院子外头。锦绣急着说要找甄夫人有急事禀报,吴妈妈老神在在一笑,不慌不忙打趣笑道:“老身在府里这么多年,还是头一回见人急成这样!那不知道的还当是八百里军情呢!姑娘且侯一侯吧,这会子夫人正陪着胡太医在里头为沈姨娘诊治呢,姑娘这么进去禀报事情恐怕不太好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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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看书网;http://www.kanshu4.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锦绣听吴妈妈话中带刺言外含讽也顾不得同她计较,但她说得也不错,她总不能当着胡太医的面回话吧?若说让她把甄夫人请出来,锦绣想,她八成会把自己晾在这儿半响,时间上岂不是又耽搁了?
可是,她能等,前来结算的各家掌柜伙计却不能等!
锦绣咬咬牙,向吴妈妈道:“这事棘手,我必须立刻面见夫人讨要主意,请妈妈带路吧!”
“姨娘病了,需要静养,姑娘,恕老身得罪了,姑娘还是等等吧!一刻半刻的,想必也就好了!”不料吴妈妈身子一挺,竟要硬拦。
“既然如此,请吴妈妈让开,我自己进去,如此,便是姨娘怪罪下来,也同妈妈无干了!”锦绣说着就要从吴妈妈身边穿过去。
吴妈妈脚下一动,将她直直的又堵着了,嘴里假笑着道:“锦绣姑娘这是什么话!你是正院的人,正院的阿猫阿狗都矜贵着呢,何况是人?姨娘素来敬重夫人,便是姑娘有了再大的不是姨娘也不会怪姑娘的,到头来还不是老身倒霉!姑娘,不如这样吧,你且候着,老身先去瞧瞧,如何?”
锦绣见她如此摆明了就是拖延不由心中暗怒,蹙眉冷冷道:“不用,我自己去,让开!”
“姑娘,这是玉玲珑馆,夫人还给面子呢,也请姑娘留几分面子,不然,可恕老身得罪了!”吴妈妈早就得了沈姨娘的指示,哪里肯让?
锦绣瞧了瞧默然无声垂手侍在一旁的小丫头们,心知硬闯不是那么容易的,不由大急,气急败坏喝道:“吴妈妈,你到底是让不让?你这么拦着我,究竟有何居心?”
“哟,我能有何居心?我不过尽忠职守,姑娘这话什么意思?”吴妈妈见她越急越是气定神闲,当下白眼一翻,语气不酸不凉。
“你——”锦绣恨恨瞪了她一眼,不管不顾就要往里冲。
吴妈妈自然不让,稳稳的挡在她面前,她一使眼色,一旁的小丫头子们也上来了两三个,嘴里劝着,手脚不停,推推搡搡的阻着锦绣,吴妈妈借着机会趁乱狠狠掐了锦绣几把,疼得锦绣眼泪水差点掉了出来。吴妈妈还在一旁大惊小怪假意劝道:“哎哟,我的姑娘,你可别哭,别哭呀!这有什么好哭的?稍等一会儿可不就好了?到底是不经事的小孩子家,好大脾气!唉,我现在就帮你问去吧!真是个傻姑娘!”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出什么事了?谁哭了?”甄钰也陪着甄夫人在玉玲珑馆中,沈姨娘实在是够啰嗦磨叽,她心里隐隐觉得有点儿不对,二则也实在不耐烦了,于是便先行带着桂圆、莲子出来,谁想才刚出了垂花门来到前边院子,就看到听到这一幕。
“二姑娘!”众人见甄钰来了不敢再放肆,一齐停了手向甄钰行礼。
“怎么回事?”甄钰秀眉微蹙望着锦绣。
“二姑娘,是这么回事——”吴妈妈赶紧抢上来陪笑着解释。
“我没问你站一边去!”甄钰哪里肯听她说,当即冷着脸低喝一声。
吴妈妈没想到甄钰这么不给她面子,就是甄夫人对她面子上也是客客气气的,当着小丫头们的面被甄钰抢白她不禁心中有气,讪讪陪笑道:“姑娘您误会了,老奴是生怕她年纪小,说不清楚事情,所以才想着好好跟姑娘解释!”
“是么?”甄钰似笑非笑打量着她,突然俏脸一沉,冷冷道:“你没听见我的话吗?我让你站一边去!你是不把我放在眼里是不是?不说规规矩矩的听着,反倒派起我的不是来了,沈姨娘就是这么教你们规矩?我若替沈姨娘立立规矩,想必她是会感激我的吧?”
吴妈妈一怔,突然觉得甄钰的眼神格外清冷,她不敢再顶撞,乖乖垂首立在一旁。
“姑娘!”锦绣看到甄钰来了心中大松一口气,甄钰一个眼神飘过来,锦绣忙上前轻轻将事情说了。
甄钰眉头一跳,看也没看吴妈妈一眼当即道:“我们走!”
“是,姑娘!”锦绣忙跟在甄钰身后,却见甄钰不是回禀甄夫人而是朝正院的方向回去,锦绣不由赶着问道:“二姑娘,要不要叫人去砸锁,先把锦心、锦言两位姐姐放出来?”
甄钰脚下一顿,沉吟道:“不用,咱们先回正院见见那些掌柜伙计再说!”甄钰心中冷笑,既然人家锁上了,这么轻易就砸开,岂不是便宜了那上锁之人?沈姨娘好精明的算计,先是不动声色降低甄夫人及正院一干人等的警惕性,突然发作便欲把事情向外捅,如果今日之事经由各大商铺之人传了出去,甄夫人岂非成了一场笑话?如何当得起当家主母的位置?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甄钰刚踏进正院外院,便听到穿堂偏厅那边传来一片嘈杂的吵闹不耐声和王妈妈好言好语的安抚,但众人等了小半天了,又岂是好言好语能够安抚得了的?
“王妈妈,这些掌柜伙计们可是前来结算收账的?”甄钰提了口气踏入偏厅,柔和清亮的目光一扫缓缓笑问。
但见眼前突然出现一位穿着石榴红褙子、浅粉月华裙、梳着双平鬓的漂亮小姑娘,亮如点漆的一双眸子轻轻一转分外灵动,站在那里通身的气派令人不敢逼视。众人不觉齐齐一怔,望着甄钰停止了喧嚣吵闹。
王妈妈从一片嗡嗡嗡的刁钻难为中解脱出来不由松了口气,随即心头又是一提,忙道:“二姑娘,您怎么来了?您快回屋歇着去吧!”说着目视桂圆和莲子扶甄钰回去。尚书府的千金小姐,怎么能随随便便让人瞧见呢?
甄钰却笑道:“王妈妈,我是奉了母亲之命特意过来的。想必各位都清楚,因我母亲这些年身子不太好,府上一直是沈姨娘管事,沈姨娘如今病了,今儿我母亲正请了胡太医陪着在玉玲珑馆那边替沈姨娘诊治呢!各位今儿来结账,偏生原本的账房又告了假竟是一个都不在。方才锦言、锦心两位姐姐过去拿账本,谁知那账房把钥匙留错了,打不开门,两位姐姐没奈何只得去玉玲珑馆抽空回明,这才刚刚有机会回了话,母亲和沈姨娘都没奈何,母亲说害大家久等已是过意不去,更不好意思让大家白跑一趟!各位与我们甄府都是老主顾了,都是信得过得实诚人!这账暂且不必对,各位将手上的单子拿来,这就将银子先兑给各位,等账房回来了,两下再合一合,那时有差错的再调整,不知各位以为如何?”
众人听甄钰笑吟吟轻轻柔柔这么一说,心中的火气与不快已然去了一大半,听她说得客气,反而有那么点不好意思,觉得自己太不体谅人了,这以后可是还要继续做生意的,平白得罪了老主顾有什么好处?于是顺风使舵,纷纷点头说好,大赞甄夫人贤惠,虽然甄钰没有明说,但沈姨娘的骄纵可见一斑,有个别心思深的掌柜,不觉暗暗留了心眼。
甄钰微微一笑:“既然大家没有异议,那么就这么办吧!王妈妈,你将娘的体己先拿出来结算了给各位掌柜,回头再从账房支出来补上!”
“是,是,二姑娘!”王妈妈既喜又欣慰,连连点头,立刻与锦绣等一起招呼众掌柜们结算。甄夫人的体己银子,没有她的话王妈妈也是不能乱动的。
当下取银子的取银子,登记的登记,点数的点数,送客的送客,虽忙却有条不紊,众人见甄夫人虽然不管家,但手下人一个个如此出色不禁暗暗佩服。
不过两刻多钟,便将众掌柜伙计们打发了出去,王妈妈和锦绣都舒了口气,一起望着甄钰。
恰此时,甄夫人已经进来了,因王妈妈、锦心锦言等都有差事要办,跟在她身边的是锦芳、小圆和小福。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娘,您回来了!”甄钰见甄夫人回来便与王妈妈等笑着迎了上去。
甄夫人一脸的疲惫,举止风姿仍是从容,轻轻点头嗯了一声含笑道:“这儿都处理完了吗?”
“奴才见过夫人,给夫人请安!”甄钰、王妈妈等还没答话,南郊柳曲庄的马管事领头与其他四庄管事一起向甄夫人行礼。柳曲庄那边有三百亩上好的水田,还有两百亩果林,离上京也最近,是甄府五个庄子中最好的,也是当初甄夫人的陪嫁。不过当时面积没这么大,只有如今的三分之二。
甄夫人微微点头嗯了一声,扭头望着王妈妈目带询问。
“天也不早了,还请夫人也早早叫人打发了奴才们吧!”马管事笑得一脸的讨好。他是个中等身材的中年汉子,胖胖的脸像发酵的馒头,一笑起来挤得五官都隐了一半,看起来很滑稽,也很讨喜,容易让人放心。
“你忙什么!便是晚了又如何?没见夫人才刚回来连口水都没喝上吗?你的事要紧夫人的身体便不要紧?枉你还是个管事,这点子规矩都不懂?”甄夫人正欲开口,甄钰早已将那马管事一顿喝责。对外头的人要客气,保住甄府和甄夫人的脸面,对自家的奴才,若是也由着他们这般,恐怕下一次就要得寸进尺了!
马管事顿时一梗,忙陪笑道:“是,是,二姑娘教训的是,是奴才僭越了!”
甄钰轻哼一声,向甄夫人道:“娘,咱们先进去吧!”
甄夫人虽然不知道这边发生了什么事,但她知道甄钰不会无缘无故这样,当下不动声色微笑着点点头,一起过了穿堂,穿过天井,进了平日起居的内院大房。
“钰儿,王妈妈,发生什么事了?”接过锦芳递过来的茶水,甄夫人一边低头喝茶一边询问。
“王妈妈,你来说。”甄钰与王妈妈相视一眼。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是,二姑娘!”王妈妈当即将事情的经过娓娓说了一遍,又说幸亏夫人及时变通调停,不然还不知如何收场呢!
甄夫人莫名其妙,望向甄钰。甄钰便接口道:“那是我随口编出来的,”说着便将锦绣所言和在玉玲珑馆前与吴妈妈的争执一五一十说了。
甄夫人顿时气得不得了,黑沉着脸道:“这么说,锦心和锦言这会子还被锁在账房里?”
“应该是的。”锦绣上前点点头。
“真是好大的胆子!”王妈妈此时方知,不由怒上心头。刚才一直忙着打发结算的众掌柜伙计,锦绣也没空向王妈妈说明。
“哼!”甄夫人冷笑:“沈姨娘今儿倒是算计得准!竟敢明目张胆的暗算我的人。”
“娘,这事回头再算,先把庄子上这几个管事打发了吧!”甄钰说道。
甄夫人点点头,望了甄钰一眼欣慰点头道:“亏得钰儿机灵,没让沈芸霜那贱人得逞。这几个管事必也不是好东西,方才可有说了什么?”
甄夫人不提则已,一提王妈妈就一肚子闷气抱怨道:“真正是气死人,那些店铺里的掌柜伙计是外人,侯得久了有些言语也就罢了,偏这几个人也在一旁煽风点火的跟着撩拨起哄,真正可恶!”
“这是自然,不然他们来做什么?”甄夫人冷笑道:“先让他们等一个两个时辰再说吧!我倒要看看,几个奴才还能翻了天!好孩子,你可也累了,回屋子休息去吧,这事娘会处理,王妈妈,你现在帮我去办另一件事……”
“娘也别累着!”甄钰微微一笑,回了自己的屋。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这里甄夫人吩咐完了王妈妈,便回屋更衣洗脸净手,在卧室里贵妃榻上躺着假寐,命小圆在一旁轻轻捶腿,锦绣、锦芳等各忙各的或是偷空休息一会,直接将马管事等忽掉。
马管事等左等右等才见王妈妈从里面出来,便忙赶上前笑着问道:“王妈妈,不知夫人什么时候处置我们的事呢?”
王妈妈恼他们方才煽风点火、隔岸观火,冷着脸爱搭理不搭理道:“主子的事我怎知道?既没人传唤候着便是!”
“可我们还得赶回庄子上去呢!”东郊百亩园的万管事不由得焦急。
王妈妈冷冷瞅了他一眼:“你忙什么?难不成主子还得就着你的时间?你若不耐烦等,自个回去明儿再来便是,没人会拦着!”王妈妈说着一径去了,把五位管事气得面面相觑,心里都有点不好的预感,当下谁也不敢做声,默默的坐在小杌子上等候。
足足等了一个半时辰,甄夫人才派了小福出去传唤他们,五个人平日里也是一方管事呼来喝去的,此时要茶没茶,要水没水,饥肠辘辘,干坐着等了这么久哪里不知甄夫人是有意整治?哪里还有什么气势,听见小福传唤,规规矩矩的陪笑答应着,随着小福进去。
甄夫人端坐在正厅上,五人见了规规矩矩跪着磕下头去:“奴才给夫人请安!”
半响,方听到甄夫人放置茶碗发出的轻微脆响,然后才是甄夫人淡淡的声音:“起来回话罢!”
“谢夫人!”五人起身,没听到甄夫人让坐只得站在当地。
“知不知道为何晾了你们这些时候?可想到些什么没有?”甄夫人淡淡问道。
五人没料到甄夫人开门见山会说了这么一句话,心头俱是一凛,彼此悄悄交换一个眼色,马管事陪笑着上前一步躬身道:“奴才们向来规规矩矩,不知哪里做得不对还请夫人明示,奴才们改过便是。”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是么?”甄夫人猛的一拍桌子冷声喝道:“跪下!看来,你们还真是什么都没想明白呐!是不是等的时候还不够长?”
“奴才们回府请示结算依足了规矩并无半分僭越,奴才等实在不知错在何处,请夫人明示!”马管事叩头,语气却透着不服。
“我问你,你是不是甄府的人?”甄夫人冷冷问道。
马管事略一沉吟,点点头道:“奴才一家子卖身契都在老爷手里,自然是府里的人。”
“既是甄府的人,该不该维护甄府的脸面?”甄夫人又问。
“这是自然。奴才们自当维护甄府和主子们的脸面。”马管事答是。
甄夫人冷哼一声:“既然如此,方才你们跟着起什么哄?好,好得很呐!不知这是哪一家的规矩,奴才们伙同外人挑事,这会子反倒理直气壮了!”
五人顿时惊出一身冷汗,刚才他们就是想把事情闹乱,让正房和甄夫人大丢面子,没想到甄钰一来便将事情压了下去,暗里还把缘由归结到沈姨娘头上,现在甄夫人不问他们所来为何——若是问这个,他们自然是站得住脚的,而问起了刚才的事,此时,他们纵然有十张八张嘴也无法解释。
“没话说了?”甄夫人冷冷道:“你们都是一庄管事,遇事非但不为府上着想反而幸灾乐祸妄图挑事,看来沈姨娘这些年管得太宽以至于你们一个个的眼里心里都没了规矩、没了主子了!这样的奴才,留着何用!”
“夫人恕罪,夫人恕罪!奴才们一时心急口不择言,都是奴才们的错,求夫人饶了奴才们这一遭吧!”马管事等脸色俱变,俯首磕头,心惊胆颤。各门各府最忌讳的就是奴才下人对主子不忠,更不用说像他们这样帮着外人挑拨闹事存心给主子没脸的了,甄夫人便是将他们打死,他们也只能是活该。。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欢迎您来起点18wenku.投推荐票、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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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是,夫人!”马管事等哪里还敢提结算支取银钱几个字,忙不迭将单子掏出来双手举着交给小圆,重新给甄夫人磕了头,规规矩矩起身倒退着缓缓出去。只有东郊百果园的万管事硬着头皮陪笑道:“禀夫人,百果园那边需要购买一批农具和果苗,请夫人今日批示,若是迟了,怕要错过季节了。”
甄夫人冷冷瞅了他一眼没言语。万管事不敢再说,随众退了出去。
这里甄夫人扭头向锦绣道:“派个人去管账房的肖妈妈家里说一声,她若是私事多,便专心料理自个的事吧,账房的差事,还是让能够专心办事的人来做比较好!”
“是,夫人!”锦绣精神一振,向甄夫人请求自己亲自去一趟,甄夫人想了想点头同意了。
“怎么样?”甄夫人问办了事回来的王妈妈。
王妈妈便上前跟甄夫人耳语一番,甄夫人微微冷笑,缓缓吩咐道:“去把刘姨娘、吴妈妈、阮妈妈都传来!”
“是,夫人!”王妈妈早就在等这句话,立刻与锦芳分头去玉玲珑馆和刘姨娘住的畅绿轩。
不一刻,刘姨娘、吴妈妈、阮妈妈都来了。
三人一进门忍不住悄悄打量甄夫人的神色,见她满脸恬淡自然没有半丝怒意戾气,不由得心下微松,暗自舒了口气。
甄夫人不由得瞅了刘姨娘一眼心中暗叹,这也是个可怜却不中用的。
她不敢跟沈姨娘斗,沈姨娘装病,她虽然没装,却是什么事都不敢替甄夫人分担,大事小事都要问甄夫人拿主意,把个甄夫人瞧得直叹气。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都坐下吧!小圆,给刘姨娘和吴妈妈、阮妈妈上茶。”甄夫人微笑着吩咐。
“夫人面前,这怎么敢当!”不等沈姨娘出声,吴妈妈赶紧陪笑着客套。她心里顿时得意起来,果然,连甄夫人都不敢不给她面子的!再怎么说,她可是沈姨娘身边有头有脸得用的大管事!想起今日在玉玲珑馆前受了甄钰的气她顿时不甘起来,盘算着怎么寻个机会在甄夫人面前进上几句让甄夫人替她做主才好!
三人刚刚坐下,还没来得及喝一口茶,甄夫人目光一扫,淡淡道:“今日府中出了一件奇事,我想跟刘姨娘和两位妈妈商量商量怎么处理的好。我这边派去账房取账本跟各商铺掌柜伙计结算的两个丫头,居然让人锁在了账房里边,你们说说,这算什么事?”
吴妈妈端起茶碗的手一抖,差点摔了个粉碎。
刘姨娘身子微颤,心头亦是一紧,下意识抬眼慌忙又垂下眼皮,这件事,她可是一点儿也不知道。
“这,这,会不会是有人不知道里边有人所以才锁上了?”刘姨娘在吴妈妈、阮妈妈相互夹击的眼角余光暗示下,不得不硬着头皮出言,可这话一说出口,她自己都觉得滑稽可笑。
吴妈妈、阮妈妈更是有气,心道真没见过这么笨的人,怎么会说出这么没水准的话!
甄夫人笑了,笑得气定神闲,不急不缓笑道:“这倒也难说!吴妈妈,平日里看守账房门锁的差事是谁办的?难不成府上任意什么人都敢去动账房的门锁?”
吴妈妈顿时就黄了脸,起身陪笑道:“账房,账房的管事肖妈妈告了假了,今儿,今儿不在府上,账房的门锁钥匙,除了沈姨娘,就只有她有。平日账房门锁,除了沈姨娘和肖妈妈,旁人,是不许随意乱碰的。夫人,今日之事想必是府里哪一个跟两位姑娘开的玩笑罢?”
“对,对,八成就是个玩笑!或者,谁一时糊涂锁错了门也不一定!如今各铺子上的掌柜伙计们也都走了,事情也解决了,夫人为了这么点小事动气不值!”阮妈妈也忙起身陪笑。
“我有什么可动气的?”甄夫人面上含笑,依然不紧不慢道:“既然在我管事期间出现了这样的事,可见沈姨娘平日里管得太松散了以致下人都疏忽了!账房重地不比别处,这次若不查个明白,下次怕就有人破窗破门而入了!那个上锁之人是谁,我是一定要查出来的!府上就这么点人口,我就不信,她还能飞了!”
“夫人……”吴妈妈和阮妈妈脸色大变,她们本以为甄夫人吃了这个暗亏也只得罢了,没想到甄夫人会如此较真,竟是一副非水落石出不可的姿态。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既是夫人有心,奴才们少不得照办。但不知夫人要如何查起?”说到镇定冷静,阮妈妈可比吴妈妈强多了,一见甄夫人如此坚定的姿态,阮妈妈便明白是阻止不了的了,越要阻止反而越显得自己有问题,反倒不如令她知难而退!因此,便忙陪笑着表态。
甄夫人锐利的目光猛的在她身上一转,嘴角勾起一抹笑意,扭头向王妈妈示意。
王妈妈略一点头,目光扫过刘姨娘、吴妈妈、阮妈妈说道:“这认真要查也简单,我方才去看过二门上的登记册子,今儿除了胡太医主仆及各位掌柜伙计、庄子上管事外院再无他人进了内院,而他们都没有作案的时间,可见必是内院中人搞的鬼,只要把内院上下人等全部集中起来盘查锦心、锦言被锁起来时她们都在做什么?何人为证?便可找出嫌疑人。这下一步嘛,就看那人识不识得好歹、懂不懂得坦白从宽的道理了,若是懂那最好,若是不懂,少不得要使些手段教她懂!”
“刘姨娘,吴妈妈、阮妈妈以为如何呀?”甄夫人眼角一睨,轻轻笑问。
“一切但凭夫人做主,婢妾,没有什么意见。”到了此时,刘姨娘也只能如此说。
吴妈妈和阮妈妈心头大急,却是一点儿办法也没有。吴妈妈忙陪笑道:“这,这一折腾下来恐怕天都要黑了,不如,明儿再办,夫人以为如何?”
甄夫人似笑非笑的瞅了她一眼:“明日再办?吴妈妈,你是个办老了事的,难道不知打铁需趁热的道理?”
“夫人所虑极是,老奴这就去把人都集合起来好方便盘查!”阮妈妈陪笑着,说着向甄夫人施了一礼便欲向外走去。
“站住。”甄夫人淡淡道:“你们几个都不能走,今日事发之时王妈妈正在正院招呼众掌柜伙计,可见她没有嫌疑,让她来办这事!”
“夫人冤枉啊,老奴也在玉玲珑馆也一步不曾离开,老奴也是清白的呀!”阮妈妈当即叫起屈来,吴妈妈一回神,也跟着叫唤起来,到了此刻,只得胡搅蛮缠,将事情搅得越乱才越好。
“都给我闭嘴!”甄夫人一拍桌子冷冷道:“我有说你们不清白吗?沈姨娘病着,你们是她使出来的人,留在这里代沈姨娘做个见证,再有不知规矩哭号乱叫的,这半辈子的脸面要不要可就全看你们自己了!”一席话说得吴妈妈和阮妈妈面面相觑。
“娘,既然要查,正院也不能避嫌,不如就从正院开始吧!”甄钰忽然从里边出来笑了笑。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吴妈妈和阮妈妈相视一眼无不得意,心中暗暗叫好,巴不得甄夫人和甄钰来个窝里斗。
甄夫人点点头:“说的是,王妈妈,先从正院开始吧!”
“是,夫人!”王妈妈点头,当即将正院上上下下十六个,除了锦心、锦言两个仍然关在账房里统统唤了来。一个个问过之后,只有两人不当值在屋里睡觉没有人证,其余众人事发时几乎都在正院里干活且有人证,有在后院洗衣裳的,有替甄夫人、甄钰打扫内室的,有陪了甄夫人在玉玲珑馆的,有给花儿盆景浇水的,有扫地的,也有给王妈妈打下手招呼众掌柜伙计的。
甄夫人问明了便点点头,命人将那两个无人证明的粗使媳妇暂时关在东侧院中,命人把守了东侧院门和正院大门,便点了锦绣、锦芳、小圆小福几个人协同王妈妈将所有的内院下人共计四十五人都集中到正院天井院子中,只说夫人有事吩咐,事先不许走漏半个字风声。
甄夫人想了想,又向王妈妈道:“玉玲珑馆那里,留下香草照顾沈姨娘和五姑娘,胡太医来时香草一直在身边伺候,她也没有嫌疑,其余人等,统统传来!”甄夫人不想留下任何的把柄和疏漏,沈姨娘既然是病着,如果不留个人在她身边照料,倒显得自己刻薄了。说到沈姨娘的病,她还真有几分佩服,原本以为她是装病,谁想是真病,是真心装病,也亏她对自个下得了手!
“是,夫人!”王妈妈屈膝答应。
“沈奶奶那边的人,我去请。”甄钰突然笑吟吟道。
吴妈妈想也没想当即叫道:“二姑娘,这如何使得!沈大娘一心礼佛,万事不问,您这么着是不是有点,有点太过了!就是老爷在,也不会——”
“沈奶奶是识大体的,我这么做也是为了去她的嫌疑,有何不妥?再说了,正院都已经查过了,还有哪里不能查的?”甄钰不屑的瞟了吴妈妈一眼。
吴妈妈哑口无言,沈氏再尊贵,能尊贵得过尚书府正室夫人、西昌县主吗?既然正院都查过了,查一个区区小桂轩,谁能说得出半个不字?
甄夫人和王妈妈相视一眼均在眼底闪过笑意,若不是甄钰此时提点,她们还真没想过要动沈氏那边,一则沈氏那里只有一个老婆子、一个丫头伺候着几乎不可能是她那边动的手,二则沈氏身份特殊,看在甄老爷的面子上甄夫人还真不便动她。但这话由甄钰来说就不一样了。动一动沈氏,也好叫众人都看看这府里的风向!。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欢迎您来起点18wenku.投推荐票、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看书网;http://www.kanshu4.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甄钰微微一笑,起身带着桂圆、莲子往沈氏住的小桂轩那边去了,王妈妈和锦绣等也各自分头行事。
夫人召见,谁也不敢怠慢,不到小半个时辰,所有的人都已经齐集正院院子中,十人一排垂手排着,大气也不敢出。
“夫人,是不是该问话了?”阮妈妈强自镇定陪笑问甄夫人,吴妈妈已经急得神色乱动了。
甄夫人淡淡道:“这么问能问出什么?万一串了口供可就不妥了!自然该一个一个的分开提问,录口供,画押,就算想赖,也赖不掉!”甄夫人说着不再理会吴妈妈、阮妈妈,命王妈妈带人一个一个的在后院传问众人。甄钰也跟着在一旁看着。
王妈妈领命而去,传了一人问明了当时当刻在哪里、做什么、何人为证?随即又将那被指为证人之人提来,两下说法对上无误,便命暂且侯在西侧院,待人全部问清之后方可离去。
四十来人共问了一个多时辰,最后包括正院那两名自称在屋里睡觉的婆子在内共有八人找不出证人证明锦心锦言被锁当时自己在做什么,一并被带到了甄夫人和刘姨娘、吴妈妈、阮妈妈面前。
其余六人两个是厨房的,一个是管大库房的,一个是刘姨娘院子里打扫的,还有两个是管定期打理看管花园里没人住的房屋院子的。
八人被带至甄夫人等面前,一个个虽然不知是为了何事,但屋子里紧张而沉闷的气氛却都感觉得到,一个个不由缩肩拱背垂头,双手交叠垂在身前一言不发。
甄夫人冷而清的目光缓缓扫过八人,淡淡问道:“可知今儿为何把你们找来?”
八个人下意识的摇摇头,仍是一动也不敢乱动。
甄夫人冷哼一声,说道:“这府上越发没规矩了,有人把手伸到了账房,竟敢随意动库房的门锁,将本夫人派去取账本的人锁在了里头,也不知究竟是何居心。你们八个人恰好在那个时间点拿不出站得住脚的不在场证据,少不得只好委屈一阵了。这事是谁干的,此时老老实实站出来,将其中的缘由说清楚,本夫人倒可以考虑网开一面,若是不说被查了出来,可就怨不得本夫人的手段了!你们,可有人有话要说的?”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甄夫人的目光一一扫过八人,除了正院那两人心中坦然面色尚好之外,余下六人都显出局促不安的神情来,却是无一人吭声。
“夫人,奴才冤枉!这事不是奴才干的,奴才,奴才当时扫地累了在花荫下打了个盹,奴才什么也不知道,奴才冤枉呀!”刘姨娘院子里那个叫香莲的小丫头吓得抖着声音叫冤,惨白的小脸惶恐之极。
“夫人,奴才也冤枉呀!”
“夫人,跟奴才无关!”
香莲一开头,七八个丫环媳妇婆子七嘴八舌都分辨了起来。
“都给我住口!”王妈妈冷喝道:“是不是冤枉空口无凭,真的假不了,假的真不了,主子跟前谁再敢大呼小叫,可要掌嘴了!”
众人一惊,齐齐住了嘴,一个个你望望我,我望望你,都希望那藏匿其中之人能够承认出来,省得带累了大家。
甄夫人等了片刻见无人出声便缓缓道:“看来,是有人不见棺材不掉泪呀!既然如此,王妈妈,你来说吧!”
“是,夫人!”王妈妈目光一闪扫过几人,冷笑道:“那把锁可是好东西呀,奴才叫人看过了,那是上京西市坊西横街上的老字号铁仙李记出的半铜铁锁,矜贵着呢!这么大的锁,钥匙必也不小,夫人,容老奴带人搜她们身上,身上没有,再搜她们住处,想必总能搜出点什么来!”
王妈妈话音刚落,数人脸色“唰”的变了,王妈妈暗自冷笑,管大库房的,管厨房的,这都是油水丰足的地方,是她们做的最好,若不是,从她们住处恐怕也会搜出些说不清道不明的东西来!
“夫人,这,这——”吴妈妈、阮妈妈惊得站了起来,张口结舌想要说什么又说不出来。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好,王妈妈,给我一个个搜!”甄夫人冷冷一笑,凌厉的目光扫过众人。
只听得“叮铛”一声清脆的声音响起,一个婆子筛糠似的抖着瘫软在地上,她的跟前,是一枚两寸来长黄闪闪的钥匙。这婆子,是花园子里看管房屋的李婆子。
“原来是你啊!真是敬酒不吃吃罚酒!”王妈妈低喝一声,上前将那钥匙拾起,呈给甄夫人。
甄夫人瞧了瞧钥匙,冷哼一声,吩咐刘姨娘:“你和锦绣一道去账房那边试试这钥匙对不对,咱们可不能冤枉了好人呐,吴妈妈、阮妈妈,你们说是吗?”
“夫人,夫人明鉴!”吴妈妈和阮妈妈急得如同热锅上的蚂蚁,听见甄夫人问笑得比哭还要难看。她们没想到李婆子这么不禁吓,却不想李婆子根本已无退路。
李婆子本来受到的吩咐是悄悄将锦心、锦言锁在账房中一两个时辰,等时间过后再等候指令悄悄将锁打开!这是一件极容易、极简单的事,她一时贪图银子就答应了,谁曾想开锁的指令没下来,甄夫人却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将人都传了来,她满脑子都是银子和锁着的门,居然没想到钥匙上边。正如王妈妈所言,那锁值不少钱,她生怕弄丢了钥匙特意带在身上,也是防止被人看见的意思,谁想事情正坏在这上头了。
刘姨娘不敢拒绝,当即答应一声,与锦绣一起去账房那边,一试钥匙果然不错,锦心锦言气得破口大骂,连钥匙带锁一块带了来见甄夫人。
锦心、锦言被关在账房内大半天气得要命,此刻见了这瘫倒在地的李婆子岂有不明白罪魁祸首是谁的?
“你这心肠坏透了的老婆子!”锦言一见气不打一处来,抬脚就要往李婆子身上踢去。
“妹妹稍安勿躁!”锦心眼明手快一把拉住了她,锦言恨恨收回脚。
姐妹二人上前给甄夫人见礼赔罪,甄夫人摆摆手道:“此事不关你姐妹的事,一旁站着罢!”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李婆子,你可有什么说的?”甄夫人冷冷一笑,目光直直盯着她。
李婆子早已在地上瘫成一团,瑟瑟发抖,“老奴,老奴”了半天也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来。
“夫人,这还有什么好问的?这可恶的刁奴着实无法无天了!这等人,该拖下去狠狠的打,也给众人一个教训!”阮妈妈义正言辞上前。
“你忙什么!”甄夫人瞅了她一眼,目光灼灼直视李婆子:“我问你,是谁指使你这么做的?为的又是什么?说!”
“没有!没有人指使!是老奴自己,老奴自己!老奴,老奴一时眼拙,老奴不知道……夫人,饶命啊,夫人!”李婆子慌忙乱摇着双手,条件反射似的脱口而出,这一来反倒更显出了欲盖弥彰的意思。惊惧过甚,她的言语有些颠三倒四起来,眼神也涣散了。
“夫人,看来此人神志不清,怕是问不了话了!”吴妈妈叹了口气,心中却是暗暗一松。
甄夫人自然知道她们打的什么注意,可此时李婆子若是带出了正院,恐怕过不了一夜就会被人灭口,想要问什么可就难了!
甄夫人不由得微微蹙眉。
“锦绣,去打盆冷水来!”甄钰突然出声吩咐。奸赖耍滑之人,前世她可是见过多了,甄夫人不好做恶人,不妨她来做吧!
锦绣一怔应声而去,没多久端了满满一铜盆冷水回来,在甄钰的示意下“哗”的往李婆子头上泼下。李婆子“啊!”的惊叫一声,甩甩头,摸摸脸,果然清醒了过来,虽然仍有些愣愣的搞不清楚眼前状况,至少,她的眼神是清明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甄钰瞅着她说道:“李婆子,那幕后指使之人到底是谁?目的何为?你可想清楚了说还是不说,包藏祸心的背主之奴,告到官府死的可不止是你一人,你的全家都要陪着流放三千里,娘,是不是?”
“不完全是,”甄夫人哼了一声,面无表情顺口道:“主犯判腰斩之刑,家属成年男女杖责八十流放三千里,十岁以下男童罚为官奴苦役,女童充为军妓。”
甄夫人话音未落,李婆子脸色已经白得没有一丝血色,不知是冷还是怕,浑身不可抑制的又发起抖来。
依她想着,甄夫人出身官家名门,对于官府刑律自是比旁人更有发言权,她这番话信口徐徐说来可见不是作假,别说心怀鬼胎的李婆子,就是吴妈妈、阮妈妈两个都觉得腿脚有些发软,心跳得发快。
“李婆子,你可听清楚了?”甄钰淡淡道:“你那一对孙子孙女大的八岁,小的才六岁吧?你若老实招来,将功抵过,夫人自然会放你一条生路!生还是死,你自己想清楚了!”甄钰紧紧又逼上两句,她心里却不由得暗暗好笑,甄夫人撒起谎来,比她自然得多,又解说得这般详细,纵然叫人想不信都难!
“夫人,夫人真的肯饶了我?”李婆子吃力的抬起头,哆嗦着嘴唇问。
甄夫人冷冷道:“本夫人一言九鼎,什么时候食言过?你若是再磨蹭,休怪本夫人无情!哼,你以为你不说便查不出来吗?不过多费一些时间罢了!”
“我说!我说!”李婆子心理防线一溃千里,不等吴妈妈、阮妈妈作出什么反应,她的手指猛的指向吴妈妈大叫道:“是她,是她,夫人,是吴妈妈给了我五两银子,说只是将两位姑娘锁在账房中一两个时辰而已,不是什么伤天害理的坏事,老奴一时贪财就,就答应了!夫人,老奴该死,老奴该死,老奴不该起了贪心!求夫人饶了老奴吧!”李婆子说着不住的磕起头来,放声大哭。
甄夫人使了个眼色,王妈妈便命两个粗使妇人将李婆子押了下去。随后,睁着眼冷冷的瞅着吴妈妈。。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欢迎您来起点18wenku.投推荐票、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看书网;http://www.kanshu4.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吴妈妈张惶着双手气急败坏道:“她,她血口喷人!夫人,奴才冤枉,冤枉呀!”
“冤枉?”甄夫人冷笑道:“要不要押她上来对质?这等机密之事,想必吴妈妈定不会假手旁人去做吧?这几日你有没有找过她未必无人看见,吴良才家的,你认还是不认?还有那用来收买的银子,也不是从天上掉下来的,这若追着根源查下去,你觉得能不能查到出处呢?”
吴妈妈脸色顿时死灰,眼珠子直直的一动不动。她的心下冰凉一片,五两银子不是小数目,那么样一个完完整整的小元宝,如果甄夫人当真追根究底的查下去会查到谁那里,她再清楚不过,如果真到了那时,不仅仅是她一个人的事这么简单了!
吴妈妈双膝一软跪了下去,俯首叩头道:“夫人,奴才,认了!这,这都是奴才的错,是奴才的错!夫人要打要罚,奴才认了!只求夫人,饶了奴才的家人!”吴妈妈心下一痛,不由得流下泪来。
甄夫人冷笑道:“饶了你的家人?你有什么资格来要求本夫人?你说,你为什么要这么做?”
吴妈妈既已认罪,当即也无顾忌,直接干脆招认道:“奴才是故意的,奴才就是想让正房的人和夫人失体面出丑,奴才怕将来夫人管家没了奴才的好处!奴才鬼迷了心窍!”
“你认得倒是干脆!”甄夫人冷冷道:“那么锁呢?锁是从哪儿来的?”
吴妈妈一愣,没想到甄夫人逼得自己认了罪居然还追着锁不放,她略一迟疑说道:“锁是奴才买来的!”
“是吗?”王妈妈嗤笑着接口道:“这锁是上京西市坊西横街上的老字号铁仙李记出的半铜铁锁,这么大一把价值三两银子,除了大户人家寻常百姓没几个会买这么贵的锁,不知吴妈妈是何时买的,是自己去买的还是托人买的,要不要到李记铺子里去当面对质?”
吴妈妈顿时哑口无言,闭着嘴不吭声。管库房的张妈妈刚刚被传了过来,一听到甄夫人问锁,脸色便白了几分,听了王妈妈这番话更是忐忑不安。王妈妈偏偏就瞅了张妈妈一眼,淡淡道:“我倒是查了大库房的账,上月十六号,府上刚好在李记买了四把锁,其中一把正是这种型号还没人领呢,张妈妈,劳烦你去把那锁取来!”
“夫人……”张妈妈哪里拿得出来?僵直了身子心突突狂跳,手心里握了满满一把的汗又冷又湿。吴妈妈悄悄从库房中拿了这把锁出去用,二人算计着不过是用一会子就悄悄放回去,神不知鬼不觉,到时候甄夫人连查都没地方查去,谁知后来会出了这等变故!
“锁是老奴,是老奴悄悄从大库房里拿的,张嫂子并不知情。”吴妈妈深知自己是保不住了,索性将所有的错处都揽在自己身上。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夫人,老奴确不知情!吴姐姐,这,这,你这是做什么呀,可差点害死我了!”张妈妈立刻心领神会,顺水推舟将自己摘了出去。
“是吗?”甄夫人盯着吴妈妈冷声道:“你是怎么悄悄拿的?”
吴妈妈嘴角抽出讥讽一笑,轻轻道:“老奴进出库房的机会多的是,要顺手拿一两件东西有什么难的?”
“说得对极了!”甄夫人舒了口气缓缓点头,目光一凛望向张妈妈:“张妈妈,你可知罪?库房交给你看管,你就是这么管的?”
张妈妈一惊,吴妈妈心中也不由“咯噔”一下暗暗叫苦,自己本来是想在沈姨娘那里将功折罪将张妈妈摘出去,不料,绕来绕去,张妈妈仍被绕了进来,库房重地非同小可,一个“失职”之罪,足以将张妈妈打落!何况,张妈妈管理库房这么多年,手里怎么可能是干净的?如果甄夫人以此为借口命查下去,受牵连的绝对不止张妈妈一个人。
“老奴失职,老奴知罪,老奴知罪!”张妈妈面如死灰颤抖着跪下,刚刚缓下去的一口气又紧紧的揪了起来,不停的往甄夫人面前磕头。
甄夫人嫌恶的冷哼道:“你们这等刁奴,打死了也不为过!但只这些年,你们非是我用的人,我也懒得同你们较真。偏沈姨娘现又病着管不了事!王妈妈,将她二人押出去交给外院的万管家,将事情原由细细跟万管家说了,此事,就交由他来处置吧!”
王妈妈一怔,忙敛神应道:“是,夫人!”立刻唤来四个粗使妇人,将吴妈妈和张妈妈拉了出去。沈姨娘的左膀右臂一下子就去了俩。
“我也乏了,都散了吧!将西侧院押着的人也都放了,回去该做什么做什么。都看清楚了,谁若是再敢起坏心眼,这就是例子!去吧!”甄夫人一声低喝,刘姨娘、阮妈妈等大气也不敢出,唯有诺诺应是的份。
甄夫人又向阮妈妈道:“这吴妈妈和张妈妈毕竟是沈姨娘使出来的人,这事怎么着也得告诉她一声,阮妈妈,这事就交给你了。寻个机会将这事跟沈姨娘说一声,她如今在病中,可得缓缓的说,别气着她了!”
阮妈妈一口牙差点咬碎,心想沈姨娘若知晓了此事别说气着,恐怕要吐血!无论如何,她这传话的人是免不了遭受一顿迁怒的了!不过也好,吴妈妈压在她头上已经这么多年了,那个蠢妇!现在她一滚蛋,终于轮到自己出头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一时众人陆续散去,正院终于清净了下来。甄夫人抬头望出去,夕阳西下,天色已经渐渐暗了下来。
甄夫人缓缓闭上眼睛往后靠了靠,长长舒了口气,今日这一番折腾下来,真正是身心俱疲。如果沈姨娘不是那么歹毒过分,她真的不是太介意谁来管家,但是目前来看,显然,她的想法是不切实际的。
原本,她只是为了保护儿女誓要夺回管家权,如今,她的心里渐渐有了点别的想法在萌芽,她要儿女,也要,丈夫......
所以,她并没有借着吴妈妈、张妈妈的缺口将事情继续查下去,尽管她相信只要她查,定能查到许多东西。她宁愿放沈姨娘一马,不是为了沈姨娘,而是为了她的丈夫。是时候,该让他一点一点的看到沈姨娘的真面目了!这对他来说是一件难以接受亦不愿接受的事情,她不想逼他太过,也不想给他留下她在伺机报复的印象。
感觉到有一双小手在自己肩头轻轻的捶着,甄夫人半睁开眼,凝向甄钰柔声微笑道:“乖女儿,累着了吗?”
甄钰摇摇头,笑道:“我不累,娘才是累着了!娘晚上想吃什么?我叫小厨房做。”
“可是,差点忘了这就到晚饭辰光了!”甄夫人笑着坐起身,瞟了锦心、锦言一眼说道:“你们俩今儿早点回去休息吧!锦心你去小厨房吩咐一声,晚上,嗯,钰儿想吃什么?”甄夫人说着却是含笑问着甄钰。
甄钰偏着头想了想,笑道:“松子豆腐、口蘑炒鸡片、火腿玉兰片、玉子虾仁,再加一碗翡翠鱼米羹!”五样菜有三样都是甄夫人素昔喜爱的。
甄夫人怜爱的抚着她的头微笑着摇了摇头嗔道:“你这孩子,就知道哄娘高兴!”
“不哄着娘高兴哄着谁呢?谁叫人家是娘的女儿呀!”甄钰笑嘻嘻道。
甄夫人更是乐不可支,连声笑道:“好好,就这么吩咐下去吧,再加一道酒酿清蒸鸭子、一道炸响铃!”却是甄钰喜欢的。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锦心抿嘴一笑,答应着自去吩咐。这里甄夫人又揽着甄钰在怀说话不提。
不多会王妈妈回来了,万管家也跟着一块儿来了。
万管家是甄府的大管家,负责管理整个甄府的事务,但平日里内院有沈姨娘管着,外院有余二管家打理,他只负责甄老爷对外的事务,对内也只抓个总账,甚少插手。可如今甄老爷不在府上,甄夫人命王妈妈将此事告知他命他处理,实际上也有等甄老爷回来在甄老爷面前做个见证的意思,万管家自然该进来见甄夫人一面。
“老奴见过夫人、二姑娘,给夫人请安,给二姑娘请安!”万管家是个长相平和,十分温和儒雅的中年人,容长脸,略偏瘦,眼睛不大不小目光沉静温和,嘴唇有点儿薄,总是不紧不松的抿着,一副恬淡平易的模样。
这是甄钰头一回见他,对他的第一印象就是儒雅、温和四字,但甄夫人却是知晓他的手段与心计以及他在甄老爷心目中的地位的,见他行下大礼去忙笑着虚抬了抬手道:“万管家太客气,快起来快起来!王妈妈,还不快给万管家看座,叫人奉上茶来!”
“夫人和姑娘面前万某怎敢放肆,夫人如此客气实不敢当!”万管家十分客气笑了笑,甄夫人再三相请方才偏身坐下。
“万管家此话可太见外了!”甄夫人笑叹道:“今日劳烦,实在是过意不去。”
万管家便又起身拱手道:“这亦是万某分内之事,当不得夫人如此一说。此事来龙去脉清清楚楚,这等刁钻阴险的奴才断断不能容在府中,只是,这空出来的位置,不知夫人有何打算?”
万管家似是早就与甄夫人商量好的一样,绝口不提吴妈妈、张妈妈背后的沈姨娘,将事情就在二人身上打住掐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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万管家点点头:“夫人所言极是,所虑亦极是!不过,内宅之事万某也不甚了解,夫人若要问万某的意见,依万某看,掌管内院人事就由王妈妈暂领便可,王妈妈是府上的老人了,没有谁是她不知晓的,至于管大库房的人选,不如,暂且让阮妈妈顶上吧,不知夫人意下如何?”
甄夫人不觉露出笑容,连连点头笑道:“万管家也觉得这么好那就这么着吧!”管人的是活的,管库房的却是死的,这一下非得把沈姨娘激得跳起来不可!万管家此言正合了甄夫人的心意。
“万某一点小见识罢了,让夫人见笑了!”万管家说着便起身道:“那吴婆子和张婆子两人——”
“那两个不知好歹的奴才,便是打死了也是该当!”甄夫人顿时蹙眉,话锋一转,又道:“不过,咱们甄府不是那刻薄寡恩、无情无义的,她二人是一家子都在府里,卖了出去也不便。这样,将她二人各打三十大板以儆效尤,灌下一碗哑药连同一家子一起打发到庄子上去吧!”
“是,夫人,万某明日便照此办理!夫人,万某先行告退!”万管家说着,恭恭敬敬行了一礼,缓缓倒退着出去了。甄老爷不在府上,他一个男管家总不便在内宅与主母多有接触的,何况,内宅还有一个虎视眈眈的沈姨娘呢!
“有劳万管家!”甄夫人点点头抬了抬手虚送,命王妈妈将他送至二门。
万管家去后不多会,锦心、锦言等便摆上饭来,伺候她母女二人用了饭,甄夫人又打发人给甄克善那边送了两样菜去,又命人去瞧沈姨娘怎么样了,眼看无事,便笑着吩咐王妈妈、锦心等都下去歇息,这一整日折腾的,大伙儿都累坏了。
不料才刚刚洗了脸、卸了妆、换了寝衣、拆了头面,王妈妈等还没下去,门上小丫头子跑进来禀道:账房肖妈妈求见。
甄夫人与王妈妈相视,王妈妈冷笑道:“她倒会见风使舵,只是太不知轻重了些!这会子什么时辰了,也不打听打听,竟就这么跑来求见夫人!夫人,老奴打发她回去吧!”
“好。”甄夫人笑着点点头,对于这种不知天高地厚的奴才,她一向来没什么好心。她想告假就告假,想回来就回来,把她这个主母当成什么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都回去歇着吧!”甄夫人笑了笑神色不变的吩咐着,自己亲自安排女儿睡下,也自在锦心、锦言陪同下回房去了。至于沈姨娘、肖妈妈今晚上睡得着睡不着,那就不是她该操心的了。
再说沈姨娘那边,为了今日之事可是与吴妈妈、阮妈妈反复策划筹谋了许多时日,满想着先松后紧,内外夹击,冷不防给甄夫人来个措手不及,这一下如果得手,甄夫人别说管家,便是在整个上京的无能名声都要坏透沦为笑柄。
甄夫人最近的风头太盛,有机会让人嘲笑奚落,沈姨娘相信很多人会很乐意添一把火。
事情发展很顺利,可以说是一步一步都精确到位了。胡太医亲自诊治去掉了沈姨娘装病有意刁难甄夫人的嫌疑;甄夫人不得不相陪在侧断绝了王妈妈讨主意的路子;取账单的丫环一去被困;久候无果的各大商铺掌柜们在自家庄子管事的挑拨下不满情绪渐渐越高……
依照沈姨娘的计划,当甄夫人离开玉玲珑馆时,正是众商铺掌柜伙计们拂袖而去之时。不过一次例行的结算,身为一府主母的甄夫人却弄得灰头土脸且有躲账、赖账的嫌疑,再稍加挑拨散放谣言,甄夫人想不成一个笑话都不行!连带甄府都会没面子!到时候甄老爷回来,根本用不着她沈姨娘说什么也自会知晓,至于知晓之后会怎么做,她沈姨娘不用想也能猜到七八分!
可是,一个甄钰的出现,把一切都搅乱了!
从甄钰插手的那一刻起,所有的变化都已不在沈姨娘的控制之内。如果沈姨娘不是卧病在床,那么她还可以及时补救补救,但她躺在床上一步也去不得,且旁边守着甄夫人和胡太医,她们主仆内外消息就此中断。甄钰插手的时候她压根一点儿消息都不知晓。
等甄夫人离去,等她得到吴妈妈打听回来的消息时已经太晚了!还没来得及商量对策,甄夫人那边便派人来传唤吴妈妈、阮妈妈,她们这一去,就没有机会再踏出正院半步直到最后……
沈姨娘听罢阮妈妈的叙述气得急怒攻心头晕脑胀。她大口大口的喘着粗气恨恨道:“甄钰,甄钰,这小贱人,小贱人!你,”沈姨娘猛然瞪向阮妈妈:“你们,你们都是死人吗?居然连一个小丫头片子都对付不了!我要你们何用?废物,都是废物!”沈姨娘瞪着血红欲裂的双目恨恨的喘息叫骂着。此时此刻,除了不停口的谩骂无以消除她内心蕴满的愤怒。
阮妈妈垂首一侧默默听着,如木雕泥塑,这狂风暴雨的当头咒骂本就在意料之中。
终于,风雨渐停歇,沈姨娘阖目躺在床上,大口大口喘着气,双颊因激动和愤怒呈现着不正常的红晕。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姨娘,接下来,我们该——怎么办?”阮妈妈半响不见沈姨娘睁眼不得不硬着头皮发问。
沈姨娘猛然睁眼,直直的瞪向阮妈妈,瞪得她不安的别开了眼光。
“怎么办?”沈姨娘眼底划过一丝阴冷,冷笑道:“如今说什么还早了点呢!我不会就这么算了!且让她得意几日罢!没有我的话,先不许乱动!”
阮妈妈躬身应了声“是”,随即又问道:“那,吴妈妈、张妈妈她们——”意思是要不要救她们以及怎么救?
“那两个蠢货,死有余辜!”沈姨娘顿时恨恨瞪向阮妈妈,其中意思不言自明。
阮妈妈垂首屈膝无声福了一福,默默倒退着出去,她的唇角,勾起一个浅浅的弧度。
次日一大早,正院的大门才刚刚打开,就映出肖妈妈讨好的笑脸。
“这位嫂子,请问夫人——”肖妈妈被甄夫人拒绝相见,一晚上都没睡着,好不容易天亮了急巴巴便过来候着,大门一打开,她立刻眼睛一亮,急切的问那开门的媳妇子。
这管开关大门的媳妇子昨晚是见过肖妈妈被王妈妈奚落的,自然也不会给她什么好脸色,一句话没听完便一翻白眼不耐烦喝道:“你这妈妈怎的一点儿眼力界都没有?这天才刚亮多少一会?夫人昨儿累着了你又不是不知道哪能起来这么快?过一个时辰再来吧!哎,你还是回去等吧,在这儿杵着,叫人看见了像什么样呢!”
肖妈妈顿时气结,她可是账房的管事,到哪儿不是趾高气扬横着走?没想到今日却被一个粗使仆妇奚落!也罢,跟一个低贱无知妇人计较什么?跌了自个身份!肖妈妈忍着气,怏怏转身,就在正院不远拐弯处婆子们值班起座之处坐下候着。她一坐下,自有人上前巴结,垫坐垫靠垫的、奉茶奉水讨好的,肖妈妈这才觉得心底的气慢慢消散了些。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终于等到了甄夫人接见,肖妈妈一上前便自己轻轻打了两下脸,陪笑道:“夫人,老奴该死,老奴不该随意请假,求夫人看在老奴往日战战兢兢办事的份上,饶了老奴这一遭吧!”
“这一大早的说的这是什么话!”甄夫人轻轻抿了一口茶水,好声好气含笑道:“家里有事便自去办好了,难不成我还不许你去不成?只是下回要去,把事情先交代清楚了,这失职二字,说重不重说轻却也不轻!”
“是,是,老奴糊涂!下回不会了!”肖妈妈连连答应,认错态度极好。
“是了,昨儿庄子上几个管事都来报账,可巧你偏又不在。我想让他们再跑一趟也是麻烦,毕竟庄子上忙,今儿你便往五个庄子都去一趟吧!”甄夫人似是闲闲说道。
肖妈妈哪敢说个“不”字?满脸是笑的答应了,心中却是暗暗叫苦。甄府的五个庄子在南郊两个、北郊两个、东郊一个,最近的离城五里,最远的在四十里外,要她一天之内跑下来,浑身的骨头准定要散架!
可是,她能说不吗?不能!非但不能,她反而应该感到很庆幸才对,因为这惩罚已经够小的了。
“王妈妈,让人给肖妈妈配辆马车吧!”甄夫人见她答应了脸色也缓了许多,扭头便吩咐王妈妈。
肖妈妈道谢的话还没出口,王妈妈已然接着道:“回夫人话,除了夫人和姨娘们用的马车之外,其余两辆昨儿都送出去检修了,还有一辆采买和厨房都要用,那是昨儿说下的……”
“老奴自个租辆车便是,不敢麻烦夫人!”肖妈妈赶忙陪着笑说道,她自然明白,甄夫人不是要给她安排马车,而是不准她用府里的马车。。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欢迎您来起点18wenku.投推荐票、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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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既如此,那也罢了!”甄夫人淡淡点头,混不介意,一副理所当然本就应如此的样子。
肖妈妈顿时就觉得有点委屈,可是待要怎样又不能怎样,陪笑着说了几句便退下去办事了。她终于明白,甄夫人不是个好招惹的主。在她手心里,想把自己搓圆搓扁自己是半点法子都没有!
打发走了肖妈妈,甄夫人便将昨日与万管家商议好的结果通知了下去,王妈妈倒还罢了,阮妈妈却是高兴得偷着乐。吴妈妈一走,无形中她已然为沈姨娘身边第一得用之人,不料又额外得了这个管理大库房的差使,那可是个油水足足的地方,别的不说,单说随便从过往账目上挑点张妈妈的小辫子上她们家要挟一番就够她用的了!何况还有每日经手的那么多进项?
沈姨娘依然病着,对此也没什么意见,摆明了一副专心养病万事不理的神色。
吴妈妈、张妈妈相继落马,甄府内宅人人心惊胆战,对甄夫人再也不敢存半点轻视之心。日子,也安稳了许多。王妈妈、锦心、锦言等正院的人更是走到哪里迎接的都是笑脸。独有甄钰望着众人,目光常常若有所思。
这天晚上,甄钰陪着甄夫人用过晚饭左右无事,便带着桂圆、锦绣打算去甄克善的南熏馆玩玩。
从正院出来,甄钰主仆三人沿着伸向东北的石子甬路一边说笑一边走去,途经会芳台,木芙蓉开得正好,单瓣重瓣,粉红橘红金黄,枝枝摇曳,朵朵舒展,一片绚烂,好不喜人。甄钰主仆便站住了脚,细细的欣赏了一回方继续前行。
兄妹两个在南熏馆说了好一会话,甄钰才带着莲子和锦绣离开。
甄克善亲自送她至门口,吩咐千山点了一盏轻巧的灯笼欲交给莲子拿着。
甄钰看见笑道:“今儿月色好,用这东西做什么?没的坏了好月色!”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千山瞧了甄克善一眼,一笑便将灯笼收了起来,只说道:“二姑娘路上小心些!”
甄钰主仆三人从会芳台穿过,说笑着往正院行去。
不料刚刚穿过长长的弄堂没走几步,在小径拐弯处,透过浓密的花枝,借着明亮的月光,突然看到前方有鬼鬼祟祟的两个人影,像是抬着什么东西往一边的假山洞过去。
三人顿时都怔住了,莲子差点惊呼出声,被颇有先见之明的锦绣手快一把死死捂住。
不多会,那两个身影又悄悄的离去,临走还四下张望了望。
“姑娘,咱们,要不要赶紧回去告诉夫人?”锦绣放开了捂着莲子嘴上的手,轻轻向甄钰说道。显然,那两个黑影是把什么东西抬进山洞去了,看样子,像是个人……
锦绣顿时觉得有点儿毛骨悚然,生生的打了个冷颤。
甄钰咬咬唇,低声道:“咱们过去瞧瞧!”
“姑娘——”莲子声音怯怯的,扯了扯甄钰的衣袖颤声道:“还是,还是回禀夫人吧!”
甄钰轻轻笑了笑,眼皮子也不抬,淡淡说道:“那么你在这儿等着。”说着便走了过去。笑话,她自己便是还魂之人,难道还怕鬼不成?
锦绣慌忙跟上,莲子一看只剩下自己一个,心里有些发慌,低低唤了声“姑娘!”也跟了上去。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令三人没有想到的是,假山洞里不是有一个人,而是两个人,躺在一起一动不动该是昏迷了过去。
看清楚那二人的容貌和有些许凌乱的衣衫,三人都吃了一惊,甄钰立刻道:“锦绣,快,跑回南熏馆去叫哥哥带人过来,要快!莲子,你去前边路口守着,等会若是看到有人朝这边过来,不管用什么法子拖一拖,能拖多久是多久!”
“是,二姑娘!”听着甄钰镇定自若的吩咐,锦绣和莲子慌颤颤的心跳渐渐的恢复了正常,两人连忙答应分头去了。
……
兄妹二人并小莲、千雨躲在暗处,看着巡夜的人大呼小叫的从假山洞中“抓奸”成功,吵嚷嚷的押着哭闹不已的人扬言上正院禀报甄夫人,嘴角不禁露出嘲讽的笑容。
“钰儿,明儿记得把这么精彩的故事告诉我!”甄克善微微冷笑,清冷的眸子中波光涌动,沈姨娘,她还没闹腾够!
甄钰嫣然一笑:“那是自然,怎么能忘了哥哥呢!哥哥,我也该回去了,这会儿娘那边怕是正热闹呢!”
甄克善点点头,随即又有点不放心:“我送你回去吧。还有,以后天黑了要出门多带几个人。”如果有人将甄钰也如此设计陷害了,那可怎么了得!
“哥哥,我知道了。”甄钰心中一暖,轻轻点头。
甄克善将甄钰和莲子送到了门口方回转。站在门口,便可听得里头一阵喧闹,其中还夹杂着女子惨痛慌乱的啼哭声。甄钰轻轻冷笑,带着莲子从容而入。
推开门一看,但见内外灯火通明,过了穿堂,可见起居处廊上廊下站满了丫环媳妇仆妇。正厅中甄夫人盛气端坐,正怒叱着什么,而那女子的啼哭声也更清晰凄然了些。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甄钰心头一紧,三步两步踏进厅去,扫了地上衣衫不整跪着的女子一眼,正是甄夫人身边倚为心腹的锦心!
“娘,这是怎么了!”甄钰满脸的吃惊和诧异,疾步过去站到甄夫人身边。
“二姑娘,天色晚了,二姑娘还是回屋早点儿歇着去吧!”甄夫人还未说话阮妈妈便忙陪笑着说道。
甄钰这才注意到,刘姨娘、阮妈妈及好些有头有脸的婆子媳妇们都来了!好嘛,看这阵势还真有点三堂会审的意味啊,不过,这样才够热闹不是!
甄钰瞟了一眼跪在锦心旁边,被堵上嘴、缩肩拱背、瑟瑟发抖、低低垂着头的男子一眼,瞪着阮妈妈呵斥道:“多嘴!夫人都没说开口由得你说?本姑娘走不走开是你说了算的?”说着反而往甄夫人身边挨了挨,摆明一副不走的模样。
本来身边的心腹被人抓奸甄夫人心情已经很不好了,此刻又听阮妈妈洋洋得意越俎代庖出言让甄钰回避心头自是不悦,她原本也是让甄钰回避的意思,这一来偏不从了阮妈妈的话,默认了甄钰留下。自己院子里的事,横竖女儿总是会知道的。
“夫人,此事证据确凿,请夫人示下,这二人该如何处置?”一名身穿茄紫色衣裳、蓝布包头的中年妇人上前一步恭声问话。甄钰瞟了她一眼,认得是管花园打扫和夜间查检各处的祝二婶。
“夫人,冤枉,奴婢冤枉,冤枉……”跪在地上的锦心呓语般喃喃,也许是哭喊的时间长了,她的嗓音听起来沙哑晦涩,平日里水亮亮的双眸也失去了神采,瞳孔散乱愣愣的望着前方。她的头发散乱蓬松,惨白的脸上满是泪痕。
周围的人哪理会她,听见她张口喊冤一道道鄙视的目光毫不留情的直直射在她身上,化作道道利剑,将她的自尊自傲刺得粉碎!
虽然知道最后的真相,见了锦心这样甄钰仍觉可怜无比,如果不是自己恰好发现,暗中设计了一番,锦心此刻是真正毁了,连带甄夫人和整个正院都没脸!
“夫人,请夫人示下,这二人该如何处置?”祝二婶见甄夫人脸色阴沉沉的一言不发便又问了一句。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甄夫人焉能不气、不恼、不恨?她身边最看重的心腹得力大丫鬟,竟闹出了这么一摊子事,众目睽睽之下被人“捉奸”在假山石洞,这么衣衫不整的带到她的面前,她的面子里子都丢尽了!
好,好极了!够狠!动作够快!甄夫人一口银牙几欲咬碎。她当然相信锦心是冤枉的,可是“证据确凿”,她相信有什么用!
“你忙什么!”甄夫人冷冷瞅了祝二婶一眼,沉着脸,目光死死瞪着前方。
阮妈妈这回确是学乖了,也不催促,暗自冷笑垂手侍立在旁一言不发,等着看甄夫人如何收场。
“这事,你们有什么看法?”甄夫人不去管地上跪着的锦心,目光缓缓扫过诸人忽然问道。
刘姨娘垂下头,阮妈妈欲言又止,祝二婶望望这个望望那个也没吱声,其余婆子媳妇丫环们,也没有一个出声。
“锦心素来稳重,今晚这事,定是个误会!”王妈妈瞧瞧锦心,又瞧瞧甄夫人,开口说道。
“嗤!”阮妈妈不屑瞟了她一眼,其余人等虽然不吭声,但那眼神是明显不认同的。
“锦心,你自己说,是怎么回事!”甄夫人绷着脸冷声喝问瘫跪在地的锦心。锦心怔怔的面如死灰直瞪瞪的瞅着前方,对甄夫人的问话恍若未闻。她是个骄傲的、冰清玉洁的姑娘,甄夫人从来不是作践下人的人,又极是护短,伺候甄夫人这么些年,虽是婢女,实则比寻常人家的小姐还要矜贵,这一夜从天堂直直坠入地狱,就像有一双残酷的、无形的手“啪!”的一下将她的自尊自傲生生折断,这样的反差,不是她能够承受的!。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欢迎您来起点18wenku.投推荐票、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看书网;http://www.kanshu4.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王妈妈!”甄夫人面色更冷,扭头向王妈妈使了个眼色。
王妈妈面上闪过不忍,终是咬牙点点头,上前猛然抬手“啪!”的给了锦心一个响亮的耳光。
锦心吃痛“啊”的大叫出声,下意识抬手抚着热辣辣的脸颊,望着甄夫人流下泪来,目光,却清明了许多。虽清明,却更绝望。她从没挨过打,这头一遭却是在这种状况之下,这无疑等于在她的伤口上又撒了一把盐!
“我问你话,你老老实实的回答,锦心,一字不落都说出来,听见没有?”甄夫人盯着锦心的眼睛,直直看进她的心里,一字一字说道。
锦心的心突然之间就清明镇定了许多,她早该知道,夫人,一定不会弃她于不顾。
“夫人,”锦心抚着高高红肿起来的脸颊,一开口泪水簌簌而下。
“奴婢这几日听夫人说起会芳台的木芙蓉开得好,今日晚饭后无事,便想着去摘几枝回来插瓶。谁知,刚走到会芳园西面小径,便被人从身后捂住了嘴鼻子晕了过去。奴婢也不知过了多久,奴婢迷迷糊糊睁开眼睛,正奇怪怎么到了那个地方,就,就被祝二婶等带着巡逻的媳妇婆子抓住了,说奴婢,说奴婢——,夫人,夫人明察,奴婢没有撒谎!”锦心又羞又愧又难过,泪水簌簌而下失声痛哭起来,回想众人那幸灾乐祸看笑话充满鄙视的目光,她满脸通红,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甄夫人面色渐渐沉静,双眸缓缓滑过众人脸上,淡淡道:“你们以为,锦心的话是否可信?是有私情还是被人陷害?”
甄夫人这一道选择题抛出来,众人面面相觑不敢吱声。
眼见为实,大多数人都是这么想的,可是甄夫人这一问摆明了是袒护锦心和那小厮,她是当家主母,谁也不敢当面逆她的意!
“祝二婶,你说。”甄夫人直接点名。
祝二婶想了想,说道:“夫人,奴婢的的确确亲眼看见他们两人衣衫不整在一起,不然,奴婢也不敢惊动夫人!”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这么说,你是觉得他们俩有私情了?不用担心,你们只需说出心里的想法,我不会怪罪。”甄夫人语气缓和了下来。
祝二婶一怔,瞟了甄夫人一眼,迟疑的点了点头低声道:“是。”
“阮妈妈,你以为呢?”甄夫人点点头,目光转向阮妈妈。
阮妈妈刚刚在心底暗暗骂了几声“卑鄙!”甄夫人问出这样的问题来,摆明就是逼着众人站在她一方表态想将此事掩盖过去,不过幸好,祝二婶是个直肠直肚的,没有屈服于甄夫人的“淫威”而是实话实说了!阮妈妈这才松了口气。
听到甄夫人问到自己,阮妈妈便陪笑道:“回夫人的话,老奴也觉得眼见为实耳听为虚,若说什么都没有,那怎么这么巧不是旁人偏是他两人?还有,这大晚上的在什么地方不好,偏又在——”
“是啊!是太巧了!”甄夫人别有深意瞥了她一眼,缓缓点头。
“锦心不是这样的人,我相信她没有说谎。”王妈妈淡淡说道。
“哎哟我的老大姐!哪个姑娘不思春呢,这年纪也——咳,嘿嘿”阮妈妈话一出口猛然想起甄钰也在场便忙刹住了后边半句话,饶是如此,甄夫人的脸色也已经“唰”的沉了下来,若不是眼前有事,非要好好打她一顿板子不可!
“刘姨娘,你有何看法?”甄夫人清清淡淡的声音又响起。
刘姨娘有些局促的绞着手帕子,半响也没有吭声。她不比祝二婶、阮妈妈,各有各的原则或者立场,她就是个中间的夹心饼干!甄夫人不能得罪,阮妈妈也不敢得罪!更主要的是,她自己也不知道自己该相信谁!一时觉得锦心声泪俱下楚楚可怜多半不假,一时又觉得祝二婶办事素来正直老练,若无真凭实据断断不会说得这么绝对!
这倒真是把她给难住了!
“婢妾,婢妾觉得,锦心姑娘不像是撒谎,可是,可是祝二婶——说的也有道理!”刘姨娘在甄夫人和阮妈妈一明一暗两下目光催逼下,一时情急,竟将这心里头模棱两可的话就这么脱口说了出来。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甄夫人暗自摇头叹息,阮妈妈却是暗自不快。两人出乎意料的一致认为刘姨娘是个扶不上墙的主!
“哼!”甄夫人挑眉望望阮妈妈、祝二婶:“这么说来,你们都认为锦心是撒了谎了?”
阮妈妈和祝二婶垂首不语,来了个默认。
锦心死死的咬着唇,闭上眼睛,两行清泪滚滚而下流过白得慎人的脸颊。私情,私情,但凭这两个字,她这一辈子的污点也洗不掉了!忽然想到未婚夫白延曲,他,在她出了这种丑事之后还肯要她吗?如果他因此嫌弃了她,那么又还有谁肯要她?既是如此,这污点洗不洗清又有何意义,总归,这一辈子是毁了!
甄钰冷不防开口笑道:“若真是这样,只问锦心一个是不是有点儿不公平啊?这个人也该问一问吧?”甄钰说着一指锦心身边的小厮。
那小厮垂着头,被反缚着双手,嘴里又塞了布团一个字也说不出来,因他不时挣扎,此刻正被两个婆子押着。
甄夫人脸色不禁微变。这小厮虽然看不清脸面,但身上的衣裳明显是甄克善院子里的,这一闹出来,连带甄克善也没了脸面。她本来只想将众人注意力重点放在锦心这里,将那小厮含糊过去,不料甄钰却提了出来。
“二姑娘说的极是!”阮妈妈眼睛一亮,得了这一句也不等甄夫人吩咐立刻抢上前将小厮嘴里的布团取了下来,指着他喝道:“说,你究竟是哪一出当差的?好大的胆子,竟敢勾引夫人身边的人!”
“阮妈妈,你胡说什么呀!祝二婶,你们巡夜的是怎么回事,怎么看也不看乱抓人呢!居然还堵我的嘴,连话都不让我说!”那小厮猛的抬起头,吐出一口气恼羞愤恨的大喊起来,声音又娇脆又响亮,俏丽的瓜子脸上,一双美丽的眼睛恨恨的瞪着阮妈妈、祝二婶。
“你、你是——”阮妈妈眼前一黑,差点没晕过去。不应该是二少爷身边的小厮大茗吗?怎么竟变成了锦绣!而且,锦绣还穿成这个样子!这、这是怎么回事!
不但阮妈妈呆住了,甄夫人也呆住了,王妈妈也呆住了,祝二婶及一众丫头媳妇婆子都呆住了,锦心更是目瞪口呆,眼珠子都直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老天!这、这究竟是怎么回事!不过,无论这究竟是怎么回事,她的名声却是保住了!
甄钰却惊呼起来失声道:“锦绣,你、怎么是你!小福,去告诉莲子、桂圆,不用去找人了,锦绣姐姐在这儿呢!”
“二姑娘,奴婢,奴婢真是要冤枉死!”锦绣恨恨瞪了罪魁祸首一眼,气愤愤道:“姑娘吩咐奴婢去摘芙蓉花,不想借着月光看到假山洞中恍惚有人,于是便过去瞧瞧是谁在哪里捣鬼,哪曾想看到的却是锦心姐姐晕迷在那儿,奴婢心里着急便推她醒来,却不料她刚醒来阮妈妈和祝二婶便带着人蜂拥而上,奴婢想开口解释,阮妈妈不由分说便喝命绑了奴婢和锦心姐姐,还堵了奴婢的嘴!”
阮妈妈一张脸白了又青青了又白,顿觉天旋地转。堵上锦绣的嘴,是因为她是个“男丁”,生怕他嗓门大,大喊大叫引来附近南熏馆的二公子,哪成想却是——
“你,你摘花就摘花,打扮成这样想做什么?莫非是想做贼!”阮妈妈强作镇定问道。
“哼!”甄钰瞪了阮妈妈一眼,笑道:“怎么?是我让锦绣这么打扮的,不行么?”甄钰说着扭头向甄夫人笑道:“今儿女儿和锦绣姐姐、莲子在哥哥那里,因说到木兰从军的故事,女儿想要瞧瞧这女子扮起男装来究竟是什么模样,恰好哥哥那里有新送来的小厮衣裳,于是女儿便向哥哥要了一套,让锦绣姐姐扮上瞧瞧。不想锦绣姐姐穿了这么好看,呵呵,她自己也舍不得换下来呢!后来我让她去采摘一束芙蓉花回来插瓶,谁知她竟一去不返,我还以为她先回来了,谁知道啊,她的确是先回来了!”
甄钰说完,意味深长的凝了阮妈妈一眼。
“你呀,也真是胡闹!”甄夫人轻轻拍了拍女儿的手,随即凛然吩咐道:“还不快给锦绣松绑!扶她两人起来!”
祝二婶等慌忙答应,陪着笑脸殷勤上前松绑的松绑扶的扶,将锦心、锦绣扶了起来。
“既然,既然是一场误会,呵呵,那么奴才等也不打扰夫人和姑娘休息了!奴才们告退,请夫人和姑娘安置吧!”阮妈妈一看情形不对,一边陪着笑脸一边挪动着想往门外走去。
众媳妇婆子们还没来得及响应,只听得甄夫人冷喝道:“站在!一边老老实实给我站着,这事可没这么轻易完!好啊,连我身边的人也敢算计了!我看你们一个个是吃了豹子胆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夫人恕罪,夫人恕罪!”祝二婶等暗自心惊,一个个扑通扑通的跪了下去,阮妈妈抖了抖,也忙跪了下去,伏地不语,心里却是一片声的叫苦。
“祝二婶,平日里你们巡夜是从哪儿开始?顺次经过哪儿都是什么时辰?”甄夫人冷声问道。
“回夫人话,”祝二婶急忙回神,理了理思绪忙道:“平日里巡夜自夫人正院这儿开始,随后往西,经过大厨房和下人区一带,再折向北上玉玲珑馆、小桂轩,再折向东,经过梅林中的绿萼轩、清园,随后自正院后边的假山长廊绕而向东,经会芳台至南熏馆,再由南熏馆向东北方,穿过小花园和玉溪,将玉带湖畔由南向北的玉兰苑、涵晖楼、畅绿轩等处逐一巡查,一并顺势检查各处角门二门穿堂门,最后在映霞阁收尾。不过,”祝二婶犹豫了一下,终于说道:“因沈姨娘卧病,特意派人传了话说是怕吵闹,故而这几日巡查都绕过了玉玲珑馆一带连带着小桂轩都不曾过去,因此,因此在玉玲珑馆往后各处巡查的时间比平日都早了两刻有余。”
甄夫人听了,连连冷笑数声。祝二婶心中一动,敛神垂首不语,心中隐隐猜到,自己八成是被人当枪使了。
“看来,沈姨娘真的是太仁慈了,巡夜的规矩,是说改就能改的吗?”甄夫人语气十分凌厉,盯着祝二婶一群人冷声道:“锦心无缘无故就被人打晕,还被居心叵测弄到了山洞中,竟然还闹出这么荒唐的事来!你们巡夜是怎么巡的?任由着魑魅小人在府里胡闹,你们眼里,还有没有规矩!”
想到今晚这件事若不是侥幸被甄钰反过来设计——这一点甄夫人虽不知其中缘由却仍可肯定,正院的脸面真是丢到家了,她不由得又是怒火中烧!
众人你望望我,我望望你,垂着头一个也不敢吱声,祝二婶此时也明白自己平白被人耍了一回,在甄夫人面前大大丢脸不由恼羞成怒,咬着牙道:“真正岂有此理!也不知道是谁这么大的胆子,连夫人身边的人都敢算计!夫人,此事是老奴失职了,老奴认罚!求夫人给老奴一个机会,老奴定要将此事查个水落石出,将那背后恶人揪出来,给夫人一个交代!”
甄夫人瞟了她一眼,心想此人倒还上道,事已至此,她就是不主动提,她也会让她去查,她提了那更好。
“既如此,三日之内,将此事查明。今儿当值所有人罚俸三月,你是领头的,罚俸半年,往后你们巡夜都注意着些,同样的事情我不希望发生第二次!”甄夫人一点头,语气转厉。
“是,夫人。”祝二婶躬身领命,领着手底下几个媳妇婆子正要出去办事,甄夫人却又轻喝一声“站住!”。。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欢迎您来起点18wenku.投推荐票、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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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夫人还有何吩咐!”祝二婶慌忙上前一步,双手交叠在身前垂着头躬声听令。
甄夫人冷冷的盯了阮妈妈半响,方开口说道:“既然阮妈妈对巡夜这么有兴趣,那么从今晚起,阮妈妈就加入巡夜的差事吧!祝二婶,人我可就交给你了,你可得好好‘提点提点’阮妈妈!”
祝二婶一怔,慌忙应道:“是,夫人!”
“夫人,这,这——”阮妈妈目瞪口呆,被甄夫人一道冰冷若刀剑的目光震慑,吓得硬生生吞下反对的话,垂头丧气上前福了福身:“是,老奴遵命!”
众人正要退下,甄钰忽然又道:“各位妈妈婶子这样就想走了吗?锦心、锦绣两位姐姐受了这么大的委屈,妈妈们一句话都没有?”锦心、锦绣是甄夫人身边的人,甄夫人不便太护着她们令众人寒心,却暗地里给甄钰使了个眼色,甄钰会意,当即开口。
锦心、锦绣闻言,不由得又满脸怒色瞪着罪魁祸首阮妈妈。尤其锦心,死死咬着唇,沾满泪痕的苍白脸上羞愤交加,恨不得扑上去扇阮妈妈几个耳光。虽然此事最后被证实是一场闹剧,可是先前所受的嘲讽羞辱却是真真切切的,对一个未婚女子来说,她的名声,终究有了抹不去的污点痕迹,平白遭受一场羞辱,她岂能无怨?
对上锦心几欲喷出火来的怨恨目光,阮妈妈有点心虚的别过眼光。
阮妈妈悄悄睨了甄夫人一眼,本想甄夫人会出声给她个台阶下,不料甄夫人根本只当没看见,见她许久没有反应脸色反而更沉了两分。
“是老奴错了,请两位姑娘见谅,老奴在这给两位姑娘赔不是!”祝二婶忙陪笑上前向锦心、锦绣深深鞠躬,众媳妇们也慌忙跟上一齐陪笑道歉。祝二婶羞愧得满脸通红,她和丈夫是最早进入甄府的下人之一,性情耿直甚得甄老爷信任,在府上一向来有头有脸,整个后院的安全都是她在负责,不想今日闹了这么大一个乌龙,真是什么脸面都丢尽了!想到此不由恼恨的瞪了阮妈妈一眼。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阮妈妈只好也上前致歉,心里却委屈不已。她可是管家娘子,又有年纪在这儿,锦心、锦绣再怎么样也是个丫头,如今却要她来给她们道歉!
“哼!”锦心扭过脸冷哼一声,锦绣也白了她们一眼不语。
“好了,今日之事,到此为止,若让我听到半个字的闲言碎语,无论是谁,先打三十板子再卖出去,有不信的,只管试试!祝二婶,往后再有这种荒唐事,你的差事也就到头了!都下去吧!”甄夫人冷冷扫过众人。
“是,夫人!”祝二婶心里一紧。
“都听见了吗?还不下去!”王妈妈目光一扫淡淡吩咐。
众人诺诺,都退了下去,刘姨娘待众人退后见无事可帮得上忙便也告退。
锦心早被锦言等扶了起来,替她理了理衣裳,抿了抿松散的发髻,那苍白的脸也恢复了几分颜色,无神的双眸亦渐渐有了两三分神采。
“奴婢谢夫人恩典,谢姑娘恩典!”锦心想起这一场无妄之灾,忍不住又掉下了眼泪。
甄夫人有些疲倦的挥了挥手,温言道:“好了,别哭了!你和锦绣都下去好好收拾收拾吧!就要嫁人了,还动不动就哭什么呢!以后,你们都小心些,不要再着了旁人的道!”
“是,夫人!”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提起婚事,锦心心中一宽,复又跪下磕头道:“奴婢谢夫人和姑娘相救!否则,否则——”锦心也不笨,当然也猜到被抓来的“小厮”变成了锦绣绝对跟甄钰有关系。
“好了好了,快起来吧!”甄夫人抬抬手,小丫头们便扶了锦心起来,小声劝慰着。
锦心怎么能不感激?如果不是这样,她的名声可就真的毁了,这辈子除了将错就错的嫁给那个“小厮”还能嫁给谁?未婚夫白延曲还能要她吗?就算他肯娶,她又有什么脸面去嫁?
白延曲不是甄府中人,原本乃是外头一个走街窜巷贩卖布匹的小小生意人。
甄夫人犹记得,三年前,锦心才十四岁,一个叫白延曲的人莫名其妙的突然辗转托人向甄夫人求娶锦心,乍一听之下,甄夫人和正院上下都当成一场笑话,锦心自己也是羞怒不已:一个街头巷尾叫卖贩货的小货郎居然癞蛤蟆想吃天鹅肉、妄想求娶户部尚书府正室夫人身边有头有脸的一等大丫鬟?简直做梦!
甄夫人当时聊以一笑,笑过之后左右无事亦半是好奇便命人将那白延曲带进来见了一见,甄夫人见他二十二三出头,长得还算端正,气质也还沉稳,对他便不觉讨厌,于是戏称只要白延曲拿得出五百两银子做聘礼,她便考虑将锦心嫁给他!
五百两银子,白延曲不吃不喝攒二十年也不一定攒的够,甄夫人这么说除了戏耍也是劝他知难而退的意思。
不料白延曲想了想竟郑重的答应了下来,并且主动说了以三年为限,说是三年之内,一定带着五百两银子请媒人上门提亲,如果三年之内他办不到,也不敢耽误锦心姑娘终身,此事就此作罢!只是三年之内,恳求甄夫人一定不要将锦心姑娘许配他人。
甄夫人听他说的这样认真一时倒有些怔住了,王妈妈也怔住了,躲在屏风后的锦心、锦言等也都怔住了,各人心头一时各有各的滋味。
甄夫人若有所思的多看了白延曲两眼,当时便决定,三年之后,无论白延曲拿不拿得出五百两银子,她都可以考虑将锦心嫁给他,因为仅凭这一点便可断定,这个男人不是个轻浮的,而是可以让人依靠终生的,既然如此,她为何不成全?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王妈妈忍不住问白延曲为何如此执着要娶锦心?又是从哪里知道锦心这个人的?白延曲当时只是笑了笑,说是将来若有机会,自会告知。
两年后,也就是去年甄钰出事前几日,当甄夫人等所有人都已经渐渐淡忘了此事,白延曲竟真的请了媒人上门提亲!
原来这两年,白延曲南下随人出海跑船远洋,省吃俭用、出生入死几番拼搏下来,最后结账赚了八百多两银子,除去作为聘礼的五百两,他又将宅子修葺一新,添置家具,又租了间小小的铺子,俨然一副准备娶媳妇过日子的架势。
甄夫人唏嘘不已,此时此刻还有什么不答应的?便是锦心,也羞得满心幸福甜如蜜糖。
两年前那时情窦初开,青涩少女之心最易被打动,有那么一个相貌端正、气质沉稳的人痴心求娶说不动心是不可能的。
这两年来,也许人人都忘了这件事、这个人,但是她一直没有忘,闲暇时不自禁的便会想他,想他还记不记得自己?会不会真的前来求娶?可是锦心想归想,其实也没有当真,只不过在心底感到有一点点的怅然而已。五百两银子,不是一个小数目。哪怕他当时答应得很郑重,哪怕他当时真的有心,然而世界上许多事不是有心就能做得到的!
谁也没有想到,他回来了!带着当初的承诺回来了!锦心内心那份惊喜简直非言语所能形容!
一时间,锦心成为甄府后院所有姑娘羡慕的对象。
甄夫人那时方知,原来两年前某日,主仆几个去广恩寺进香,白延曲无意中瞥见了锦心一眼,从此便认定了她!
这一番缘故解说出来之后,屏风后的锦心欢喜得心里酸酸涩涩的差点滴下泪来,众姐妹羡慕、打趣的目光令她的脸红得要滴出血来。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那时甄夫人和甄老爷已经相敬如冰,对白延曲这样痴情、迎难而上、锲而不舍而又有实力达到目标的男子大有好感,不但当即拍板定下锦心的亲事,还表示会大操大办,风风光光的将锦心嫁出去。
只是主仆这么多年,突然之间说到一朝离别两下都不舍,便将婚期定在锦心十八岁那年。白延曲也觉得自己刚刚出海回来,又无父母兄弟帮衬,家中诸事少不得亲自打点,生意也要从头做起,也情愿等生活稳定了、步入正轨了再迎娶锦心。于是事情就此定下。
今年此时,还有四个多月,就是锦心出嫁的大喜之日,火红的嫁衣已经绣好,孰料偏偏在这个时候发生了这种事情,如果此事为真,怎么不让锦心痛断肝肠!便是甄夫人和王妈妈,也会束手无策。世上哪个男子会不在乎自己妻子的清白?
“锦心姐姐,先不说这个了,先回去休息吧!有什么事,明天再说好了!”甄钰突然轻轻说道。
甄夫人关切的瞧了女儿一眼,目光瞬间温柔了下去:“钰儿累了是么?锦言、桂圆、莲子,伺候姑娘回房休息去吧!钰儿说的是,大家都散了吧,锦心,你也回去休息吧!”虽然她还有许多话想问女儿,但也不必急在一时。
甄钰乖巧的答应着,在锦言和桂圆莲子伺候下乖乖回房。
第二日傍晚,祝二婶便命人押了四名中年媳妇婆子来到正院,说是已经审问明白,陷害锦心的就是这四人。四人招供平日里受过锦心、锦言等正院大丫头的盘查刁难,故而伺机报复,倒并不是针对锦心,只不过恰巧是她撞上而已。
甄夫人心中冷笑:也真难为她了,恰好便说动安排了这四个与正院有嫌隙的人动手,连败露后的退路都想好了!
甄夫人一句话也懒得问,直接命打三十大板灌了哑药卖出去。幕后主使这四个字更是提都没提——反正提不提都一样,针对正院行事的,这幕后主使还能是谁?大家心知肚明就好,她越是不往下细查,甄老爷才越会觉得她委屈、识大体!这个女人妄自以为精明,却不知后院这点子小手段,甄老爷岂会不懂?他一出门,府中便出了这么多针对正院的事,是个人都能想到其中必有问题!她这回,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当然,如果锦心真的出了什么事,那就另当别论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此事于是就此终结。
至于沈姨娘那边,是继续病下去还是慢慢好转,甄夫人一点儿都不关心,经过这两件事,沈姨娘如果还不死心要有所动作,甄夫人只能说她是真的蠢到家了!
这日午饭后,甄夫人在屋内贵妃榻上躺着小憩,甄钰望了望外边明亮而充满勃勃生机的天地,闻着空气中随风弥散的淡淡花香和草叶绿色的气息只觉心头大畅,便一个人往花园子里走去。
出了正院大门沿着东北方的道路经过会芳台可一直到罗带湖畔。罗带湖是甄府花园中心地带,椭圆形的湖泊斜斜呈东北方向,一汪活水从东北角缓缓注入湖中,再在湖的下端沿东南角方向流出去。这道活水,便是府中称为玉溪所在。
甄钰过了会芳台,在罗带湖畔柳荫桃树下逗了一回浅水中嬉戏觅食的鸳鸯、花头鸭、水鹈鹕等水禽,便沿着湖畔往下,从玉溪上过了月亮拱桥,欲往自己选定的住处玉兰苑去看看。
这玉兰苑甄钰先前来过这里,因十分喜爱那院中遍植枝繁叶茂高高的白玉兰,所以特意挑中了此处作为自己的居所。
因此处年久失修无人住,她挑中此处后,是要大动土木经过一番彻底的休整才能入住的,本来定的是三月底动工修建,但好巧不巧甄老爷又要外出公干。这玉兰苑在内宅后花园中,甄老爷一家之主不在,怎么也不方便让外头的人进来施工,所以这工程便耽搁下了。
甄钰来至玉兰苑前不料一推院门居然没推开,再看那门上并无锁,显见是有人从里边关上了。
甄钰不由好生纳闷。不知是谁大中午得跑到这儿来,也不知道在里头做什么!
甄钰理所当然的想到了是否又是沈姨娘在搞什么鬼,她想了想,抬头望了望不远处高高的古槐树,看看左右无人便抱着树干爬了上去。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前世的她打小被娘亲当成男孩子养,毕竟孤儿寡母总好过孤女寡母免去许多被人欺负找茬的麻烦,对这种爬树的小儿科她自是熟悉。这具身体先前也是个活泼好动的,两下契合,并无半点不妥。
甄钰三下两下就爬到了高枝上,伸着脖子往玉兰苑中张望,但见满园繁花如雪,层叠交接的枝桠上开满了大朵大朵洁白的玉兰花,在阳光下呈现着水晶样的透亮,又似满院蒙上了一层白色的轻纱,十分美丽雅洁。
美则美矣,甄钰此时的心却不在这上头,她不断的调整角度,睁大着眼透过花枝向下望去,恍惚间只见一个白色的身影在树下来回穿梭,那人手里还拿着棍棒之类的东西,挥来挥去的似在习武,身姿矫健,步履轻盈,行动间迅若游龙惊鸿,端是好看。
甄钰不知不觉被他的身影吸引,目光追寻着竟有些痴迷心醉,随即脑子里猛然划过一道灵光:那不是她亲爱的二哥哥甄克善是谁!
“啊!”甄钰吃了一惊低呼出声,手下一松差点掉下树去。她没想到她这个天天在书房读书写字吟诗作画温文儒雅的二哥,居然私底下还会这一套!
甄钰说不上来是兴奋多还是惊奇多,她当机立断立刻就溜下了树,把那玉兰苑的院门拍得山响。
“谁?”里头传来甄克善略带吃惊警惕的喝问。
甄钰咯咯笑道:“二哥哥,是我,还不快开门!”
甄克善一呆,心下着慌,手中的木剑东张西望之下竟不知该往哪里藏的好?甄钰拍门拍得山响,甄克善一急,将木剑随手一抛抛上了屋顶,抬起袖子拭了拭额上、脸上微微的汗,匀了匀气息,便坦然自若的去开门,笑道:“二妹妹你怎么来了?”
甄钰上上下下的打量他“嘻嘻”一笑,说道:“这儿将来是我的院子,我过来看看该怎么布置的好便来了,二哥哥,倒是你,怎么在这儿啊?”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我,呃,呵呵,这儿清净,这玉兰花又开得好,我在这儿看书呢,看书!”甄克善说着东张西望,好一会才看见被他随手扔在一株玉兰花下石凳上的书,一个箭步过去将书拿在手里向甄钰举了举以示自己没有撒谎,却不知他的表情落在真相已明的甄钰眼里说不出的好笑。
甄克善见自家妹子的目光上上下下的在自己一身白绸劲装上打量,便忙又笑道:“呵呵,这个天气穿这身衣裳比较舒服!”
“哥——”甄钰终于忍不住了,“扑哧”一笑故作深沉的重重叹道:“我可是你妹妹啊,难道,我还会出卖你不成?你不就是躲在这儿习武嘛,有什么——”
“嘘——”甄克善吓得脸色都变了,条件反射的四下张望,猛然反应过来自己不应该有这样的反应的,便又忙道:“你,你在说什么!”
“还不承认!”甄钰撇撇嘴,指着不远处枝繁叶茂的高高的古槐树冠道:“我方才爬上去可什么都瞧见啦!”
“你,你都瞧见了?”甄克善顿觉心里一空,然后惊得跳起来大叫道:“你爬上去了?你好大胆子!那多危险!”
“我有把握的,放心了,哥哥!”甄钰抬脚无所谓的踢了踢了一下地上的小石子飞出去,偏着头笑道:“二哥哥,你干嘛要躲起来习武啊?我刚才看见,二哥哥的身手好厉害呢!”甄钰见他仍是瞅着自己不言语,便讨好的上前挽着他的胳膊摇着笑道:“二哥哥,我不告诉别人!”
甄克善的神色这才略松了下来,叹气道:“你哪里知道!我从前试探着跟爹提起过习武的事,爹对此深恶痛绝半点儿商量都没有,还差点揍我一顿,可我念孔孟四书实在念得不算好,我就是喜欢习武,喜欢读兵书,怎么忍都忍不住,没奈何,只好躲起来悄悄的练了!”
“难怪这些日子我每每去南熏馆找你你都不在,原来在园子里躲起来习武了啊!”甄钰恍然大悟白了他一眼。
甄克善摸摸头呵呵笑了笑,说道:“好容易这些日子爹不在嘛!”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可是,原来三哥哥在时,你瞒得过爹,怎么瞒得过三哥哥?哦,我明白了,三哥哥一早就知道,他帮着你一块掩护对不对?”甄钰猛然想起当初去城外送甄克守和白姨娘时,兄妹三个一处告别时甄克善说的一些话。
“笑话!”甄克善一掌拍在一株玉兰树上,大片大片的洁白花瓣羽毛般缓缓飘落,他说道:“我跟三弟住在一个院子,一起念书,一起下学,能瞒得过他就怪了!好在有三弟帮我掩护,不然,怕也瞒不了爹!”
“那,你干嘛不告诉我呢?还瞒着我!哼!”甄钰想了想,大为不满瞪了他一眼。连三哥哥都可以告诉,怎么就不可以告诉她呢?
甄克善微微挑了挑眉,觉得很无语。甄钰跟母亲无话不谈,她知道了没准在母亲面前一高兴或者一不高兴就说穿了,因外祖家的遭遇母亲也是反对自己习武的,这要知道了还了得!再说了,男人的事怎么巴巴的主动去跟一个女孩子说?那还是男人吗!
“哼,二哥哥欺负人,我告诉娘去!”甄钰小嘴一撇就要往外头走。
“喂,你刚刚答应了不告诉旁人的!”甄克善大急。若是别人发现了他还可以威胁利诱收买一番,哪怕是甄敏那刁钻的发现了他也自有手段摆平,唯独对这个自小护着疼着的亲妹妹半点法子也没有。
“我说了不告诉旁人,可是,娘是咱们的娘,又不是旁人!”甄钰狡辩。
甄克善嘴微张了张,哑口无言,半响闷声求道:“好妹妹,你别告诉娘,哥哥什么都答应你好不好?这样,外头有什么好吃的、好玩的,哥哥都给你弄回来,好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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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看书网;http://www.kanshu4.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甄钰嘴角悄悄勾起一个得意的弧度,忽然转头笑吟吟向甄克善说:“外头有什么好吃的、好玩的,哥哥带回来给我怎么比得上我亲自去挑选尝试呢?二哥哥,你答应我常带我出门我便谁也不告诉,而且啊,以后我还会像三哥哥那样替你掩护,怎样?”
甄克善目瞪口呆半响不语,他没想到甄钰会提出这么个交换条件!
“你,你要出去……做什么?外头人多车多,大街上什么肮脏气味都有,我怕你受不住。”甄克善试探着打消她的念头。
甄钰哪里吃这一套,前世的她跟着母亲四处漂泊,在一个地方定居最长的时间不超过两年,哪会怕什么大街上的嘈杂和气味?何况,不出府,她怎么打听计秉毅的事呢?难得二哥哥有这个把柄落在自己手里,不用白不用!
“我不怕!反正,总要试过才知道吧!二哥哥,我保证出去了听你的话!难道,你觉得自己保护不了我,所以不敢带我出去?”甄钰可怜巴巴的求着。
甄克善无奈苦笑,虽是激将,可他还有的选吗?
“你自己说的,出去了要听我的话,不许乱跑乱走,我说什么时候回来就什么时候回来!”甄克善开出条件。
甄钰心花怒放,连连点头:“二哥哥,我一定听你的话!二哥哥,明儿咱们就出去一趟吧!”
对上她扑闪扑闪的大眼睛中充满热切期盼的光芒,甄克善觉得十分无语,对上她的眼神心却不由得软了下来,不由自主点点头:“你得听我的!”
“嗯,一定一定!”甄钰眉开眼笑,转身跑过去将院门从里边重新关上,然后双手抱膝靠坐在一株高大的玉兰树下,扬起笑脸向甄克善说道:“二哥哥,你继续练,我看着!”
甄克善呵呵一笑,眉头舒展,浓眉一挑,抿着唇纵身一跃一脚蹬在廊柱上,反手一勾,身体柔软灵活的一扭,借力跃上了屋顶,取了木剑,轻飘飘跃下庭中。此时的他,浑身散发出一种独特的魅力,将他的形象徒然拔高了、放大了,整个人神采飞扬令人不敢逼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甄钰一时竟有些看呆了。这就是她的哥哥啊!
次日甄克善果然带了扮成小厮的甄钰出门,出去之后,便找了地方让她换上一套体面的男装。
甄克善本来是想带她去酒楼里坐坐便回去的,不料刚刚换好衣裳,甄钰便道:“二哥哥,叫一辆马车,咱们去剪子胡同一趟!”
“去那里做什么?”甄克善一怔,讶然的瞪着甄钰。剪子胡同是城北一处寻常百姓聚居的小胡同,因为那胡同口有一家羊蝎子店特别出名所以他才知道这条胡同,他很奇怪甄钰怎么会知道?难道,也是冲着那家烤羊蝎子去的?
“锦心姐姐的未婚夫就住在那里。”甄钰只说了这一句,然后望了甄克善一眼。
甄克善恍然大悟,微微蹙眉道:“是那个白延曲吗?你去找他,做什么?”
“当然是锦心姐姐的事啊,就看看这个白延曲是不是真的对锦心姐姐好了!”甄钰说道。虽然事后证明是一件乌龙事件,可是女人就是女人,到底名声有些吃亏了,也不知道白延曲会不会因此捕风捉影、疑神疑鬼。
“你一个小孩子家——”甄克善当然不会任由她去。
甄钰打断道:“哥,你放心,我有分寸的!咱们不去找白延曲,如果旁的什么人去找了他,那就不妙了!”
甄克善无奈,只好随着她一起去了。
恰好这日白延曲在家,两进的院落打理得干干净净,正房、耳房、后罩房、东西厢、倒座一共十七八间屋子,喜事临近,处处焕然一新。正有木匠在前边院子里做活,打制柜子箱笼什么的。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兄妹两人相视一笑,心底情不自禁流淌着一抹温情,都替锦心欢喜。白延曲一听是甄家的人顿时吓了一跳,见他二人气质谈吐皆不俗一时也拿不准什么身份,忙笑着迎入屋里。
甄钰使了个眼色让甄克善回避到院子里欣赏廊下那几盆湛青碧绿的吊兰和刚刚打着花苞的茉莉。
然后,甄钰亮出了身份,娓娓向白延曲将当日锦心发生的事情说了一遍,她的语调不急不缓,声音不高不低,不带丝毫情绪的叙述着事情的经过。
白延曲除了眼睛猛然亮了一亮抬起眼皮盯了她几下后,便绷着脸一声不吭,坐着的姿势也一动不动,放在膝盖上握着的拳头却紧了又紧,紧了再紧,满满的捏出一把汗。
“我真后悔!”白延曲愤然咬牙:“我真后悔没有早早迎娶她,害她受了这么大的委屈!”白延曲长长一叹,目光中充满了焦急和心痛。
甄钰心中一宽,脑海中下意识浮现出前世情郎丁睿的面孔来,丁睿对她那么好,还不是说背叛就背叛!天底下真正的有情郎何其难得!这一刻,她是打心眼里羡慕锦心,也是打心眼里替她高兴!
“那,你不会嫌弃她吧?”甄钰既然来了,就要一个十分确定的答案。
“我当然会娶她!”白延曲斩钉截铁,十分诧异道:“嫌弃?我怎么会嫌弃她!这件事简直荒唐!她仍是那个值得我喜欢的女子!”
甄钰嘴角勾起一抹笑容,起身笑道:“出来好一会了,我们也该回去了!”白延曲的态度很明确,她要早早把这个好消息带给锦心,让她放心。
“甄小姐,锦心她,她现在还好吗?”白延曲突然有些不安起来,他望着甄钰紧张道:“她,她不会起了什么傻念头吧?我,我——”白延曲登时心急如焚恨不得立刻去到锦心身边向她表明决心。这表白的话,他可不好意思要甄小姐转达!
“原本或许有一点儿,不过现在一定没有了!”甄钰笑了笑。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甄小姐,您请稍候!”白延曲说着匆匆回屋,不一刻手里捧了个巴掌大的锦盒出来,他有些不好意思的笑道:“甄小姐,请您将这个交给她。”
他将锦盒轻轻打开,里边是一对成色上好的龙凤金镯子。大夏习俗,新娘子出嫁必定要戴龙凤镯,不拘金银或铜。白延曲十分体贴,觉得锦心在甄府上不一定有时间出府挑选,而且,一副好的龙凤金镯子也得好几十两银子,锦心未必舍得买,故而他早早便买好了,原本是想过段时间再送过去给她的,既然甄钰来了,不如顺便。
“白公子,你是个好人!锦心姐姐也是个好人!”甄钰接过锦盒,心里暖融融的。一个女子能嫁到白延曲这样的人,哪怕日子过得再苦也是甜的,何况,白延曲绝对不会让锦心受苦,也有能力不让她受苦。
白延曲不禁哑然失笑:“甄小姐,你也是个好人!”白延曲也有些百感交集,他没想到甄钰会亲自上门来说这些,他是出过海的人,思想眼界跟普通人不太一样,甄钰跟他说锦心这事,他并不觉得有什么,对甄钰心底只有深深的感激和感动。
“甄小姐,我说真的!您和夫人对锦心的好我白延曲一辈子都记在心里。甄小姐,将来若有差遣,您尽管开口!”白延曲郑重说道。
甄钰嫣然一笑,半真半假笑道:“若是有需要你帮忙的,自然不会客气!”
白延曲一笑点头,亲自将他兄妹二人送出了家门口,看着他们的身影消失在胡同深处方转身回去,长长的叹了口气。
剪子胡同很窄,马车进不来,所以兄妹俩得走到外边的街道才能够叫上马车。
兄妹两个一路走一路说笑着,出了剪子胡同进了另一条较大胡同里时,甄钰突然被擦肩而过的一个年轻男子狠狠撞了一下,甄钰“哎哟”一声脚下踉跄,龇牙吸气捂着肩膀。甄克善自然气恼,忙扶着她问要不要紧,甄钰摇摇头勉强笑说没事,突然下意识的觉得有些怪异,一摸身侧,惊叫道:“哥,我的玉佩!”
原本系在腰间缀着宝蓝穗子的雕镂松鼠白玉佩不翼而飞。
“刚才那个人!”甄钰猛然回头,看到胡同深处那仓惶疾走的藏青背影。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我去追!”甄克善掉头就冲了过去,口中大喝:“站住!”
那玉佩上雕镂的是一只抱着松果啃食、憨态可掬的松鼠,且别说是甄钰甚为喜爱的一件饰物,堂堂户部尚书府千金小姐的贴身之物焉能落入偷鸡摸狗下三流小人手里?甄克善岂能不急?
那疾走之人听到甄克善大喊,下意识便跑,甄克善愈发确定他心里有鬼,紧追不放。两人一追一逃,霎时消失在胡同拐弯处。
“哥,等等我!”甄钰一跺脚,忙也追了过去。
所幸这一带的胡同巷子又深又长,岔道相对而言较少,甄钰虽然追不上他们,但总能远远看到他们拐弯的身影不至于落下。
甄克善是习武之人,速度不慢,那小贼是惯犯,实践中历练出来的,脚下也不慢,两人一追一逃,竟然是旗鼓相当,一个一时追不上,一个半刻也甩不脱,两人心里都有些发急起来。
“世宜兄,世宜兄!拦住他,帮我拦住他!”追了一刻多钟,甄克善突然发现对面来了熟人不由大喜叫道。
计世宜主仆两个一愣,不由自主便伸臂去拦那人,不料那人力气不小,一推一甩差点把他撂倒在地。计世宜“哎哟!”一声踉跄几下扶着墙,小厮慌忙上前扶着他:“二爷,没事吧!”
计世宜心有余悸吐了口气,甄克善大失所望,心中更怒,顾不得跟计世宜打招呼大喝一声发急继续追了上去。
“二爷,甄二爷这是……”计世宜的小厮望了望甄克善的背影。
“可能是抓贼吧!”计世宜淡淡说道。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主仆两个正继续走路,不料在拐弯处与飞奔过来的甄钰撞了个结结实实。甄钰“哎哟!”一声撞得头晕眼花向后倒在地上,计世宜脚下踉跄几下却也疼得五官龇牙皱在一块。
“哪来的小子走路不带眼睛呀!”那小厮扶住自家爷顿时向甄钰怒斥。
甄钰去势甚急一掌撑在地上,白皙细嫩的手掌磨破了皮,伤口处沾满了泥沙尘土正往外渗着血珠一阵一阵的疼,心中正道晦气,听了那小厮的喝斥再抬头看到计世宜觉得有点眼熟,猛然想起元宵节那晚见过的计子茜的哥哥,是计家的人。她火气不由蹭蹭往上冒,爬起来冷冷道:“谁没带眼睛?你们四只眼睛还不是没看到!”
那小厮顿时跳起来大叫道:“你还有理了!若不是你没头没脑急冲过来怎么会撞到我们家二爷?知道我们二爷是谁吗?说出来吓死你!”
“好了,阿里,咱们走吧!”计世宜微微蹙眉打断小厮的话。
那小厮狠狠瞪了甄钰一眼应了声“是”,主仆两个正要离去,忽听得甄钰叫了声“哥!”越过他们向前走去不由齐齐回头,愣住了。
甄钰忙忙上前急问:“哥,怎样?追回来了吗?”
“呵呵,那还用说!若不是担心你,我非把他痛揍一顿不可!你看看,这不是!”甄克善笑着将手中的玉佩举了举,一眼瞥见甄钰的手一把握住瞪眼急道:“你摔跤了?怎么这么不小心!”
甄钰回身瞥了眼发怔瞧着他们兄妹的计世宜主仆二人。
计世宜上前向甄克善抱拳不好意思笑道:“对不住,甄兄,方才是我不小心撞了这位——恩,公子一下,实在不好意思!前边有医馆,不如过去让大夫瞧瞧吧!”计世宜瞧瞧打量了甄钰几眼,又见甄克善这副神态,自然看出了甄钰的女儿身,只不过人家这身装扮显然不像被人认出,是以他也没点破。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不用了,是我自己不小心撞了计公子,计公子不找我麻烦、不拿忠勇侯府来压人我便谢天谢地了,哪里敢劳公子大驾!就此别过,不敢耽搁公子,请吧!”甄钰冷冷说道。
阿里十分不平,想要说什么瞧了瞧甄克善又忍住了,计世宜歉意笑了笑,与二人就此别过。
甄克善怔怔的瞧着计世宜的背影有些纳闷,不过更多的是生气:妹妹的手弄成这个样子,回去万一被母亲得知了怎么是好!
“哥哥,忠勇侯府的人都这么倨傲吗,一个跟班奴才眼睛都长在头顶上!”甄钰撇撇嘴。
甄克善回神摇摇头笑道:“下人仗势欺人哪个府上都一样,世宜兄平日里我也常见的,他人倒是不错!”
甄钰又笑道:“好生奇怪,忠勇侯靠军功起家,征战无敌,怎么这个计家二公子却不怎么样呢!不小心撞了一下差点摔倒!”
甄克善若有所思说道:“世宜兄小时大病一场体质有些弱,倒也常常习武希望继承父业,不过成效一直不怎么样!还说别人呢,看看你的手!走,咱们快去医馆上药包扎,回去娘知道了,可就糟了!”说着忍不住皱了皱眉头。
“哥哥放心,我不会告诉娘的!”甄钰立刻讨好的笑了笑,摔一跤谁说一定要在外边摔?在府里摔不是一样摔吗?
兄妹两人寻了家医馆,将伤口清洗上药,甄钰不肯包扎说是太显眼,甄克善笑着说无妨,大不了说在园子里摔了交随他回南熏馆包扎的也能糊弄过去,甄钰一听有理便同意了。回府之后甄夫人看见那伤处,心疼得又气又急,将桂圆、莲子好好数落了一顿埋怨她们失职不跟着姑娘,甄钰一再说不要紧甄夫人方才作罢。
瞅了个空,甄钰将龙凤镯子交给锦心,锦心眼眶立刻就红了,握在手里细细摩挲着,半响说不出话来。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可是白延曲到底不放心,生怕锦心被人说闲话受委屈,过了几日居然又托了德高望重的街坊上门,打着商量婚事的旗号,实际上是向甄府众人表示他娶锦心的决心不会改变。于是甄府上下,包括甄夫人在内,无不感叹锦心有福!这样的男子,千金难寻!
沈姨娘吃了这两次亏总算老实多了,一直到四月下旬都没有再生事端。府里的人也不敢轻易挑战甄夫人的权威,日子顺流如水,无事可记。
期间宫里来了一次人,是个中年太监,说是福清公主请甄府二姑娘入宫作伴,被甄夫人以老爷不在府中不便让女儿出府回绝了。
谁知五月初二时,长公主府上的女管家亲自来了,带着长公主的拜帖,说是长公主亦要入宫,顺便带甄二姑娘随行。
甄夫人无法拒绝只得答应,交代了甄钰一番,替她换了衣饰,便让她随了长公主府女管家去了。
甄钰到了长公主府时,公主的车驾已经备好,就等着她了。
一见面长公主便携了她笑道:“可来了!你娘也太小心了,还怕小公主把你吃了不成!”
甄钰向公主福了一福微微垂首含笑道:“娘是怕臣女不熟宫中礼仪,冲撞了公主和各位贵人!”
“无须担心!”长公主笑着携她上车,轻轻拍了拍她的手叹道:“福清公主是个什么性子你也见过,她不是那等小心眼爱计较的!好孩子,你是个稳妥的,难得跟公主投缘,便好好陪她玩玩吧!小公主上头只一个姐姐,还比她大了好几岁,性子又温婉娴静,姐妹二人也不大在一处玩儿;再有两个兄长,一个是太子,自是不会陪她,另一个二皇子虽说与她投缘,但毕竟男女有别,还有一个小皇弟还小着呢……”。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欢迎您来起点18wenku.投推荐票、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看书网;http://www.kanshu4.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长公主滔滔不绝的说着外人所不知的这些皇室宫闱秘事,甄钰听也不是不听也不是,只有点头应“是”的份。她不由暗暗琢磨:看来长公主也很得宠啊,不然,岂敢随口说这些话!
因甄夫人封了县主,甄老爷又是户部尚书,甄钰第一次进宫,理应先去拜见皇后。长公主本来也是进宫找皇后说话的,便带了甄钰一起去坤宁宫。
天家富贵,无所不精,无不奢华,进了坤宁宫甄钰只觉触目皆是璀璨夺目,锦绣灿烂如云霞,她生怕失礼,眼观鼻鼻观心乖乖的随在长公主身后一眼也不敢多瞧,一步也不敢多走。
长公主不觉暗暗点头:果然是个知礼稳重的!不似那等眼皮子浅的眼珠子乱转东张西望!
皇后与长公主姑嫂两个很熟,并未在正殿接见她们,而是有贴身女官直接领着她们转过巨幅的紫檀嵌玉石花卉图十六扇屏风,来到皇后起居的东侧殿。
透过珠帘,可见一群衣饰鲜艳的俏丽宫人簇拥环绕着一位身着绣金牡丹纹橘红宫装的中年美妇,那美妇慵懒的斜斜倚在锦褥铺陈的金丝楠木芙蓉榻上,乌油亮丽的秀发拢结于顶,挽成单椎,耸立于头顶,梳成漂亮的高椎髻,额上发髻正中间插戴着点翠如意云纹镶金串珠凤尾簪,周围点着数点拇指大小的白玉珠花,雍容华贵,美艳逼人。
侍立帘前的两名宫女纤手轻抬,将珠帘轻轻向两旁拨开,泠泠清响间,甄钰已随长公主走了进去。迎面扑鼻而来,便是一阵细细的甜甜的香味。
“皇后好不悠闲,我又来了!”长公主咯咯笑着,略略向皇后福了一福不等叫起早又婷婷袅袅上前了。
“呵呵,皇姐可是来了!本宫正想着姐姐说话呢!”皇后笑着身姿坐直了直,扭头便笑着吩咐宫女赐坐奉茶。
长公主笑着谢过皇后优雅坐下,姑嫂二人又微笑着寒暄了几句,长公主这才笑推着甄钰上前拜见皇后,一边向皇后笑道:“娘娘您瞧,这孩子如何?”
皇后早见了随着长公主一起进来的甄钰,听长公主这么问便笑着细细瞧了甄钰两眼,甄钰早已上前盈盈拜倒见过皇后,皇后听她自报家门乃甄府二女,听她口齿清楚应对得体,仪容恬静不惊不惧,不由眼睛亮了亮,笑道:“这就是咱们福清小公主念叨的甄府二姑娘、西昌县主之女?果然好个模样!快,快起来!”皇后说着向她笑着招了招手。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便有宫女微笑着领她上皇后跟前去。
皇后轻轻握住甄钰的手腕,尾指上两寸来长的嵌珠点玉金色指甲套泠泠闪光,一股浓郁的花香扑鼻而来,熏得甄钰下意识垂了垂眼眸,呼吸也是一滞。
“别紧张!往后来的次数多了便习惯了!”皇后含笑着拍了拍她的手,以为她是害怕。
“臣女汗颜,令皇后见笑了!”甄钰不好意思垂下了头。
“傻孩子,这有什么!你也太小心了!咱们小公主偏和你投缘真正难得!”皇后笑得甚是宽怀,心底却有些纳闷,不明白福清公主那么个跳脱不靠谱的性格怎么会喜欢跟甄钰在一起!
不过甄钰的母亲身份特殊,父亲又是户部尚书,朝廷重臣,头一回见面皇后无论如何总要拉拢拉拢人心,于是对着甄钰格外亲切,携着她的手笑问了几句话便抬眼瞟了身旁穿着白绫裙子、桃红比甲的宫女一眼,那宫女会意,忙将方才抽空准备好的一个锦盒打开捧上,躬身呈在皇后面前,里边放着一对宫制的金丝缠边白玉梅花珠花,皇后笑道:“仓促之间,本宫也来不及备下什么见面礼,这对珠花很衬你,喜欢吗?”
“喜欢,臣女谢皇后赏赐!”甄钰后退两步盈盈拜谢。
皇后更喜,笑着亲自将珠花一左一右簪在甄钰梳着的垂挂鬓上,端详端详含笑道:“本宫就喜欢这样温和娴静、端庄大方的孩子!”
“咱们福清小公主呢?今儿怎么没见在皇后这儿?前些时候老念叨着甄姐姐、甄姐姐的,这会子人家把人给她带来了,她却不见影儿了!”长公主笑着四下望了望。
“倒是本宫疏忽了!”皇后笑了笑说道:“小公主一早过来请安说了今儿往玉昆湖去放风筝呢!这会子多半在湖畔。甄二姑娘在这儿陪着我们恐也无趣,本宫这就差人送你过去吧!”
甄钰忙微笑着上前谢恩,皇后一笑,便指了身边的宫女绿菊送甄钰过去。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甄钰便上前规规矩矩给皇后行礼告退,随后又向长公主告退——也有让长公主别忘了出宫时捎带上她的意思,然后才随着绿菊去了。
此时才巳时中刻上午十点左右,甄钰随着绿菊一路来到玉昆湖畔平日里福清公主放风筝的宽阔草地上,发现绿草茵茵寂寂无人,绿菊便笑道:“小公主必是还在明珠苑里没准备好呢,奴婢领甄姑娘过去吧!”
“有劳绿菊姐姐!”甄钰笑了笑。一路上她话很少,没有跟绿菊套话,也没有东张西望,但待绿菊十分和气,见惯了倨傲小姐的绿菊对她的表现很满意,所以在湖畔没见着二公主便主动提出送她去明珠苑。
“甄姑娘太客气!”绿菊微笑着抬了抬手,指明了方向领着她往明珠苑走去。
明珠苑就在玉昆湖畔东边不远处,门口是一大片的牡丹芍药,此时名花竞相开放,蜂飞蝶绕,炫丽夺目。
福清公主正在院子里发脾气,雪白粉嫩的小脸气嘟嘟的,颇有几分横眉冷对的样子,不知是谁又招惹了她。随侍的宫女太监们都敛神屏息垂首侍立在自己的位置上一动也不敢动,只有小公主的乳娘风嬷嬷在好言抚慰着她。
听人禀报甄府二姑娘来了,福清公主这才眼睛一亮,面露喜色,也不命人通传,自己笑吟吟的便跑了出去拍手笑道:“甄姐姐,你可来了!”
宫女太监们都舒了口气,情不自禁向甄钰望去。甄钰一愣,她没想到福清公主对她这么自来熟,她的笑容那么亲切信赖,甄钰的心里忍不住流过一种异样的暖流,她忽然觉得,其实这一趟进宫陪陪公主,也不是一件坏事……
“臣女参见公主,公主殿下千岁——”甄钰笑着上前行礼。宫中该有的礼数那是一点儿都不能少,不然,别说旁人会嘲笑她,还会说甄老爷、甄夫人没家教!
一句话还没说完福清公主已经一把拉起她,光洁漂亮的眉头蹙了蹙,撇撇嘴不屑道:“甄姐姐,咱们是朋友,以后都不要这一套啦,麻烦死了!”
甄钰目光一转瞟过绿菊和风嬷嬷身上,见她们脸上神情恬淡没有不快或者反对的意思,便笑着点点头道:“那,我就恭敬不如从命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还是甄姐姐最爽快!”福清公主不禁拍着手,笑靥如花。往常她一跟旁的女伴说这话,对方不是唬得脸色大变就是一个劲的口称不敢,在她软硬兼施下也要好久才勉强答应,有的还好心的劝诫她“这是规矩,礼不可废!”
笑话,她是公主,什么规矩、什么礼还不是她说了算?她怎么自在怎么来,用得着管什么可废不可废?
“公主,奴婢把人送到了,可就回去跟皇后娘娘交差了!奴婢告退!”绿菊见状微笑着上前屈膝福了一福。
福清公主眼角也不瞧她,点点头摆了摆手:“你去吧!对了,你顺便去一趟景仁宫告诉慧妃,本宫这里有客人,中午不过去用膳了!”
绿菊嘴角抽了抽,只得陪笑应了声“是!”福清公主素来想到哪里是哪里,连皇上都宠着依着,她一个小小的宫女还能反抗不成?虽然慧妃跟皇后是水火不容的死对头,但小公主支使她去传话,她敢说不去吗?
绿菊悄悄瞟了一眼,小公主拉着甄钰已在一旁亲亲热热的说话了。
不一会,甄钰便陪着福清公主,在六名宫女太监的陪同下往玉昆湖畔去放风筝。那风筝制作得十分精致,是一只展翅翱翔的白鹤造型,整个几乎有福清公主那么高,画得栩栩如生,材质、做工都是一流。
甄钰此时方知,福清公主之所以生气是因为答应了陪她今日放风筝的二皇子和梁世子临时有事都不来了,她这边兴致勃勃的准备着却换来了人家放鸽子,她怎么能有好脸色?偏巧这时候甄钰又来了,福清公主对她下意识的更增了几分好感!
一时到了湖畔,站在碧绿的草地上,远眺这银光闪闪跳跃、波光滟潋的玉昆湖,以及沿着湖畔遍植的奇珍花木和矗立其中的各式建筑,无处不显示出一种皇家独有的阔朗而磅礴的气派。
随行太监小石子、小凳子一个举着风筝、一个扯着线忙着欲将风筝放起来,四名宫女则细心的在一旁高大的金合欢树下铺呈上精美的毯子,又指挥粗使宫人将抬来的茶几围屏摆放好,将携带来的食盒中的茶水糕点瓜果一样样的细心的摆在茶几上,笑吟吟的瞧着福清公主。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福清公主拉着甄钰在一旁笑呵呵的,不时指点小凳子和小石子。
“公主,这风筝要自己放起来才有趣,旁人放有什么趣?”甄钰忽然笑道。
福清公主一怔,从前她放风筝,都是太监们将风筝放上天高高稳稳的飞着了,然后才小心翼翼的将线递到她手里,她从来没想过要自己放。太监宫女们自也不会让她亲自放,话说,放风筝也是需要体力的,万一把她累得脚酸腿疼的发起脾气来,谁承担得起?
“甄姐姐说的不错,我要自己放!小凳子、小石子,停下!”福清公主说着便向拿着线轴的小凳子奔过去,向甄钰笑道:“甄姐姐,你来教我!”
“好啊!”甄钰笑了笑,向她奔过去。
对甄钰来说,放风筝不是什么难事,可福清公主就不一样了。她原先看小凳子他们像是很轻松的样子也没怎么在意,谁知放起来完全不是那么回事!
虽然有甄钰在一旁指点,但因为她的掉以轻心加上没掌握诀窍,扯着线轴不是奔跑的方向不顺风向,就是跑得不够快,或者快了一会会又猛然慢了下来,还有,在风筝还没完全飞起来时另一只拉扯丝线的手也不知该如何借力上扬,结果是小公主累得气喘吁吁,小脸通红,太监宫女们紧张得大气不敢喘,尤其是负责举着风筝的小石子,看着那风筝在小公主的手下一次又一次的栽倒下来,他的心也跟着一次又一次的揪起又落下,不住的暗骂这风筝太不给面子,万一公主恼羞成怒迁怪于他——
他简直想都不敢想了!
“累死啦!给本宫倒茶来!”福清公主喘着气,额头上冒出一层细密的汗珠。
宫女慌忙斟了茶双手奉给她与甄钰,陪笑道:“公主,歇一会再放吧?”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小凳子也趁机上前笑道:“公主,让奴才来吧!”
谁料福清公主眼一瞪大声道:“不行!本公主一定要把它放起来!放个风筝还能难倒本公主不成!”
小凳子无语,不敢再劝,陪着笑一个劲的点头称是。甄钰一旁喝彩笑道:“公主真有毅力!”她不禁真的有几分喜欢福清公主了,不是每个小孩子累成这样还不泄气的,而且,她又是个娇生惯养的。
福清公主就觉得她的话中听,将茶碗顺手一放粲然笑道:“甄姐姐,你再教我!”
甄钰便笑着上前,手把手不厌其烦的告诉她如何使力、如何顺风跑,如何扬手,如何引线,甄钰一一点头,又试了一会,趁着一股大风吹过,福清公主顺着风劲急急奔跑,一手猛的高高的扬着线,那风筝借着风势竟飘飘摇摇的上升飞起了!
“好,好,飞起来了,飞起来了!”太监宫女们激动的仰望着那摇摇晃晃的风筝,手情不自禁攥成拳,紧张得心突突的跳。
“公主,手用力,再用力一点,往这边跑,这儿!放线,放线,继续跑!好,好啊!”甄钰也兴奋起来,拉着福清公主跑。
福清公主仰头瞧着那风筝越飞越高不觉精神大振,一边飞奔一边放线,终于,那风筝脱离了摇摇欲坠的状态,忽然一抖,稳稳的在蓝天中飘扬。
“公主!”甄钰也累得气喘吁吁,拉了福清公主的袖子一下示意她可以停下来了。
福清公主停下来,望着天上那迎风飘扬的仙鹤风筝,一股自豪感和成就感油然而生,她顿时笑靥如花,骄傲的扬起头大叫道:“飞起来了!飞起来!是本公主亲自放起来的!”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公主千岁!公主千岁!”小凳子等太监宫女无不眉开眼笑,既为公主高兴,也大大松了口气。
“甄姐姐,你瞧这风筝真漂亮!”福清公主兴奋得眼睛水亮水亮的,抓着甄钰的胳膊摇了摇。
“是啊,好漂亮!”甄钰微眯着眼仰头望去。只有自己付出了劳动,付出了努力,得到的结果才会觉得美好。过程虽然充满挫折,但是越是如此,最后的成功越让人感到心中充满成就感和自豪感,成功的果实,怎么看也只看出一个“好”字。这种感觉,甄钰太熟悉不过了,前世的她和母亲相依为命时,每每遇到拮据困难的情况,母亲总会鼓励她,母女俩总会咬着牙挺过去,每当挺过一道难关时,她的心里便是这种感觉。
如茵的草地上响起福清公主银铃般清脆的笑声,她欢快的身影充满活力的奔跑着。风筝不是第一次放,可是因放风筝带来的这种真心快乐的感觉确是第一次!
“哟,还以为我们小公主在玩什么呢笑得这么开心,原来是在放风筝呀!”突然传来一阵不酸不凉的年轻女子的声音。
甄钰下意识朝声音传来处望去,只见一位头戴凤衔滴珠点翠金簪、身穿玫红色大镶大滚绣花纱衫的年轻女子在一群白绫裙、碧色过膝比甲宫女簇拥下从一旁的小道间闪出来。
“太子妃娘娘!”这厢太监宫女们已经跪下去垂首参拜。甄钰心里一惊,也随着跪了下去。
“起来罢!”太子妃的声音有些慵懒,目光在扫过甄钰身上时有一刹那的停顿和打量。
甄钰随众轻轻起身,抬起眼角悄悄瞟了瞟,才发现太子妃腹部微微隆起,是怀了身孕。
“原来是皇嫂啊!”福清公主已经停下了脚步,她扯了扯手中的线,目光落在太子妃的腹部上笑道:“几天不见,小侄子又大了好些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太子妃听了这话心中十分舒坦,俏丽的脸上不觉带了笑,狭长的丹凤眼瞟过甄钰,向福清公主挑了挑眉笑道:“可不是呢!小公主啊,这位姑娘甚是眼生,不知是哪家府上的?”
“是甄大人府上的甄钰姐姐!皇嫂你瞧,我的风筝飞得多高,是甄姐姐教我放的呢!”福清公主笑得脸上红扑扑的,眼眸中闪烁着喜悦的光芒。
“是户部尚书甄格非甄大人家千金?”太子妃略略有些诧异,甄钰的名字不久前她也曾听人提起过。
“臣女正是!臣女见过太子妃娘娘,娘娘千岁千千岁!”甄钰重新跪下给太子妃见礼。
太子妃瞅了她好几眼方挥了挥手随意道:“罢了,起来吧!”
太子妃又瞧了瞧在一旁专注的放着风筝的福清公主,嘴微张了张似是想要说点什么的,可见福清公主一副专注的模样又微微摇了摇头,扬声笑道:“小公主,你仔细累着,小心着点!本宫先去皇后那边了!”说着又吩咐福清公主的宫女太监:“好生伺候着,记得带公主回去用午膳了,别让公主玩得太久!”
“知道啦,皇嫂慢走!”福清公主笑了笑。
太子妃一笑,便转身去了。
临走,太子妃似是深深的瞥了甄钰一眼,在甄钰察觉到的时候又收回了目光,款款去了。
福清公主玩了一上午,直到午膳时分才带着甄钰回明珠苑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福清公主玩了一上午浑身是汗,回了寝宫先是吩咐备水沐浴,而她居然没有忘记甄钰,吩咐:“给甄姐姐也备水沐浴。”
甄钰笑着推辞说不敢麻烦公主,入宫不比去别的府邸做客,并未带有衣包,洗了澡不换衣裳还不如不洗。何况让公主身边的人伺候沐浴,她觉得还是不要的好。
福清公主不知她心中有这么多顾虑,也不勉强,笑笑命人备水给她洗手净脸,自己便入后沐浴去了。
沐浴之后二人一起用午膳,明珠苑没有小厨房,所有的饭菜都是从御膳房送过来。福清公主向来得宠,除了份例中菜品更有皇帝、皇后、慧妃、琳嫔等所赏赐菜肴,偌大的御膳桌上每顿饭都摆着不下二十道菜肴,俱盛在绘着繁复缠枝花纹的金边明黄大盘碗中,摆出各种吉祥如意的图案,看不出来是什么材料所制,不过看去颜色十分鲜艳。
二人用膳之后,福清公主便有些倦了,甄钰很适时的提出告辞,不料福清公主却不肯放人,她眨了眨眼睛笑嘻嘻道:“甄姐姐,你留在宫里陪我住几日好不好?端午那日在北苑金玉湖有龙舟竞渡比赛,好多好多人都参加,可有意思啦,到时候我求了父皇咱们一起去!”
甄钰一愣,正欲拒绝猛然想起没准能有机会看到忠勇侯不禁又心动起来,她是未成年的少女,要见忠勇侯可有多难,只有这种君臣同乐的场合,平日里的规矩都不大讲究,才是她最好的机会。犹豫着权衡之际,福清公主见她不语只当她答应了,顿时喜道:“小凳子,去告诉皇后,本宫留下甄姐姐啦!”
“是,公主!”小凳子悄悄瞅了甄钰一眼暗道她好运气,这一上午把公主累得气喘吁吁,公主竟还这般看重她。
“小公公,劳烦您请皇后派人去甄府说一声可否?顺便让家母将我的换洗衣裳捎带两套进来!”甄钰笑道。除了换洗衣裳,自然也得带些散碎银子、荷包什么的赏人,宫里不比别处,手头不宽裕可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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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甄姑娘客气了,奴才一定把话带到!”小凳子笑着答应往坤宁宫去了。
皇后知道了并无意见,福清公主的主她还做不了全部,只照规矩嘱咐了几句便打发人往甄府去说。
甄夫人吓了一跳,正院上下奴仆却无不得意,喜笑颜开,沈姨娘和甄敏知道了暗暗气闷。
傍晚时甄夫人收拾的包裹才送到了明珠苑,除了四套衣裳、一个锦囊中装了小荷包碎银子小额银票,还有一些其他零碎的东西。其中有一缕五彩丝线,一双虎头鞋,一小瓶雄黄甜酒;一个装着切成末的菖蒲、艾草、丁香、木香、白芷的香囊。甄钰一见便知道这些东西是甄夫人为她端午节准备的。
大夏习俗,端午节除了吃粽子、划龙舟,少女们要用五彩丝线缠臂、佩戴特制的香囊、喝雄黄酒,小孩子还要穿虎头鞋,更小一些的还要用雄黄在额头上画“王”字以示驱邪保平安。雄黄酒酒性烈,民间给小孩子饮用的常常用糯米发酵酿制的甜酒中和。
“县主也太仔细了,五彩丝线、香囊、雄黄酒宫里都有,到时老奴多领一份便是,却要县主从宫外捎带进来!”风嬷嬷见了笑道。
甄钰握着香囊在鼻子下嗅了嗅,笑答道:“宫里的是宫里的恩典,这些都是我娘亲手准备的,她就是有这个习惯,但凡过节过年,这些物件必要亲手为我们兄妹准备!”
风嬷嬷叹道:“可见县主疼爱甄姑娘,姑娘好福气!”
甄钰垂首微笑,默认了风嬷嬷这话。甄夫人本来就极疼爱她啊,这是她的骄傲,为什么要做无谓的谦虚。
福清公主本在一旁笑着,听了这话顿时呆了呆,一言不发转身奔回寝殿去了。
风嬷嬷一怔,摇头失笑道:“小公主不知又闹什么脾气了!甄姑娘您在这坐坐,老奴去瞧瞧!”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甄钰眼底划过一丝不易察觉的黯然,微笑着轻轻点了点头。
瞧着风嬷嬷急急转入后殿的身影,甄钰不禁感叹,枉风嬷嬷是福清公主的乳娘,却是一点儿也不了解她的心意。她有些懊恼,不该在福清公主面前提起甄夫人如何的疼爱自己,福清公主眼中那一抹失落与受伤她太熟悉不过,因为曾经的她,眼中也常常会出现那种神情,对亲情的渴望,对亲人强烈的怀念。曾经的她,念的是从未见过面的父亲,福清公主念的,定是那已然逝去的母亲。
不久,甄钰听到后殿传来一阵呜呜咽咽的抽泣声和风嬷嬷惊慌失措的安慰。她的安慰不但没有起到半点作用,反而引得福清公主的哭声越发大起来。风嬷嬷手足无措,福清公主万千宠爱在一身,要什么有什么,想怎么样就怎样,在她眼中是这世界上最幸福的女孩子,她哪儿想到她心里的想法?眼见福清公主哭声中隐隐含悲,与往常被梁世子气哭的声调浑然不同,风嬷嬷慌了手脚,忙叫人去坤宁宫禀报。万一福清公主出了什么事,不是她能担得起的!
明珠苑的宫女太监们都是这么想,小凳子答应一声立刻就要往外冲。甄钰忙拦住他,笑着说自己先劝一劝公主,若是不行再禀报皇后不迟。她今日刚刚来明珠苑,福清公主就哭成这样,即使这里头没她什么事,但皇帝皇后未必会这么想。
小凳子等也知道事情闹到皇后那里非得挨一顿训不可,既然有人出来做主,那再好不过,于是停下了脚步,陪笑着道:“甄姑娘说的是,姑娘您和公主投缘,定能劝好公主!”
甄钰笑了笑步入寝殿,示意风嬷嬷离去。风嬷嬷瞧了她一眼,向她点了点头转身出去,寝殿中只留下了甄钰和福清公主两人。
福清公主扑在绣被上呜呜咽咽,双手紧紧揪着锦被,埋着头谁也不理。
甄钰轻轻推了推她,柔声低低道:“公主,公主,您,您是在想念您的母妃了吗?”
福清公主小小的身子一颤,“哇!”的一下哭得更加大声伤心,风嬷嬷等在外头唬了一跳,心都揪在了半空。
“公主,别哭,别哭了!”甄钰轻轻拍着她的背后,轻轻说道:“公主,娘娘她那么疼爱您,看到您哭,她会难过、会伤心的!公主!”甄钰喃喃的劝着福清公主,声音一点一点的低沉下去,胸口的气息也一点一点的低沉下去。
甄钰的眼眶不知不觉湿润起来,曾经的她,看着母亲眼中的落寞,落寞过后的坚韧和自欺欺人的期盼和坚持,她心里有多难过!可是那时,她一点也不恨他,而是无比的渴望与眷恋,因为值得母亲这么爱着的人一定不是坏人,就如母亲所言,他一定有苦衷,派去暗杀的人一定不是他的人,他一定在寻找他们母女只不过还没找到,迟早有一天,他们一家人一定会团圆!一定会的!可是这一天,母亲没有等到,她,也没有等到!如果不是重生,她根本不会知道他早已另组家庭,儿女双全,妻贤家合……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曾经的渴求和坚持,毫无理由的完全信任,深入骨髓的思念,统统都成了一场笑话!
忠勇侯……
甄钰的心中顿时燃起熊熊的怒火和愤恨,忠勇侯,他配不起这个称号,他欠她们母女的,她要他双手奉还,绝不手软。
福清公主的哭声戛然而止,她侧脸向着甄钰,眼泪汪汪的抽泣道:“母妃,母妃她真的,很疼爱我吗?甄姐姐,皇兄皇姐她们都有母妃,只有我没有,母妃她真的疼我吗……”
甄钰抽出丝帕轻轻的替福清公主拭泪,一脸郑重的点点头轻轻说道:“当然,娘娘她很疼很疼您,公主,她宁愿用自己的命换您的命,这般的疼爱是任何人都比不上的,她,她一定在天上守护着公主,守住公主快快乐乐!”
福清公主一怔,凝结在一起的睫毛眨了眨,吸了吸鼻子委屈道:“可是,可是我好想母妃,我想要母妃抱我,像慧妃娘娘抱六皇弟那样抱我。”
甄钰胸口一滞,心有一瞬间的紧缩,曾经的她,对父亲也有这般深入骨髓的渴求啊!她匀了匀气息柔声道:“公主,您还有皇上啊,皇上这么疼您。”
“父皇。”福清公主喃喃,失落惆怅的心情缓了许多,她睁着水汪汪的大眼睛出神,忽然又望着甄钰轻轻道:“甄姐姐,母妃她真的在天上守护着我吗?”
甄钰连连点头:“当然,您是她唯一的孩子,她当然守护着您啊!”
福清公主想了想,满是泪痕的脸蛋上终于露出了浅浅的笑容,她坐了起来拭泪笑道:“甄姐姐,你对我真好!从来没有人知道我想念母妃,从来没有。”人和人之间的友谊就是这么奇怪,有时候确定只需要一刹那,哪怕是性格迥然的两个人,在特定的契机下也可以拥有牢不可破的友谊。
甄钰默然,自然没有,若不是同病相怜,我也不会那么想,因为您拥有的太多太多了,没有人会觉得您不快乐。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但失去至亲的那种强烈思念又岂是别的什么能补偿的?计秉毅,你对我们母女,太狠了!
甄钰咬着唇,脸色白了白,愤恨的神色不期然的流露了出来。
“甄姐姐,你怎么了?”福清公主吃惊的睁大了眼,有些害怕的拉了拉她的袖子。
甄钰猛然回神,摇摇头柔声笑道:“没什么,公主!”
福清公主笑了笑,小心翼翼的挽着她的胳膊道:“甄姐姐,以后你常常来陪我好不好?”
甄钰听着她略含依赖的语气,忍不住心头一软,点点头笑道:“好,以后闲了,我常常进宫陪公主!”
福清公主眼睛一亮,顿时喜道:“姐姐说话算话,可不要像粱表哥一样总是哄我。”
甄钰抿嘴笑道:“不会的!我一定说到做到。对了,公主这儿该有针线吧?不如,我缝一个端午驱邪的香囊送给公主好不好?”
福清公主心头没来由一暖,点头笑道:“有有,本宫叫人拿针线绸缎来!”她想了想忽然又偏着头道:“甄姐姐,你教我好不好,我要缝一个香囊送给父皇!”
“好!”甄钰点点头,公主就是公主,虽然天真单纯,人情世故下意识的她却懂得,她这么有心,也难怪皇帝疼宠她!
于是二人出殿,福清公主一叠声的命人备针线,风嬷嬷和琥珀、玛瑙愣了好一阵才反应过来忙不迭的去准备。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公主在七岁时皇后便按例命内务府打制了一套极其精美的针线送与公主,可公主哪里有什么闲心刺绣,只看着新鲜拿出来把玩过一两回便命人收起来了。皇后自己所出的荣昌公主针线是做得极好的,可福清公主不愿学,皇帝又护着说“朕的女儿,不懂女红又如何?还有人敢嫌弃不成?不想活了!”皇后也没办法。
于是这两日,福清公主除了一早带着甄钰去给皇帝、皇后请安,两人便都呆在明珠苑中刺绣,风嬷嬷等打起百倍精神在一旁伺候着,端茶递水,穿针理线,一时又担心公主累着了,一时又生怕她刺着了手,两天下来倒比公主还要累。
端午前夕,两人的香囊终于做好了。甄钰的是红缎金线锁边如意头形香囊,绣着一丛抽穗开花的菖蒲和嬉戏的蜻蜓;福清公主的是明黄缎子六边菱形香囊,银线绣着一条张牙舞爪的飞龙,旁有祥云缭绕。
甄钰前世针线做得极好,为生活所迫与闺阁女子闲时打发时间其用心程度自然不一样,何况先母邵心萍是有名的针神。绣这么一只小小的荷包对她来说不过半天的功夫,但她当然不会抢福清公主的风头,所以故意磨磨蹭蹭放慢了速度,与福清公主同时做好,做工上也只比公主的稍微整齐一点,但精通之人只要细看便会发现她针脚绣工的与众不同。
风嬷嬷等自然将公主夸得天上有地上无,连带着将甄钰也夸了一番,福清公主喜不自禁,当即命人把香囊串上络子和丝穗,喜孜孜的送去乾清宫给皇帝。
元丰帝高兴得合不拢嘴,一个劲的夸她孝顺,当即将香囊系在腰间,赏赐了她一大堆的珠宝玩器和吃食,留了她好一会才命人送回去。
别人尚且罢了,太子妃心里却不舒服起来。每次年节或是万寿节,她和太子进贡给皇帝的礼物哪一件不是价值千金珍贵无比的?皇帝也就是随意看看说一声“好”,有时看都不看直接搬入库房,赏赐也平平一般。哪怕她这次有孕了,是皇室之功臣,皇帝也没有什么特别的表示。反而福清公主不过绣了一个做工不怎么样的香囊,就得到了皇帝无上的夸奖和赏赐,想想幸亏福清公主不是儿子!
若是平时太子妃也不敢跟福清公主比,但是她如今作为太子第一个怀孕的姬妾,理所当然觉得自己有骄傲的资本,当外界的关注达不到她的心理预期时,自然而然她就生出了不满。她不敢对皇帝不满,深受皇帝宠爱的福清公主就成了她迁怒的对象!从此,被压抑在心底的对福清公主的羡慕嫉妒一下子汹涌而出,她是怎么看福清公主怎么不爽。
福清公主哪想到自己送给父皇一个香囊就让皇嫂有这么多意见——就是想到她也不怕!跟甄钰两个在明珠苑里欢欢喜喜的准备着明日的龙舟竞渡。
次日两人早早起床梳洗,然后到坤宁宫,与皇后及众嫔妃、荣昌公主、二皇子、五皇子等一起乘着宝马香车往金玉湖。三皇子、四皇子已因病去世。甄钰少不了一一见过诸人,只觉眼前花团锦簇并不敢细看,只悄悄抬眼瞧了瞧几位公主皇子。。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欢迎您来起点18wenku.投推荐票、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看书网;http://www.kanshu4.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荣昌公主十二三岁的样子,细长的眉,娇小的五官和脸蛋,十分温柔娴静,见了福清公主和甄钰便微笑着招呼,随后便一直温和的随在皇后跟前,不像福清公主,拉着甄钰缠着比她大三岁的二皇子、与她年岁小一些的五皇子叽叽咯咯的说笑不住。
金玉湖在皇宫西北角俗称北苑的一处苑囿中,是皇帝与君臣同乐举行宴会、新科状元进士们举办琼林宴、或者诸如此次龙舟竞渡、炎夏水嬉、冬季冰嬉等皇室娱乐活动的地方。
此时的金玉湖人山人海一片喧嚣,处处飘扬着五彩的旗帜,大大小小装饰富丽而又区别分明的舟船汇集湖畔,沿着湖畔的岸上搭建了许多的高台供人登临观赏,最华丽、最高大的高台搭建在金玉湖的西畔,那是皇帝与嫔妃们所占之处。
在这处高台左前方离岸不远处,竖着一根高出水面约有一人多高的缠着五彩丝带的竹竿,竹竿顶部挂着一只以红绸网结缠绕镶嵌着各色宝石的硕大金碗,这便是今日竞渡的彩头。
精神抖擞的羽林军护卫们站列各处,时刻戒备着整个金玉湖畔的动静,放眼望去,银甲闪耀,枪戟刀剑如林。参与竞渡的各队队员们自成一处聚在一起,身上穿着一模一样的单色对襟劲装,系着腰带,头戴同色包头巾。甄钰扫了一眼,有红、黄、黑、白、绿、蓝、紫、褐、橘、青、米黄、水色等十五六支队伍,场面不可谓不壮大。
甄钰随着福清公主等先至高台上见过了皇帝,皇帝知道自己这个女儿是安静不住的,一年中也难得有这么热闹的时候,况且又是在皇家苑囿中处处都有羽林军守护,便笑准了福清公主的请求,又命二皇子带着四名年轻机灵的太监好生跟随着照顾,便由着她和甄钰到处跑。
二皇子夏见泽今年十三岁,身板有些瘦弱,但有着一张英俊的面孔,高挺的鼻梁,浓密的眉毛,明亮闪烁的眼睛,薄唇不时微微上翘,显出一副似笑非笑的没正形模样,很对福清公主的胃口。
他也是个苦命的人,生母是在皇帝还是太子时便跟着的秦良娣,据传秦良娣出身平民,在太子微服私访时二人一见钟情,温柔贤惠很得太子喜爱。太子继位后太子妃去世,太子曾一度想将她立为皇后,后来在太后与百官的干涉下不得不放弃,立了首辅阁老简仁之女简心竹为皇后,封秦良娣为贤妃。在皇后生下子嗣之前,贤妃也一直没有身孕,当今太子三岁多的时候,贤妃才传出有孕消息,一年之后诞下二皇子,不料产后体虚,没出月子就去世了。皇帝大恸,追封皇贵妃,对着皇贵妃画像日夜缅怀思念,直到一年多后选秀新人入宫,皇后特意挑选了几位娴淑俏丽的女子留下侍奉,皇帝才渐渐回转过来,但对新人态度也是淡淡的不太提得起兴趣。
出乎所有人意料的,二皇子却并没有得到皇帝的宠爱,皇帝叱他克母,一见他就忍不住想起皇贵妃,这些年一直待他不冷不热。好在二皇子一直养在慧妃宫里,慧妃视如己出,又加上皇帝深念皇贵妃,轻易也无人敢过分欺负这个皇贵妃留下的血脉。
二皇子带着福清公主、甄钰在金玉湖畔看热闹,不一会便看到梁玉中笑嘻嘻的走过来了,随行的还有计世宜。
梁玉中笑嘻嘻的叫了声“疯丫头!”便又上上下下的打量了甄钰几眼笑道:“甄姑娘可真厉害,这疯丫头竟叫你收得服服帖帖的,除了皇宫一祸害!甄姑娘,功德无量啊!”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去!你讨厌死啦!”福清公主想也没想抬起脚就朝梁玉中踹去,被梁玉中笑嘻嘻躲过也没去追,亲亲热热挽着甄钰的胳膊扬着下巴道:“你少来挑拨离间,我就是喜欢甄姐姐!”
说得大家都笑起来,计世宜瞧了她一眼微微一怔,随即想起那日在剪子胡同附近的遭遇,认出她便是当日随在甄克善身边的人,向她淡淡一笑点了点头。甄钰对计家的人没有好感,故作不见扭头与福清公主说话。倒把计世宜弄得一怔,还以为是她仍在为那天的事情生气。
“很快就到比赛了,走,咱们台子上瞧去。”二皇子见梁玉中和福清公主你一句我一句的拌嘴便笑着插了一句。
大家回头往金玉湖上看去,但见所有的船只都在严阵以待,已经开始解缆绳,船上也站上了人,擂鼓铜锣声也一阵紧似一阵的响起来,于是便往最近的一处台阁登去。台阁上原本是几位官员,见二皇子和公主来了,行礼之后便一起退下,一时偌大的台上只有甄钰几人及随行的四名太监。
随着鼓声越来越密集,靠岸的小龙船、虎头船、飞鱼船、鳅鱼船等二三十艘两头弯弯的小船渐渐向湖中驶去,分成两个方阵排列,船头立着的竹竿上分别系着红、绿、黄各色飘带。
比赛之前,先是表演。
随着远远的对面高台那边传来司礼太监辽远清亮的嗓音下达皇帝的命令,各船上鼓锣声齐齐鸣响,舵手们吆喝着号子,动作迅捷,船动如飞,搅动水面浪翻如花,排出一个又一个造型。一会划棹旋转形成圆阵,在水面带起一片整齐的水路痕迹,;一瞬间,偌大的圆阵缓缓分开,形成两个较小的圆阵,两阵越分开越远,突然同时掉头,相向而划,在众人的惊呼声中动如脱兔齐齐交错而过,原本是一场表演,偏偏却具了几分惊心动魄的凌厉紧张之气,就像水师在演习一样,而又比演习多了几分技巧。
一时之间船只飞梭所过之处翻滚着碧水银边,煞是好看!
福清公主看得目不转睛,不时的鼓掌叫好,受热烈的氛围感染,甄钰不禁也看出了神。
“忠勇侯果然了不起!世宜,你父亲真厉害!”梁玉中突然大叹。
“小公爷过奖了!”计世宜客气了一句。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甄钰心里咯噔一下,福清公主已经问了出来:“这与忠勇侯何干?”
“这一届的龙舟竞渡是忠勇侯主持的!”二皇子笑了笑。
“原来如此啊!”福清公主眼睛一亮,笑着向计世宜道:“世宜哥哥,那你说说今儿竞渡谁会夺冠呢?”
计世宜笑道:“这可难说了,今日参赛的十五支队伍都是经过层层选拔挑上来的,都很有实力。”
福清公主“哦”了一声正欲再说,被一阵异常激烈响亮的紧锣密鼓声吸引去了注意力,往湖中一瞧,原来方阵表演已经结束,这会儿所有船只分别在湖中四处排成四个小方阵,舵手们迅速从船中抽出木板连接铺成平地,跟着便在船上耍起了各式各样动作惊险刺激的杂耍,什么独占鳌头、红孩拜观音、海底捞月、泥牛入海等种种名目不一。
耳畔传来如雷的叫好声和欢呼声,可是此时的甄钰眼里看不到,耳中也听不见,所有的欢呼和呐喊都成了模糊的背景。她双眼直瞪瞪的朝南面的临水指挥台望去。当中一人昂首挺站于台前,身材高大,甲胄闪亮,银盔红缨,不时的有人奔到他面前单膝着地禀着什么,领命之后又飞奔而去,招展挥舞着手中的旗帜向着湖中各处方队发号施令。
水面上的表演,掀起一阵高过一阵的高潮,欢声如雷,鼓声如雷,掌声亦如雷,一声一声敲击在甄钰的心上,直至麻木。
忠勇侯,那就是忠勇侯!可恨这一刻离得这么近却仍是那么远,她感受到他的气势,却依然看不清他的面目。但她不会忘记,就是这么一个人,将她带到世间,然后又无情的弃她而去!
甄钰不知不觉远离了福清公主等人,一个人怔怔的靠在一角栏杆,目光直直的瞪着发号施令的指挥台。
“甄姑娘,你脸色不太好,是不是不舒服?”耳畔忽然传来一个关切的声音,甄钰下意识抬眼望去,一双深邃的眸子恰恰映入眼帘。是计世宜。
甄钰直直的瞪着他,这个人,算起来该是她前世的同父异母的弟弟啊!弟弟!多么可笑!她嘴角扯出一缕嘲讽的笑容。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甄姑娘,那天……对不起!”计世宜有些愧疚的低声说。
“对不起?”甄钰的声音轻飘飘的,目光忽然变得空洞,她身子往后靠了靠,嘴角勾起一个弧度轻轻道:“与你何干?用得着你说对不起?”
“甄姑娘,你没事吧?”计世宜愣了一愣有些纳闷,甄钰这个样子分明不是为那天的事情生气,但她对自己的厌恶与反感却是实实在在毫不遮掩的,他不懂自己除了那天还有什么时候得罪了她!
“跟你没关系!”甄钰收回不受控制的眼神叹了口气,不觉微微苦笑,眼前这人,虽说是计秉毅的儿子,但他跟计秉毅做下的事又有何干?她的报仇对象是计秉毅,没有必要针对其他计家的人。
可是,对计家的人她绝对喜欢不起来!
“我有点累,想清静一会儿,计公子请吧!”甄钰淡淡说道,还是眼不见为净的好!
“姑娘若是不舒服便说一声,福清公主不是那等不讲道理之人,定不会为难姑娘。”计世宜见她一副拒人千里之外的模样当下也不好说什么,点点头便掉头走开。
不料计世宜脚下刚动,突然听到甄钰一声惊惧的尖叫,他猛一转头见她所靠之处栏杆不知怎的折断了,她整个身子不受控制的向外倾去。
下边,是两丈多高的平地……
计世宜想也未想脚下如风闪身过去,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牢牢握住了甄钰手臂将她拉了上来。甄钰脸色惨白,惊魂未定,脑子里轰鸣一片睁大了眼怔怔的望着他。
“甄姑娘!”计世宜目光一跳,深邃的五官直直倒影在甄钰的眼眸中。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出什么事了!”甄钰的尖叫声在这热闹喧天的场合中别处的人没注意到,可是福清公主、二皇子、梁玉中等几个同一高台上的人哪能不注意到?一时都抢了过来。
看到甄钰身后那空出来偌大一块窟窿,福清公主只觉眼睛一花双腿发软,“啊!”的一声尖叫起来,被二皇子一把捂住嘴,她好一阵才回过神来。
“甄姐姐!你没事吧!”福清公主惊吓劲过去推开二皇子的手,奔到甄钰身边紧紧握着她的胳膊,将她拉着往内走了走。
四名随行的太监也吓懵了,忙斟茶递水搬椅子的伺候几人坐下,其中一人就要跑下去叫人,被二皇子一声喝了回来。
“今日之事谁也不许说出去,就当什么也没发生好了,”二皇子的声音有点懒洋洋的,嘴角还噙着笑,目光一溜,以一种无谓的腔调懒洋洋道:“不然的话你们一个个的都是失职,脖子上的脑袋还想不想要了?”
四名太监脸色一白,慌忙答应,其中两个机灵的不等二皇子吩咐已经往那处缺口走去,将那歪在一旁的栏杆木条小心翼翼的拉回来做成完好无缺的样子。
“不行!”福清公主十分气愤:“这些臭奴才一个个都该打!干活干成这个样子,若是甄姐姐摔下去了,那,那——本公主一定要告诉皇后,教皇后查出来狠狠打他们板子!”福清公主想起刚才不由打了个寒颤,二皇子等也不由心中一凛。
二皇子瞧了甄钰一眼,有些欲言又止。
“公主,”甄钰轻轻吐了口气,握了握福清公主的手勉强笑道:“二皇子说的对,反正我也没事,这件事就不要声张了!”在宫里头出事,小事也能变成大事,更别说这还不是小事了,到时候还不知牵连到多少人、牵扯出什么事!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甄钰不愿意在皇宫里出这个名。
“可是,可是甄姐姐你——”福清公主犹自不甘、不忿、不平。
“我这不是好好的嘛!”甄钰苍白的脸恢复了几分血色勉强笑笑,柔声道:“公主,这件事一个人也不许说,好不好?”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可是,为什么呀?明明姐姐受了委屈了!”福清公主扑闪着乌溜溜的大眼睛,脸上满是愧疚。
甄钰想了想,有些不好意思道:“因为,因为我觉得太没面子了、太丢脸了,好公主,求您了,别往外说好不好?”
二皇子、计世宜等没想到甄钰会这么说,一时都有些愣住了。
福清公主一想也是的,这不是什么光彩的事,但一想到奴才们不尽责害甄钰受到了惊吓她又有些不甘心,左思右想好一会才便不情不愿的点头:“好吧!甄姐姐这么说,那我听姐姐的!二皇兄、表哥、世宜哥哥,还有你们几个,都不许说出去!”
二皇子等人听福清公主转眼又吩咐得一本正经无不暗暗好笑,面上却是忙一本正经答应下来,那四名太监更是半个不字不敢说,连连点头应是。
“龙舟竞渡比赛要开始了呢,一年一次的机会错过就没有了,公主您不去看吗?”甄钰浑然无事般笑了一笑。
福清公主扭头瞧了瞧热乎朝天的湖面,忽然有些意兴阑珊说道:“甄姐姐你差点就出事,我哪里还有什么心情看!”
甄钰心中一暖,呵呵笑道:“我这不是好好的嘛!公主,咱们说好了的,此事再不许提!”
福清公主一愣,抿了抿唇嗯了一声。
“二皇子、小公爷、计公子你们陪公主一块儿去看吧,我在这里一个人静静的歇一会儿!”甄钰眼波流转扫过他三人笑了笑。
二皇子哂然一笑:“甄姑娘果然洒脱,疯丫头,走吧!”说着一把拽着福清公主过去了,福清公主瞧了瞧甄钰没再吭声,梁玉中和计世宜也跟了过去。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甄钰的目光蓦然一冷,冷冰冰的瞅着计世宜的背影,心中冷笑:计家的人,果然都了不得啊!老的负心薄幸始乱终弃,小的眼高于顶无利不早起!方才计世宜的速度显然是习过武的,他今日能如此眼明手快千钧一发的拉住她,那日相撞却任由她跌倒在地,想来今日她是尚书千金、公主贵客而当日只是个平民小子吧!
福清公主几个虽然仍在观看着比赛,但却没了先头指点评论说笑不断的气氛,几个人都闷声无言胡乱瞧了一瞧,结束之后,便随众谢恩,各自散了。
甄钰依然随福清公主回了明珠苑,次日与公主告别回甄府。福清公主盈盈再三叮嘱,让她有空一定要进宫陪自己。期盼的目光眼巴巴的望着她,还透着点讨好和内疚,甄钰便知她还在为北苑中事不能释怀,可是答应了再也不提她又不好再提所以才用这种眼光看她。甄钰又觉好笑又觉心疼,宽慰了她一番,答应一定常常进宫陪她,福清公主这才又高兴起来,漂亮的大眼睛闪亮闪亮的。
甄钰回府之后,甄夫人才算一口气落了地,携着甄钰的手左看右看上看下看目光极其挑剔仔细,一个劲的念叨着:“我的钰儿可算回来了,可把娘想死了!”
王妈妈也在一旁笑道:“姑娘您不知道,姑娘不在这几日夫人早晨一睁眼便开始念叨姑娘,念到晚上就寝了才罢!若是姑娘将来出嫁了,还不知夫人怎么样呢!”
说得一屋子人都笑了起来,甄钰害羞的扑入甄夫人怀中,甄夫人揽着笑道:“那可不一样!”说着又感慨道:“虽是玩笑话,钰儿今年十岁,也留不了多少年咯!不知哪家的公子有福气,求了我家钰儿去!”
“可不正是呢!”王妈妈也叹了口气。
甄钰心里一惊,突然有些心烦意乱起来,大仇未报,谈何嫁人?她嘟着嘴沉下俏脸抱怨道:“娘!人家一回来娘就说这些个话!”说着扭身就要走开。
甄夫人忙笑着一把拉住:“好好好,不说了,不说了!”携着她坐在身边娘两个好好说话。
甄钰忽然抬眼往四下里瞧了一瞧,笑道:“怎么不见锦心姐姐?”。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欢迎您来起点18wenku.投推荐票、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看书网;http://www.kanshu4.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甄夫人和王妈妈相视,锦言、锦绣等丫头亦面露怜悯之色,甄夫人便叹道:“这锦心今年也不知是怎么了!麻烦事一遭连着一遭!也不知是怎么了,突然起了满脸满身的疙瘩红疹,上了药这些天都在房间里避风呢!”
“有这种事?”甄钰吃了一惊。
“可不是呢!”王妈妈叹道:“用了好几天药,身上的倒好了一些,脸上一时好些一时又反复没个消停时候,再这么下去脸可就毁了,那丫头急得直掉泪,偏府上不知哪里传起来的流言还说她是沾惹了什么不干净的东西!夫人好生惩戒了几个嘴碎的才把这些闲话压了下去。可那丫头的脸仍是——,唉!”
甄钰不由纳闷,如果说是沈姨娘那边搞鬼,锦心一个丫头而已,在甄夫人跟前再有脸面也是一个丫头,况且又是即将出嫁的,根本已经碍不着沈姨娘了,沈姨娘何必要针对她!如果说没人搞鬼,怎么接二连三的都是她沾惹上麻烦事?可如果以上两种情况都不是,那会是谁这么处心积虑的非要害她不可?
“娘,是不是请的大夫不行啊,不如换一个医术高明些的再替锦心姐姐瞧瞧吧,她可马上要当新娘子了,要是毁了容怎么办呢!”甄钰笑着,眼光流转。
“请的是吉祥街鹤年堂的坐堂李大夫,有名的老药堂,家传的医术,那还有不好的?这也真奇了怪了!”王妈妈说道。
甄夫人也随着感叹了几句。
甄钰默然,王妈妈既然这么说,想来那鹤年堂的大夫必是不错的,锦心只是一个丫头,请到这样的大夫诊治已经不错了,总不能去把胡太医请来吧?贸然去请胡太医,那是对他的不尊重了!
不多会摆上午饭,母女两个便用了饭,饭后略坐了坐,甄夫人照例要歇小半个时辰,然后应付各处当差媳妇婆子们的话。甄钰不困,便往南熏馆去找甄克善。
难得甄克善居然没有偷溜出去练功,正坐在书房里看书,一手举着书,一手支撑着脸,眼睛半眯半合,头一会往下一点,瞌睡极了的模样。
甄钰在外面见了忍不住“扑哧”一笑,甄克善听到动静眼中精光蓦然一闪,整个人霎时散发出一种凌厉的气势,看清是她精神遂松,不由将书一抛笑道:“钰儿,你回来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哥哥,你好用功哦!”甄钰踏进来,抿着唇笑。
甄克善叹道:“还有半个月爹就要回来了!”
甄钰恍然大悟:她就说呢!爹回来检查功课,又没有甄克守帮忙掩护,他能不着急吗!
甄钰倒不好打扰他太久,坐了没多会兄妹俩说些闲话,便仍旧回正院去了。
甄钰抽空顺带去了一趟锦心房里,锦心见她来了,慌忙转过身去手忙脚乱的拿起面纱盖在头上,然后才起身屈膝见礼,虽勉强含笑,可那声音里的憔悴、彷徨、无助与烦闷苦恼谁都听得出。
甄钰坚持要瞧她,锦心无法,只得轻轻撩起面纱一角随即又飞快放下,苦笑道:“二姑娘,奴婢知道姑娘是好心,关心奴婢,可是奴婢这个样子实在是——”
甄钰暗自磨牙,虽只一眼,触目一片皆是绯红,大大小小的疙瘩挤挤挨挨几乎布满了整张脸,五官几乎都被掩盖了。
“平日里,是谁给你熬的药?”甄钰问。
“亏了锦言、锦芳、锦绣她们几个姐妹了,有时是下边的小丫头们。”锦心叹了口气,低低道:“姑娘,奴婢没福,偏这当口又遇上了这种事!”
“你也别多心,你心里越急,心火过旺,这疙瘩才会冒得更快更多,心情平缓些,这药喝了才有效呢!”甄钰忙安慰道。
恰好锦言端了药送进来,见甄钰在笑着招呼了一声,便也接着甄钰的话笑道:“二姑娘的话再不错的!锦心姐姐,你放宽心!”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锦心叹了口气,悠悠道:“谢二姑娘关心!锦言妹妹,麻烦你们了!”
“咱们是姐妹,锦心姐姐你平日里最是热心,常常提点妹妹,这点小事算什么呢!快趁热喝药吧!”锦言说着将药碗小心翼翼捧了递过去。
甄钰见自己在这儿锦心有些别扭不便喝药,于是笑着嘱咐了两句起身出去了。临走时她回头深深的瞥了一眼。
锦心的脸不时的在甄钰面前晃悠,甄钰便跟甄夫人提了,坚持要换大夫给锦心重新看过,甄夫人拗不过她只得答应。第二日,来的是福济堂的吴大夫,吴大夫诊治一番,重新开了药方,抓了药。甄钰见桂圆、莲子左右无事,便命她二人专门管替锦心煎药,省得锦言、锦芳、锦绣几个人都没闲空歇一歇。
两天下来,锦心脸上的疙瘩居然消了许多,原先又红又亮、饱满亮泽的疙瘩也渐渐的瘪了下去变成暗红色,相信要不了几日就会结疤,只要不去挠她,结了疤脱落了,也就好了!
锦心自是欣喜不已,锦言锦绣等也都代她高兴,都说二姑娘体贴下人,心地善良,甄夫人不以为意摇头微笑,却也喜欢看到听到别人夸赞自己的女儿。甄钰自己也颇为得意。
桂圆、莲子小孩儿心性,认真了两三天,见锦心也渐渐好起来了,便也不大上心了,那药罐子熬在厨房中,两人不时的跑到院子里玩。
这日中午熬药时,两人见锦芳有空便磨着她描花样子,厨房里的药罐子咕噜噜的冒着浓郁的药味。
一个窈窕的人影悄悄的自门边闪了进去,猫着腰四下里警惕的望了望,突然迅速用抹布捏着药罐盖子揭开,一手从袖中翻出一个纸包飞快的打开,便欲将纸包里的白色粉末往药罐里倒。
“你在做什么?”一道清冷的声音响起,同时,她的手腕也被人紧紧握住。
那女子身子一僵,惊异的扭过脸,瞳孔骤然一张一缩,脸色“唰”的变得惨白。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锦言,你在做什么?”甄钰紧紧握着她的手腕一动不动,目光冷冷的盯着她。
锦言浑身不可抑制的颤抖起来,甄钰才勉强长到她肩膀那么高,可她却感觉到一股压顶而来的压力,逼迫得她喘不过气来。
“二姑娘……奴婢,奴婢”锦言身子一软情不自禁跪了下去。
甄钰一把夺过她手里的纸包重新包好,冷冷道:“是你自己走还是要我叫人来押着你走?”
锦言脸一僵,颤抖着起身,硬着头皮垂首跟在甄钰身后,一步一步走向了正屋。
“竟有这种事!锦言,你好大胆!”东耳房中,甄夫人怒不可遏,恨恨的瞪着锦言。
不由得她不生气,她手底下最得用、最宠信的四个大丫头之间居然出现了这么样一个暗算姐妹的人,正院岂不成了一个笑话?沈姨娘那边知道了,她能不难堪吗!
“锦言,你说,你为何要这么做?今儿这事你若再敢有半句隐瞒,立刻拖出去打死!”甄夫人护短,对自己手底下人少有动怒,但锦言这事显然已经挑战到她的底线了。
锦言跪在地上早已泪流满面,抽泣不已。
王妈妈一边替甄夫人顺气低声劝慰,一边叹着气催促锦言:“锦言,夫人问你话你倒是快说呀!你们几个跟了夫人这么多年,平日里亲如姐妹,你怎么就下得了手!你知不知道,你会毁了锦心一生呀!”
锦言再也忍不住,双手捂脸呜呜咽咽哭了起来,她又羞又愧,断断续续呜咽着道:“夫人,夫人,奴婢没脸再见夫人,没脸再见锦心姐姐了!夫人,奴婢一时鬼迷了心窍,奴婢,奴婢,奴婢——嫉妒!”锦言连说了三个奴婢才有勇气说出下边的话,她一下子抑制不住哭出了声,死死的咬着唇忍着哭腔道:“奴婢嫉妒锦心姐姐,嫉妒她有那么好的,归宿,奴婢才会——夫人,夫人,奴婢对不起夫人,对不起锦心姐姐!”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嫉妒?”甄夫人气得一口气憋在胸口几乎出不来,恨铁不成钢骂道:“锦言,枉你平日聪明伶俐,原来竟是个愚蠢透顶的!坏了锦心的姻缘,于你有何好处?你还想替嫁不成?也要看夫人我许不许、人家看得上看不上!锦心有这样的福气,你应该为她高兴才是!你们几个跟了我这么多年,将来你们的婚事自然是我来做主,我岂会委屈了你们?你为了这损人不利己的龌龊心思就如此毒害相处多年的姐妹,你的心是怎么长的!我真是瞎了眼,竟留出了你这样的奴才!”
甄夫人气得脸色一阵红一阵白,胸膛一起一伏的喘着气,锦言又痛又悔,磕着头只是哭着嚷着知错、开恩,苦苦哀求着夫人、夫人!
甄夫人数落一阵,叹了口气一时不语。锦言做出了这种事自然不能再留在甄府,偏偏这种事说大不大说小不小,姐妹间的矛盾,又不是背主,想起这些年来她的殷勤小心服侍,甄夫人一时之间还真不知道该拿她怎么办!
“夫人,事已至此,奴婢就是羞愧死也没脸再留在夫人身边!没脸再伺候夫人,再见锦心姐姐和各位姐妹,求夫人恩典,饶了奴婢一条生路吧!”锦言磕着头,哭得浑身颤抖。
甄钰突然淡淡问道:“锦心先前被陷害的事,事先你可知晓?”
甄夫人和王妈妈心头俱是一跳,不约而同的望向甄钰,甄夫人转而望向锦言,目光蓦然一凛,柳眉倒竖喝道:“锦言,说!”
锦言吓得止住了哭声,颤声道:“没有,奴婢不知,奴婢不知!”
“是么?”甄钰笑道:“既然你不知道,怎么那日那时候却跟锦心建议让她过去采花呢?还有南熏馆我二哥哥身边的小厮大茗,你认得吗?”
“奴婢不知二姑娘在说什么。”锦言闻言却是身子大震。
甄钰的声音里添了几分淡漠:“不说实话,可是要两罪并罚的!”甄钰瞧着她,目光越发的温和,说道:“大茗说,那日有个小丫头子传话,说夫人叫他去正院要问二公子的事,于是他便出来了,却在花园里被人打晕。虽然晚上看不真切,可要认真将那小丫头子找出来,也不是很难办得到的!”
锦言脸色白了白,她霎时明白了当日锦心被设计之事压根就不是没成,而是半途被甄钰坏了。她无言可驳,咬着唇道:“是,是奴婢,奴婢嫉妒,奴婢,嫉妒……”锦言颤着声音,两行清泪簌簌而下。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传话的小丫头确实是她找去的,她一点儿也不担心小丫头会把这事说出来,假如后来大茗和锦心发生了那样的事,小丫头但凡是个机灵的就该知道要是说出来她自己也要被牵扯进去,她何必多此一举?至于大茗,这事说不说出来都没有关系,不说最好,说了,也没有几个人会相信他,无凭无据旁人也只会说他狡辩诬陷。这一点倒是与甄钰不谋而合,甄钰也是因此推断,这个小丫头不过是个打酱油的角色,当初事情结束之后也就懒得再去寻那传话的小丫头,因为不是很有这个必要。可她没料到,这里头竟然还有锦言的事。
“你!你简直没有人性!王妈妈,给我掌她的嘴!”甄夫人气得浑身冰凉,一股气血直冲脑门。
“夫人!”王妈妈叹了口气,脚下一步也挪不动,手臂一点也抬不起来。锦心、锦言四个是她亲自挑选教导的,就跟自己的亲生女儿一样,教她怎么下得了手。
“啪啪”几下,锦言自己掌着自己的嘴,一边泣不成声哭道:“奴婢该死,奴婢该死,不劳妈妈动手,奴婢自己来,奴婢该死!”
“够了!”甄钰有些不耐烦的打断她的哭声和掌嘴声,哼了一声说道:“先别在这儿做戏,我还有话要问你!光凭你一个,还布不起这么一个局来陷害锦心,你没这么大本事!而且,娘,这可不单单是嫉妒锦心,这是连带着要让我们正院和没脸!”
“沈姨娘!”甄夫人被锦言“嫉妒”二字不知不觉绕了进去浑然没想到别的,甄钰这么一说她立刻醒悟,脸色瞬间阴沉了几分,锐利的目光盯着锦言,像是要把她看穿。甄夫人身子往前倾了倾,一字一字道:“锦言,你说,你和沈芸霜勾结在一起了?”
锦言突然感觉到一阵凉意从脊梁骨上升起,浑身如坠冰窖,她惊惧的睁大了眼拼命摇头:“夫人,夫人,奴婢没有,奴婢没有!奴婢没有和沈姨娘勾结,奴婢没有啊!”
甄夫人冷冷的盯着她,眼睛一眨不眨。
锦言渐渐的瘫软了下去,仍是喃喃哭泣道:“夫人,奴婢没有,奴婢没有......”
甄夫人冷不防抓起身旁的茶碗朝着她脸上砸了过去,泼了她一头一脸的茶水。锦言“啊!”的惊叫一声下意识偏头,茶碗仍是擦着额头而过,额头上立刻红肿了一块。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如果说先前甄夫人还有些心软意欲大事化小,那么现在她简直杀了锦言的心都有!她跟在她身边这么多年,难道她不知道自己和沈姨娘之间的关系?她竟然出卖她,出卖她给她水火不相容的敌人!出息,真是出息了!
“少给自个脸上贴金!”甄夫人的声音出奇的冷静和冰冷,一字一字缓缓道:“姑娘说的没错,锦言,你虽然聪明,但你还没有这个本事也没有这个胆子设得起这个局!”
这不光是撺掇锦心去摘花和诱骗小厮出来这么简单,别说把时间掐算设计得那样准确恰好让祝二婶等巡夜的人看见,单单是弄晕锦心和那小厮两个搬运到假山洞就不是她锦言能做得到的!
而这后院中有能力做得到又有心如此针对正院的,除了沈姨娘还有谁!
可笑她一时惊惧交加冲昏了头脑居然满口承认想要把这事揽下来,也不看揽得起揽不起!
甄夫人心中愈加惊惧,到了这一地步这丫头竟还妄想撇清沈姨娘,只能说明她有顾忌,她在顾忌沈姨娘!沈姨娘手里到底抓住了她什么把柄让她如此卖力保全,难道说,她们在这事之前早就勾结在一起了?那么之前,她们还做过什么?
甄夫人心头一凛,“砰”的一掌拍在几上,绷着脸低喝道:“我没有功夫跟你磨来磨去!你不说?可以!王妈妈,叫人捆了,给我卖到窑子里去!”
“不要!不要!”锦言脸色大变尖声哭叫起来,直到这时她终于明白,她的命运由始至终一直牢牢握在甄夫人的手里。她想把她怎样就怎样,她根本半点办法都没有!沈姨娘救不了她,谁也救不了她!
锦言终于哭倒在地,伏地叩首哭道:“沈姨娘,沈姨娘说只要那样做,锦心就嫁不了白公子,到时候,她,她可以帮奴婢达成心愿!奴婢一时糊涂就,就——夫人!奴婢没想那么多,没想到会连累夫人没脸,奴婢要是知道,奴婢打死也不会做的!”。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欢迎您来起点18wenku.投推荐票、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看书网;http://www.kanshu4.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夫人……”王妈妈轻轻叹了口气。锦言相貌聪慧皆不在锦心之下,锦心得到白延曲那般品貌出息的人一腔倾情,几乎可称之为一段传奇了,也难怪锦言会心生羡慕,慕变成妒!情之一事上,多少亲姐妹尚且反目成仇,何况她们!
甄夫人仍未说话,脸色却是缓了缓,眼神也没有那么冰冷了。事已至此,沈姨娘没讨了半点好处,而且锦心的婚事也没受到什么损失,锦言终归是年轻气傲……可是她的行为,甄夫人一想起来就觉得胸口发闷,断断也不会这么轻易就过去了!甄夫人一时之间,又感到了两难。
“锦言,别心存侥幸,你没有别的事可说了吗?”甄钰却是仍然瞅着她,仿佛能把她看穿。
甄夫人眉头微挑,不动声色;王妈妈顿时错愕,若有所思。
锦言情不自禁打了个寒颤,心头没来由划过一丝恐惧,抖抖索索道:“奴婢,奴婢不明白二姑娘的意思……”
“真的不明白吗?”甄钰别有深意瞥了她一眼,笑道:“锦言,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你本性不坏,我现在给你机会你不说,等会儿我说了,你可别后悔!”
锦言顿时怔住,下意识垂下了头,片刻后咬着牙颤声道:“奴婢,奴婢没什么可说的了!二姑娘……不知要说什么……”
“不知么?”甄钰笑道:“你跟沈姨娘是什么时候勾结在一起的?你帮她做的事,不止这一件吧?还有,夫人到底哪里对你不起,你竟做出这等背主的事来!”
“姑娘……”锦言的声音轻飘飘空洞洞的,苍白的脸上双眸睁得大大的,仿佛两个深幽的黑洞。她使尽力气一字字道:“奴婢,奴婢没有背主,绝没有!”
一时猪油蒙了心陷害姐妹可以是羡慕嫉妒,可是背主一旦坐实,却不是她能够承担的起的。锦言打定主意,断断不能松口。
“哼!你还真是不见棺材不掉泪!你有,至少在我们去清虚观那时,你就有!”甄钰目光平平的望着她,却透出一股不容反抗的压力。
“没有!没有!二姑娘,不知道二姑娘从哪里听来的谣言,奴婢没有,真的没有!”锦言拼命的摇着头否认。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甄夫人已经愣住了,她不敢置信的瞅着锦言,一时之间反而不知道该说什么!她不是没有想到锦言早在此事之前就背叛了她,只是,她下意识的不愿意深思,因为这之前,她似乎也没受到什么损失,她不愿再去纠缠往事,这毕竟,是她用出来的人;但她无论如何也想不到,清虚观遇险,也会跟她有关。
甄钰不屑道:“用不着从哪里听来,我自己有眼睛、有脑子!当时出门的车子是你叫人准备的,对不对?”
锦言点头泣道:“姑娘说的没错,那日出门确是奴婢叫人准备的车子,可是这——”
甄钰打断道:“可是这并没有什么!但在头两天,你却推说车子旧了,叫人刷上了崭新红色的漆,甚至把车帘子都换成了鲜艳的绣花红缎。鲜艳的红色最容易刺激水牛,尤其是受了惊的水牛,你敢说,你做这些都是没来由的?”
锦言强按着发抖的声音道:“奴婢,奴婢只是觉得,夫人和姑娘这么些年来头一遭出门应酬,对方又是寿阳太妃,所以才想着将马车修饰得漂亮一些,没想到让姑娘多心了!”
甄钰冷笑道:“多心?果真由不得我不多心!那会快到清虚观时,偏巧你又不小心将发钗掉到了地上,让你们那辆马车停车去捡,难道不是怕万一被疯牛撞上连累了?我和娘的马车被疯牛推翻时,锦心和王妈妈惊魂未定时你已经冲了上来,只能说这事你早有心理准备,吓不着你所以你的反应那么快!你想也没想就伸手要掀开车帘,是想确认我和娘死没死呢,还是要故意把我们娘俩的狼狈样展现在众人面前好大失颜面?锦言,你倒是说说!”
103、转折
锦言脸色苍白,仍是哑着声音涩然道:“这,这都是姑娘的猜测而已!”
甄夫人忍无可忍,上前“啪”的掀了锦言一个耳光沉声喝道:“够了!由不得你还在这狡辩,你当我是傻子吗?自作聪明!锦言,我真是没想到啊,这些年我竟养了个白眼狼!”
“奴婢,没有!”锦言捂着火辣辣的脸垂着头,声音又干又涩。因惊惧羞愧早已眼中无泪,但她不能认,无论如何也不能认!如果认了,这就是蓄意谋杀,甄夫人,绝对饶不了她!
甄夫人冷哼一声,淡淡说道:“锦言,忘了告诉你,那事出了以后,纵牛行凶之人已经被本夫人逮了回来了!恐怕你也不知道吧?那人是东郊庄子上的司老三!哼,司老三招认,沈姨娘在正月十二传话给他,让他第二日设法让疯牛朝挂着大红遍地牡丹金纹锦车帘、缀着宝蓝流苏、车身崭新漆红、车夫身着青蓝新棉袍的马车撞去。那车帘是临时出门你才命人挂上去的吧?车夫的衣裳,也是头天晚上才交给他的吧?你说说,如果不是事先预谋,沈姨娘从哪儿提前得来的消息?”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锦言的心瞬间停止了跳动,不敢置信的睁大着眼瞪着甄夫人,脸色雪青没有一丝血气。那车帘缎子布料上等,她怕换上去太早人见了稀罕忍不住上去摸,摸脏了万一出门时甄夫人见了命换掉;那车夫的新棉袍也是一样,她怕给早了他会忍不住提前穿弄脏了,甄夫人本就是个极爱干净的,眼光又挑剔,去的又是非同寻常的场合,绝对容不得半丝不干净!她要的是万无一失,不能让甄夫人找到瑕疵!可她没想到,沈姨娘派去行事之人居然会落到甄夫人手里!
甄钰瞥了她一眼,又可气又可笑的摇头叹息道:“后来,爹渐渐的往正院来的次数多了,可奇怪的是,每次爹前脚才刚进来,没多一会沈姨娘便也打着各种借口理由来了,锦言,你很尽职尽责啊!”
锦言不可抑制的浑身颤抖起来,她睁大着眼,哆嗦着唇,想到甄夫人,想到锦心锦绣等姐妹,想到王妈妈这些年来的照顾,她后悔了,她的心扑通扑通的剧跳着,狠狠的堵着嗓子眼,她满腔的话被堵在肚子里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泪水不受控制的簌簌而下,但她却发不出声音,哭不出来。
甄夫人已经怒到不可知的地步了,怒到极处她的心头反而一片平静,她的脑子一片清明,她波澜不兴的盯着锦言,那样的目光让锦言羞愧得想掉开头去,却发现脖子已经僵硬一动也动不得!
“锦言,告诉我,你这么做的理由!”甄夫人幽幽叹了口气,语气蓦然转为凌厉:“把你做过的事一点不漏的如实招来,如果再有半点不实,锦言,别怪我不留情面,我会教你想死都不能!”
“奴婢错了!奴婢错了!”锦言大哭在地,心理防线一溃千里,她泣不成声,断断续续的哭着把所有事情都招认了出来,一桩桩,一件件,甄夫人越听脸色越阴沉,握着的拳头骨节泛白青筋突显,她没想到,真是没想到!
“锦言,你真是糊涂透顶!”王妈妈又气愤又伤心,恨铁不成钢。
锦言哭道:“王妈妈,奴婢对不起夫人,对不起二姑娘,对不起您和众姐妹们!可是,可是奴婢偏偏那么凑巧看到沈姨娘悄悄推了二姑娘撞到假山石上,沈姨娘发现了奴婢,她说,如果奴婢敢说出去半个字,她就要奴婢好看!后来,她又威胁奴婢为她做事,奴婢不敢不听啊!”
“你说什么!推倒钰儿的是沈芸霜,不是甄敏?”甄夫人心头一片冰凉,声音颤抖,是真正的惊呆了!
甄钰也呆住了,不寒而栗打了个冷颤。甄钰的记忆她承接得很清晰,但是惟独被甄敏推倒这一段,她要仔细想却总是模模糊糊的有些理不清,最后也只能接受了姐妹俩拌嘴吵架因失误造成,没想到原来是沈姨娘下的手!难怪甄钰会伤得那么重。甄敏比甄钰还小一岁,甄钰身体健康不是体弱之人,姐妹俩吵闹,甄敏哪有那么大的力气推甄钰伤成那样,可是,动手的如果是冷不防窜出来的沈姨娘,那就不同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王妈妈心中又痛又怜,气得骂道:“你真是糊涂!糊涂!你既看见了,就该回来告诉夫人,居然那么蠢!”
甄钰冷冷瞅了眼悔痛大哭的锦言,心里不知该作何感想。如果她是被沈姨娘用金钱或者许以未来收买还勉强说得过去,没想到明明是她发现了沈姨娘的恶事却反而因此受沈姨娘挟制恐吓,这真是——
锦言哭道:“奴婢,奴婢也不想的!奴婢虽然是夫人正院的人,可是沈姨娘管着家,她要摆布了奴婢,奴婢一点法子也没有!”
甄夫人目光一跳,与王妈妈相视无言。她没想到,原因竟在于此!
“看来,是我糊涂了!”甄夫人叹了口气,双目怔怔的望着前方,心头沉沉。失去了娘家亲爱的父母兄弟姐妹,丈夫又变得形同陌路,她心灰意懒,满心里只想守护着血脉相连的一双儿女,管家不管家她根本不在乎!或者说,她压根就不屑、不愿帮他管家。可是没想到,竟会因此造成这种后果!
甄夫人心头勉强振了振,好在,老天爷有眼,一双儿女仍在身边,丈夫也渐渐有了回心转意的迹象,她一定会牢牢抓住,不遗余力的抓住属于自己的一切!沈芸霜,沈氏,你们利用我丈夫感恩之心,这些年来作威作福也该够了!
“别哭了!”甄夫人收回目光,淡然的语气令人一怔。
锦言下意识停止了哭声,抬起头望向甄夫人。
“现在,我要你帮我做事,除掉沈芸霜,你愿意不愿意?”甄夫人淡淡问着锦言。
锦言脸上露出不可置信的表情,忙不迭的点头道:“愿意,愿意!奴婢愿意为夫人效劳,奴婢发誓,奴婢如果再起二心天打雷劈不得好死!”
“哼。”甄夫人轻轻嗤笑,漫不经心道:“我还敢让你帮我做事,就不怕你起二心。你只需记着,将来我再发现你背叛我,你会觉得被卖到窑子里也是一种幸运!”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锦言情不自禁打了个寒颤,低声道:“是,奴婢明白。”
甄夫人怔怔的望着前方出神,半响瞅着她道:“起来罢!收拾好了就出去,平日里该做什么还做什么。你是个聪明人,知道该怎么样才不会让人起疑心,起来罢!”
“是,夫人!”锦言一抖,颤巍巍爬起来,理了理衣裳头发,抽出帕子拭了拭脸上泪痕,吸了几口气缓缓退出去了。
“娘!”甄钰轻轻伏在甄夫人身上。她不敢想象,如果甄夫人知道自己心爱的女儿其实已经死在沈姨娘的手里,她会不会承受得住!
“钰儿!”甄夫人紧紧搂着女儿在怀,下颔抵在她头上摩挲着,她的声音轻轻发抖,身子也轻轻发抖,那可怕的后果,显然她也想到了。
王妈妈一见哪有不明白的?于是笑了笑,假意以一种愉悦的声音笑道:“还好姑娘冰雪聪明,不然,那可就麻烦了!夫人以后有姑娘分忧,真正是天塌下来都不怕了!”
甄夫人不由“扑哧”一笑,眼中多了几许明亮的神采,抚着甄钰含笑道:“是呢,钰儿真聪明细心!是怎么瞧出来的!”
甄钰心中突然涌起淡淡的酸涩,怎么瞧出来?要怪只怪锦言自己。她的确很聪明,行动上半点痕迹也不漏,可惜一个人的眼神总有不由自主、不受控制的时候。她望着锦心的眼神情不自禁流露出的那种情绪,细想想,跟前世邵琬清望着郑宝儿的眼神多么神似!当时未觉那是她傻,回想起来,她更加觉得自己傻!
拥有这种眼神的人,嫉妒到离疯狂仅有一步之遥而已。她由此注意上她,细细回想她做过的一件一件事,她也没想到会得到如此的结论!她也吓了一跳!
甄钰眨眨眼,明亮清澈的眼睛望了望甄夫人,娇脆脆的说道:“我只是觉得锦心姐姐太可怜了,不过长疙瘩而已,又不是大病,没有道理治不好啊!我就猜着有人搞鬼,只不过没想到是锦言罢了!这次锦心姐姐是她害的,那么上次她自然也有嫌疑啦!上次的事那么大,她一个人当然不行,帮她的除了沈姨娘旁人也不敢!但那事不是小事,她两个假如没有老早勾结,一下子干这么大的事出来,彼此怎么会信任放心呢!其实清虚观的事,我只是想诈她一诈,临时想起来的!”甄钰说着不好意思的垂下了头腼腆的笑了笑。
“原来如此!我的钰儿这么聪明,娘也就放心了!”甄夫人叹了口气。她心里却总觉得哪里不对,可是具体是哪里不对,又说不出个所以然来。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好了,钰儿回屋休息去吧,这半响也折腾得累了!”甄夫人疲惫的揉了揉太阳穴,柔声吩咐道:“钰儿,方才的事,不要跟旁人说起。”
甄钰了然一笑,点头道:“娘,放心,我不会的!娘,我先出去了!”她知道甄夫人也乏了,需要好好休息,清清静静想对策对付沈姨娘。
甄夫人自失一笑,欣慰的点点头。甄钰当然不会说出去,她突然意识到,她已经不是小孩子了,哪有什么不明白的!
没过几天,正院就传出锦心脸上疙瘩久治不愈被大夫诊断无可避免破相的消息,锦心伤心欲绝痛哭不已,抵死不肯出来见人,甄夫人不得不将她送到郊外庄子上去了此余生。同时,打发人将白延曲请了来,将聘礼统统退还给他,取消了锦心与他的婚约。白延曲脸色郁郁的离开了甄府。
因为这事甄夫人和甄钰心情都不太好,尤其是甄夫人,紧绷的脸色使正院的气压一下子低了好几度,人人噤若寒蝉,小心翼翼,大气也不敢喘。
阮妈妈当然不会忘了向沈姨娘细禀此事,病中的沈姨娘得知心头大畅,与阮妈妈、香草等好好的取笑了一回。
“可惜姨娘您还病着,不然这会子亲看到夫人那脸色,那才叫痛快好看呢!”阮妈妈笑呵呵说道。
阮妈妈答应一声,忽然又陪笑道:“姨娘不知,如今出入管得可有多严,轻易进出不得!不若,明儿老奴跟夫人说一声,让夫人换个大夫过来?”
沈姨娘偏头盯着她垂下头去方冷着脸淡漠道:“既是如此,不用了!”沈姨娘心头愈加气闷,病了这些日子,连外头的规矩改了她都不知道!
沈姨娘听罢不觉皱了皱眉头,喘着气说道:“可是的!我这病这么长时间了怎么还不见好!阮妈妈,明儿你悄悄换个大夫来替我把把脉!”她一开始装病撂挑子不干想让甄夫人弄个人仰马翻没错,但可没想会病到这时候还没好!。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欢迎您来起点18wenku.投推荐票、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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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老奴先去做事了,等会再来伺候姨娘!”阮妈妈陪笑起身屈膝行礼告退。
沈姨娘心里没来由的气闷起来,咬着唇瞪着银蓝绣花的帐顶出神想着心思。
忽然听到一阵轻微的脚步声,她略偏了偏头就听得蔓儿的声音轻轻道:“姨娘,奴婢有事要禀姨娘!”
沈姨娘瞅了榻前伺候的香草一眼,香草忙拿过一个香妃色的蝶恋花大引枕靠在床头,扶沈姨娘半坐倚着,拉过枣红的团花暗纹披风替她搭在身上。
“说吧!”沈姨娘轻轻抬手拢了拢有些凌乱的头发,忽然发现原本乌油亮丽的秀发因病而显得暗淡无光,她的心情越发不好起来。
蔓儿上前轻轻道:“姨娘,锦言又找奴婢了。”
沈姨娘挑了挑眉冷笑了一声,示意的望了蔓儿一眼。
蔓儿轻声继续道:“锦言问姨娘,如今白延曲已经跟锦心退婚了,姨娘何时帮她——”蔓儿抬眼望了沈姨娘一眼,一切尽在不言中,心里还有点酸溜溜的!同样是奴才,凭什么锦言就敢有这样的心思,凭什么她就不能有!
沈姨娘嘴角勾起一抹嘲讽的笑容,淡淡笑道:“她忙什么?虽然去了一个锦心,可正院那里别人不说,还有锦绣、锦芳呢,这两个未必没有什么想头,须得等我的病好了,替她除掉锦绣、锦芳,那时再说吧!”沈姨娘暗暗觉得好笑,心想要是甄夫人知道了她手底下的四大丫头因为一个外来的男人被她各个击破打落下马,那脸色不知道怎么好看!
“对了,”沈姨娘心头一动,命香草将药方子拿来,又包了一副平日里煎服的药来,跟蔓儿道:“你把这些个悄悄交给锦言,让她想个法子送到外边的药铺医馆里查查可有什么问题!去吧!”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蔓儿答应一声,接过东西自去了。
正院那边,甄夫人捏着手里的药方子,瞧了瞧摊开在茶几上的药材,嗤笑道:“她让你查这个?”
“是。”锦言垂手在侧轻轻点头。
甄夫人淡淡吩咐道:“你这么跟她回话,就说大夫说了,药和药方子都没什么问题,只不过这药方子治疗伤风咳疾一开始有效,若是时间长了效果不佳,会好得很慢。”
锦言一怔,不敢多问,答应着出去了。
“说起来也奇怪,沈姨娘这回装病还真是下了老本了!这么久还不肯好。”甄钰笑道。
甄夫人和王妈妈相视一笑,甄夫人道:“她想好,也要看我许不许!不过,老爷就要回来了,她也是时候该好了!”不然,这出戏还怎么演下去?
甄钰心头一凛,此时方知,沈姨娘自诩聪明,仍是被甄夫人拿捏住了。她娘的手段,可不止一点两点!
次日,便见香草过正院替沈姨娘传话,说是那药没什么效果,要求请大夫再来诊治。还要求是回春堂的坐堂张大夫。
甄夫人自然不会立刻答应,皱着眉头略显不耐的抱怨了几句,方不冷不热的吩咐人去请。
经张大夫诊断后,在原来药方的基础上增减了几味药,沈姨娘服用之后,虽不至于立竿见影药到病除,却比原来有效得多,一天一天渐渐的好了起来。三天之后,已经可以去正院给甄夫人请安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请安是假,趁机要回原本的权力才是真。恰好这两日甄夫人又有点抱恙,有心无力,沈姨娘又说得这么头头是道,甄夫人即使不愿意也不得不将事务仍旧交由沈姨娘打理。
此时,离甄老爷来信所说的回来的日子只有五天了。
沈姨娘精神抖擞,第一天就开始全盘清点生病期间各项事务,因王妈妈如今管着内院人事,议事时沈姨娘将王妈妈也招呼了去,但是却不容她反对置疑,完全是自己说了算!沈姨娘毕竟管了多年的家,这里头的弯弯绕绕再熟悉不过,加上她有心为难,每每王妈妈明明知道她在狡辩、知道她在故意整治自己却只得吃了哑巴亏,忍气不已。
沈姨娘愈加得意。后院的下人们一个个神情态度又变得暧昧起来。
唯一让沈姨娘觉得不满的就是锦言了,在沈姨娘看来,锦言就像看到腐肉的苍蝇一样,眼见锦心去了庄子上,一门心思的就盯着白延曲,这两天想方设法的求见她,求她帮忙,隐隐让沈姨娘生出些恐慌来:她这样不顾一切的做派,万一让人给察觉了,她的名声岂不是玩完!不过,厌恶归厌恶,她也明白锦言的心思,毕竟锦言做了这么多不利甄夫人的事,她当初既然许诺了会帮她达成心愿嫁给白延曲,如今锦心已经出局,她当然迫切的想要嫁出去,好逃离她的掌控!
天真!沈姨娘冷笑。她知道了她那么多事,她怎么可能让她就这么离开!
不过她的迫切恰恰说明了,这些事甄夫人一点儿都不知晓。
“姨娘!姨娘!”这天,沈姨娘刚刚给了王妈妈一个闷亏吃,带着阮妈妈、香草心中正愉悦着回玉玲珑馆,不料在经过一丛石榴花前,看到了等候在此的锦言。
“你怎么又来了!”沈姨娘的脸色立刻变了变,下意识四下望了望。
“采办的方婶子没空,托了奴婢走这一遭,给姨娘送胭脂水粉来了!”锦言讨好的干笑着。说着,双手捧着一个朱色匣子躬身呈了上去。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辛苦你了!”沈姨娘脸色这才缓了一缓,向香草使了个眼色,香草便上前将锦言手中的胭脂匣子接了过去。
锦言眼中闪过一阵失望,她突然凑近沈姨娘压低声音飞快的说了句什么,沈姨娘身子大震,睁大着眼诧异的望着她,脸色“唰”的变得雪白,脚下一软全赖着阮妈妈手脚利索才没有跌倒。
“今晚寻个机会,你到我院子里去一趟!”沈姨娘迅速回神,淡淡说道。
“是,姨娘,奴婢知道该怎么做!”锦言放心的舒了口气,焦虑的神情也缓了下去。她轻轻施礼,回身离去。
沈姨娘盯着她的背影,苍白的嘴唇差点没咬出血来!
“姨娘,这丫头想搞什么鬼!”阮妈妈大奇,她不明白被沈姨娘捏在掌心的锦言怎么一句话就把沈姨娘吓成了这个样子。
沈姨娘猛然转头,目光直直的瞪着她,半响绷着脸昂首道:“回去!”
刚进玉玲珑馆,沈姨娘一抬手“啪”的一下就给了阮妈妈一个耳光,阮妈妈猝不及防被打得眼前金星直冒。
“姨娘!老奴,老奴做错了什么!”阮妈妈忍不住也恼火起来。
“你还有脸问!”沈姨娘冷声喝道:“跟我进来!香草、蔓儿,守着廊下,一个人也不许放进来,连三姑娘和五姑娘都不许!”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香草和蔓儿面面相觑,心怦怦跳着齐声应“是”,相对着站在门口。
阮妈妈听了沈姨娘的话后,脸上的惊慌惊惧之色比她还要厉害,她只觉得腿脚发软,心跳加速,喃喃的说道:“不可能,不可能的,不可能的!”
“不可能!”沈姨娘冷笑道:“这事是你和吴良才家的亲自办的,如果不可能,那丫头怎么可能知道走的是司老三!当时为了遮人耳目同时遣散了四个人,她怎么不说别人,偏偏说司老三?你别告诉我这是巧合!”
“这,这下子糟了!”阮妈妈顿时慌了神。如果锦言偷听到了甄夫人和王妈妈的话是真的,如果司老三真的已经落入了甄夫人手里,那后果——
“姨娘,我们该怎么办?”阮妈妈犹如抓住了救命稻草眼巴巴的问沈姨娘。除了沈姨娘,她也没有别人可以问了。
“你慌什么,等晚上那丫头过来听她怎么说!”沈姨娘冷笑道:“当初,就不该留司老三在世上!如今后悔也晚了,但愿还有机会……”
阮妈妈顿时觉得身上一阵发冷。
晚间锦言果然寻了机会过来,将偷听到的甄夫人和王妈妈的谈话统统告诉了沈姨娘:司老三已经落入甄夫人手中,甄夫人已经决定甄老爷一回来就把人交给他!
沈姨娘气得头一阵一阵发晕,难怪,难怪甄夫人会这么痛快将管家权重新交还给她,难怪王妈妈愿意忍气吞声,原来如此!她们打的好算盘!
一想到甄老爷还有两天就要回来了,沈姨娘一时觉得心乱如麻。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沈姨娘心里有十八只猫在抓似的,面上却是一派高深莫测的平静,锦言在一旁偷偷的瞥见了也不由得暗暗佩服:难怪人家做到姨娘,果然还是有本事的!
半响,沈姨娘向阮妈妈使了个眼色,阮妈妈便向锦言笑道:“姑娘可听清了那司老三如今被甄夫人藏在哪儿?姑娘别忘了,这事姑娘也有份,若是闹出来了,姑娘也讨不了好!”
锦言一呆,面色顿时变了,吞吞吐吐道:“奴婢,奴婢自然明白其中利害,可是,可是奴婢实在不愿意在府中呆下去了!求姨娘恩典,这件事完了之后,想法子让奴婢出府吧!”
沈姨娘稍稍沉吟,微笑道:“这容易,只要过了这件事,我自有办法让那白延曲上门求亲!那时,就能全了你的心愿了!”
在锦心的婚事上,甄夫人对那白延曲是有亏欠的,如果白延曲再来求取,只要本人愿意,依着甄夫人的性格必定会答应!锦言忍不住心里当真热辣辣起来,如果不是见识了甄夫人的手段和先前的警告,没准,她还真会信了沈姨娘了!可是如今,她自是半个字也不敢的。
锦心顿时大喜,忙跪下就给沈姨娘磕了个头:“奴婢谢姨娘恩典!”
沈姨娘和阮妈妈相视一笑,微笑望着她……
沈姨娘得到了锦言的消息,明白此事的严重性半点儿也不敢怠慢,当即就安排了下去,她比谁都更清楚,司老三,绝对不能够被带到甄老爷的面前……
沈姨娘万没想到,她派去的人,竟全部落入了甄府外院万管家的手中!
甄夫人就把人藏在南郊的庄子仓库里,沈姨娘派去的人准备杀人灭口之际,恰好万管家不知怎的突然派了人去仓库取东西,两下大惊动起手来,司老三与沈姨娘的人一起被带到了万管家面前……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甄老爷万万没有想到,他出门一趟近两个月,回来时迎接他的竟是这么一件意外的大事!听完万管家一五一十的禀报,看过供词,甄老爷气得脸色苍白额头青筋直跳。素来冷静从容的他这么多年来头一回失去了那份引以为傲的气度!
如果不是人证物证俱在,如果禀报的不是万管家,直到此刻他也不敢相信,曾经不计付出救他于落难清贫的那对善良母女,竟然会做出这种歹毒之事!脑海中突然冒出这些年来妻子一次次的抱怨,他从来当做是无理取闹,原来,并非是空穴来风!
他怎么对得起她!
甄老爷心中除了愤怒、惊讶,更多的是伤心、沉痛。他曾经立誓当涌泉相报的恩人,竟是这样一番面目。
甄老爷脸色既灰且白,他握着一份份白字黑字朱印画押的供词,怒气冲冲的去玉玲珑馆。
此事乃家丑,万管家压了下去谁也未曾告诉,沈姨娘见到甄老爷刚回来才一个多时辰便先往自己这儿来喜不自禁的便迎了上去笑道:“老爷!”
“你跟我进来,叫人把三丫头、五丫头送到夫人那边,其他人都出去,到院子里跪着!”甄老爷徒然冷喝打断了她的话,看也不看她一眼,迈着疾步往屋里走去。
沈姨娘心中有鬼,下意识的便觉心虚,随甄老爷进屋时她悄悄的向香草打了个手势。
香草、蔓儿和小丫头们不敢违拗,神色慌张的跪在了院子中。
不一刻,便听到屋里传来沈姨娘夹杂着分辨的哭声和甄老爷怒不可遏的喝斥声。“哐啷!”一声脆响,不知打碎了什么东西,所有人的心忍不住一阵紧缩狂跳。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时已中午,阳光甚是骄烈,却让每一个跪在院中的人感到身上冰凉一片。
沈姨娘的哭声大了些,苦苦哀求着什么,甄老爷犹自忿忿,隐隐传来愤怒的喝斥。香草手心一紧,咬了咬牙悄悄起身,飞快的奔向沈氏所居的小桂轩。
一旁花丛中,一个窈窕的身影微微一笑,转身朝正院方向走去。
沈氏赶到玉玲珑馆的时候,地上是打破的茶碗,洒了一地的茶叶茶水,甄老爷铁青的脸上满是怒气,沈姨娘跪在他面前哭得满脸是泪。沈氏悄悄瞟了一眼她的脸上,还好,没有破相,她暗暗松了口气。
甄老爷走后沈姨娘做的这些事她事先并不知道,后来知道了已经来不及阻止。看到女儿的谋算被甄夫人一一化解,她也就叹了口气,以为就此打住,不料今日不知怎的,甄老爷会动怒至此!
这是她的女儿,她能不管她吗?
“格非,这是怎么了,有什么话不能好好说吗!芸霜,你做了什么,让老爷如此生气!”沈氏手中握着檀木佛珠串颤颤巍巍的进来,一副大惊失色的样子。
“婶娘,您怎么来了!哪个不省事的奴才又去打扰您!”甄格非见到沈氏目光情不自禁就缓了下去,他强按怒意吐了口气,起身往前扶沈氏坐下,却仍是冷冷的盯了沈姨娘一眼。
这么多年来,沈氏待他一如既往的亲切慈祥,而且从来不插手甄府中的事,也从来不在他面前搬弄是非,每年必定要去尼庵清修两个月说是替府上祈福,甄格非一直很尊敬她,仍用原来的称呼唤她。
“娘!”沈姨娘呜呜咽咽唤了沈氏一声,泪水簌簌而来。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哭什么?不许哭!”沈氏面色一沉徒然低喝,双眸沉沉,不怒自威的盯着沈姨娘。
沈姨娘一怔停止了哭声,下意识抬起头望向沈氏。
甄老爷也愣了愣。
“格非是什么性子我最清楚不过,从小到大,我从未见过他对谁这么生气,不用问我也敢肯定,必定是你做错了什么,而且还是大错特错!”沈氏厉声训斥,气得直喘粗气,半点颜面也不给沈姨娘留。沈姨娘怔了怔,羞愧交加垂下了头。
甄老爷听到“从小到大”四个字,情不自禁想起小的时候沈氏对他的照顾恩情,心头一怅一软,轻轻的叹了口气。
没有沈氏,他甄格非活不到今天,更不必说高官厚禄了,沈氏哪怕要他的命,他也愿意给。但是,他不能容忍沈姨娘买凶杀人,不能容忍她处心积虑谋害自己的妻女,那不是别的,是一条条鲜活的人命!他不能接受这样的面目。
“婶娘,您别急坏了身体!”甄老爷忙在一旁相劝。
“格非,你告诉婶娘,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沈氏目中含泪,恳求的握着甄老爷的手。
甄老爷喉头一梗,他要怎么说?沈姨娘作出这种事,如果沈氏知道了,不过是平添气怒罢了!万一再气出个三长两短来,他后悔都来不及!。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欢迎您来起点18wenku.投推荐票、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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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婶娘!”甄老爷勉强陪笑劝道:“婶娘您先回去歇着吧,没什么大事,我会处理好,婶娘放心!”
“你都气成了这样,怎么会没什么!”沈氏的慈爱心疼的凝着甄格非,目中含泪,她突然看到甄老爷放在一旁的供词,不等甄老爷阻止已经一把抓在手里。这些年诵经念佛,她已颇识得几个字。
沈氏瞳孔骤然睁开,脸色越来越白,手越来越抖,她气得浑身发抖,冷不防起身窜到沈姨娘跟前扬起手“啪!啪!”两声给了她两个响亮的耳光。沈姨娘低叫一声捂着脸流着泪,甄老爷阻止不及,忙叫道:“婶娘!”拉住了沈氏。
沈氏颤抖着手指指着沈姨娘,喘着气恨道:“你,你竟然做出这种丧尽天良之事!你,你,你对得住你家老爷夫人吗?这些年来娘是怎么教你的?从前的日子再苦再难咱们娘俩都是清清白白,如今你有什么不知足,竟起了这等心肠!我真没想到,真没想到!”沈氏一边怒骂沈姨娘,一边拭泪痛哭不已,沈姨娘也哀哀流泪,恳求母亲和老爷原谅。
沈氏对沈姨娘是打也打了,骂也骂了,甄老爷一时竟觉得无话可说了。甄老爷叹了口气,除了好言劝慰伤心欲绝大失所望的沈氏还能如何?
“格非,芸霜做出这等糊涂事,我也没脸替她求情,”沈氏好不容易被劝下,一开口情不自禁又泪水盈眶,她抬起头目光坦然的望着甄老爷道:“可是,我就这么一个女儿,人老了,宁愿糊涂些也禁不得打击了!你,你——唉!”
“婶娘,”甄老爷心头闷闷的,他瞟了沈姨娘一眼叹道:“好在此事并未造成什么实质上的恶果,这一次,我权当没发生过!”
“谢老爷,谢老爷!”沈姨娘大喜。谋害主母和买凶杀人这两条,都够判她一个流放三千里或者砍头的,沈姨娘焉能不喜?可是同时她仍有些担忧,甄夫人那里——
“此事尚且无人知晓,从此不要再提半个字。”说这话时,甄老爷并非不愧疚,可是,他没有办法拒绝沈氏的要求,他瞅了沈姨娘一眼,缓缓道:“往后你好好管教三丫头、五丫头,侍奉婶娘就好,府上的事,还是交给夫人打理吧!”
“是,老爷!”沈姨娘高兴的心情瞬间又跌落低谷,不甘、不忿之情瞬间袭来,怏怏的垂首答应。事已至此,由得她说不吗?她纳闷的是,甄老爷怎么会说此事无人知晓?那司老三不是落入甄夫人手中的吗?回想起方才那份供词,沈姨娘不由转而大恨:甄夫人这次赢得可真漂亮呐!连万管家都给她算计进去了!
她派人去杀人灭口,自然只是交代事情,而不会多此一举跟人说到甄夫人什么,万管家的人恰巧开库房取东西,逮到的便是她的人和司老三,想必那司老三早已被甄夫人买通了,也定定不会咬出她来。万管家两下一审,压根不关甄夫人什么事!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她差点忍不住要嚷出来,想了想,又忍住了。
“这才是正理!早该如此了!”与沈姨娘不同的是,沈氏连连点头,一开口就是义正言辞,仿佛松了口气似的。
甄老爷心情略微好些,点头道:“那就这么定了!婶娘,您好好歇着,保重身体要紧!对了,我这次出去给您带了些茯苓霜和天麻,等会便叫人送到您那去。”
沈氏微笑着道谢,又温言道:“你呀,每次都记得我!其实以后不必这么费心,你那么多的要紧事要做呢,别为了这些小事分了神!”
甄老爷心中一暖,微笑道:“无妨,婶娘快别这么说!”又与沈氏闲话几句方才出去了。
甄老爷出了玉玲珑馆,一路低头沉思缓缓走出了后宅,回到外院书房。
万管家还在那里等着他,见他回来唤了声“老爷!”迎上前去。
甄老爷点点头嗯了一声,两人一前一后进了书房。
甄老爷无声轻叹坐到了椅子上,眉间微凝眼睛一眨不眨望着前方像在思量着什么,万管家静静的站在一旁,并不催促。
“这件事,就这么算了吧,不要告诉任何人知道。”甄老爷突然出声,淡淡吩咐。
万管家眉眼一挑大是讶然,随后眼睛一眨,眸光遂转如常点点头道:“是,老爷。那么司老三那几个人——如何处置?”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甄老爷蹙了蹙眉,沉吟道:“那几个人送到西北军中效力去吧,结果如何就看他们的造化了!”此事宣扬开来交到官府,这几个人也脱不了十年八年的牢狱之灾甚至流放,将他们遣送至西北军,也没什么不可以!如果不幸死在战场上,那也是命了!总之,他们不能轻易放了,也不能留在甄家,也不便交给官府,如此是最好的结果。
“是,老爷。”万管家苦笑了笑,心道这算什么惩罚?那几个人听到这个结果可以安心了!
甄老爷有些闷闷的,发了一会呆突然问道:“除了此事,我不在府上这段日子,可还发生了什么别的事?拣要紧的一一说来。”
万管家答应一声,遂娓娓而言,将这段时间以来甄府中发生的大事都说了一遍,甄老爷听得一腔怒火忍不住又窜了上来!他没想到他出一趟府再回来时会发生了这么多意料之外的事!
他前脚刚走,沈姨娘就生起病来,他快回来时,她的病那么巧就好了!她病得还真是巧!同一天那些个掌柜上门结账,偏又发生了那样的事,也很巧啊!还有锦心的事……
所有的事都巧到一块去了!
如果说事情明显到了这种地步甄老爷还看不出来什么的话,那他就白当了这么多年的户部尚书了。
“你说,这些事是不是沈姨娘——”甄老爷真想再往玉玲珑馆去训沈姨娘一顿。脑海中闪现出甄夫人的影子,他心里更觉不是滋味。
难道一直以来,是他看走眼了!
万管家沉默,半响笑道:“老奴只管着外院,里边的事奴才并不怎么清楚。”老爷内宅的事,岂有他发表意见的立场?
甄老爷瞅了他一眼了然的自失一笑。自己也是气急败坏了,竟问他这话!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你叫人去正院说一声,今晚我过去吃晚饭,沈姨娘和刘姨娘不必过去了。”想起妻子,他心里突然涌起一阵深深的愧疚,他为了报恩瞒下那些事实实太对她不住了!在万管家答应了欲出去时他又拦下,说道:“罢了,不必叫人去说了,正好我这会要过去!”
甄老爷简单交代了万管家几句,便起身往正院走去。
甄夫人正在耳房中假寐,听人报甄老爷来了便起身迎了出去,微笑道:“老爷来了!”
甄老爷见她眼眸清亮,嘴角含着浅浅的笑容,容颜却清减了不少,身上是水色缠枝葡萄纹褙子,白绫银色暗纹裙,鬓上只简单簪了支碧色玉钗,看上去更添一种弱不禁风的瘦弱,他心中一软,目光一下子温柔了下去,情不自禁道:“这些日子夫人辛苦了!”
甄夫人一怔,眼底闪过一丝黯然,随即又笑,一边请他进来一边叹道:“老爷瘦了些,才是一路辛苦了!”
甄老爷见她这样心中更悯,无声一叹。随她进起居间落座,四下望了望便随口笑问:“钰儿呢?怎么不见?”
甄夫人微微甩了一下手帕子无奈笑道:“昨儿福清公主便传了她进宫去了,今儿一早宫里来人说明儿才回来!那丫头可不也惦记着老爷?特意叫人稍话回来,说很想念老爷,明日再给老爷请安呢!”
甄老爷心中一暖,欣慰的点头笑道:“钰儿越来越懂事了!”从万管家那里他已经知道了甄钰端午前曾进宫陪伴公主,只是没想到她跟福清公主竟然这么要好起来。
夫妻两人又说了些闲话,甄老爷叹了口气,脸色一凝,双目直视甄夫人缓缓说道:“刚才,我去了玉玲珑馆……这段时间府里发生的事,万管家也都跟我说过了……夫人,这些日子委屈你了!”
甄夫人心里一阵欢喜一阵失望,欢喜的是,他终于看到了她的不容易,终于看到了沈姨娘的另一面;失望的是,他说的是“这段时间府里发生的事”却只字不提清虚观一行内情,显然,他以为她不知道内情并且也没打算告诉她内情!
虽然对于这个结果甄夫人早已经料到,自得到消息沈氏前往玉玲珑馆她就料到会是这个结果,可是在确定的这一刹那,她的心里不能没有波澜、没有委屈。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夫人,”甄老爷看到她垂眸不语的样子心里说不出的心痛和内疚。做这个决定时他不是没有矛盾,可是,让他把沈姨娘交出去,让沈氏伤心欲绝,他做不到。谋害主母、买凶杀人,逃不过一个“死”字,何况这个主母圣宠正隆,乃是当今刚刚册封的县主。
“所幸也未造成什么不能挽回的后果,有老爷这句话,我——”甄夫人轻轻扭身别过头,飞快的用手帕拭了一下泪,强忍着浓浓的鼻腔低声道:“我明白老爷的难处!”
“夫人……”甄老爷心中更加愧疚,怔怔的望着她,突然间才发觉,这些年,他真是太对不起她了!
“沈姨娘以后会专心照顾三丫头、五丫头,往后内宅诸事,还请夫人多操心吧!这些日子夫人做得很好。”甄老爷说着发觉甄夫人神色一滞嘴唇微张似有有拒绝的嫌疑忙又道:“府上交给夫人打理,我才放心!”他的手下意识的轻轻伸过去握住了甄夫人的手,感觉到她轻轻的挣扎他不由用力,像是表达什么决心似的,紧紧的,不再松开。
“这本来就是我的责任所在,老爷这么说,我还能说什么。”甄夫人微微一笑,眼角轻轻一转,发现耳房中伺候的丫环们早已不见了踪影,她不觉有些不好意思起来,久别的那一种似水的脉脉温情缓缓的,缓缓的在心底一圈圈漾开。
甄老爷仿佛松了口气,笑道:“你肯答应最好不过!”他想了想,又加了一句:“以后有事出门,让万管家给准备马车和车夫吧!他知道怎样安排最妥当。”
甄夫人心中的委屈稍稍消减,他总算还懂得为她考虑几分,忽然冒出试探的心思,她抬起头微笑道:“老爷是担心再发生清虚观那样的事情吗?”
甄老爷心头一震,脸色突然一白,握着她的手情不自禁紧了紧。怔了片刻,他以一种沉缓而毋庸置疑的声音道:“那种事情,绝不会再发生!”突然想到,假如因为那次失去了妻子和女儿——他下意识打了个冷颤!他以为他对妻子早已心灰意冷,但这一刻,光是想想这个如果发生的结果,就已经令他心头茫然不知所措,他突然明白,他对她的感情其实一直都在!
甄夫人没料到他的反应会这么大,看起来这么难过,一时自己心里也跟着心疼起来。她太了解他了!他是个极重感情的人,所以这么多年他们虽然相敬如冰到了这个地步但是他在涉及到位份之事上从来也没有委屈过她!同样,沈氏母女的恩情他也不会那么轻易放得下,哪怕她们再对不起他,他也做不到对她们不管、不顾、置之不理甚至以牙还牙!
既然她决定要重新夺回他的心,她就该明白这是一个漫长的过程,需要足够的耐心和很好的契机。没关系,她可以等!因为她知道,沈姨娘不会这么容易罢休。
“我不过随口开个玩笑罢了!”甄夫人笑了笑。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甄老爷心头稍定,却仍是略带责备道:“上京地气邪,说什么来什么,以后这种话还是不要说了!”
甄夫人不由“扑哧”一笑,扬起脸道:“老爷竟也信这个?”
甄老爷一怔自嘲笑道:“有时候还真不得不信,信了也没有坏处就是了!”
两人已许多年没有这么轻松的说着玩笑话了,不觉相视一笑,心里都有一点东西变得不一样了。
晚饭甄老爷自然留在正院与甄夫人一块儿吃,甄老爷心怀愧疚,对她格外的迁就照顾,甄夫人也十分的善解人意细心体贴,一顿饭虽然没有甄钰在一旁调节,两人之间也相处得十分融洽,从前还隐隐存在的那一丝丝尴尬也随之荡然无存。
因饮了两杯酒,且出门在外多时,连日赶路又累着了,晚饭后没多会甄老爷就有些昏昏欲睡起来,不过,他一点儿也没有要离开的意思,显然是打定主意要赖在这儿了。
王妈妈、锦绣锦芳等暗暗欢喜,脸上眼睛里都带着笑。王妈妈已经命小厨房暗暗准备好了热水和甄老爷的干净鞋袜衣裳,只等着夫人吩咐了。
不料甄夫人吩咐是吩咐了,却不是王妈妈她们希望的那种吩咐。甄夫人笑得很温柔,举止动作也很贤淑,不过,不是伺候甄老爷洗脸就寝,而是温柔的亲自将他送至院子门口,命王妈妈等将他送回外书房好好休息。
甄老爷眼中闪过毫不掩饰的失望,可是甄夫人一脸的坦然和理所当然,因为他自己并没有明着说要留下来啊!甄老爷无奈,只得回了外书房。
“夫人,您好糊涂!为什么不留下老爷呢!”甄夫人卸妆时,王妈妈见只有她们两人在便忍不住叹气。
甄夫人一边将耳朵上的嵌珠金耳环坠子摘下来,偏头抬眸瞧了她一眼,眼底闪过明亮自信的华彩,她淡淡笑道:“放心,我有分寸!现在,还不是时候!”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她抬头望了望前方,她越是这样,他对她会越内疚,他对她的心才越会坚定,太容易重新拥有,那么得到了也不会太珍惜。她要他回到她身边,就再也不会让他离开!从前是她亲手将他从身边推开,现在,她就要亲手将他拉回来。
王妈妈一怔,轻轻道:“原来夫人已有计较,那么老奴便放心了!”
甄夫人轻轻拍了拍王妈妈的手腕,笑了一笑不再多言。
次日甄钰回府,自有另一番热闹,晚饭时,一家子在正院团圆。沈姨娘也来了,可是情绪低沉,形容憔悴,红肿的双目和灰暗的脸色连脂粉都掩盖不住。甄老爷这回是真怒了她,见她这副模样也没多看她一眼,更不用说关心了,反倒是亲切的跟女儿们说了些话。
晚饭后,沈姨娘和刘姨娘先后带着女儿告辞,甄克善也告辞回去,甄老爷却是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
“老爷可是有什么话要说?”甄夫人见了都替他难受,终于忍无可忍的笑着开口。
甄老爷脸上浮起可疑的淡淡红晕,有些尴尬的手握成拳挡在唇畔咳了一下,方勉强笑道:“是这样,皇上念我辛苦了两月,特准了十天的假,我想去东郊庄子上住几天,那儿有一片竹林最是清幽不过,不知夫人——呃,要不要一起去散散心?”
甄夫人美目骤然一睁,略感讶然的望了望甄老爷,皇天菩萨天地良心,她可说什么都想不到他会说出这番话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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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钰儿——”甄夫人下意识扭头就望向甄钰。
“好啊好啊!”甄钰欢然拍手眉开眼笑道:“娘,这些日子娘好辛苦的,都没有好好的休息过,娘,您和爹一起去吧!我和哥哥在家!”
“是啊是啊,”王妈妈赶忙笑道:“姑娘说的没错,夫人您就放心跟老爷去吧,老奴一定会好好照顾姑娘的!府上左右也无甚要紧事,不妨的!”这是多好的机会啊,王妈妈真是一肚子的紧张,生怕自家主子不知轻重又给推掉了!话说,刚才甄钰欢然叫好时她心里都凉了一凉,没想到她会说出这么翻话来,真是说到她心坎上了!
甄夫人望望丈夫,望望女儿,再望望王妈妈,笑道:“既然这样,那明儿我便与老爷一起去吧!”
“是是,老奴这就为夫人收拾衣裳!”王妈妈大喜过望。说着扬声便叫锦绣、锦言。
甄老爷笑道:“既然如此,明日用过早饭,我叫人来请夫人。夫人今晚便早些歇着吧!”
甄夫人一笑点头,仍是往日那般浅浅的温婉的微笑着,却给人一种容光焕发、俏丽逼人的感觉,由内而外散发的愉悦与欣喜将她的心和容颜点燃,让人觉得眼前一亮。
“娘!”甄钰满心的温柔和欢喜,忍不住扑入甄夫人怀中,甄夫人嘴角含着温柔的笑,亦紧紧的搂住了她。
前世,她多么多么希望能够在娘亲脸上看到这种发自内心的幸福笑容,可是没有,从来没有。她虽然也对她笑,温柔慈爱的笑,但是,从来不是这种笑!
甄钰的心里热辣辣的,上一世,那么疼爱她的母亲,她保护不了;这一世,同样这么疼爱她的母亲,她一定要她幸福!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次日,沈姨娘得知这个消息,气得狠狠的砸了一对心爱的瓷瓶。感到心里的火气一股一股的往上拱。同时,心里更是酸溜溜的!
沈姨娘心中恨得忿忿,甄夫人无理取闹、横眉冷对这么多年,两个人的关系要多僵有多僵,甄老爷对她说原谅就原谅,还不是因为她是正室吗?自己呢?不辞劳苦操持家务,掏心掏肺的为府上好,结果呢?一朝踏错所有的功劳苦劳都不算数了,落了个变相软禁的下场!连带着奴才们对玉玲珑馆都绕道走!想那甄夫人失势时,衣食无缺,待遇不减,奴才们也无人敢轻看了她去,便是自己,在她面前也不敢行差踏错半点,可是如今轮到自己,一切都不是那么回事!说到底,不就因为自己是妾她是妻吗!
如果,她沈芸霜是堂堂的甄夫人,哪怕是二夫人,也不会这么轻易给人小瞧了去,甄老爷也不能对她想怎么处置就怎么处置!
拥有了再失去,没有人愿意轻松咽下这口气!特别是,在将别人得到的一切归之为身份与运气的时候。
“宋柔,我要你死!”沈姨娘咬着银牙。你死了,甄夫人的位置,迟早会是我的。你不情愿让我抬房?好,那么我索性取代你!
甄老爷和甄夫人出门没多久,甄钰便去找甄克善。昨天晚上吃饭时,甄克善的脸色不是太好,一副垂头丧气的样子,让甄钰忍不住多留了个心眼。
带着小丫头熟门熟路的来到南熏馆,趴在窗台上向内悄悄一溜,甄克善又坐在书桌前举着书本发奋,当然,脸上的表情强忍得那叫一个辛苦!
甄钰不觉抿嘴偷笑。甄克守还在时,甄克善跟他好歹还可以有商有量的,如今他一个落了单,心思又不在这上边,还真有几分可怜。
“哥哥!”甄钰笑嘻嘻的蹦跶了进去。
甄克善没有像往常那样眼睛一亮笑着招呼“妹妹!”而是闲闲瞟了她一眼眉间轻蹙苦笑道:“钰儿你怎么来了?哥哥今儿可没空陪你玩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哥哥在用功啊,将来中个状元郎!”甄钰笑着走过去瞧他看的是什么书。
甄克善唉声叹气,睨了她一眼说道:“亏的说这话的是你,若是别人我还当是讽刺我呢!还状元郎呢,中个举人进士就了不得了!”
甄钰笑了笑,瞅了一眼他摊开在面前的《孟子》顺口道:“哥哥太妄自菲薄了!爹可是探花郎出身,哥哥怎么可能中不了进士呢?”如果他中不了进士,甄老爷甄府连带他自己都会没面子,在这上京还怎么混下去?
有个年少成名、声名杰出的爹,压力不是一般的大!
甄克善叹气,沮丧道:“别提了,我哪里比得上爹!我花了三天三夜的功夫做了篇文章,自个觉得还不错,没想到爹昨儿看了一点反应都没有,挑出了十几个毛病,还将我训斥了一番!想想,也许我真不是这块料!”
甄钰笑道:“原来昨儿你挨了爹爹的骂呀,难怪昨晚脸色那么不好呢!”见甄克善有些恼羞的样子瞪了她一眼,甄钰忙又道:“哥哥做的文章,可不可以让我也欣赏欣赏啊!”
甄克善不由好笑,说道:“你看的懂?乱来!”
甄钰拍手笑道:“哥哥这么用心做出来的必定是好的,让我瞧瞧嘛!”话说,今世的甄钰虽然不懂太多四书五经的东西,前世的母亲将她当做男孩子养,她也是上过学堂的,文章也做过看过一些,从九岁一直到十五岁母亲去世,她们跟了舅舅走,方才恢复了女儿打扮。
甄克善见她扑闪着大眼睛眼巴巴的问他,自己也觉得无人诉苦以发泄心中烦闷,便果真将所做的文章拿了出来给她看,笑道:“你可看的懂看不懂?”
甄钰一句句看去,虽说不是字字珠玑,精妙绝伦,但也条理清晰,有理有据,环环相扣,其中也有好几处十分精彩的亮点,对于虚岁十三且对读书没多大兴趣天分的甄克善来说,可见真是很下了一番苦功了的,也许甄老爷对他的期望太高,也许怕他会因此而骄傲,所以才会淡淡的没有给他他期望中的夸奖和肯定。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哥哥写得很好啊!真的!”甄钰不由赞叹,很认真的望了甄克善一眼。
“是么?”甄克善知道他是想安慰自己,不觉自嘲笑道:“好妹妹,你倒是说说看,怎么个好法!”
想到自己费尽心血和时间做出来的东西父亲连半个字的肯定都没有,他不禁又意兴阑珊起来,想一想都觉得灰心丧气!既然如此,他何必再用功?反正用功也就这样,也没人会欣赏、会夸奖!
让甄克善没想到的事,甄钰居然指着他的文章夸了起来,夸得头头是道,句句在理,尤其是在他自己也觉得很得意的地方更是好好夸了一番。甄克善惊讶极了,睁大着眼瞪着她,半响说不出话来。
“哥哥,我说的不对吗?”甄钰问道。
甄克善摇摇头:“不是!只是,呵呵,我都叫你夸得有点不好意思了!钰儿你,竟然看的懂?是谁教你这么说的?”
甄钰正欲回答突然心头一动,意味深长的瞧了甄克善一眼,抿着唇笑道:“是谁教我这么说的,二哥哥还不知道吗?”
甄克善怔了怔,突然眼睛一亮,大喜道:“爹,是爹?一定是爹对不对,可是,爹为什么不当我面这么说呢!”
甄克善当然不认为甄钰会说得出这一番话,那么就只有甄老爷教她说的了,可是,想来想去,甄克善还是觉得有些沮丧。
甄钰不说是也不说不是,只是笑道:“其实爹心里一定也很高兴的,他怕你骄傲自满所以才没有当面夸奖你啊!爹对你期望那么高,岂肯轻易的当面夸你?”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甄克善一想有理,激动得脸上发亮,喜不自禁搓着手笑呵呵道:“原来爹是这么想的!原来爹是这么想的!”他心满意足的往椅子后一仰一靠,突然坐直了起来笑道:“钰儿,谢谢你!谢谢你传话!”
“哥哥就这么谢我啊,一点儿诚意也没有!”甄钰撅了撅小嘴。
甄克善眼珠子转了转,很大方的笑道:“明儿哥哥带你去郊外骑马!”
甄钰双手支着下巴撑在书桌上,向他眨了眨眼笑眯眯道:“反正爹娘又不在家,那个讨厌的女人又管不了我们,哥哥,明天骑马今天也不能浪费了不是?我们出去逛逛吧!哥哥一直看书,难道不需要放松放松吗?劳逸结合嘛!”
甄克善想了想,将书本“啪”的往旁边一推:“妹妹说的有道理!”
半个时辰之后,兄妹二人就出现在了北市的热闹街道上了。
甄钰出门逛街本就是醉翁之意不在酒,对街道上大大小小各门各类的铺子和小吃并不怎么在意,反而对上京的街道地形更有兴趣,变着法儿的向甄克善打探达官贵人们喜欢去哪些地方吃什么、玩什么?比如长公主,比如左宰夫人,比如忠勇侯……
甄克善有知道的,也有不知道的,一边带着她玩一边一一都对她说了。
兄妹两人走累了便就近在锦湖街找了家酒楼吃午饭。锦湖街是北市有名的热闹一条街,衣食住行无所不有,无所不精。
甄克善生怕像上次那样又闹出小偷小贼之类的意外来,便带了甄钰直接上二楼,要了临窗的雅座,既清净又可看风景。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甄钰坐定了四处张望,忽然指着对面街上一家叫做“玉霞记”的绸缎庄笑道:“二哥你看,在这么热闹的地段,这么大的店面,生意居然冷清成这个样子,还真是难得!”
甄克善顺着她的目光望过去,果然,门庭倒还算光鲜,可是里边的情形就大差特差了,别人的货物都是捡最光鲜亮丽上等的摆在显眼处,这家铺子的货物全部堆放在角落里,正对着大门的反而是笨重的掌柜柜台,将过路行人的眼光堵得严严实实。里边的冷清那更不用说了。不过,视线里的那些布料,颜色鲜亮泛着均匀柔和的光泽,一看就是上等货。
甄克善微笑着正要附和,目光突然落在写着店铺名字的匾额上,他脸上肌肉僵了僵,嘴角的笑也冷硬了下去,望了甄钰一眼,吞吞吐吐道:“呃,这,这好像,是娘的嫁妆铺子……”
“什么?”甄钰讶然睁大了眼,扭头再瞟了瞟那铺子一眼,不信道:“二哥,真的是娘的嫁妆铺子?”甄夫人并不是无能之辈,这请的是什么样的掌柜呀,这么好地段的铺子给打理成了这样!
甄克善叹气道:“玉霞记,没错!这样的铺子在上京里娘一共有四间呢!娘不在乎这几个钱,所以也没心思打理吧!”甄克善说的漫不经心,显然也不当一回事。
甄钰心里不禁大呼“可惜!”这么好的铺子,前世她和娘亲连想都不敢想拥有一间,没想到甄夫人居然就这么任由到这个地步。这一间是这个样子,可想而知那剩余的三间状况也好不到哪里去了。
“哥哥,等会我们进去看看好不好?”甄钰仰起小脸问。
“好,你想去就去吧!”甄克善笑着点头。甄夫人的嫁妆,将来十有八九是要作为甄钰的嫁妆的,她想去看看就去看看,甄克善心里如是想。
兄妹两个吃好了饭就去了酒楼对面的玉霞记,偌大的店铺里就一个掌柜,一个伙计在看着,掌柜的在柜台后头打瞌睡,伙计在铺子里靠墙的椅子上趴着打瞌睡,呼吸一长一短,显出十分的默契。
此时,甄克善也忍不住蹙了蹙眉:太没规矩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甄钰大声惊醒了掌柜和伙计,两人许是好梦被人打断,十分的不快,虽然没有说粗话骂人,但是那懒洋洋的态度已经表明了一切。甄钰再问起时下上京流行的花样料子有哪些时,掌柜的一个劲的拍拂自己衣裳上的褶皱没吭声,伙计的懒洋洋朝靠着墙壁的货架上努了努嘴:“都在那儿,你自己看!”
甄钰走过去装模作样的摸了摸,似是随意笑问:“你们铺子不小,怎么就一个伙计吗?”
伙计不耐烦瞪眼:“你们买不买?两个小孩进来捣什么乱!”说着便把他们往门外赶。
甄克善气得脸色紧绷正欲理论,甄钰轻轻拽了拽他的袖子拉着他出去了。
“狗奴才,简直岂有此理!等娘回来了,定要把这事告诉娘不可!”甄克善十分生气。赚钱不赚钱他不怎么在乎,也没这个概念,可是这掌柜的和伙计的这副样子根本就是很欠揍!哪有拿着主子的工钱却这么干活的!
“哥哥,咱们到另外三家去看看,好不好?”甄钰说道。她回头瞥了一眼这阔大的店铺,两层楼,还带着后院和仓库;再看看门口四面通衢的车水马龙,心想如果这铺子不是属于户部尚书府,恐怕早就被人买走了,何至于等到现在。
“嗯,是该去看看!”甄克善也表示同意,如果每一家都是这样,这些奴才还真得好好整治一番不可!
不出意料,分别处于玉石街、前庙街、大前门街的另外三家铺子,都跟这家是一个熊样,货品鲜亮时新,但是掌柜和伙计的态度实在不敢恭维,完全一副爱买不买的态度。
兄妹两个你望望我,我望望你,心里都有点不舒服。
毕竟,这可是她们母亲的陪嫁啊,叫人打理成这副德性,真正是没面子。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哥哥,这件事我想法子告诉母亲好不好?”甄钰和甄克善商量。
甄克善忙道:“你能怎么说?要是娘因此知道我带你出来逛,我可就惨了!”
甄钰笑道:“哥哥放心,我自有办法!若是你说了,爹还不得训你不学无术没事出来瞎转悠!”
这个倒是甄克善忌讳的,他狐疑的望望甄钰,甄钰笑着在他耳畔轻轻说了些什么,甄克善笑着点了点她的额头:“这个主意好,亏你想得到!”
不知不觉过去了好几天,甄夫人和甄老爷在庄子上住了八天,终于在第九天中午回到了甄府。
出去一趟,两人之间的关系明显有了质的进展,甄夫人整个人都变得明媚。容光焕发,眼眸清亮,步履也变得轻盈了许多,浑身上下仿佛笼了一层淡淡的叫做“幸福”的光晕。她年纪不大,年长日久保养得好本就显年轻,这一遭回来,愈显得年轻了好几岁,甄老爷扶着她一从马车中迈下来,众人眼前一亮,任谁都能看得出她与先前的不同,多了一种说不出的照人光彩。
甄钰王妈妈等自然都替她欢喜,笑吟吟的簇拥着回正院。
自这晚开始,甄老爷理所当然、顺理成章的宿在了正院。甄钰替他们欢喜的同时私下叫王妈妈去问万管家,玉兰苑那边的院子什么时候才能修好搬进去?得知修好添置家具后,得九月份才宜搬进去,她也只好安心在正院住下来了。
甄钰一直没忘记玉霞记的事,甄夫人回来过得一两日,甄钰便磨着甄夫人说要添置新衣裳。。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欢迎您来起点18wenku.投推荐票、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看书网;http://www.kanshu4.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甄钰一直没忘记玉霞记的事,甄夫人回来过得一两日,甄钰便磨着甄夫人说要添置新衣裳。
甄夫人哪有不依?还觉得很欣慰:女儿终于长大了,懂得要新衣裳打扮了!何况她今年搬院子独立自住,多做几套衣裳也是应该的。又想着单给她一个做不太好,便给甄敏、甄倩、甄馨几个每人都添置四套,命王妈妈传了话叫玉霞记将时下最新的衣料花样送几箱子过来供挑选。
衣料第二天就送了过来,打开箱子,入眼一片锦绣流光,上等的纱罗缎绢锦绸应有尽有,触手光滑细腻,质感极佳,有泥金、银红、湘妃、绛红、海棠红、樱桃红、浅粉、鹅黄、樱草色、秋香色、柳黄、沉香、天青、翠蓝、翡翠色、草绿色、豆青、松花色、丁香色、藕荷、月白、象牙白等二三十种色泽,有素色纱罗细锦,也有鸟兽花卉几何图形、折枝缠绕碎花团花等各种各样花色纹路的,五光十色,望眼欲迷,就连原本爱搭理不搭理勉强应声过来的甄敏也情不自禁的双眼放光。
甄夫人便让几个姑娘自己挑选,每人四套。甄倩年纪还小,是刘姨娘帮着挑的,甄馨也还小,原本该沈姨娘帮她挑,但沈姨娘推说不舒服不来,便让奶娘帮她挑。甄敏、甄钰的是自己挑。
一时大家都挑好了,甄夫人命锦绣一一记下。可直到大家都散去后,甄钰左挑右看仍是不中意。
她从小在甄夫人身边养大,什么样的好料子没见过?养成比旁人更加挑剔的性子并不奇怪,且甄夫人也不以为意,反而笑着道:“钰儿若是不满意,明儿叫人再换别的花样来再挑就是了!”
“二姑娘,这个颜色花样姑娘觉得如何?又娇嫩又鲜亮,姑娘穿着一定好看!”王妈妈笑着拿起一匹葱黄底子松花绿竹叶纹的亳州轻纱笑着在甄钰身上比了比,满脸期盼的问着。
甄老爷不喜奢侈,甄钰这么挑剔他若知道了一定不喜,他才刚刚跟甄夫人关系修复得这么好,王妈妈不愿意他们夫妻两个为了孩子的事情万一起什么争执。
甄钰摇头说不好,王妈妈又拿起另一匹象牙白底子印红樱桃的轻柔亮缎问着,甄钰一把推开摇头道:“不要,都不要!”
“好了王妈妈!”甄夫人含笑道:“钰儿既然不喜欢,便让人明儿再挑好的来便是了,什么大不了的事!难得钰儿上心,老爷未必会为这个生气!”乖女儿这些日子可都没有主动要求过什么,难得她提一次要求,那还有不拼命满足的?
王妈妈被甄夫人点破了心思有些不好意思,向甄钰笑叹道:“我的大小姐,这还不好什么才好呢!”说着只得命人将这些布料一一收起来。
看着王妈妈叫人将箱子抬了出去片刻,甄钰牵着甄夫人的手笑道:“娘,明儿不要人送进来,咱们亲自去店里边选好不好?拿来的再多也不如店里的样式多嘛!”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甄夫人一怔,想了想点头笑道:“说的也是!那么明日咱们就去玉霞记选。嗯,就去大前门街吧,那儿最热闹,一条街都是绸缎庄、布庄、绣坊,若是仍没有合意的,还可顺道去福呈祥记、锦绣坊、瑞合坊几家老字号瞧瞧!既这么着,叫人告诉店里的掌柜一声——”甄夫人说着就要吩咐锦绣。
甄钰当然不会让她吩咐,忙笑着道:“娘,咱们只是随便去逛逛罢了,干嘛还要兴师动众的告诉掌柜呢,岂不是影响了掌柜手里的活计?还是算了吧!”
甄夫人拗不过她点头答应,还笑着道:“娘的钰儿越来越懂事了!”
甄老爷晚间过来,听说了白天的事情后,原本还有些不快的,听到后来却明白了几分,笑着道:“小丫头越来越狡猾了,爹看你八成是想出去玩逛吧!”
甄钰吐了吐舌头,有些不好意思垂下脸扭捏道:“什么都瞒不过爹!”惹得甄老爷和甄夫人都笑了起来。
甄夫人不由感叹道:“说起来也是,我也好些年不曾上过街了!”
甄老爷轻轻拍了拍她的手,目光柔和:“你想出门还不容易?闲了尽管带着钰儿去便是了!”
甄夫人温和一笑,说道:“我也就这么一说,谁没事爱往外头跑呢!哪儿都比不上家里!”
甄夫人做梦也没想到,第二天她带着甄钰、王妈妈、锦绣来到大前门街的玉霞记时,看到的会是这样一番情景!
甄夫人当即就气得眼前一阵一阵发晕。这些年她无心在外,嫁妆铺子全部交由府中管事打理,说到底就是交给沈姨娘打理,她没想到竟给她打理成了这样!因为每年换季做新衣裳时,都是叫玉霞记送布料进府挑拣,那些布料无论是从颜色、质地、花色、样式来说都是上乘,而且每年账面上并未出现负数亏损的字样,虽然也不赚钱,她也没理论,自然没料到店里会是这副模样,今日冷不防瞧见了,把她给气得胸口一阵一阵添堵。
最可气的是原来的掌柜、伙计早就一个不剩,这店里的掌柜和伙计一开始不认识她,听她忍不住出言喝斥还跟她顶上了嘴!
甄夫人怒不可遏,将掌柜和伙计训了个透,当下衣料也不挑了,直接带着甄钰走人回府,一边派人去其余三家店铺查看,一边就把沈姨娘给传了来。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沈姨娘一听问这件事大吃一惊,脸色发白,目中含惧,声泪俱下的苦求甄夫人原谅,原谅自己失职没打理好,求她再给自己一个机会补救补救。甄夫人沉着脸盯了她半响,冷冷说道:“你还有脸求?真不知你究竟安的是什么心!好好的铺子弄成了那样!从今儿我自己来管!我只问你,为什么会弄成这样?”
沈姨娘急得磕头呜咽道:“婢妾,婢妾也不知道啊!婢妾想着店铺里有掌柜和伙计做主,平日里忙着府里的事情也不大管得上铺子里,婢妾也就是月底年底叫人对对账而已,并不知道乱成了这样!”
“真是如此最好!”甄夫人冷冷盯着她半响,缓缓说道:“若是叫我查出来这里边有人搞鬼,我必不会轻饶!下去吧!”
沈姨娘噤若寒蝉,战战兢兢爬起来去了。
甄夫人沉着脸气色不豫,半响缓缓道:“王妈妈,叫人查账!把这近五年的账都给我彻查!”铺子弄成这样,她不信其中没有猫腻。
王妈妈恭声领命,请来了两位账房先生,两个账房先生扑在账本中理了五天,将账目清清楚楚的理了出来。
问题,早在五年前就已经存在,只不过没有近三两年严重。这四家铺子每一家都在亏损,而且亏损得十分严重,那明面上的账都是假的!进货的银子,甄夫人再三追查方知,竟都是从府中进项挪用过去补贴的,沈姨娘哭得声泪俱下,说是怕账面上亏损令夫人面子难堪不得已才这样做……
但让人奇怪的是,这几家铺子每年进货量非常大,而且每次进的都是最上等时新的布料花样,但是每一年销量都不好,勉勉强强维持着——铺子那样的状态销量好才怪!剩余的布料账上写的都是“过季”、“过时”、“低价处理”等字样,低价处理的对象一律是货郎小商贩,并无正经店铺名号。
这其中显然有猫腻,那些布料说是低价处理,其实没准就被掌柜和伙计转手卖掉了,他们赚取了差价,却让铺子承担成本。
只是这事没有证据,甄夫人就算明明知晓被人钻了空子也没有办法,掌柜和伙计们顶多算个“失职”,大不了把他们炒掉,想要以“侵吞谋算东家财物”将他们绳之以法却是不能。
掌柜和伙计之所以会有这么大胆子,甄夫人也不信背后没有人撑腰,这个撑腰的人除了沈姨娘也不做第二人选!没准,这里头的利润沈姨娘还占了大头呢!甄夫人心头甚怒,立刻就要将四家店铺的掌柜、伙计统统辞退,想了想又忍住了,她不能这么便宜了他们!吞了她的财物,须要给她吐出来!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甄夫人思索着对策,甄钰见了笑着跟她提了一个人的名字,甄夫人眼睛顿时一亮,面上不觉露出微笑点头道:“还是钰儿想得周到!不过,白延曲可靠吗?”甄夫人突然又有点犹豫。
甄钰说道:“娘,白延曲为了一个承诺持之以恒,可谓有信;为了实现目标懂得选最有效可行的法子;可谓有谋;出海风险之大非常人敢为,可谓有勇;对锦心姐姐至此不渝,可谓有情。最重要的是他不是咱们家的人,铺子里的掌柜伙计们也不认识他,有他帮忙查探,一定可以发现什么!再说了,他本来就是做布匹生意的,对这一行也更为熟悉,这件事没有比他更合适的人选了!”甄钰停了停又笑嘻嘻道:“别人不知道娘还不知道么?他是一定会娶锦心姐姐的!所以啊,他绝对可靠!”
甄夫人听着也笑了,点头道:“你说的不错,这件事他肯帮忙最合适不过了!”
“娘,不如这事让二哥哥和女儿去找他,当面托付于他,好不好?”甄钰试探着道。
甄夫人怀疑的望着她,眉间微蹙:“这事让克善和王妈妈去吧,钰儿你——”
“娘!”甄钰摇着甄夫人胳膊不高兴道:“这嫁妆铺子是外祖家留给娘的东西,女儿想替娘分忧有何不可呢!女儿将来——也总要学着管事的嘛!”甄钰说着故作别扭的垂下了头。
甄夫人倒笑了,心道不错,女儿如今年纪虽小,但将来总是要管事掌家的,早点学习也好!何况绸缎庄胭脂水粉之类的铺子多的是女子打理,女儿出面打理也没什么不可以,有王妈妈在一边照看着,更可高枕无忧。
甄夫人向来最疼这个女儿,见她睁着一双琉璃般的眸子眼巴巴的望着自己已经心软了,不过又犹豫道:“可是,钰儿到底是姑娘家——”
“娘,我可以跟哥哥一样穿上男装啊!”甄钰早计较好了。
“好吧!在外边注意些!”甄夫人微笑着点了点头,想了想,又加了一句:“这事,先不要让你爹知道。”
甄钰一听此言正合心意,挽着甄夫人胳膊笑道:“娘跟我想到一块儿去啦!”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你这孩子!”甄夫人嗔,母女相视一笑,想了想又道:“既然如此,铺子这边暂时不宜打草惊蛇,我就先放他们一放!王妈妈,你给我将那几个掌柜好好教训一番,喝命他们用心干活,不然,别怪我不留情面!”
“是,夫人!”王妈妈答应一声,又有些不忿道:“真是便宜他们了!”
甄钰瞅了她一眼好笑道:“不过是暂时的罢了,王妈妈不用担心!”
择日甄钰和甄克善带着王妈妈悄悄出门,驱车直接去了剪子胡同找白延曲。
锦心当日传出脸上不能治愈、与白延曲退婚云云都是甄夫人使下的障眼法,不过是为了让锦言有充分的理由急求见沈姨娘,引诱沈姨娘上当罢了,二人并不是真的退了婚。
白延曲看到甄钰和甄克善又一次亲自上门,还以为锦心又出什么事了,脸色霎时一变,不过他到底是见过大风浪的,虽然担心并未失措,脸色瞬间恢复了镇定,冷静沉着的上前与兄妹二人及王妈妈见过,然后才问来意。
他的冷静和理智不但让甄钰兄妹暗暗佩服,王妈妈也十分满意,原本还担心他不能成事,可是如今看来,又多有几分把握了。
王妈妈正欲开口甄钰已经笑着道:“白公子不必担心,锦心很好,她没有事!这次,是我们有事想请白公子帮个忙!”
白延曲愣了一下,满腹狐疑的望了望王妈妈。他不觉得凭自己的身份地位和能耐能够帮得上尚书大人的千金什么事,但甄钰既然这么开口了,也必然有她的道理!他只是抛过去一个询问的眼神,等着下文,一个字也没有多说。
甄钰笑笑,跟聪明人说话就是省力。白延曲是个重情重义之人,这种人心底坦诚,别人对他撑开心扉他也会有什么说什么,跟他说话开门见山远比迂回曲折要有效得多!
甄钰笑了笑,从容的将事情娓娓说来,其间还不忘时不时瞟一眼他的表情。甄克善在一旁坐着微笑看着眼前的一切,王妈妈愣了好久才回过神来,不是亲见她根本不敢置信,她的二姑娘,应付起外边的人和事来竟是这般老练成熟,稚嫩的脸上平日的稚气一扫而空,言语神态中流露出来的认真让她的面庞多了几分难以形容的干练和沉稳。这还是她平日里当小孩子哄的二姑娘吗?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王妈妈还沉浸在自己的震惊中思绪混乱,甄钰这厢已经把事情和要求都说完了,正端起茶碗优雅淡定的喝茶,等着白延曲的答复。
“二姑娘是要小人查出玉霞记滞销的布料都流到了何处?”白延曲思索片刻,终于抬起头问,黑沉沉的眸子望着甄钰。
甄钰点点头:“不错,白公子只要查出去向即可,其余的我们自己会处理。白公子原本也是做布匹生意的,想必是有些门道的吧?”
白延曲轻轻笑了笑,淡淡道:“小人不过是小打小闹的小生意罢了,哪有什么门道!不过,既然二姑娘都开口了,小人自当从命。”
甄钰大为高兴,笑道:“白公子果然是爽快人,不知白公子心里可有了计较?”
白延曲想了想,摇摇头说道:“光听姑娘这番话小人还做不了什么决定,小人会亲自去那几家铺子瞧瞧,再找人私下打听打听情况。二姑娘,”白延曲眉头皱了皱,语气十分坦然说道:“如果事情真像二姑娘说的那样,四家铺子敢这么做,每年流走的银两不是个小数目,这恐怕不是一个小小的掌柜敢做的——”他抬起头,犹疑的望向甄钰,其中的含义不言而明:掌柜的背后十之八九有人,这个人十之八九还是甄府里的自己人,他一个外来人,牵扯了进去恐怕多有不便。
甄钰不由暗赞此人心细,光这么一会就想到了这个难题。回以他一个了然的目光,甄钰笑道:“所以啊,白公子只要查出来那些布料都流向哪里就可以了!”
白延曲顿时放下心来,思索了一会点点头道:“二姑娘这么说小人明白了!姑娘放心,小人一定竭尽所能!不过,此事急不得,姑娘需给小人时间。”
甄钰点点头:“无妨,你尽管慢慢查,最要紧不要打草惊蛇,这么多年都过来了,并不急在这一时半会!”
双方又商量了碰面的方式,简单探讨商量了几句,甄钰兄妹和王妈妈便起身告辞。甄钰使了个眼色,王妈妈便从怀中抽出一张一百两的银票交给白延曲做活动经费,白延曲摇摇头笑着推辞了,说是他自有他的办法。甄钰见他坚持己见也没有勉强。双方就此别过。。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欢迎您来起点18wenku.投推荐票、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看书网;http://www.kanshu4.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六月二十五日,甄夫人忽然笑着叫甄钰换新制来的衣裳合不合身,甄钰甚是纳闷,笑道:“新衣裳不是已经做过了吗?娘什么时候又叫人做了?”那天娘俩兴致勃勃去玉霞记挑选布料虽然忿忿而归,但没两天甄夫人又带着她出了一趟门,到底挑到了合意的,所以甄钰此刻听甄夫人这么说有此一问。
“这可不一样,”甄夫人嘴里含笑说着,手上已经接过了锦绣递来的衣裳,是一套海棠红洒金缠枝繁花纹闪光缎褙子、银粉色碎花锁边百褶裙,柔软上乘的料子握在甄夫人手里,淌着柔和而炫丽的光泽,十分的奢华美丽,甄钰注意到,衣裳上的扣子都是白玉做成的蝶恋花盘扣。
“这是三日后赴宴穿的,这月二十八号是忠勇侯的母亲计老太君六十大寿,咱们是要过府为老太君祝寿的,哪能不穿得隆重些!”甄夫人笑着,一边说一边将衣裳抖开笑道:“来,试试合不合身!”
“谁?娘您说谁?”甄钰脑子里“嗡”一下,脸色不受控制的变了一变,脚下一软忙扶住椅子扶手。她的心突突的跳得那么厉害,快要从嗓子眼跳出来!
忠勇侯府?忠勇侯府!她没有想到,机会竟然就这么悄然而至了,她终于有机会,一睹之真面目。
甄夫人惊讶的睁大了眼,奇怪道:“忠勇侯府啊,你还记得计夫人吗?就是她们府上!钰儿,你怎么了?脸色有些不好……”甄夫人终于注意到了她的不对。
甄钰勉强笑道:“我,我没有事,娘。我只是奇怪怎么突然之间要去祝寿,都没听娘说起!”
甄夫人随即释然,一边命锦绣将她身上的外套脱下来,然后一边替她穿新衣裳一边笑道:“这有什么好说的?寿礼是你爹早命人准备好了的,到时候,我和你爹会带着你、克善和甄敏一块儿去。”
忠勇侯的母亲做寿,送什么寿礼同僚依照官职大小、地位高低、所属衙门派系自有各种心照不宣的规矩和讲究,不是甄夫人一个内宅妇人来决定的,自有甄老爷吩咐万管家准备。
“嗯!”甄钰点点头乖巧的笑了笑。大夏国重嫡庶,但只重儿子的嫡庶,对于女儿反倒一视同仁得多,所以甄夫人就算不喜欢甄敏,也不便撇下她不带她去。
“真是漂亮!娘的乖女儿穿什么颜色样式的衣裳都压得住,王妈妈、锦绣你们瞧瞧,多么端庄大方!”甄夫人瞧着新衣上身的甄钰,眼底尽是骄傲和赞美。
“那是的,咱们姑娘尽得夫人真传,打扮起来,真正是没得挑!”王妈妈等自然凑趣笑着夸奖甄钰。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甄夫人十分受用,含笑点头,又道:“配上那一套红珊瑚宝石头花,正好!”
“娘,娘的眼光向来是最好的,不用试了,等到了那天再看吧!”甄钰瞧着甄夫人跃跃欲试想要给自己重新梳头便笑着推辞,她此刻心乱如麻,实在没有别的兴致了。所有的思绪都被这个消息搅得凌乱,前世的记忆,美好的,心酸的,幸福的,悲惨的,一幅接着一幅,在脑海中交叠穿插,霎时,万般滋味上心头。
这一晚,甄钰注定无法入眠。
两天的时间很快过去,六月二十八号这天如期来临。甄老爷一家五口分乘两辆马车,甄老爷和甄夫人一辆,甄钰和甄敏一辆,一人只带了一个贴身丫环,甄克善则骑着马随在甄老爷和甄夫人的马车旁边,几个家奴骑马围绕在周围。
申时初,甄老爷一家便出门了,小半个时辰可到位于城东的忠勇侯府。
马车缓缓而行,富有节奏的车轱辘声听在甄钰的耳中却是一片凌乱,她脸上的神色阴晴不定的转了许多次,惹得甄敏冷冷的瞅了她好几次。
马车转入巷子,离侯府老远便可听到如潮的喧闹欢笑唱喝声传来,侯爷母亲的六十大寿,自然是热闹非凡的。
计秉毅带着两个儿子俱是一身大红五福捧寿团花暗纹的圆领长袍,腰间束着白玉腰带,脚上是金线勾勒着如意云纹的皂色长靴,神采奕奕,满面笑容的站在大门口迎接来往宾客。
计秉毅有三个儿子,长子计世澜,乃嫡妻贾氏丽君所出,今年十四岁,是东宫太子的伴读;二子计世宜,难产去世的妾杨氏所出,今年十二岁,却是宫里二皇子的伴读。还有一个儿子计世霖,今年九岁,妾苏氏所出。苏氏怀孕时曾大病一场,动了胎气,计世霖一出生身体便不太好,长年用药不断,这种热闹的场合他可禁不起折腾,一大早穿戴整齐给祖母磕了个头,便回了自己院子里去了。
耳畔传来的道贺声、说笑声、锣鼓鞭炮声越来越热闹,越来越大声,甄钰知道离大门越来越近了,她的手下意识紧了紧,抿着唇。
“户部尚书甄大人携夫人、甄府二公子、姑娘们到——”耳畔传来司仪悠长清亮的唱喝。跟着,马车停了下来,一阵笑呵呵的带着喜庆的寒暄传入耳中。
“甄大人,欢迎欢迎!”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呵呵,恭喜侯爷!祝老夫人福如东海,寿比南山!”
“多谢多谢!甄大人有心!甄大人、甄夫人里边请!”
“……”
接着又是一阵客套,略聊了几句,便有体面的仆人笑着上前分别领甄大人、甄夫人进去。男人们在花厅,女眷在内室。甄克善随着甄老爷一起,两人直接随着仆人走了进去,甄夫人却又重新上了马车,从早就拆了高高门槛的正门进去。车身一动,甄钰姐妹的马车也重新使动,随在甄夫人马车后边。耳畔听得,计秉毅又在迎接别的到客了。
有那么一刹那的冲动,甄钰真想掀开车帘往外瞧一眼,可是今天的场合由不得她有半点的失礼。她心里百般不是滋味,只隔着一道薄薄的帘子,可是她依然无法看到他的面目,眼前晃过母亲那双含着轻愁的眸子,前世的父亲,那个母亲痴守了一辈子的人!值得吗?
他的声音沉稳而凝重,带着愉快的开怀的笑意,甄钰突然涌上来一阵心酸和愤恨,看看,他过得多好、多幸福啊,早就忘了世上还有一个苦苦等候他的母亲和自己了吧?哪怕,母亲曾经救过他的命!不,早就没有了!甄钰凄然一笑,这世上早已没有了母亲,也没有了他们的女儿!
马车驶入二门停下,随后又换乘了小轿,一直抬进了内院垂花门内廊下方停了下来,还未落轿,便听到一阵女子叽叽咯咯的说笑声,计夫人已领着女儿和家下媳妇丫环们迎了出来,对待甄夫人是一如既往的笑颜如花,热情友好。
二人一番客套,又命各自的女儿见过了,便说笑着一同进去。计子茜仍是一身火红张扬的服饰,带着黄澄澄的金项圈,趁母亲不注意挑衅的向甄钰扬了扬下巴,甄钰心中正思绪翻腾,愤懑不已,见状不由冷冷瞅了计子茜一眼,不屑的撇开目光,跟在甄夫人身边,把计子茜气得脸色有一刹那发白。甄敏瞧见了,嘴角勾起一抹笑容,紧走几步赶上计子茜,笑着跟她说了句什么,计子茜瞅了她两眼,两个人居然很快就玩到一块去了。
计侯爷乃当今宠臣,风头甚旺,计老夫人六十整寿,来客自然不少,一入内室,便陷入一片花团锦簇、珠光宝气的莺莺燕燕之中。大家说笑着,忙着相互引见、领自家女儿引见,十分的热闹。
甄夫人被一群夫人们缠着说笑,甄钰只觉心头是从没有过的烦躁,悄悄寻了个安静的角落静坐着发呆。
只见计夫人穿着大红撒金缂丝云锦缕金牡丹凤凰刺绣下摆坠排穗对襟褙子,镶着浅黄缠枝牡丹丹凤朝阳纹样刺绣云肩,下边是浅黄竹菊万字福寿纹样绫裙,云鬓高挽,戴着金累丝嵌珠点翠五凤钿,端庄华贵,仪态万千,言笑晏晏周旋于各夫人之间,热情周到,得体适当,不使一人感到自己受了冷落,因此气氛十分愉悦。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甄钰的目光不知不觉被计夫人吸引了去,不是因为她端庄华贵,不是因为她仪态万千,也不是因为在场这么多人中她原本就是最引人注目的那一个,而是因为,她是计秉毅的妻子。甄钰不得不承认,计夫人有她作为侯爷夫人的资本和手腕,可是,计秉毅你当初为何要给另一个女人希望?让她到死都念着你、眷着你!
不多久,女眷们一起去给计老夫人拜寿。
典雅的大厅中铺着万字不到头富贵吉祥的精美红毯,悬着缀着火红流苏的彩绘宫灯,几案格架上摆着牡丹、吉祥草、桂花、松柏枝等各种瓶插鲜花盆景和几件古雅的鼎炉如意。
计老太太在一堆俏丽有头脸的大丫鬟围绕下笑吟吟坐在正中铺着大红闪金挑心绣花坐垫的红木大靠榻上,圆润的脸上笑意不断,嘴唇略有些瘪但仍显丰泽,皮肤显出保养得极好的白皙,宽宽的额头,笑起来眼睛迷城一条缝。她身上一袭华丽的青金色亮缎袍子,鬓发乌银,珠钗轻晃,额上勒着镶着红宝石金色抹额,气质雍容而高雅,带着一种居高俯视的慈祥。
一道高高的鹿鹤苍松十六扇大屏风屹立在大厅中间,将大厅隔成了两半——女眷们前来贺寿,因有小媳妇和未出阁的姑娘们在,自然是要同外界隔开的。
各府女眷依次向计老太太拜寿,笑着说上几句吉祥恭贺的话,仍旧又一起退回了内室。没多久,一盏盏的彩灯点亮了起来,便到了开席的时候。
计子茜招呼着各府的姑娘们在一处用餐,甄钰懒得看她明里暗里的眼色,加上本来就没有什么胃口,等菜式上齐,略动了几下筷子便说用好了离席而去。计子茜还不忘记挑眉似笑非笑道:“甄姐姐这么快就用好了?福清公主不在,甄姐姐不太有精神呢!”大有讽刺她只有巴结公主时候有精神的意味。
计老太太做寿,大长公主和一些辈分高、权势重的老王爷都没有来,只是叫人送来了寿礼和帖子。他们身份高贵,驾临侯府未免抢了计老太太的风头,而且计侯爷和计夫人还得开中门恭恭敬敬率领家下人迎接,不是来祝寿反倒像是给人添乱来了,所以对他们来说对于某些场合朝中不成文的规矩向来如此,礼到人不到。
甄钰没理论计子茜带刺的话,只微微笑着说了句:“近几日天热,我胃口不太好,多谢计妹妹关心了!”便转身离去。
甄钰止住了丫环跟随,不知不觉走出了院子,沿着长廊无意识的走着,长廊两侧挂着长龙似的两溜灯笼,点亮了忠勇侯府的夜色。说笑喧闹声在府邸上空飘荡,空气中流淌着佳肴美酒的香味、鞭炮的淡淡硝烟味,一切充满着喜庆和愉悦。
甄钰不觉轻轻摇头,自嘲的笑了笑:还说什么要替前世的母亲和自己讨回一个公道呢,她连人家的面都见不上,更不用说说得上话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甄姑娘,你怎么到这儿来了?”甄钰正扶栏发怔,耳畔突然响起一个略带着惊讶的声音,却是计世宜。她一怔回神,四下望望,廊下是一片葱茏花木,点缀着一人多高的太湖石,身后不远处是一组建筑,自己顺着曲折的长廊一路走来,竟也不知到了哪一处了。
“正院在那边,我送姑娘回去吧!今日府上人多,甄夫人找不到姑娘,恐怕会
着急的!”计世宜又道。他的目光深邃,脸色平静,说出来的话语气也是平平。
“计公子不用招呼客人吗?还有功夫在这儿闲逛?”甄钰偏头轻问。
计世宜垂下眼眸淡淡道:“不过一会儿功夫,耽搁不了。再说了,甄姑娘不也是客人吗!”
甄钰没料到他居然也会说这种玩笑话,眼睛一睁有些讶然。不过,配上这种语气和神情,一点儿也不好笑就是了。
“甄姑娘,似乎很厌恶我,又不像是因为剪子胡同的事,我想了很久也想不明白,到底哪里得罪了姑娘。甄姑娘,可否相告?”计世宜突然认真的望着甄钰问道。
甄钰怔了怔,冷冷哼道:“计公子多心了,总共只见过两三次面,不曾说过十句话,我讨厌你做什么!”说着掉头便往回走,向右边一绕。
“甄姑娘,你走错了。”计世宜说着几步追上了她,抬手向左边方向做了个请的姿势,又说道:“原来如此,也许真是我多心了!我不喜欢心里藏着想不明白的疑问,冒昧之处,还请姑娘不要计较。”
“言重了!”甄钰有一刹那的尴尬,没再拒绝他相送,也没再开口,两人就这么默默的走着。
送她至正院门外,计世宜停住了脚步道:“到了,姑娘自己进去吧!”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甄钰轻轻道了声谢,有一刹那的冲动想开口问他一些什么,终于又强压着忍住,转身进了正院。
甄夫人果然正在找她,一见她忙携着手上上下下的打量一番嗔笑道:“你呀,上哪儿去了,也不跟娘说一声,害得娘好找!”
甄夫人的手握着她的手,又温暖又柔软,让她浮躁的心情不自禁的安定下来,她亲昵的依偎在甄夫人身上轻轻笑道:“我就在廊下看花灯呢,没有去哪里!娘,我们什么时候回去?”
甄夫人轻轻拍了拍她的手笑道:“等一会就回去了,累了么?”
甄钰轻轻摇了摇头,见计夫人笑吟吟的过来,便直了身子,微笑着招呼。甄夫人见她过来了,便趁机告辞,计夫人笑着客气感谢了一番,也没多留,亲自送她们出了正院,再三抱歉自己忙得脱不开身、不便相送云云,甄夫人自不会计较这个,带着两个女儿乘上小轿,来到二门处,换乘了自家的马车。
甄老爷、甄克善那边还没散场,她们母女三个派人去说了一声,便向回府去了。
连着两天甄钰的心情都不太好,她突然觉得自己以前把事情想得太简单了,以为找到了计秉毅就可以弄明白从前的一切,可以为母亲讨回一个公道,原来根本不是这样!哪怕她能够去到侯爷府,但是要见上他一面仍是难如登天,更不用说有机会跟他私底下说话了!
如果重活一世,她仍然不能为母亲讨回这个公道,她怎么对得起她?甄钰永远也无法忘记,昏黄的灯光下,母亲怔怔发呆,满目凄凉痛苦却又怀着无比的温柔眷恋的样。可是一到白天,她又是神采奕奕,精神百倍的接做各种活计。她以为她不知道,却不知睡眼朦胧间,她早已不知看过多少遍!
他不来,她就算去了,能找得到他吗?
那时起,她暗暗下了决心,总有一天,她会替她完成心愿。她曾经问过她,为什么不去找他?她沉默,后来她长大了一点,她才轻轻的说:“你爹说过,他一定会回来找我!”那时她似懂非懂,如今她懂了,她爱他,但也有自己的尊严,他不来,她绝不去。。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欢迎您来起点18wenku.投推荐票、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看书网;http://www.kanshu4.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甄钰轻叹一声,有些沮丧,近在眼前的尚且如此难办,更不用说远在千里之外的舅舅邵有德和表姐邵琬清了!要报仇,谈何容易!
说来说去,最大的根结在于她是个女儿身!但这不是她可以选择的。要想在外边行动自如,女扮男装只是一种形式,她需要的是甄夫人和甄老爷的同意。甄夫人那边还可以撒个娇使个障眼法什么的,可是甄老爷那一关,没有那么容易过!
不过,事在人为,眼前的玉霞记事件就是一个很好的机会,假如她能够将此事漂漂亮亮的做好,让甄夫人看到她的能力,同意将玉霞记交给她打理,那么将来也许她可以有更多接触外界的机会。玉霞记是甄夫人娘家的陪嫁,打理玉霞记也不会招惹什么闲言闲语。
思想及此,甄钰的心中的忧虑舒展了些。慢慢来,一步一步的,总有一天她会达到自己的目的。眼下最要紧的,是上心把玉霞记的事情搞定!
甄夫人突然走了进来,一边和王妈妈叹道:“做寿做得好好的,怎么会发生这种事!那计家二公子,模样气度都是好的,可这一来这辈子八成就毁了!”说着连连叹气惋惜。王妈妈也附和着惋惜不已。
甄钰心头一紧,起身问道:“娘说的可是计侯爷家?是发生了什么事啊?”
甄夫人望望她,似在沉吟该不该告诉她,见她满脸好奇期待的望着自己终是轻轻一叹说道:“那计府二公子,寿宴当晚失手打碎了皇上御赐的玉如意,如今已判了发配西北充军,过两日就要上路!唉,那孩子才那么小呢,西北那个地方,听说又快打仗了,这一去,恐怕再也回不来了!可惜了!”
甄钰心中咯噔一下,眼前下意识晃过计世宜那深邃漆黑的眼眸和沉静的脸,这样稳重得不合乎年龄的人,她不敢相信他会不小心到此地步。
“是,是咱们回府之后发生的事情吗?”甄钰笑问。
“似乎不是,”甄夫人想了想,说道:“似乎是咱们回府前一两刻钟左右吧!唉,打碎御赐之物,什么时候又有什么分别!”
“是吗!”甄钰心中更大吃一惊,那个时刻,计世宜明明就和她在一起,怎么可能打碎玉如意?假如在碰到她之前打碎的,那就更说不通了,打碎御赐之物是多大的干系,计世宜不会不知道,在犯了这样的罪过之后他还能镇定自若的跟她说话、不紧不慢的送她回正院,那得是什么人!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他,他亲口承认了?会不会是冤枉的?”甄钰忍不住问。
甄夫人奇道:“人证物证俱在,怎么会是冤枉?此事非同小可,若是冤枉,计二公子又怎么会承认?钰儿,你满脑子里都是些什么呢!”
甄钰呵呵笑了笑,说道:“我,我只是奇怪,计二公子怎么会那么不小心呢!”
“可不是!”甄夫人又叹了口气。
甄钰心里有些乱乱的,没再听清楚甄夫人说了些什么,找了个借口跑去南熏馆找甄克善去了。她知道这件事甄克善一定知道的更多。
果然,甄克善也在那蹙着眉。他和计世宜虽然算不上有多亲密,但因为身份地位摆在那里,经常共同出现在某些场合,私底下也偶尔一群人一起出去骑马游山玩水,两人还是比较熟悉的。年纪相当又是朋友,乍然听到这个消息,难免会心生感慨。
“二哥哥,计家的事是真的吗?”甄钰见他这样,直接开口就问。
甄克善点点头叹道:“圣旨都已经下了,这还有假!两天后他离开时,我打算去送他一程!好歹朋友一场,他这一走,还不知有命没命回来呢!”
甄钰抓着他的胳膊抬头仰望:“二哥哥,我也去!”
甄克善斥道:“胡闹!”
甄钰理也没理顺口就说道:“那二哥哥习武之事——”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嘘!”甄克善立刻紧张起来竖起一根手指在唇畔,眼珠子向门外转了转。望着甄钰,他很无语,心想怎么会有这么无耻的妹妹!
甄钰眨了眨漂亮的眼睛,长而浓密的睫毛一闪一闪,看起来很无辜。
“好吧!”甄克善叹气:“就说,就说是远房堂弟。”
甄钰眨眨眼,会意一笑:“还用上回的名字,克真!”
“你记性倒好!”甄克善忍不住呵呵一笑,脸又一板:“去便去,你不许乱说话!”
“一定不会!”甄钰连连答应。
两天之后,兄妹两人骑着马一路出了北城,打算在十里外的折柳亭等候计世宜。远远的看到亭中有人,近看才发现是梁玉中带着个小厮。
梁玉中一脚踩在地上,一脚踩在石凳上,穿一身稠绿色团花暗纹长袍,单手叉腰,姿态闲闲,正百无聊赖的望着远处。
“克善?”梁玉中听到马蹄声转了过来,惊讶着下了台阶跟他们打招呼,不信道:“你们也是来送——世宜的?”
计世宜相当于是被“流放”出京,又是因为比较敏感的原因,他虽然是忠勇侯之子,今日离京,除了与他交好的梁玉中没有其他人过来相送。
“好歹朋友一场,小公爷你不也来了!”甄克善笑笑,轻巧的翻身下马,顺便将甄钰扶了下来。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梁玉中狭长的丹凤眼眯了眯,咧着嘴笑道:“成!果然是患难见真情,我梁玉中今儿认了你这个兄弟了!”
“世宜兄是个好人,大家朋友一场,理应送他一程的。小公爷这话倒叫在下汗颜。”甄克善有些不好意思的笑了笑。其实甄克善自己也不太懂自己的心意,一听说计世宜被发配西北充军,同情叹息的同时,他的心里居然生出几许隐隐的羡慕,驰骋疆场,保家卫国,从军杀敌,建功立业,这是他的梦想,可惜,对他来说只能是个梦想了!所以,他忍不住想要送计世宜一程,好好劝勉他一番。
梁玉中呵呵一笑,眼光瞟向甄钰上下打量道:“这位是——”他偏着头思索,秀气的眉尖蹙了蹙,忽然笑道:“我想起来了,是你的远房堂弟是不是?叫,叫——”虽然那天金玉湖一行梁玉中也见过甄钰,但他那天注意力完全不在上头,且甄钰那日满头珠翠,脸上又化了妆,此时又有了先入为主的印象,居然一点也没把甄钰认出来!
“堂弟克真。”甄克善笑道。
“对对对,克真!咱们元宵那晚在城楼见过的,你还记得不?”梁玉中一拍脑袋笑道,眼睛亮亮的,期待的望着甄钰。
甄钰忍不住咬了咬唇,笑嘻嘻道:“当然记得!”
“下次跟你哥哥一起出来玩啊!”
“好啊!”
甄克善重重咳了一下,笑道:“瞧,世宜兄过来了!”
甄钰、梁玉中顺着他的目光望过去,果然见一行六人从远处走过来。计世宜换上了浅灰色的囚服衣裳,戴着枷锁镣铐,押解的四名公人穿着蓝布公服,腰佩宝剑,另一人体格健壮,穿着藏青短打,默默走在计世宜身边,身上搭着两个大包袱,想必是计侯爷求了恩典让一路跟着照顾计世宜的仆人。
梁玉中面色微变,目中射出忿忿的光,甄克善和甄钰见了计世宜这副模样,与前几日的光鲜对比简直云泥之别,两人心中也有些凄然不忍。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一朝落魄,竟至于斯。
“世宜!世宜!”梁玉中跑出亭子向计世宜扬着手叫着。
计世宜抬头看见他们,有一刹那的怔忪。他的目光轻轻移动,落在甄钰的身上时,眼睛不由亮了亮,露出几许深思。
甄钰不经意对上他的目光,眼睛一眨避了开去。眼前这人虽然穿了一身囚服,戴着手镣,头发也披散在肩上背后,但他的面色依然如常,深邃的眸子中透出的目光沉静得如同一潭深水,就那么挺直着脊背坦然站着,面对着他们,丝毫不觉得羞愧低人一等。
“小公爷、甄二爷!”领头的公人谄媚着上千点头哈腰。
“解开!”梁玉中指了指计世宜身上的枷锁铁链,语气带着满满的不善。
领头公人回头一个眼色,立刻有人殷勤上前照办。
“小公爷放心,这儿是上京,须得做做样子,等出了上京地界,小人知道该怎么做……”那公人极为上路的低声陪笑说道。
梁玉中脸上露出满意的笑容,点点头“嗯”了一声,睨了他一眼吩咐道:“我们兄弟几个有话要说,你们退一边候着去!”
“是、是,”公人谄媚,又有些为难道:“这儿是上京,那个,耳目众多,还请小公爷——”
“行了,不会耽搁你太多时间!”梁玉中不耐烦的挥了挥手,那公人嘿嘿笑了笑,手一挥带着众人远远的退了开去。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计世宜理了理散乱的头发,低头看了看自己身上的衣裳,目光转过三人淡淡一笑:“梁世子、克善兄,没想到你们会来送我!还有这位——”
“是克善的远房堂弟,叫克真。世宜,你,你还受得住吧?”梁玉中一脸的关切和复杂。那枷锁和铁链,他看一眼都觉得恶寒。
计世宜向甄钰略点点头算是招呼,然后望着梁玉中,目光沉静如水,他缓缓点头道:“没事,不就是充军吗?过个三年五载也就好了!”
“世宜兄,西北正是用人之际,凭世宜兄的出身,没准还可以大有作为!说不定,这正是个机会!”甄克善忍不住道。
“也许吧!”计世宜嘴角扯出一缕嘲讽的笑容,道:“可惜在下功力学识太浅,不敢存那个心!倒教克善兄见笑了!克善兄,这种话从此休也再提。”
甄克善想到他的情况,嘴动了动,有些讪讪的笑了笑。
“世宜,到了那边独自珍重,西北那么乱,立功不立功打什么紧,保命最要紧!”梁玉中又道。
“多谢梁世子关心!”计世宜抱拳笑了笑,他瞟了甄钰一眼,忽然又道:“我想跟克真兄弟单独说两句话,不知可否?”
梁玉中和甄克善都是一怔,一起望着甄钰。甄钰也满腹狐疑,点点头笑道:“请世宜兄指教。”
“我们上那边说!”计世宜一指不远处的折柳亭。
“好!”甄钰点点头。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看着两人一前一后走过去的背影,梁玉中不由抽了抽嘴角,眼中露出怪异之极的神色。甄克善想了想,自己觉得想到了原因何在,便向梁玉中说道:“也许是……”他觉得,计世宜应该是因为那天撞倒甄钰的事情向她道歉。
“甄姑娘,我没想到姑娘会来送我。”计世宜轻轻开口。
甄钰斜睨了他一眼,心里十分不是滋味,似笑非笑道:“怎么?计二爷嫌我不配?”
“岂敢!”计世宜低头望望自己,自嘲道:“现在别人不嫌我就了不得了,我还敢嫌别人?”
“玉如意不是你打碎的,对不对?”甄钰轻轻开口,一脸的平静,黑如琉璃似的眼眸凝着他,有清清浅浅的柔光流转。
计世宜沉默,似是一点儿也不意外她会这么说。
“你为什么要认?”甄钰低问。
“甄姑娘,玉如意是我打碎的,我自该认罪。这话姑娘不要再跟旁人提起,否则,会影响姑娘清誉。”计世宜说道。
如果甄钰将这话嚷嚷了出来,别人势必追问她为何说得这么笃定?她若说那段时间她单独跟他在一起,岂能没有流言蜚语?
“我后来才知道,清虚观那日是你一剑刺中疯牛心脏,救了我们母女——你不用说是巧合,这件事又不是我一个人这么认为,不是巧合能解释的。在金玉湖畔高台上,你又一次救了我!我虽然不懂武功,但也看得出来你的速度和力道不是寻常人能够达到的!我很不解,既然你这么厉害,为什么在剪子胡同那儿却任由我跌倒不肯伸手,”
甄钰突然抬起眼,直直的盯着他:“计世宜,你是故意的。我如果没猜错,那天有人在暗中跟踪你,不,应该说是那段时间以来都有人暗中跟踪你,也许还有过试探,试探你会不会武功。你一直隐藏得很好,但是那天清虚观的事你的表现让人动了疑,为了打消他们的疑虑你一直很谨慎小心,直到上个月在金玉湖,你又一次救了我暴露了自己,所以,前些天晚上打碎玉如意之事,应该是旁人嫁祸,而对你来说,似乎正中下怀,你可以名正言顺的离开上京、离开侯爷府而不会让人动疑!”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甄钰!”计世宜脸色如罩寒霜,冷冷道:“不要自作聪明!”
甄钰没理会他的打断,颇有些玩味瞥了他一眼,轻轻嗤笑道:“计侯爷且不说当得起当不起‘忠勇’二字,不过我想,虎毒不食子,就算你是个表现平平的庶子,他也不至于害你吧?能在老夫人寿宴动手脚的,外人未必有这个能耐和机会,计世宜,你的嫡母计夫人,究竟是个怎样的人?”
计世宜的脸色难看至极,双拳握紧了又松开,他的身子轻轻颤抖,胸膛一起一伏不受控制,盯着甄钰,像要把她看穿。他的身上突然张扬起一股迫人的气势,狠狠的向人当头压下。甄钰毫不畏惧,睁着清亮亮的一双眼眸,一眨不眨的与他对视。
“呵呵!”计世宜浑身气势一收,周身气压又恢复如常,他的目光也恢复了沉静,嘴角轻扬轻笑道:“甄姑娘,你的心思太重了,一个小姑娘家,这样不好的。你的目光一点儿也不像一个十岁的小姑娘。”
“你不也才这么大一点儿,装什么老成!”甄钰心中吃了一惊,眼神收了收,嘴里却十分不服的顶撞道。
“我跟你不一样。”计世宜眼中一黯,神情显出一刹那的萧索,但他很快又恢复成了那副沉静清淡的模样,望着随风摆动的柳枝轻笑道:“甄姑娘你是嫡出女儿,又是父母的掌上明珠,有兄长疼爱,我很奇怪,你为什么会流露出那种,那种好像含着说不出哀伤悲痛的眼神,甄姑娘,你骗不了我的!”
“是,你所猜测十之八九都是正确的。清虚观那日,事出突然,我一时控制不住才会下意识出手,但同样的错误我不会犯两次。那天在金玉湖高台上,如果换做是别的人,我一定不会救,可我救了你,而且,我没有后悔,你知道为什么吗?”计世宜望了望甄钰,苦笑道:“因为你不经意流露出来的那种眼神,跟我太像!我无法眼睁睁看着另一个自己在我面前消失。”
那种眼神做不来假,只有曾经陷入绝望、掉入无限之痛苦深渊的人才会拥有,那种眼神隐藏在她那双眼眸清澈的光芒后边,也许别人看不见,但是他一眼就能看穿,因为,那跟他,多像!他没有办法眼睁睁的看着她掉下去,因为这一种同病相怜的感觉已经让他的心生出了许多不忍。
甄钰咬着唇,心头凉了半截,怔怔的望着计世宜,心里说不出是什么滋味。
“无论如何,是因为我你才会暴露。我,”半响,甄钰心头一动,睫毛轻眨抬眼望着他正色道:“你不在上京,我可以帮你打听侯爷府的动静,只要你告诉我该怎么做,我愿意帮你!”帮他的同时,不也是帮自己吗?。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欢迎您来起点18wenku.投推荐票、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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计世宜有些古怪的瞅了她半响,忍不住又笑了笑,说道:“我很好奇,你对我们侯爷府似乎很感兴趣?说来说去,你不就是想从我这儿多了解一些侯爷府的情况嘛!”
甄钰心中颇有些窘,但脸上神色未变,淡淡道:“随你怎么想!反正,你又不会吃亏!”
计世宜忍不住大笑起来,意味深长望了她一眼,说道:“甄姑娘,我可没那么容易相信你!你不过是个足不出府的千金小姐,你能帮到我什么?要想跟我合作也可以,先证明给我看你的能耐!”
“你人都不在上京了,我怎么证明给你看!”甄钰有些恼羞的瞪了他一眼,气鼓鼓的样子倒更符合这个年龄的表情。
“我自然有我的法子!”计世宜深深的瞧了她一眼。
“你——”甄钰猛然醒悟,他小小年纪能精准算计到这一步,岂是等闲之辈?上京自然会有他的耳目。甄钰心头忍不住一阵一阵的发热,这是个机会,很好的机会,如果她真的能成功搭上计世宜这条线,对她报仇来说好处是数不胜数的!至于她要报仇的事计世宜乐意不乐意,那就不在她考虑范围内了。
“我会证明给你看,希望你还能有命回来,希望你说话算话!”甄钰轻轻哼了一声。
“喂,世宜兄,克真兄弟,你们说完了没有!”梁玉中已经忍不住大声叫了起来。他一直眼睛一眨不眨的盯着甄钰和计世宜这边,看到计世宜笑了好几回,忍不住跟甄克善叹气说从来没见计世宜跟谁这么谈得来,真正是谈笑风生!甄克善听了心下就有些别扭不自在,忙提醒道两人说的时间太长了,计世宜再不上路,叫有心人看到了恐怕不妥云云,梁玉中一想也是,于是高声提醒。
“别忘了你说过的话。”甄钰低声说道。
“今日的话统统都忘了,就当没发生过!”计世宜也说道。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甄钰望了他一眼,明白他的意思是此事不能泄密,她点点头,两人出了亭子。
久候的公人显出了不安的神色,好在梁玉中等人也没再为难他们,与计世宜说了几句“保重”、“珍重”之类的话便相互告辞。
三人看着计世宜一行的身影几乎消失在视线中,才打马回程。
“喂,克真,世宜他跟你说了什么说那么久?”刚刚从送行的离愁别绪中回过神来,梁玉中望着甄钰一脸的八卦。
甄钰悄悄向格格甄克善使了个眼色,甄克善便笑道:“那天不过是撞了你一下,道歉也不至于那么久吧?世宜兄真是太客气了!”
甄克善虽然也很好奇纳闷,但是妹妹不愿意说一定有她的道理,等他回府再慢慢问好了,当着梁玉中的面却不能让她下不来台。
得了哥哥提点,甄钰便顺着他的意思笑道:“可不是!后来又忍不住安慰了他几句,没留神竟说了那么一会了!”
梁玉中轻轻“哦”了一声,将信将疑。
甄钰十分坦然,一点也没放在心上,他怀疑又怎样?他又不能跑去找计世宜对质!
“二哥,咱们回府吧!那个,伯父伯母恐怕会担心的!”甄钰笑着望了望哥哥。
“这么快就回去?”梁玉中有些失望,沮丧道:“我还想请你们一块吃饭玩玩呢!”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下次吧!”甄克善一脸的为难,微微摊手道:“家父家母——”
梁玉中笑笑表示理解,甄老爷对儿子向来要求严格,在上京中是出了名的。
回到府中,甄克善果然便拉着甄钰到南熏馆问她与计世宜到底谈了些什么?甄克善的脸色有些凝重,眼睛一眨不眨的望着妹妹,目光中又有些担忧。妹妹已经十岁了,姑娘家的名声多么要紧。
甄钰心中暗叹,当然不可能像糊弄梁玉中那样糊弄自己的哥哥,她想了想,便轻叹道:“他看出了我的身份,是拜托我有机会让娘多去侯爷府走动走动,陪陪他的嫡母,开解开解她,让她不要因为他的事情伤心。他倒是很敬重嫡母呢,说起母亲来便没完没了,我也不好打断他的。”
甄克善一听觉得也是,甄夫人和计夫人自清虚观一行后关系十分要好,计世宜有此一托也说得过去。而堂堂男子汉,这种小心思当然不太好意思当着大家的面说,所以把甄钰拉到一旁去说了。
“可是他怎么会看出你的身份?”甄克善忍不住又有些狐疑。
甄钰“扑哧”一笑,嗔道:“哥哥,你当人人都是梁世子那样的性子吗?端午那天在金玉湖,我们在一块看龙舟,他认出我来又有什么奇怪!”
甄克善自失一笑,点头道:“这说的也是!计家出了这样的事真是叫人意想不到,那你抽空便跟娘提一提吧!不管怎样,计世宜救过娘和你,计夫人也帮过大忙!”
“我知道,哥哥!”甄钰点点头,正想顺着计夫人、计家的话题顺便再套点甄克善关于计家的话,又怕引起他的警觉忍住了。想到与计世宜的约定,甄钰的心又凝重了一些。玉霞记的事是一个很好的突破口,这件事做好了,对她以后的人身自由有很大的帮助。
“哥哥,不知道玉霞记那边怎样了!”甄钰轻轻说道。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甄克善的注意力立刻就被她的话吸引了过来,他想了想,轻轻蹙眉道:“已经快一个月了,想来白延曲那边也该有些消息了,明日咱们抽空出去一趟吧!”
“好!”甄钰轻轻笑着点了点头。
谁知,兄妹俩还没出府,这天晚上王妈妈便来禀报说白延曲约他们后天见面。兄妹俩不约而同精神一振,还真是说曹操曹操就到!
到了那日,三人在一家幽静高档的茶馆见面,要了二楼的靠窗雅座,四人相对坐下。
“白公子,可是发现了什么?”落座之后甄钰便问。白延曲的脸色十分凝重,让甄钰心里下意识的觉得紧张。
“二姑娘、甄二爷,请听小人慢慢说来。”白延曲的声音不徐不疾,手指在茶几上轻轻敲了几下,说道:“当时姑娘让我查玉霞记的布料都流向和何方,我便想,那些布料质地上乘,不是普通人家买得起的,走街串巷的布贩子不会买这样的布料,那么最可能就是被上京中或者周边城镇其他的绸缎庄布店低价购入了,于是我便在这上边查,特别关注了那些近四五年开张、卖上等货的铺子。我托朋友查了各家铺子的进货渠道,发现城南、城北各有一家叫做‘纤云坊’的铺子十分可疑。细查下去,这两家铺子果然有问题,从我打听的来看,他们进的货数量十分稀少,而且次数也不多,质地中等偏上。但是按客流量来看,这个数量根本不能满足销售。我后来进店数次,留心细看,发现他们的货物种类十分齐全丰富,质量无不上乘,而且,数量也明显与进货量不符。”
“可查到他们与玉霞记暗中沟通的证据?”甄钰轻轻问。
“没有。”白延曲轻轻摇了摇头,抬眼望了甄钰一眼,眼光一扫,轻轻道:“不过,我无意中证实了另一件事,纤云坊的背后主人,是贵府的沈姨娘。”
“什么!”甄钰三人一起变色。如果是这样,根本不用查,玉霞记的货物不是流向纤云坊还能流向哪里?
“岂有此理!”王妈妈不禁怒火中烧,咬着银牙十分忿忿。倘若不是当着白延曲的面,她就要骂出好听的来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沈姨娘的胆子还真不是一般的大,竟然敢做这种偷天换柱的把戏!用甄夫人的本钱替她发财!甄夫人知道了,还不知会气成什么样!
“姑娘,甄二爷,不知两位有何打算。”白延曲很平静的问道。
“没想到事实会是这样!”甄钰很快恢复了常色,乌漆漆的眸子望着白延曲,真诚道:“白公子,无论如何这件事都要谢谢你!这个结果太出乎我们意料了,暂时不宜声张,不便妄动,需回去好好商量商量,也许,还需要你帮忙呢!”
白延曲豪爽一笑,说道:“姑娘不用客气,姑娘和夫人、二爷都是好人,有什么用得着的地方但说无妨!姑娘放心,白某人半个字都不会说出去的!”
甄钰顿时放心,点头一笑:“那么就此别过,麻烦白公子了!”
“不敢当!”白延曲笑了笑,寒暄了两句起身先行离去。
“这个女人,她把娘当成什么了!”甄克善冷着脸,透出十二分的厌恶。
“我们先回去跟娘说说吧,”甄钰撇撇嘴,原本以为沈姨娘只是暗中转手获利,谁知她倒好,明目张胆的开起铺子来了。这件事还不能轻举妄动,若是一个不妥,有一点两点消息传了出去,甄府的脸面可真要丢尽了!那时,甄夫人就算收回铺子,让甄老爷对沈姨娘更为气怒也划不来。
王妈妈轻轻叹了口气,可以想象,甄夫人听到这事会是什么表情。
果然,甄夫人听罢一股怒气直窜脑门,脸色“唰”的一下绷得紧紧的变得阴沉。半响,才缓过了劲来。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沈芸霜这个贱人,这次我再饶过她我宋柔两个字倒过来写!”甄夫人咬牙。
拿着她的铺子生财?甄夫人又好气又好笑,真不知道是该骂她无耻还是该夸她聪明!
“钰儿,你说,这件事该怎么下手?”甄夫人一想女儿既然眼巴巴的想要替她打理铺子,不妨先试一试她的能力。她问这话自己也有些好笑和漫不经意,女儿再聪明,也才十岁啊!
甄钰想了想说道:“沈姨娘这里不好打草惊蛇,最好是从纤云坊的掌柜那边入手,只要其中一个掌柜被我们拿住了证据,沈姨娘也逃不掉!知己知彼,方能百战百胜,娘,我觉得我们应该先查清楚那俩掌柜的喜好,找出他们的弱点,才好对症下药。”
甄钰说完睁着眼睛十分期盼的望着甄夫人,水灵灵的眸子清澈、晶莹。
“好!好!”甄夫人脸上的笑容越来越大,连连点头叹道:“钰儿,就照你说的去做!”甄夫人满心的欢喜愉悦,女儿带给她的惊喜霎时压倒了这事带来的腻味和厌恶。
“娘,我不会让娘失望的!”甄钰精神大振,喜笑颜开。
通过白延曲和甄府上得用之人,没过几天甄钰便查到了纤云坊城南、城北两名掌柜的底细。城南铺子的掌柜姓孙,城北的姓吴,两人都是六年前沈姨娘从上京北边的宛县找来的,如今也算是在上京安家落户了。
那姓吴的是个温吞性子,做事不紧不慢,但是很稳;姓孙的心思灵活,见人三分笑脸,嘴巴又特别能说会道奉承巴结,相比之下更得沈姨娘欢心。
姓孙的还有一个最大的特点,就是贪财,而他的妻子比他更贪、下头又有一个好赌的儿子。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这么现成的条件再不加以利用简直说不过去。甄钰跟甄夫人细禀之后,便与甄克善一起去找白延曲。王妈妈被甄钰的表现打击到了,觉得自己横竖也帮不上什么忙,而且有二爷跟着姑娘也不会吃亏,自己还不如留在府中伺候夫人,于是便没再跟去。
甄钰正合心意,哥哥有把柄在她手里,搞定哥哥可比搞定王妈妈容易多了!
说起来,还要多谢那个对嫡子严厉器重的爹呀!不然,哥哥岂能宁愿受她要挟也不敢暴露半点?
白延曲听了甄钰的打算后,二人探讨一番便定下了计较,分头各自安排。
要钓鱼除了要准备足够诱人的鱼饵,还要有耐心,尤其是在这条鱼已经受惊的情况下,更需要打起一百二十分的耐心。
不知不觉又过了一个月,这个月期间甄钰进了两趟宫陪福清公主;又出府见了白延曲两次,商讨了一些细节问题,交换了信息,一切按计划进行。
八月初,上京城南纤云坊突然来了位深目高鼻、头发棕黄卷曲的胡商,用流利的上京话表示想买四十匹霓虹笼烟缎,问孙掌柜是否有货?
白白胖胖一脸富态的孙掌柜望了望眼前这胡商那浅蓝色眼眸中流露出来的热切期盼渴望,惋惜的摇摇头叹气,翻看账册之后说道:“客官,抱歉,小店只有八匹,没有那么多了!”
“太可惜了!”胡商十分失望,连价钱都没讲便将这八匹霓虹笼烟缎拿了下来,然后急急的向孙掌柜打听哪里还能找到霓虹笼烟缎?
霓虹笼烟缎做工精致,质地上乘轻柔且薄,似纱非纱,触感极佳,裁成衣裳穿在身上不生汗渍,花样亮丽鲜艳而不流于媚俗,每年数量甚少,是富贵人家太太小姐们夏季不余遗力追捧的料子,但此时已到了夏天的尾巴马上就到秋季了,哪家还存有这么多货呀?当然,有一家是存有的……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孙掌柜忍不住好奇,问这胡商为什么要买这么多霓虹笼烟缎?胡商告诉他自己还有半个月就要回去了,是特意带回去给母亲妻女姐妹及家中女眷的礼物,因为家里来信说母亲和妻子等都十分喜欢这种衣料,特意嘱咐他多多的带回去。他说着连连叹气,懊恼不该临时抱佛脚。下次要再回去,得是一年之后了……
“掌柜的,如果你能进到货,价钱方面好商量!”胡商不死心的又跟他说。
孙掌柜想起刚才他拿那几匹缎子的神气,心里犹豫着,嘴里却不觉笑道:“好说!好说!倘若有货一定会通知您,将来还盼着您照拂小店生意呢!”
胡商出手大方,手里奇巧货物多,性格多半豪爽,又很讲诚信,在大夏一直很吃得开。
那胡商眼睛一亮,忙道:“如此先谢过掌柜的!鄙人姓伊,住在城东的胡思路三道口胡同四十七号,如果有消息,请您一定要通知我!”说着还不放心,非向孙掌柜讨了笔墨写下地址方才离去,说是到其他店铺去碰碰运气。
孙掌柜心里如同猫爪,十分痛苦的挣扎了老半天,晚上媳妇杨氏看他不对劲便问何事?孙掌柜素来很欣赏这个常常帮自己出主意的贤内助,见她问立刻一五一十的告诉了杨氏。
数钱数惯了的杨氏早就憋屈了一肚子闷气。听到这个机会哪还忍得住,立刻就说:“你怕什么呀!哼,这不两个月过去了,甄夫人那边什么动静也没有吗?我看呀,你们纯粹是自己吓唬自己罢了,白白的浪费机会,有钱不赚!”
杨氏听了,忍不住也怦然心动。
自从甄夫人发现玉霞记猫腻之后的这两个月,玉霞记和这边已经暂时停止了这种暗地里的交易,风口浪尖上,谁也冒不起这个险。而他们又舍不得花银子进太好的货,而且,进货也是一门学问,样式、质地、颜色怎么搭配着挑选都有讲究,不是马上就能够摸清楚的。因此,这两个月的利润唰唰的往下降,还不到以前的十之二三。。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欢迎您来起点18wenku.投推荐票、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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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甄夫人要是万一查起来,这可不好办!”孙掌柜已经有些心动了。
杨氏一指头轻轻点在他额上,柳眉挑了挑,白了他一眼嗔道:“那胡商又不是本地人,拿了货就走人的,神不知鬼不晓,怕什么?甄夫人再能也就查她玉霞记罢了,她又不知道有咱们纤云坊的存在!玉霞记的掌柜从中又不是没有好处,他们怎么敢乱说话?而且那甄夫人根本就不是个管事的料,雷声大雨点小,她那几个掌柜把玉霞记打理成那样不就只挨了她一顿骂嘛,又不少块肉!我就不信了,偏偏这事她就会揪着不放!”
孙掌柜一听也是,如果甄夫人真有心要管,两个月前玉霞记那四个掌柜就该倒霉了,可是他们如今一个个仍是好好的连工钱都没被扣。这说明什么?说明甄夫人压根没心思在这上头!想想也是,人家可是户部尚书府的正室夫人,又不等着这点银子过年!妇道人家,相夫教子、打理内务才是本分,外头的事,她八成是没有兴趣,不然,这么些年也就不会任由沈姨娘折腾了!
孙掌柜越想越以为然,杨氏又在一旁说道:“那胡商开出的条件这么好,到时候咱们加倍卖给他,岂不是能大大的捞一笔?那霓虹笼烟缎一匹市价是三十两,咱们就卖六十两,四十匹就是两千四百两!”
“我明儿就去湖锦街找牛掌柜!”孙掌柜心头的火一阵一阵的拱,再也忍不住了。
杨氏急道:“干嘛明儿去啊?现在就去!明儿去还得等天黑!”白天太招人耳目。
孙掌柜一听有理,当即换了衣裳,命人套车急急往湖锦街去找牛掌柜的住处商量。
牛掌柜乍一看到他找上门来吃了一惊,急忙把他拉进门来,不满的抱怨了一番。孙掌柜呵呵笑着跟他打哈哈。牛掌柜也不好再发火,便问他何事?听了孙掌柜的来意后,任凭孙掌柜说的天花乱坠、苦口婆心,牛掌柜拂袖,果断一口拒绝:“不行!”
在这个当口,他可不想出一星半点儿差错。
孙掌柜急了,顿时叫道:“牛掌柜你怕什么!甄夫人要办这事两个月前救该动手了?何必等到现在?你们都被吓破了胆子了!难道以后,都不干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以后都不干了?牛掌柜有些犹豫,这几年来不用操心,每年还能分那么多银子,如果甄夫人只不过一时兴起骂了几句就算了,他凭什么不干?他又不傻!可是,事情才过去两个月,他不敢冒这个险!
孙掌柜见他不说话,凑近一步又道:“别的且不说,借此机会试探试探甄夫人也好吧?反正那胡商没几天就走了,她就是要查,半点痕迹也查不到!没有证据,她能拿你怎么样?”
牛掌柜心头一动:不错,已经风平浪静两个月了,也该试探试探了。正如孙掌柜所言,只要她没有证据,怕什么?
“那胡商,你可查过底细?”牛掌柜不紧不慢问。
孙掌柜对他的过分小心有些不以为然,顺口道:“他姓伊,留了地址给我,我明儿去打听打听!”
牛掌柜显然不信任他,盯着他淡淡道:“你把地址给我,我去查。还有,这件事我要和其他三家掌柜一起商量商量,等有结果了我会派人去和你联系,你暂时不要再过来了!”
孙掌柜心里不快,可是又不敢得罪他,于是怏怏的答应了,垂头丧气的离去,坐上了马车还不忘记低声嘟囔骂上几句。
谁知第二天晚上,牛掌柜就派亲信来找他了,说同意他的做法,明天晚上就把绸缎给他送过来。
孙掌柜和杨氏喜之不尽。夫妻两人都暗暗欣喜,他们给牛掌柜那边报的价是四十五两一匹,自己这边可以多赚大大的一笔,聊以补偿这两个月的损失。
说起来,这两个月他们可亏大发了。按照以往,货源不断,每天不知道卖出去多少呢!
孙掌柜没料到,第二日晚间,运着布料的马车才刚刚进了院子,女扮男装的甄钰、甄克善带着几个家丁就闯了进来,目光沉沉的瞪着孙掌柜及准备卸货的四名伙计。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孙掌柜吃了一惊,气呼呼的冲到甄钰几个面前,指着他们冷冷喝道:“你们是什么人?竟敢强闯民宅!”
“民宅?”甄钰嗤笑道:“分明就是贼窝!”
“你小小年纪,不要血口喷人!不然休怪我不客气!”孙掌柜徒然厉喝瞪着甄钰,心头大震了一下。
“我倒要看看你要怎么不客气!”甄克善背着手立在甄钰身边,腰杆挺得直直,冷冷的目光透出杀气。
“两个小鬼头,从哪跑来捣乱!”孙掌柜犹自冷喝。
“哥哥,少跟他废话!”甄钰轻蔑的瞟了他一眼,扭头向外道:“把他押进来!”
只听得一声应答,白延曲带着几个人押了牛掌柜和玉霞记两名伙计进来。孙掌柜见了面色一白,一边心虚的往后退一边嚷嚷道:“你们私闯民宅,我要报官,我要报官!”
“好啊!正好省得我们再去报官!我们玉霞记有人吃里扒外,家贼、外贼当然要一起罚!”甄钰听他这么说反倒是笑了。
孙掌柜脸色大变,目光情不自禁的向被人反剪着双手押着的牛掌柜望过去。
牛掌柜面如死灰,轻轻吐气道:“孙掌柜,这些是甄夫人的人,这两位这甄夫人的公子……”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孙掌柜心下一凉,脚下一软下意识往后顿了顿,顺口喃喃道:“不关我的事!不关我的事!”他眼睛迅速的转了转,发现没有逃得掉的可能,浑身不可抑制的发起抖来。
牛掌柜已经被逮了个正着,自己还有什么话可说?
“哼!”甄克善冷笑,鄙夷的瞅过去一眼,心想世上还有这么无耻的人!
“关不关你的事就看你怎么做了,”甄钰柔声说道,笑得如同阳春三月轻轻拂过柳梢头的春风,那双琉璃般的眸子透着温润的光,望向孙掌柜。
孙掌柜心中稍定,吞了口唾沫道:“甄爷,这都是——”
“怎么?主人家不请我们进去坐坐?”甄钰微笑道,她可不想当着这么多仆人说这事。
孙掌柜一怔,忙道:“不敢,不敢!两位公子请进,快请进!”说着脚步踉跄着在前引路。
甄钰命人守住屋子四周,将孙掌柜手下两名伙计和车夫也看管了起来,自己和甄克善两个随着孙掌柜进了屋子里。
事情牵涉到沈姨娘,传了出去这是一件大丑闻,越少的人知道越好。一个姨娘谋算正室夫人的陪嫁铺子,而且用的是这种龌龊的手段,还不够笑掉人的大牙?
“这纤云坊背后的主人,是不是我们甄府的沈姨娘?”甄钰兄妹毫不客气的在屋子正中主位上坐下,不等孙掌柜开口,甄钰冷冷问道。虽然是询问的话,用的却是肯定的口吻。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孙掌柜在她凌厉的目光下避无可避退无可退,想到甄夫人,想到甄府,腿一软,情不自禁就跪了下去,颤声道:“两位甄爷,不关小人的事啊!小人受雇于人,只知道听从东家的吩咐做事,其余的什么也不知道!”
“你还没回答我们的问题!”甄克善不耐烦低喝一声。这人还真是欠揍,看起来胆战心惊一副服软的样,其实就是存了胡搅蛮缠的心思,不说重点,专门扯那乱七八糟的。
“……是……”孙掌柜垂着的头轻轻点了一点。
“你们的账本呢?”甄钰轻轻问道。这个账本指的当然不是公开的账本。
孙掌柜有稍微的怔忪,再一想今晚已经逃不掉了,便打消了隐瞒的念头,吞吞吐吐道:“在,在账房的暗格里,小人去拿。”
“起来吧,我跟你去拿。”甄克善说道。
“是。”孙掌柜不敢拒绝,颤抖着起身,甄克善跟在他身后转入了账房。
借着昏黄的灯光,甄克善和甄钰将这秘密账本略略翻了翻,心里都忍不住动气。
“为虎作伥,你胆子也不小呐!”甄钰将账本往茶几上一顿,盯着孙掌柜。
“小人,小人已经全部招了!”孙掌柜哭丧着脸道:“两位甄爷,小人只是个受雇的掌柜,东家吩咐——”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东家吩咐你去杀人,你便去杀人了?官府还问不得你的罪?”甄钰挑眉。
“小人不是这个意思……”听到“官府”、“问罪”几个字孙掌柜本就七上八下的心又颠了几下。他懊恼极了,早知道,就不该贪这个便宜!
“这种人,先交给官府打五十大板,再往牢里关个十年八年才会老实!”甄克善十分看不上孙掌柜的嘴脸,忍不住皱眉说道。
孙掌柜心里却着了慌,没有时间去想家丑不可外扬的理由,以为甄家两位少爷真会那么做,忙叩首道:“两位甄爷,小人冤枉呀!小人有一家子人要养活,小人不能坐牢呀!对了,小人知道一个秘密,小人知无不言言无不尽,求两位甄爷卖小人一个人情!”
“我管你什么秘密!少在这装神弄鬼!”甄克善是个耿直、正直的人,对着这种人就觉得厌恶,当下递给甄钰一个询问的眼神:是不是拿了账本该回去了?
甄钰心中却是一动,示意他稍安勿躁,故意沉默思考了一会儿,颇为玩味的瞅着孙掌柜,似笑非笑道:“哦?你以为你知道的什么秘密能够打动我们?能够作为交换条件?”
“是,是关于沈姨娘的!”孙掌柜见甄钰有意向,精神一振,邀功似的忙说道。甄钰和甄克善既然是甄夫人的儿子,那么沈姨娘的秘密,他们应该会很有兴趣的。
甄克善和甄钰果然都是眼神一闪一亮。
兄妹两人相视一眼,从对方的眼底均看到了诧异。
“你算什么?沈姨娘会把自己的秘密告诉你?”甄钰嗤笑。甄克善紧抿着唇,垂在身侧的手紧紧的握了握,心里下意识的想到:秘密?能有什么秘密?难道那女人不知廉耻在外边——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他简直不敢想下去了。
“小人跟她不过是东家和伙计的关系,她的事自然不会告诉小人,是,是小人无意中发现的!”孙掌柜一边解释一边不忘把自己和沈姨娘摘干净。
“你说来听听,如果有价值,我自会考虑饶了你!”甄钰微微一笑。她见孙掌柜还在犹豫,像是在等自己的保证,她不由好笑,嗤笑道:“怎么?你还想跟我谈条件?你要知道,现在是我给你机会!你若不愿意说,大可以不说!”
“小人说,小人说!”孙掌柜望望甄克善,再望望甄钰,吞吞吐吐道:“沈姨娘,她,她在万宝地下钱庄放印子钱!”
“你说什么?”甄克善和甄钰不觉脸色大变,睁大了眼,心头大大吃了一惊。
放印子钱?稍微有头有脸的人家对这种行为都十分不齿、不屑、深恶痛绝,这是丧尽天良的恶事!尤其是甄老爷身为朝廷命官,而且是六部之首的户部尚书,如果沈姨娘这种行为传扬了开去,甄老爷也会受到别人攻击,没准,还会因此而丢官!
这不是小事,甄钰和甄克善的脑子中有一刹那的空白,两个人都呆住了。如果,这件事是真的,那可真是——耸人听闻!
本来只想趁此机会好好修理沈姨娘,不但将她的财路断绝,而且要毫不客气的收回来,没想到却得知了这么一个绝对震撼的消息!
“这是真的!小人绝对不敢撒谎!”孙掌柜慌了神,信誓旦旦。
“真的?”甄克善猛然起身,瞪着他,一步一步上前,他突然伸出双手紧紧揪着孙掌柜的衣领,揪得他几乎喘不过起来。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姓孙的,你可有证据?我们凭什么相信你?”甄克善逼近着他,一字一字道。
“小人没有证据,可是,小人说的是真的!”孙掌柜哭丧着脸:“小人落入了两位爷手里,怎么敢跟两位爷开这种玩笑?是真是假,两位爷一查不就清楚了?”孙掌柜被甄克善的举动神情吓得心扑通扑通乱跳,又被那么揪着,胸口一闷大口大口的喘着气,憋得眼睛差点发白。
“你是什么时候发现的?”甄钰走过来,轻轻扯了扯甄克善的衣袖。甄克善猛然回神,瞧着孙掌柜那张扭曲的脸和猛翻的白眼,厌恶的收回了手,沉着脸一眨不眨的瞪着他。
万宝地下钱庄是上京最有势力的地下钱庄,专门干这种事情,孙掌柜既然明明白白的说出这个地方,甄克善其实已经信了五六分。他的心里乱极了。
“是,是去年,”孙掌柜喘匀了气,理了理混乱的思绪回想道:“去年三月份左右。沈姨娘偶尔经过纤云坊,进来坐了一会儿,出去时拉了一个小包袱,小人,小人不小心看到里边有,有——”
甄钰白了他一眼,心想什么不小心看见,一定是他偷偷翻看的,可见此人不是个好人!
“这事你跟别人说过吗?”甄克善沉着脸。
“没有!没有!小人没有跟任何人说过!这,这又跟小人没关系,小人说它做什么!”孙掌柜慌忙摇头。
甄克善满意的点点头,沉着脸道:“若是外头传了半个字,我要你好看!”
孙掌柜吓得一哆嗦垂下了头。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甄钰说道:“哥哥,纤云坊的把柄,再加上印子钱的把柄,足够咱们对付沈姨娘了!这一次,就是神仙菩萨也救不了她!孙掌柜,其实你说的很对,你为沈姨娘做事,也是为了养家糊口嘛,本来这也不是你的错!”
“甄爷说的是,甄爷说的太对了!”孙掌柜感动得连连点头。
“虽然你为虎作伥、是非不分十分的可恶,但你卖了给我们这么有用的消息,也算是将功抵过了!与人方便自己方便,只要双方信守承诺,我们也不是赶尽杀绝的人。”甄钰睨了他一眼,语气仍是淡淡的。
“甄爷有什么条件,小人一定照办!”孙掌柜听懂了甄钰的话心中暗吐一口气,恨不得把心掏出来表明决心。
“这两件事,都不能对外说出一个字!”甄钰盯着他,眼神一冷。说出来的后果是什么,不言而喻。
孙掌柜只觉得脊梁骨一阵发凉,忙道:“小人发誓!别说一个字,半个字小人也不会说!”跟尚书府斗他斗得过吗?他才不会自找麻烦。
“嗯!”甄钰满意的点点头,仰着头轻轻舒了口气,目光淡淡的望着前方漫不经意问道:“你的老家在哪里?”
孙掌柜一愣,明白了甄钰的意思,想到要离开上京这样的花花大都市虽然心里十分难舍,但如果不答应没准还有性命之忧。命都没了,其他的一切还有什么意义?
“小人在宛县生活过一段时间,不过,小人祖籍在河南南阳。”孙掌柜干笑了笑,接着道:“说起来,小人离开家乡多年,其实也怪想念的,也该回去看看了!”。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欢迎您来起点18wenku.投推荐票、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看书网;http://www.kanshu4.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四人变色,牛掌柜顿时急道:“公子爷,我们哪里拿得出那么多银子!”这几年赚的不少但是花费也不少,一进一出已经所剩无几了。这几年的账算下来他起码要赔偿近万两银子,这么大一笔巨款上哪儿要去?
其他三人也都慌起来,七嘴八舌的讨饶。
甄钰淡淡道:“赔不上不要紧,赔不上就留下来做工抵债!当然了,我每个月会给你们留下基本的生活费。”
“那,那要到猴年马月才能还得清!”石掌柜心头一阵冰凉。靠当掌柜的工钱来还这笔巨款,这辈子都别想还得清。
“这可不是我的事!”甄钰笑道:“你们家里不是还有旁人吗?当初你们赚的昧心钱既然一家子都花了,那么该还钱的时候当然也该一家子来还了!你们这辈子还不完,儿子孙子接着还,总有一天能还得清的!”
“公子爷,求公子爷指条明路!先前是小人糊涂,小人对不起夫人,对不起两位爷,求求公子爷指条路,公子爷怎么说小人怎么做,再不敢存半点私心!”石掌柜再也坐不住向甄钰跪了下去。他家里上下老小仆从十来口子,都指望着他一个人过活,甄钰这么说他怎能不慌!
除了牛掌柜呆了一呆,其余两人见有人领头也坐不住了,不约而同跪在石掌柜身后,张嘴求饶做低。
甄钰且不理会他们,目光静静向牛掌柜望了过去。
那跪着的三人觉察了,一齐向牛掌柜望过去。牛掌柜不得已,也往前跪了下来,说道:“求公子爷给小人们一个将功折过的机会吧!”
“早是这个主意不就什么事都没了?”甄钰含笑道:“你们这话是真心呢还是做做样子?”
“自然是真心,公子爷,小人们不敢欺瞒公子爷!”石掌柜等忙道。
“那好,那就什么都听我安排。”甄钰目光炯炯一扫,淡淡道:“有意见吗?”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四人都有些踌躇起来,在听到甄克善不屑的一声冷哼后,终于忙道:“愿听公子爷安排!”
甄钰点点头,开门见山道:“我跟夫人不同,而且往后这玉霞记都由我来打理,可我信不过你们,空口无凭的保证我也不要,我要看得见的保证。”
牛掌柜不禁蹙眉,不满道:“公子爷既然决定留用我们,我们也都有把柄在公子爷手中,公子爷还需要什么保证?”
甄钰冷冷道:“既然是听我安排,我说要就要!”他还以为自己这是在跟他商量吗?还有脸讨价还价了!
牛掌柜顿时语塞,心中憋屈不已。
石掌柜却不管他,忙道:“敢问公子爷,您想我们怎么做?”
还是有识趣的!甄钰满意的瞥了他一眼,慢慢说道:“卖身契。”
四人不约而同倒抽了口凉气,睁大着眼讶然的望着甄钰:卖身契?签了卖身契,等于良民变贱民,不但自己从此失去对自己命运的主宰,子女后代都会受到影响。只要不到生死关头的迫不得已,没有人会答应。
“咱们签合约,什么时候还清了债,什么时候还你们自由。”他们的意外和惊讶的表情在甄钰意料之内。
“公子爷,小人愿意将住宅房契地契抵押——”田掌柜喃喃。
“这还用你说!”甄钰打断他,冷笑道:“住宅房契地契本来就该抵押给我,这跟卖身契没有什么相关!”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公子爷您这是在逼我们走投无路!”牛掌柜站了起来,冷冷盯着甄钰。
甄钰目光直直与他对视,蓦地轻轻一笑:“我逼你们走投无路?当初在你们决定做这件事之时就该想到有可能有这么一天!我逼你们?笑话!如果这辈子你们都还不了债,签不签卖身契又有何分别?还不都是我甄家的奴才?不签,那就还现钱!最好自己想清楚了!”
牛掌柜张口结舌,三人你望望我,我望望你,一时无语。
“公子爷,小人签。”石掌柜轻轻张嘴,打破了屋中死寂的空气。
“小人也签。”田掌柜、苗掌柜也轻轻随同。
“你呢?牛大掌柜?”甄钰嘴角翘了翘,无不讥诮。
牛掌柜心中怒极,他多想指着甄钰的鼻子破口大骂一通出尽心中一口恶气然后扬长而去,可惜,他不能,因为他没有那么多钱还她,所以他只能咬着牙站在她面前任她嘲讽自己,脸上气得青一阵红一阵也不敢吭声。
“既然三位掌柜都同意,小人,也没有意见。”牛掌柜咬着牙别开脸淡淡说道。
“好!文房四宝这里都是现成的,等会咱们就签。明儿别忘了,把你们的房契地契都带过来!”甄钰温和舒畅的笑了笑,接着道:“几位掌柜都起来坐下吧,咱们玉霞记今后的生意该怎么做,还得跟各位好好商量商量。”
几个人谢了公子爷,抬着发麻的腿脚摇摇晃晃起身归坐,甄钰目光一扫,缓缓说道:“你们各家店的地段我都叫人看过,从下个月起,锦湖街铺子每个月最少净赚一千百两,其他各家铺子每月最少赚六百两——”
“公子爷,这是不是太多了点?”甄钰话还没说完,牛掌柜又忍不住叫道。原来的铺子只是做个样子,这么多年来他们都懒散惯了,没有认认真真做过一笔生意,如今这么大的任务下达下来,岂有不心头突突直跳的。牛掌柜叫嚷了出来,其他三人虽然没嚷出来,心里也是同样的想法。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太多了点?这正合适!”甄钰说着将身边的四份纸张命他们一人拿了一份,说道:“知道你们手里拿的是什么吗?自上个月至今,我亲自带人观察了四家铺子周边好几家铺子的情况,其中锦湖街玉霞记不远处的荣华堂,店面跟玉霞记相当,我可是亲自在人家铺子门口盯着数着,人家一个时辰里最多卖出了云纹锦六匹、暗花纱八匹、宁绸八匹、葡萄花鸟纹锦两匹,最少也卖出了细绸三四匹,你们手里拿着的纸上都有记录,你们自己算算,我一个月要求你们赚几百两多是不多?”
四个人不由细看手上纸张所记,哪家店铺、哪一天、什么时辰段里卖出了什么料子无不记得清清楚楚,而且,每一家用作参照的店铺所记录的销售信息都是五天,时间段也不尽相同,依次推断一个月的销售情况,并不是没有道理的。
四个人暗暗吃惊,悄悄交换着眼色,从对方的眼神中都看到了诚服的神色。要抢占市场先机,除了要有上等的、充足的货物,更要了解对手的情况,所谓知己知彼百战百胜。
甄钰这种方法最笨、最吃力,但同时也是最可靠、最踏实,从中可以得知各家店铺的客流量、销售量以及销售货物的档次层次。在竞争中,这都是极为有用的信息。
这种方法人人都可以做得到,但是却没有人想到要去做,因为它太简单了,简单得根本算不上一个办法!只有脚踏实地、踏踏实实的人,才会想到这么去做。
瞟了一眼甄钰尚未长成的身量,四人心里不由得多多少少生出了几许愧意,同时也多了几分踏实:会用这种方法的人,多半是实干型的人而不是奸商,不是奸商,也不太可能会极尽手段的压榨自己。
“还有什么异议吗?”甄钰笑问。
四人摇了摇头,还能有什么意见。按照甄钰提供的这份数据他们在心里小小估量了一下,每个月赚取的银两不会少于六百两,应该达到八百百至一千一二百之间。甄钰将标准降低至六百两,显然已经考虑到了玉霞记的名声如今大不如人的因素,如果再提意见,那就是自取其辱了。
甄钰便接着道:“如果每个月你们为铺子赚取的银子超过我所规定数量每一百两,我将从中提取十二两作为铺子里掌柜伙计的红利;如果超过五百两,超出五百两部分的每一百两提取十八两;这些红利怎么分配我会拟出一个合适的方法来!而且年底还另有一笔分红。总之,只要努力干活,我也不会亏待了你们!”
四个人眼睛不由都亮了一亮,掌柜的工钱每个月是十两,如果努力一点,每个月再多赚些,弄个二三十两的红利,身为掌柜起码能够拿到一半,那就等于一个月拿两个月的工钱,加上年底的一份分红,一年下来收入不在小数,起码也有三四百两左右,一家人省吃俭用些,满打满算除了目前能够拿得出手的先还一部分,还应该还东家银子最多四五千两,十多年也能还请了,如果生意再好一点,再加上家里的积蓄,不用十年也能还清了!
十年的时间说短不短说长也不长,用十年换取一家平安、换取一场牢狱之灾,也值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公子爷此言——当真?”石掌柜眼睛闪闪发亮,有些紧张的屏着呼吸,一脸的期盼。他家里就他一个干活的,人口多,负担重,他又是个怕娘怕老婆的,娘和老婆还相互看不对眼、相互攀比着买东西,殊不知却苦了他。所以甄钰这番话,对他简直具有致命的诱惑力!
甄钰望着他的眼睛,一字一字道:“我说的话,每一个字都是真的。白字黑字,可以写的清清楚楚。”
“公子爷的话,我们自是信得过!公子爷这个主意,小人们都很赞同!”田掌柜也笑得眉开眼花,他有个表哥在九城兵马司当了个小头领,另一个表哥是顺天府的书吏,让表哥给同僚们介绍介绍、拉拉客人,最上乘的料子就算了,五两十两的生意还是能介绍许多的,搁不住积少成多啊!这可是户部尚书夫人的陪嫁铺子,谁还敢赖账不成!
“那么这件事就这么定下来了,”甄钰又说道:“对了,以后我可能没有那么多时间来管铺子里的事,因此,我聘请了一位大掌柜,以后由他负责整个玉霞记的管理,你们有什么难题尽管去找他!”甄钰说着便向外边叫了一声:“白大掌柜!请进来!”
门外久候多时的白延曲在心里早已暗赞了甄钰许久,听见甄钰招呼便应声推门而入,牛掌柜四人见眼前此人正是前几天带人拿自己几个的白延曲,愣了一愣,忙站了起来。
“各位掌柜,以后大家是同僚了,还请多多关照!”白延曲双手抱拳环顾四人招呼道。其实他本来不肯,试问他一个闯过无数风浪的堂堂男子汉大丈夫,怎么肯在一个小丫头手底下任凭差遣?架不住甄钰软磨硬磨,又有锦心感恩报恩的话在里头,白延曲见甄钰这么有诚意,推辞不过只得勉强答应,并且事先撂下了话:等甄钰找到合适的人接手他就要走。
不过从目前看来,他没有要走的必要了。
四位掌柜都很客气的跟白延曲打着招呼。
甄钰便起身笑道:“我的意思白大掌柜都很清楚,下边的事就让他跟你们详谈吧!别忘了刚才咱们谈好的条件!对了,白大掌柜的工钱和红利另算,不会占你们四家铺子里的销售盈利。”
四人陪笑答应,与白延曲一起将甄钰、甄克善送了出去。
甄钰兄妹刚刚出了玉霞记,便有位看似跑堂的小伙计窜过来陪笑着道:“两位可是甄府的少爷?”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兄妹两个相视一眼,甄克善下意识将妹妹挡在身后,警惕道:“你是何人?找甄府的少爷做什么?”
那人指了指斜对面十多米外的一处酒楼道:“小人是望江南酒楼的活计,有位姓梁的客人请甄府两位少爷一叙。”说着双手奉上一封没封口的信笺。
甄克善接过来打开一看,不由笑道:“难道是小公爷?钰儿,咱们过去吧!”
“好啊!”刚刚摆平了玉霞记的事,甄钰心里也很高兴,听见梁玉中相邀痛快的答应了。
兄妹俩随着伙计进了望江南楼上的雅间,还没来得及跟梁玉中打招呼,一个女孩子咯咯的娇笑声响起,甄钰眼前一花,便被她抱住了胳膊笑道:“甄姐姐,你好久都没进宫陪我了!”
甄钰眨了眨眼,惊讶笑道:“公主,你怎么来了!”
福清公主竖起一根笋尖似的纤细手指在唇畔轻轻“嘘”了一声,眨了眨漂亮的眼睛笑道:“姐姐叫我小福就好了,哦,我也不该叫甄姐姐,该叫甄哥哥!”
甄钰看了看她一身浅蓝团花暗纹的交领小长袍,发束头顶的装扮,又低头瞧了瞧自己,两人不约而同都笑了起来。
“你刚才说什么?甄姐姐?”梁玉中惊讶了,指着甄钰向甄克善道:“这,这不是你的远房堂弟克真吗?怎么又成什么甄姐姐了?”
福清公主抢着说道:“表哥真是笨死了,男女都分不清!什么远房堂弟啊,甄姐姐是克善哥哥的妹妹甄钰,在清虚观咱们就见过,在金玉湖也见过,亏的表哥还能认不出来!”
梁玉中一愣,眯着狭长的丹凤眼细看甄钰,唇红齿白,明眸善睐,柳眉弯弯,菱形小口,分明就是个小女子模样!他不由好笑,一拍脑袋:“居然看走眼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是我们不是,没告诉小公爷,二妹妹女装在外多有不便所以才这么着。”甄克善笑道。
梁玉中才不放在心上,瞅瞅甄钰,又瞅瞅福清公主,然后向甄克善双手一摊,小大人似的叹道:“克善,你说现在的姑娘家,怎么都没有半点姑娘家的样呢!一个二个都是这样!”
“你说什么!讨厌死啦!”福清公主俏目一瞪,赶着梁玉中要打。梁玉中嘻嘻哈哈的东躲西避,“好妹妹”的求饶了好几声福清公主才做个鬼脸放过了他。
“你们怎么会来这儿?”甄克善望望梁玉中。
“你忘了,前两天你不是说过今儿会来这里的玉霞记吗?福清缠着要出来转转,皇帝舅舅又准了,我一个人也不敢带她去别的地方,就在这儿等你们一块随便走走咯!我还说呢,这丫头一说等甄家两兄弟乖乖的就来了,原来如此啊!”
甄钰听了无语得内伤:这小公爷还真是生冷不忌,皇帝让他带小公主出来玩,他倒好,等两位“公子”来一起坐坐。
福清公主得意的哼了一声,说道:“我一听便知道是甄姐姐也在!表哥,甄姐姐,不,甄哥哥,咱们出去玩玩吧!”福清公主等到了甄钰,一刻也不肯再在这酒楼里呆着了。宫里什么样的美味佳肴没有?她难得出来一趟可不是为了吃来的!
“那,咱们去后海湖那边转转如何?那儿背枕高山,俯临阔海,周边有很多卖各种小玩意的地方,秋高气爽,泛舟湖上也不错的。”甄钰想了想便笑着说道。
后海湖那边是比较高级的玩乐场所在,人群也没闹市这么密集,带福清公主过去比较合适。
梁玉中和甄克善都点头说好,福清公主不用说,她对甄钰有一种奇异的依恋,甄钰说什么她都不会说不。梁玉中忍不住悄悄瞅了甄钰一眼:想不到甄尚书的女儿也这么喜欢玩,对上京很了解嘛!。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欢迎您来起点18wenku.投推荐票、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看书网;http://www.kanshu4.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几个人出了酒楼上了马车,吩咐车夫往后海湖一带去。随行五六个仆从骑着马不远不近的在马车周围跟着,虽做一般仆从的青灰粗布衣裳打扮,但都是长公主府精挑细选的头等侍卫。
秋高气爽,天气很好,明亮的阳光洒在碧清的湖面上仿佛一片跳跃的银光,近处雄浑辽长的卧牛山上红黄金翠五彩斑斓。不时可见一丛丛的黄白小菊,点缀着临近的秋意。
这一带可玩的地方很多,甄钰、福清公主四人下了马车一路游走嬉戏,湖畔不时有推着小车卖各种吃食的,豆腐脑、糖人、炒栗子、莲粉桂花糕,甄钰并不敢让福清公主胡乱吃外边的东西,哄着她说都是些不入流的玩意,福清公主便没了兴致,只是买了一个展翅凤凰形状的大大的糖人拿在手里玩。
几个人从花鸟市出来,一名随行侍卫的手中多了一只鸟笼子,里边是一对羽毛翠绿鲜艳的红嘴小鹦哥。
眼见前边有一家叫做“三清”的茶馆,装潢甚是讲究,四人便进去要了桌子歇息。
此时正是下午未时末申时初,茶馆里人很少,几个人便捡了个临窗的雅座,透过原木雕花窗棂,可见远处浩淼湖光和绚烂山色,有轻轻的风从湖面吹来,扑面微凉。
茶馆并不只卖茶水,还兼卖各种格式精致的小点心,还有调弄丝竹管弦的乐女侍奉。几人年纪尚小,不爱风月,只爱美食,梁玉中精于此道,也懂得福清公主的口味和宫里头的讲究,斟酌着点了二十来样小点心,用一个个比手掌大不了多少的粉白圆瓷盘盛上来,一张桌子摆得满满当当的。
“倒比宫——家里有趣些!”福清公主笑嘻嘻的。
“尝尝这个酢皮鸡蛋挞,刚刚出炉的,家里可吃不着!”梁玉中笑着将一碟子四个金黄色的蛋挞往福清公主面前挪了挪。宫里也有蛋挞,但是御膳房做出来,送到寝宫时,早就已经凉透了,那有半点这刚出炉的香酥美味?
福清公主尝了一口果然觉得好,憨笑着替甄钰夹了一个,眼巴巴道:“甄哥哥,这个真的好吃!”
甄钰便笑着尝了,点头道:“是不错。这儿的红袍莲子糖也是一绝,别处可是吃不到的!据说用的莲子都是从后海湖中当天现采的呢,一年之中也就这么段时间才有!”说着往福清公主面前放了放。福清公主便也尝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梁玉中瞧得“扑哧”一笑,见甄克善盯了他一眼便嘿嘿一笑凑过去跟甄克善说话。
突然从旁边的客栈传来一阵喧闹嘈杂声,其中夹杂着男子粗鲁的喝骂和女子呜呜的哭泣,一下子把四个人的目光都吸引了过去。
客栈离得近,此处此时又安静,那边嘈杂的动静又不小,几个人是听得清清楚楚。
正吵闹间,突然一个书生模样的青布长衫男子头发凌乱、衣角不整的从客栈里跌跌撞撞的奔了出来,疯了似地扑到两名大汉抬着的木箱子上,嘴里大叫大嚷着,另一位粗壮男子便去推那书生,连声叫骂,那杏色衣衫女子的哭声更响亮了。
福清公主还有些茫然不解的神色,睁着乌溜溜的清澈大眼睛瞧得甚为稀罕,甄钰三人却已经听懂了个大概:杏色衣衫女子是那个领头骂人大汉的媳妇,书生勾引人家媳妇,被大汉带人捉奸在床,大汉怒而夺取书生的箱笼钱物。书生连声分辨嚷嚷冤枉,而且箱子里有他的书,他说什么也不肯让人抬走,声声哀切的恳求手下留情。
甄钰嘴角撇了撇,收回了目光轻轻骂道:“真是个蠢货!这么简单的仙人跳都有人受骗!”
“仙人跳?”福清公主眨了眨漂亮的大眼睛,眸中清澈莹光流转,一脸兴致的问甄钰道:“甄哥哥,什么是仙人跳?是杂耍把戏吗?”小公主瞧来瞧去,觉得也没看到哪里有“仙人”的样子。
“哦?”梁玉中狭长的凤目闪了闪,笑嘻嘻道:“你怎么知道是仙人跳?”如果这话是甄克善说出来的,他一点也不奇怪,可是从甄钰口中说出来,那就很有意思了。
“真的吗?”甄克善细细瞧了两眼,疑惑道:“那女人可是他媳妇啊!”言下之意哪有人设计仙人跳用自己媳妇做诱饵的,这也太——那什么了!
甄钰撇撇嘴顺口道:“他说是他媳妇,谁知道是真是假?况且,这世上有那么一种人,为了不劳而获、赚取不义之财,别说媳妇了,就是亲生爹娘骨肉血亲也肯出卖的!”
“你说说,哪里看出来假了?”梁玉中忙插话,瞟了一眼那边愈演愈烈的嘈杂。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哪儿都假!”甄钰努了努嘴说道:“那四五个人注意力全部都在那口箱子上,压根就没人理会那所谓的‘媳妇’,那女人捂着脸干嚎,哭声中没有半点羞愧和不安或者害怕,哪像真正被——”捉奸在床四个字甄钰没有说出来,握起茶杯低头轻轻饮了一口茶。
“没想到你眼光这么好!”梁玉中眼睛亮亮的笑嘻嘻赞道,他仿佛第一次认识甄钰似的,来回打量了她好几回。
甄钰一怔有些纳罕,微笑道:“也许,我天生感觉比别人敏锐些吧!”
“我相信,这方面真的需要天赋的!”梁玉中颇为感慨,有一种恨不得把甄钰引为知己的感觉。
甄钰忍不住“扑哧”一笑。
她哪知道,梁玉中在上京中出了名的爱胡闹,哪儿乱就爱往哪儿钻,专爱与三流九教的小混混一块胡闹,没有什么乱七八糟的事是他没见过的。这有名的“仙人跳”他自然也是玩过的!
只不过,他的爱好太特殊,上京权贵圈里无不警告自家子弟不许跟他来往太密,好不容易碰见甄钰这样跟他一样有“天赋”的,他哪能不高兴?
“真是这样吗?我倒没看出来什么!”甄克善怎么看怎么觉得看不出他们所说的破绽,只觉得如果真是个仙人跳,那女人作为那汉子的媳妇实在是太可怜了。
“甄哥哥,甄哥哥,到底什么是仙人跳啊?”福清公主的疑问得不到解答忍不住又问了起来。
甄钰便指着那边向她解释说明。
福清公主一听就明白怎么回事了,小公主瞟了一眼那被大汉推搡揉搓嘲骂得不像样的书生忍不住大起同情之心,说道:“那书生好可怜啊,既然他是被人设计的,叫人帮帮他吧!”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谁叫他自己笨!怪不得别人!”甄钰和梁玉中异口同声。梁玉中觉得有骗人的就有被骗的,这种事多了,管这些闲事谁管得过来?甄钰是认为,上当受骗只能怨自己信了不该信的人,也是自己活该!
福清公主和甄克善都呆了呆,甄克善说道:“不如,叫人去报官吧,瞧瞧这附近有没有巡逻的捕快。”
“算了吧,这跟咱们又没关系,理他做什么!这读书人脑子就是不好使,让他吃点苦头对他也有好处!”梁玉中懒洋洋说道。哪儿都有地头蛇,虽然只是个仙人跳,也不是随随便便几个人就敢设计的,背后还不知是哪一拨的势力呢!
“不行,本宫——公子既然看见了就不能不管,这些人太可恶了!”小公主越看那书生越觉得可怜。
梁玉中无语,猛然想到万一小公主回去在皇帝面前说点什么可不太妙,于是指了指侯在不远处的两名侍卫,目光往那边扫了一下:“你们俩去,把那几个混蛋都给小爷我带过来!”
“是,爷!”两名家仆面无表情领命而去,拦住已经走出了十来米的大汉一行五人,连同那扑倒哭在地的书生一块押了过来。大汉几个本来还骂骂咧咧的,被收拾了一顿也不敢吱声了。
本来已经准备散开的看热闹的人见状纷纷又停下脚步往这边靠拢过来,一个个伸长了脖子瞪着眼议论纷纷。
梁玉中向侍卫使了个眼色,侍卫们双目圆睁杀气顿显,凶煞的目光扫过众人喝道:“看什么看,滚!再不滚开休怪爷们不客气!”
人群往后退了几步哪舍得走,直到有三人被侍卫拎起远远的扔了出去,人群才“轰”的一下作鸟兽散。包括那重重摔在地上的三人也爬了起来一瘸一瘸的逃得飞快。
“小人可是良民,不知哪儿得罪了几位爷……”领头大汉眼珠子咕噜噜乱转打量着四人。
“哪儿得罪你就别问了,”梁玉中笑嘻嘻道:“反正今儿你注定发不了这份财了,东西留下,赶紧带着你的人滚吧!”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那可不行,”大汉听见这话蹊跷哪有不明白的,指着那狼狈不堪的书生忿忿道:“就是这个人,衣冠禽兽,他勾引我媳妇,不作赔偿我怎么咽得下这口气!”
“我、我没有!”书生忙叫道:“我是冤枉的,他们设了局坑我!”
梁玉中见他书生大有喋喋不休继续说下去的意思不耐烦截断他的话,沉着脸盯着那大汉道:“是吗?那好啊,来人呐,统统送他们去顺天府衙门!”
“你们、你们凭什么多管闲事?”大汉几人脸色都变了,那女子也忍不住颤了一颤,吃惊的抬起头望向甄钰,看起来还真有几分姿色。
“草民、草民也不去见官的!”那书生惊恐起来。他是读书人啊,虽然真的冤枉,可是扯上这种男女风化的案子里,他的名声也将永远背上污点了。
甄钰不由鄙夷的瞧了这书生一眼。
“小爷,你看,他也愿意私了!”大汉自以为抓住了理,瞪着那书生道:“一句话,你认不认?赔钱不赔钱?”
书生咬咬牙,居然垂头丧气点头道:“我、我赔!可我求你们,把我的书还给我!”说着一脸可怜巴巴的哀求。
“喂!你这人怎么这样!一点读书人的风骨都没有!真是气死我了!”福清公主见状气得不得了,这书生这么不争气,让她这个替他出头的人多没面子?
“小福,算了吧!既然人家都认了,我们还有什么说的!”甄钰轻轻拉了拉福清公主的袖子。
“不行,一定要送他们去见官!”福清公主脾气也上来了,气鼓鼓的瞪着那书生。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书生腿脚一抖居然跪了下来,颤声苦求他们不要管闲事,不要去见官。
梁玉中双肩微摊,瞧向福清公主,福清公主更加觉得没面子,绷着小脸绝不妥协。本来还以为会得到别人的感恩呢,哪知道——头一回办好事就出师不利!
甄钰瞅着那书生说道:“你不愿意去见官,不就是觉得会玷污了自己的名声吗?所谓清者自清,你连这个道理都不懂还好意思念什么圣人之书?听你口音是外地人吧?哼,盘缠和书籍都没有了,你认为你还能在上京呆得下去吗?就你这种死要面子活受罪、辨不清形势的懦弱性子还想考科举当官?真可笑!”
书生顿时呆住,张口结舌望着甄钰。
福清公主大喝一声:“甄哥哥说的对,都带到衙门去!告诉那个什么大人,这个人,”福清公主一指那领头的大汉:“狠狠的打二十,不,三十大板!”那人一双贼眼珠子滴溜溜的乱转,福清公主怎么看怎么不顺眼!
大汉一伙见那书生怔怔的没有再拒绝,不由都慌了神,慌忙开口不要赔偿了,苦苦哀求此事就此了断。
梁玉中本来就不愿意搭理这种闲事,笑着跟福清公主说了几句,福清公主便命人将这群人赶走就此罢了。
甄钰努了努嘴,向那书生说道:“你瞧瞧,那些人都是纸老虎,他们就是吃准了你的性子才敢这么做!你早说报官,没准就没这么多事了!”
“听君一席话,胜读十年书,小生谢过小公子!”那书生默默向甄钰施了躬身施了一礼,又谢了福清公主三人,理了理衣裳请人帮忙抬着箱子离开。
“呵呵,没想到你还蛮懂得教训人啊!”梁玉中不由得朝甄钰呵呵一笑。
福清公主哼了一声,扬了扬下巴说道:“我就知道甄哥哥最厉害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甄克善也意味深长的瞟了甄钰一眼,笑了笑。
“这是人人都想得到的道理啊!”甄钰无辜的眨了眨眼,前世她和母亲可没少被人欺负,往往都是这样,你越是往后退人家越得寸进尺,你摆出大不了鱼死网破的阵势,对方反而害怕。
几个人再玩了没多久便在街上分开,梁玉中带着小公主回国公府,甄钰兄妹也自回府。临别前,福清公主拉着甄钰的袖子恋恋不舍,再三叮嘱她要进宫陪自己得到甄钰应允才放下了车帘子。
回到府中,兄妹两人向甄夫人说起了玉霞记的事,甄夫人听罢十分高兴,直夸女儿有出息。甄克善也在旁笑道:“也不知娘平日是怎么教妹妹的,娘没看见,那几个老奸巨猾的掌柜愣是叫妹妹整治得没了脾气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甄夫人抚摸着甄钰的头得意笑道:“钰儿自幼聪明过人,几个小掌柜算得了什么?”
甄钰不好意思笑笑,眨了眨眼调皮的说道:“我可是户部尚书和西昌县主的女儿呀,身份摆在那里,他们想不听我的也不行!”
甄克善一听有理,取笑道:“哦,原来是仗势欺人啊!”
甄钰理直气壮说道:“是借用能用的力量保护自己应得的利益!”
说的甄夫人和甄克善都笑了起来,甄夫人搂着她一个劲的叫“乖女儿!”
甄钰趁机赖在甄夫人怀中撒娇道:“娘,那玉霞记可交给女儿来打理啦,您答应过女儿的可不能耍赖!”
甄夫人神色一滞,不觉有些犹疑起来。说到底,女儿年纪还太小,而且,到底是闺阁千金。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甄钰悄悄向甄克善挤了挤眼睛。
甄克善没奈何,向母亲叹道:“娘,我会好好照顾妹妹的!现在外头有白延曲照看着呢,等锦心嫁过去那也是咱们自己人。”
甄夫人一想也是,自己这个女儿争强好胜罢了,正经铺子里头的事情哪里用得着她操心?她不过稀罕挂着这个名头而已!有甄克善陪着护着,料想也无妨,于是望着甄克善说道:“这样也好,善儿,你要照顾好妹妹,还有,学业万不能耽搁了!”把时间多多的花在学业上,自然也没工夫经常往外跑了。
甄克善一听“学业”两个字就头疼,孔子、孟子一本本书摊开的形象立刻往心头上冒,他微微蹙眉,点头道:“娘放心吧,我明白的!”
甄夫人一笑点头。她当然放心,她的儿子向来稳重懂事,做事极有分寸的。
“对了,过几天就是八月十五了,我跟你们爹商量了一阵子,今年咱们去北郊梨树园过节,这两天你们好好准备准备!”
“真的吗?太好了!”甄钰眼睛一亮,笑吟吟的。梨树园并非种的都是梨树,而是一百多亩各种果树都有,在园子里采摘果子一定很有趣。
甄夫人宠溺的微笑道:“那儿的景致甚好,而且也是一家子出去散散心的意思!”
“秋高气爽,在郊外住着心情也开朗,娘,咱们多住几天好不好?我想让哥哥教我骑马呢!”甄钰又眼巴巴的望着甄夫人。。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欢迎您来起点18wenku.投推荐票、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看书网;http://www.kanshu4.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甄夫人无奈微笑,点头笑道:“钰儿喜欢当然可以,那就多带些衣裳去吧,到时候让你爹先回来,咱们娘几个多住几天!只是,骑马那多危险,还是算了吧!”
“娘!”甄钰不依撒娇道:“骑马多威风啊,我想学嘛!”
甄克善不禁也心痒痒起来,他多想在借此机会在山野驰骋啊,平日里哪有这么好的机会,于是便笑道:“娘,让妹妹学吧!福清公主也会骑马呢,她又爱传召妹妹进宫作伴,妹妹学会了也是一件好事!”
甄夫人正在犹豫,只见甄老爷打起帘子进来笑道:“谁说要学骑马啊?”甄敏跟在甄老爷身后一起进来。
自打沈姨娘和沈氏走后,如今甄敏、甄馨每天都在正院与甄夫人、甄钰一起用饭。甄敏顿时感到了极大的危机感,对甄老爷十分的巴结。甄老爷怜她亲娘不在身边,对她也更加多了几分关心。
“爹!”甄钰笑吟吟的上前牵着甄老爷的胳膊,完全没有因为甄敏跟父亲一起进来而显出嫉妒之意,她眼睛亮晶晶的,扬起脸笑道:“女儿想学骑马,爹许不许?”
甄老爷携着她的手坐下,微笑着道:“骑马危险,钰儿不怕吗?”
甄钰摇摇头笑着说道:“我不怕!福清公主、计子茜她们都会骑马,我不能让她们笑话我!”
“争强好胜!”甄老爷嗔着她,脸上却没有责怪的神色,只说道:“学学也无妨,权当锻炼身体吧,虽是女孩儿家,总养在深闺也不见得好。”女儿如今常常与福清公主在一起,不会骑马还确实不太方便。
“谢谢爹!”甄钰大喜,然后又眼巴巴的望着甄夫人。
“老爷!”甄夫人嗔了丈夫一眼,也只好说:“既然你爹都同意了,娘还有什么好说!克善,好好照看着妹妹,千万别让她摔跤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是,娘。”甄克善躬身规矩答道。
甄老爷忍不住瞅了儿子一眼,目光中略含谴责,好像甄钰想学骑马是他教唆的一样。甄克善忍不住又往后缩了缩。
八月十四这天用过早饭,一家人便乘坐马车前往北郊梨树园,第二日就是中秋节了。
梨树园处于北郊二十多里之外,周围全是高高低低接连起伏的山峦,梨树园就坐落在一处宽阔的山谷中,周围近两百亩一直延绵直院子背后的山上全部栽种了果树,桃、李、杏、柿、桔、柑、山楂、红枣、苹果、香梨、葡萄、石榴应有尽有。
到达庄子安置妥当之后,用过午饭,甄老爷便换上粗布衣裳,带着妻妾儿女们在果园里散步。此正是中秋时节,柑橘苹果石榴柿子枣子等挂满枝头、硕果累累。
甄钰兄妹几个带着小丫头子们挎着竹篮在果林中穿梭嬉闹,采摘成熟漂亮的果实,时不时传来甄倩、甄馨娇憨的声音和小丫头们叽叽咯咯的说笑,园子里充斥着各种诸如“二哥哥,帮我摘那个大石榴!”、“姐姐,我要葡萄!”,“啊!虫子、这有一只大虫子!”“喂,快帮我一把,差一点儿就够着了!”的嬉笑玩闹声,刘姨娘笑着跟随在一旁,时不时温言提醒照看着。只有甄敏漠然的站在一旁,无动于衷的冷眼瞅着眼前的热闹。
甄老爷和甄夫人远远在后,含笑看着园子中嬉闹的身影,幸福、安宁、恬淡的感觉缓缓漫上心间。
“我记得从前,我家门口也有这样一棵枣子树,比这还要高大得多,夏天枝叶繁茂时,把整间茅屋都遮盖住了。”甄老爷伸手拍了拍身旁一棵海碗粗的红枣树,抬头望了望压坠枝头的累累果实,深深吸气,能闻得到枣子特有的清香。
甄夫人偏着头想象了一下那副情形,微笑道:“我却是在这梨树园中才见过这树,以前府上只栽有石榴,还有葡萄架子。”
甄老爷扶着苍黑的树干,轻轻笑道:“那时那棵枣树可是我和格远的宝贝,指着上头的枣子换几个钱补贴家用。格远从5岁起,枣子快成熟时,我每天出去干活,他就坐在枣树下守着,一坐一整天,不许别人来偷。呵呵,他呀,从小就懂事,这么枯坐着也不嫌闷,常常我回家时,发现他已经在树下睡着了。”
甄夫人心里泛起轻轻的温柔,轻轻挽住甄老爷的胳膊,想了想,疑惑笑问:“可是,那年咱们成亲,你带我回去过一趟,我怎么没见过那棵枣树呢?”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甄老爷转头凝着她,眼神微黯,而后又自失一笑,淡淡说道:“已经叫人砍掉了!格远十岁那年,一位远房的叔公家里盖新房子,要打制新家具,他带人上门说那棵枣树是他年轻时候种下的,所以就砍掉了。”
甄老爷的心情突然就有点沉重,不是因为可惜那棵枣树,这件事对于当时受尽白眼和欺负的他来说算不上多么深重的伤害,可是他永远也无法忘记弟弟甄格远看着那枣树被人一点点砍伐时那撕心裂肺的痛哭。他那么小就已经懂事,他帮不了哥哥别的,起码他可以帮哥哥守着枣树啊,可是最后,他也没能守得住!
也就是在那一年,他忍痛将弟弟送到了外祖父家,苦求外祖父和舅父舅母收留弟弟。而他背井离乡,白天拼命打工干活,赚取一点点微薄的收入,除了供自己生活,还要省出来一部分每年给外祖父家,他不想弟弟遭受太多的罪。晚上,则挑灯苦读,从不曾懈怠,因为他知道,这是他唯一的出路。
外祖父家里真心心疼弟弟的只有外祖,在他每年虽然不多但从不间断的金钱供给和外祖的坚持下,弟弟才勉强得到舅舅舅母的允许上学堂,可惜外祖年纪太老了,等不到他和弟弟出人头地就已经溘然长逝,他们永远失去了报答他的机会!
所以,他格外珍惜报答沈氏的机会。
甄夫人是个极聪明通透之人,听了几句便知甄老爷又想到沈氏了。亲人族人尚且凉薄,沈氏却倾尽所有的帮助他,点点滴滴的往事,叫他如何能忘?如何敢忘?
她轻轻依偎着他,柔声道:“老爷,昨儿沈大娘那边我已经叫人送过去月饼和水果,还有一些衣料药材,如果老爷不放心的话——”这件事她已经跟他说过的,可是此时除了说这事宽慰他她想不到别的。
“你做事我有什么不放心,”甄老爷轻轻拍着她的手,望着她认真说道:“我从没后悔将婶娘和芸霜送离府上,她们是我的恩人,你是我的妻子,我报答她们是我的事,可是我不想让你或者儿女们受到伤害。这件事以后就不要再提了,这些天我也想了很多,我自认问心无愧,旁的,也顾不得了!我最后悔的是,当初不该娶了芸霜,否则——”
甄夫人心头大畅,说道:“这也不能怪老爷,当时并不是老爷主动求娶的。这世上有得就有失,这是沈姨娘她自己的选择,旁人哪说的了什么!”她选择做妾、选择了甄老爷带来的荣华富贵,她就应该安分守己,妄图伸手去要本就不属于自己的东西,手伸得太长非但缩不回来反而将整个身体带入了深渊,她能怨谁?
甄老爷轻轻一叹,笑道:“好了,以后都不要再提这些事了!咱们往前去吧,孩子们都在前边!”
“好!”甄夫人笑着点点头。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夫妻两人一起往果园深处欢笑最盛之处行去,穿过几棵枝繁叶茂的桃树,眼前忽然一亮,是一大片柑橘林,金黄色的果实挤挤挨挨压得枝条弯弯,许多地方用木叉子叉住以免枝条被压断。
“爹!娘!”甄钰笑着奔过来,手里拿着一只黄灿灿的大橘子。她讨好的将橘子剥开皮,掰下一瓣递到甄夫人嘴边:“娘,你尝尝,好甜的橘子!”
甄夫人皱皱眉头本能的往后倾了倾,她最怕酸了,看到橘子、梅子之类的东西,还没进嘴里已经感到牙根酸软。
“娘,你尝尝嘛!”甄钰不依。
甄格非也笑道:“这些橘子都是格远从福建引种、跟本地橘子嫁接种成的,我还打算在北地推广呢,真的不酸,你尝尝。”
“真的吗?”甄夫人小心翼翼的张嘴吃下,咀嚼了几下,果然不酸,不过心理影响仍在,说什么也不肯再吃第二瓣,她掏出手绢轻轻拭了拭嘴角笑着转移目标道:“是不酸,不过钰儿,这园子里葡萄倒是不错,多摘一些晚上吃吧!”
“好啊,娘!”甄钰笑着将手里剥开的橘子递给甄老爷,转身便去了。
甄老爷不禁摇摇头:“这孩子!还以为懂事稳重多了,还是这么野的性子!”
甄夫人听了这话不乐意,顿时嗔道:“怎么会?我的钰儿最乖了!只是整日拘在府上岂有不闷的?难得出来一趟,还不让她好好开心开心!”
“我又没这么说!”甄老爷无语笑道。
抬头看见甄敏孤零零的站在旁边望着姐妹小丫头们玩闹,藕荷色纱罗裹着的小小身子显得十分萧索,她的脸上,也是一种怔怔的表情。甄老爷扭头向甄夫人叹道:“三丫头这是怎么了?怎么跟姐妹们格格不入呢?夫人,往后恐怕要你多操点心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甄夫人点点头,轻描淡举说道:“我自会的,三丫头向来就是这个性子,老爷你想得太多了!”
甄敏也发现了父亲母亲正在望着自己,稍一迟疑,向他二人走了过来,向二人屈膝福身,垂首道:“爹,母亲!”
“三丫头,怎么不跟姐妹们一起玩呢?站在那里发呆做什么?”甄老爷笑着问道。
甄敏蹙蹙眉,有些嫌恶的四下瞧了瞧,说道:“这儿有什么好玩的,脏死了,还有各种讨厌的小虫子!爹,咱们回院子里去吧!”
甄老爷顿时噎住,他哪想到他的女儿会嫌弃这片园子?甄老爷心里微微有些不快,甄夫人却已笑道:“这才是真正的千金小姐!你在这儿干站着也是闷,让丫头先送你回庄子上去吧!”
甄夫人说着命甄敏的贴身丫头海棠陪她一块儿先回去。
甄敏福了福身,果然就先回去了。
甄老爷面上露出深思,一时之间竟有点儿不知该说什么好的感觉!脏死了?女儿竟然嫌弃这儿脏死了!他不禁想,如果女儿知道当初自己过的是什么日子,不知道会是什么一副表情!他没有忘本,可是却管不住他的子女,已经有了这种思想了!可是他能怪她吗?她从小锦衣玉食,有丫环嬷嬷伺候,她哪儿能体会他的当年的艰辛!
甄老爷不觉望望林中嬉戏的其他儿女们,心里总算又找回了一点安慰。还好,不全是这样。
“老爷,这会子也不早了,我看,叫上孩子们,咱们也回去吧!别一个个玩得疯了,晚上嚷嚷着累,今晚还要赏月呢!”不多会甄夫人笑道。
甄老爷一想也是,点点头嗯了一声。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甄夫人便向远远跟在后边的小圆、小福招了招手,让她们去请刘姨娘和二爷、姑娘们都回转来。
不多会刘姨娘便领着她们姊妹几个笑着回来,小丫头们一人提着一只竹篮,竹篮里装满了各种各样的新鲜水果,甄倩、甄馨的发髻上簪着几朵紫的红的黄的小花,一人手里抱着一只红艳艳的大石榴,甄钰面前捧着一大把淡紫色的路边菊,拇指头大小的花朵开得星星点点密密麻麻,映得她的脸庞远远看去像隔了一层朦胧轻柔的薄雾。
“娘,娘!你看,那边有好多这样的小菊花,好不好看?”甄钰献宝似的捧着一大捧小菊花到甄夫人面前。
甄夫人见她高兴自己就高兴,笑呵呵道:“好看,好看!我女儿亲手摘的,当然好看!瞧瞧这满头的汗!”说着掏出手绢轻轻的替她擦拭额头上细密的汗珠。
“娘,回去插了瓶放在娘房间里好不好?”甄钰又笑道。
“好!当然好!”甄夫人仍旧笑眯眯的,哪会对她说半个不字?
甄老爷在一旁微笑着摇头,他的夫人对这个女儿从来都是这样,宠得无以复加,忽然想起甄敏的话,甄老爷下意识问道:“钰儿喜欢这些野花?不会嫌这儿脏吗?”
“脏?”甄钰惊讶的抬起头,四下望望,疑惑的向甄老爷道:“这儿多好,怎么会脏呢?爹,我很喜欢这里!”
甄老爷笑笑,捻须点头不语。
回到庄子里,清洗一番,换了干净衣裳,姐妹几个便在院子里玩耍或者屋里歇息,甄钰和甄克善又找了庄上管事询问附近地势环境,哪儿有比较开阔平坦好骑马的地方,然后又去看了一下马匹,甄钰摸出准备已久的松子糖摊在掌心喂马儿,提前跟它交好关系。
晚上的月亮又大又圆,银盆似的悬在深蓝的天幕中,照耀着满地清辉如水,枝枝桠桠纵横交错的枝桠影子倒影在方砖地面上,珊珊可爱。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甄夫人和刘姨娘指挥丫环们在院子里开阔处安置桌椅,摆上月饼瓜果糕点小吃,对面不远处一左一右各是一棵树冠匀称像蘑菇一样的大桂花树,月光下,满树的淡淡花点尽现,不时有山风轻轻吹来,桂枝摇曳,送来阵阵馥郁的花香。可惜北地气候使然,桂花树成活尚且不易,开花更是很稀薄。
一家人围坐桌旁,说笑嬉闹不断,过了这么多年以来,虽然仍不算圆满但相对更为轻松、愉悦的一个中秋节。甄夫人的心里一时间感慨万千。
甄钰原本还有些担心甄敏会趁着团圆佳节提到沈氏和沈姨娘,不料整个晚上甄敏若无其事,半句沈姨娘都没提。过后甄钰不由问甄夫人,甄夫人轻轻哼了一声嗤笑道:“甄敏她又不傻,我才是她的嫡母,惹我不痛快,她也休想痛快。”甄夫人身为嫡母,将来在亲事上只要稍微难为她一点,她是半个字都没法说出来。
甄钰倒没想到这个,她还以为甄敏是生怕甄老爷会生气,不想,却是怕失去自己的利益!母女天性,不想竟可凉薄如此!
第二天用过早饭,甄老爷便先回城去了,甄钰要学骑马,甄夫人便陪他们兄妹留下再多住几天。甄倩、甄馨也是小孩子心性,情愿跟着母亲与哥哥姐姐一起留下,刘姨娘便也留下侍奉甄夫人,只有甄敏不肯再留在这里,随了甄老爷回府。
按照甄克善的说法,要学会骑马首先得学会坐马。甄钰坐在他身后,紧紧的搂着他的腰,耳畔是呼呼刮脸而过的山风,生疼生疼的,可是又觉得很刺激,她闭着眼,感觉一颗心都要跳出来了。
甄老爷一离开,甄克善长长的舒了口气,眉目舒展,仿佛一下子整个人都高大了许多,他潇洒的打了个响指,一脸灿烂的向甄钰笑道:“走,咱们骑马去!”
“好啊,哥哥!”甄钰兴高采烈。
两人辞别甄夫人,牵着一高一矮两匹枣红色的马儿离开梨树园往东,甄克善身轻如燕飞身上马,拉着甄钰坐在自己身后,一甩鞭子驰骋而去,甄克善的随从大茗牵着另一匹马远远的跟在后边。。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欢迎您来起点18wenku.投推荐票、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看书网;http://www.kanshu4.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飞驰了好一会,甄克善才拉住缰绳渐渐放缓了速度,甄钰轻轻睁开眼睛,眼前霍然开朗,是一片开阔的空地,稀稀拉拉长着一簇一簇藤葛纠缠的半人高灌木丛,正是个学习骑马的好地方。
甄克善“吁——”的一声长喝拉住缰绳,轻捷的跃下马背,一边伸手去扶甄钰下马一边笑道:“钰儿,你胆子可真大,怎么也不知道害怕啊!”想起当初他带着甄克守偷偷溜出去骑马,甄克守那小子还吓得哇哇大叫呢!
“谁说我不怕?”甄钰觉得浑身骨头都给巅得散架了,她大口大口的喘着气,抚了抚剧跳不止的胸口,嗔道:“可是,可是我一张嘴风就灌进嘴里了,叫也叫不出来,二哥哥你可真坏!”
甄克善一怔,见她双颊红艳艳的,发髻被风吹得有些凌乱,可是眼神还很清澈,脸色也没有什么异常便知不要紧,他放了心,双手松松的交叉抱在胸前笑道:“那你还学不学呢?”
“当然要学!”甄钰昂了昂头,毫不犹豫。
“妹妹好样的!”甄克善拍着手笑。
两人坐在草地上歇息了好一会儿,大茗才牵着那匹特意为甄钰挑选出来的小小枣红马赶了过来。
甄钰一骨碌从草地上起来,拍拍身上,朝大茗奔去,从他手里接过缰绳笑道:“二哥哥,我们现在开始吧!”
甄克善笑了笑,去到她的身边,手把手的教她如何上马、如何跨坐、如何保持正确的坐姿、如何拉缰绳控制马儿前进的方向和速度、有什么要注意的忌讳,在旁边护着她试着策马绕着草地走了两圈,又慢跑了一阵,甄钰很快便掌握了诀窍。前世虽然没有骑过马,但骑过驴子,所以学起来并不觉得太难。
“二哥哥,怎么样?”甄钰喜孜孜的问着,眼睛亮亮的发着光。
甄克善十分诧异,讶然笑道:“钰儿,以前怎么没发现,你这脑袋瓜子究竟是怎么长的?这么快就学会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甄钰得意的扬了扬眉:“还不许人家开窍了嘛!”
甄克善“扑哧”一笑,点着头一本正经道:“许,当然许!谁叫你是我妹妹呢!下来歇一会吧,等会你跟着我,我带你骑着马四处转转。”
“好啊!”甄钰大喜。
就着带来的点心水果,两人和大茗在树荫下简单的用了一些,望望天上,日正中天。秋天的阳光,有一种格外清朗明媚的透亮感,很干净,很清爽,令人的心情也跟着变得明亮起来。
甄克善骑着黄骠马在前,甄钰骑着小枣红马紧随其后,轻拍马背,缓缓往林中策马而去。甄克善一路不忘记提点她,不多会,甄钰在马背上便娴熟起来,心里不自禁也痒痒的,在乍然宽阔处突然狠抽一鞭超过甄克善,扭头咯咯笑道:“哥哥,咱们比一比谁快!”说着策马疾驰而去。
“喂!你给我停下!”甄克善大吃一惊,放马追赶又不敢追得太紧,生怕激起甄钰的好胜心越发往前狠赶,急得不停的扬声叫唤她。
甄钰心里暗暗好笑,她怎么会当真横冲乱撞?只是吃准了甄克善心中所想,存心逗他玩而已!
不料山路左弯右拐,往往对面的人到了眼前才看得见,甄钰一个不注意,差点跟从拐弯后冒出来的一辆朱轮翠盖马车撞上,她急忙拉住缰绳身子后倾,对面的车夫也紧急勒住了马,车子巨晃,从车厢中传来数名女子的惊呼。
“哎哟,搞什么鬼!”一妇人厉声喝斥,轻轻撩起车帘一角往外看,眸中精光扫过甄钰,厉声道:“哪儿来的野丫头没规没距,给我拿下!”
甄钰原本连声道歉,听到那妇人如此喝斥也不禁来气,路况如此,又不能全怪她!再说了,不是没撞上吗?她们受了惊,自己一样也受了惊,干嘛这样盛气凌人?
眼看两名家仆朝她走了过来,甄钰正要理论一番,从后边赶来的甄克善恰好看到听到这一幕,忙扬声道:“慢着!”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他翻身下马,从容走到那马车跟前,拱手施礼道:“这位夫人,小妹顽劣,冲撞之处还请海涵。连累夫人受了惊吓,在下向夫人陪个不是!”如果对方不是女眷他才不会这么客气,明知是山路,那车夫赶车还那么快的速度,他们自己也有责任。
“哟,小小年纪口气倒不小,吓着我们姐妹陪个不是就算了?你有这么大的面子吗!表姐你别拦着我,我非要出这口气不可!”那妇人不屑连连嗤笑,后边的声音小了下去,是在跟她身边的人说话。
“那依夫人该当如何?”甄钰也下了马,在对方家仆的半包围下站到甄克善的身边。今天她穿着月白的骑装,蹬着小小的牛皮靴子,系着银蓝披风;甄克善则是一身宝蓝亮缎劲装,质料皆是上乘,如果车中人看见了他们身上的服饰,一定不会用这种语气态度。
车里传来一声冷哼,妇人不紧不慢傲然道:“跪下给我磕三个响头,说三声夫人恕罪,我就大发慈悲放过你们,不然——哼!”
甄克善眉间一蹙,面上顿时冷峻了几分,甄钰掩口“扑哧”一笑,说道:“哥哥,你听听,人家要我们磕头呢!”
甄克善说道:“我妹妹不会给人磕头的,不如夫人开个价吧!就当是赔偿,如何?此事错并不全在我妹妹,况且夫人的车辆也未受损,说到哪儿都是这个理!”
“呵呵,表姐,你瞧瞧,这乡野地方居然还有这么不知天高地厚的人!说起话来还煞有介事的!不肯磕头?我还非要你们磕不可,你们知道这是谁的马车吗?这是——”
“好了好了,跟两个孩子叫什么真呀,算了吧!老胡,继续赶路吧!”另一个温和的妇人轻轻打断了先前妇人,声音中透出一股久居上位者自然而然流露出的雍容高贵。
甄钰心中一动,突然觉得这声音十分耳熟,偏着头想了想,仰着头高声问道:“请问,马车里是辛夫人吗?”
车里正是当朝左宰的夫人,听见甄钰这么问不由诧异,微微挑起车帘子一角诧异道:“不错,我是辛夫人,你们是?”
“果真是左宰府的辛夫人!我是甄钰啊!”甄钰不由笑道。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甄钰?”辛夫人忙掀起正面车帘向外细看,不由笑道:“这可是大水冲了龙王庙了,甄二姑娘,你呀,真是调皮!也不怕摔着!”说着向她招了招手。
甄钰吐了吐舌头,笑着上前重新见礼,扭头望望甄克善道:“哥哥教我骑马,我一时兴起跑得快了些,谁知冲撞了夫人的马车,夫人,对不起啊!”
甄克善听见是左宰府的夫人,也上前见礼。
辛夫人忙笑着道免礼,夸了甄克善几句,又笑道:“你这傻孩子,不过一场误会罢了,这有什么,说什么对不起对得起的!只路上小心些,摔着了甄夫人不得多心疼!是了,你们兄妹怎么会在这儿?”
甄钰笑道:“昨儿我们家在梨树园过节,母亲带着我们顺便多住几天。夫人也是到别院小住散心吗?”
辛夫人笑着点点头,问候了甄夫人几句,说是这两日闲了上门拜访,不住嘱咐甄钰小心,双方告辞。那位表妹早已经愣在了一旁,缩在车厢里一声不吭。
看着她们一行马车重新驶动消失在眼前,甄钰问道:“哥哥,辛夫人旁边那位夫人是谁啊?辛夫人怎么会跟这种人来往!”照她看来,那人跟辛夫人完全不在一个档次。
甄克善道:“听说工部张侍郎的嫡妻是辛夫人的表妹,也许是她吧!”
甄钰喃喃道:“辛夫人不是个爱动的,她怎么会大节下的跑出来小住?还带着这么一个亲戚,真奇怪!”
“谁知道呢!管她们做什么!倒是你,臭丫头,你再敢不听我的话乱来,你看我以后还带你不带你!”甄克善瞪着甄钰,气不打一处来。
如果刚才真的撞上了、伤着了,怎么办?甄夫人的眼泪都要把他淹死!而且,按双方的身份地位来说,无论哪一方受伤或者双方都没讨了好,都是一件很麻烦的事。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甄钰忙讨好的笑道:“哥哥,我再不敢了!人家刚才只是想验证一下哥哥教导的对不对嘛!”
“你还有理了!”甄克善轻轻在她脑门上弹了一下,拉着马儿掉头翻身上去,说道:“出来老半天了,走吧!再不回去娘又要说了!”
兄妹两人一回到梨树园,甄钰迫不及待的就要去告诉甄夫人说今儿在路上看到左宰府辛夫人也来别院小住的消息,谁知道她还没说,甄夫人便笑道:“今儿在路上是不是碰到左宰府辛夫人和工部侍郎家的张夫人了?”
“娘,你怎么知道!原来您能掐会算呀!”甄钰惊讶的睁大眼夸张道,引得王妈妈等都笑起来。
“小丫头瞎说什么!”甄夫人啼笑皆非,瞥了一眼搁在茶几上的枣红拜帖努努嘴道:“这是辛府管事刚送来的,辛夫人说后儿带着张夫人还有萱娘、茵娘过来做客!那管事还说张夫人这些天心情不太好,一时口不择言说了些不中听的话,让咱们二爷和二姑娘别放在心上!钰儿,路上可是发生什么事了?”
甄钰心里咯噔一下,心想这个辛夫人也是的,道歉怎么道到了甄夫人面前来了?她当时只一个劲的对自己笑,温言和善的提醒自己路上小心,对于张夫人的刻薄的言辞压根没提半个字的道歉她还以为就这么算了呢——就这么算了也没什么,她还不至于为了这个恨上张夫人!
甄钰哪想到,辛夫人好歹是左宰夫人,虽然自家亲戚太过分,但甄钰兄妹都还只是孩子,跟她们道歉对她来说不合适,但她又不得不防着甄钰回家了跟甄夫人告状,所以只要事先给甄夫人打个预防针。
甄钰笑了笑,依偎在甄夫人身上含含糊糊道:“也没什么啦,就是我和哥哥骑马,辛夫人她们的马车从对面来了,那张夫人非要我们让路不可,绊了两句嘴而已。”
甄夫人无所谓笑道:“我还当是什么大事呢,辛夫人也太小心了些!后儿她们要过来做客,钰儿你也不能失礼了!”
“我知道的,娘!”甄钰笑了笑。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甄夫人满意的点了点头,正欲说话,锦绣打起帘子禀道:刘姨娘来了!
甄夫人便住了口,让叫刘姨娘进来。
刘姨娘上前见过甄夫人,又向甄钰笑道:“二姑娘回来了!”然后将手中一份单子双手呈递给甄夫人笑道:“夫人瞧瞧可有什么不妥,婢妾好让马管事改去。”
甄钰瞟了一眼,见是一份菜单,想来是预备后天接待辛夫人、张夫人的。上边所列菜肴,大多是乡村风味土物而非大鱼大肉,甄夫人果然很懂得待客,很明白在什么地方应该配什么样的菜。
甄夫人指着挑了两处毛病,命刘姨娘拿下去改了,让她监督着赶紧准备起来。
刘姨娘笑着答应一声自去了。沈姨娘为了分担责任将她提上来帮着管家,如今甄夫人也一直让她帮着忙,没了心理压力,刘姨娘管起事来也颇为熟练了。
“今儿骑马学得如何了?”甄夫人这才笑着向甄钰问道。
恰好甄克善也清洗干净换了衣裳过来,甄钰便眉飞色舞笑着向甄夫人说着,惹得甄倩、甄馨羡慕不已,也直嚷嚷着要骑马,甄夫人笑着哄都哄不住。
两天后,辛夫人果然带着张夫人、萱娘、茵娘在丫环仆妇陪同下来到了梨树园,马车一直驶进了二门内院,刘姨娘和王妈妈接了辛夫人一行进来。甄夫人在廊下等着。
一见面辛夫人笑着加紧了脚步,一面向甄夫人笑道:“甄妹妹太客气了!劳动县主,怎么敢当!”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瞧瞧这话,说的人倒不好意思了!快请屋里坐吧!”甄夫人笑着道。甄钰向萱娘姐妹望了过去,恰好萱娘也望着她,向她微微一笑点了点头,甄钰便也轻轻笑了笑。
一时坐下,寒暄见过,晚辈们上来见礼,张夫人甚是不好意思,起身向甄夫人陪笑道:“那日真正是不好意思,也不知怎么了就说出那么些话来,还请甄夫人、二姑娘不要见怪!”
“张夫人快别这么说,我家女儿胡闹惯了,我看啊,多半是她冲撞在先!她小孩子家懂得什么,哪当得起张夫人这话!”甄夫人好言笑道。
辛夫人也笑着拿话和稀泥,此事就此了结。
闲话一阵,辛夫人忽然笑道:“怎么不见甄二公子呢?”
甄夫人一怔,心想克善是男眷,自然应该回避,辛夫人何以问得这么奇怪?不过转念一想,都还是半大孩子,又是相熟的人家,也无需搞得那么严重。于是笑道:“那孩子也是个坐不住的,这会也不知道在做什么呢!王妈妈,你去告诉二公子,就说左宰府辛夫人和张侍郎张夫人来了,让他过来见过长辈!”
张夫人立刻就笑道:“甄夫人太谦虚了,那日见了甄二姑娘和二姑娘,那都是人中龙凤,一表人才,甄夫人有这一双儿女,真好福气!”
这话甄夫人爱听,而且怎么听也听不腻!甄夫人嘴角不觉翘了翘,颇为欣慰笑道:“张夫人过奖了!孩子们都还小,哪有这么好、那禁得起这么夸呀!”
张夫人忙又笑道:“人都说三岁看老,这会儿已是这么出众了,过些年就更了不得了!”
“呵呵,承你吉言!说起来,哪个做父母的不希望自个儿女好!”甄夫人说着笑叹了一声。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辛夫人和张夫人都笑着说是。
不一会甄克善步履稳稳从外边进来了,高高束着发,穿一身浅蓝的圆领长袍,腰间挂着一块白色美玉,一流的裁剪十分贴身,将他尚未长成的身量硬是衬出了几分丰神俊朗。
“娘,您找我?”甄克善目光轻轻扫过厅上,向甄夫人躬身拱手,恭恭敬敬的说道。
甄夫人笑着道:“有客人来了,都是长辈,理应拜见!”说着抬手将辛夫人、张夫人介绍给甄克善见,甄克善规规矩矩上前见过,好像之前完全没有见过一样。
“这两位是左宰府的姑娘,是你妹妹的朋友。”甄夫人想了想,也不好越过萱娘、茵娘,便如此介绍。
甄克善瞟了萱娘姐妹俩一眼,拱手淡淡道:“两位姑娘好!”
萱娘、茵娘便也起身向他还了一礼,叫了声“二公子好。”
辛夫人上下打量甄克善,又笑问了几句念了什么书、平日里都喜欢做些什么之类的,向甄夫人又是一番夸奖,甄夫人自是高兴,又有张夫人在一旁凑趣,三人聊得越发活络。
甄克善坐在甄夫人下首,作为被谈论的主角,他非但不能告辞,反而还得作出各种表情回应,谦虚的、附和的、微笑的、恬淡的,不多会只觉得嘴角抽筋。。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欢迎您来起点18wenku.投推荐票、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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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就闹不明白了,辛夫人、张夫人上门做客,关他什么事,怎么说起他来没完没了的?甄钰忽然向他眨了眨眼,随后仰起小脸打断甄夫人道:“娘,我带萱娘姐姐和茵娘妹妹去园子里玩玩好不好?”
甄夫人望了望温柔沉默的辛萱娘和摆弄着辛夫人衣角玩的辛茵娘点头笑道:“可是,倒是拘了你们了!克善也一起吧,好好照看着妹妹,别往高处乱站。”
“娘放心吧!”甄克善感激的向妹妹投过去一个眼神,无声透了口气站起身。
“既如此,你们便随着甄二姑娘去玩吧,萱娘,别让妹妹乱走动。”辛夫人也含笑道。
萱娘恭敬的应了一声,和茵娘也站了起来,几人一齐告辞出去。
出了院子,甄克善长长透了口气,听见甄钰“扑哧”一笑,他扭头瞪着她道:“臭丫头,你笑什么!”
甄钰拌了个鬼脸,拉着萱娘的手笑道:“萱娘姐姐,我家果园里不错,咱们到那儿走走吧!”
“好,有劳妹妹和二公子!”萱娘温雅一笑。
甄克善本不耐烦随她们同去,可是又不便失礼于人,只得勉强随行。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茵娘从未进过果园,只见放眼过去皆是各种果实十分高兴,在林间窜得很欢快,甄钰身为主人,只好笑着跟在她身边。跟来的两个小丫头都知道茵娘是辛夫人的宝贝,不敢怠慢也忙跟上,庄子上带路的丫环理所当然也随在甄钰身边。不知不觉,萱娘和甄克善两个倒落了单远远的在后边了。
萱娘是素来温文雅尔惯了,标准的名门大家闺秀,果园中的路不是太好走,她脚下小心翼翼,尽量保持着自身的优雅当然慢了下来;甄克善是没精神,满脑子里在想着新的武功招式,这一招该如何如何,那一招该如何如何,脚下不由得也放慢了。刚才他正在房中比划琢磨,被甄夫人派去的王妈妈打断,心里十分不快。
甄克善猛然抬起头,发现萱娘不紧不慢一派闲适的在旁边不由得奇怪道:“辛三姑娘,你怎么还在这儿?”
“我——”萱娘一下子不知道该怎么回答,笑了笑,垂下头有些不好意思道:“我不太习惯走这路……”
甄克善一听正中下怀,笑道:“那么干脆咱们就别走了,在这儿等她们吧!”
萱娘听他说“咱们”脸上有些不自然,四下望望,为难道:“这里——”在这儿呆呆站着,可也够傻。不过,相比继续往前走,她觉得还是留下比较好,于是收口点了点头。
甄克善嗯了一声,也没再理会她,姿态闲适的靠在一棵梨树上,仰头呆呆望着旁边另一棵树上的果实,专注得不得了。
萱娘有些手足无措,鼓了好几次勇气才轻轻开口问道:“二公子平日里,不知都看什么书?”
甄克善正在琢磨自己的难题,脑海里正天人交战打成一团,哪儿注意到旁边的人问了什么?
等了半响等不到甄克善回答,萱娘尴尬得脸脖子都红了,淡淡的红晕在她肌肤细腻白胜雪的脸上、脖子上晕散开来,白里透红,比平日里多了几分旖旎。想到来时路上嫡母的交代嘱咐,萱娘咬咬唇,提高了声音道:“二公子!”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呃?”甄克善这回总算听见了,他一脸茫然道:“辛三姑娘是在叫我吗?”
甄克善压根半分没注意到她,萱娘眼中飞快的划过一丝失望。她年龄也不算太小了,为人庶女却又被嫡母选中抚养在身边的,资质自然比旁人好,心思也较旁人更加早熟、更多了几分谨慎细致。甄克善比他小月份,于这方面却是完全还没有开窍,如今他正是痴迷武功的时候,更顾不上理会别的了。
萱娘却认为不能让他对自己多看一眼是自己魅力不够,她失望极了,脸上顿时变得一阵青一阵白,苦笑着摇了摇头轻轻道:“没有什么,扰了二公子了!”
甄克善不由睁大着眼往她跟前凑了凑,打量着道:“你的脸色看起来不太好,是不是不舒服啊?”
“我——”萱娘索性顺势点点头:“想必是站得久了,我有点儿头晕。”
“那,”甄克善挠挠头,说道:“你等着,我去叫人,让丫头送你回去!”说毕转身去了。
萱娘欲唤不及,愣愣的瞅着他远去的背影咬了咬唇。他的脸上半点儿关心的神情都没有,多问一句都没有,好像一副理所当然应该去找丫头,他就不能说“我先送你回去?”萱娘心里堵堵的很不是滋味。
正是浪漫情怀的豆蔻少女,艳比花娇,楚楚可怜,可是,就这么被人无视了!
想起嫡母的交代,她心里一阵烦恼。
萱娘哪儿想得到,甄克善一边走一边心里把她鄙视了一遍,尤其是在与自己的妹妹做了比较之后:站这么一会儿就头晕,纸做的人儿也比她强一点……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不多会,甄克善回转了,甄钰也牵着茵娘和丫头们都来了,萱娘是客,客人既然不舒服,甄钰身为东道主当然不能当没事的。
“萱娘姐姐,你没事吧?”甄钰关切的问。
萱娘很囧,可是也只能继续装下去,尴尬笑了笑,垂下修长白皙的脖子不好意思柔声道:“我只是有点儿头晕,对不起啊,扫你们兴了!”
“萱娘姐姐别这么说,”甄钰忙笑道:“咱们都回去吧,没多会要开席了。”甄钰偷偷打量萱娘两眼,心里好奇极了!萱娘向来举止优雅,但也不是一个动不动就害羞成这样的人,她今天……有点奇怪。
回到厅中,听说萱娘身体不舒服,再看到她那样的神情脸色,辛夫人的脸色就变了变,也许是关心萱娘的缘故,甄夫人也忙命锦绣、锦芳帮忙扶萱娘进屋休息。
直到开席,萱娘也没再出来。
辛夫人一个劲的向甄夫人道歉,又说萱娘这孩子平日不是这样的,也许是昨晚在院子里散步不留神吹风着了凉。
张夫人便笑道:“可不就是着了凉!萱娘这孩子说起来也好笑,昨晚说是山间月色极好,想在外头散步赏月掐一首诗,想得忘了神也顾不得晚间风凉了,还是我拉了她进屋子呢!”
甄夫人不觉吃惊道:“萱娘那孩子看着温柔贤淑,最是知礼的,原来还是个才女!”
辛夫人笑了笑刚欲张嘴,张夫人又忙抢着说道:“可不是呢,我真是羡慕死表姐!怎么就教导出这么好的女儿,萱娘的诗画连府中西席和表姐夫都夸的!那双巧手整治出来的羹汤更是——啧啧,都不知怎么形容才好咧!”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还会画画?还会这么些?这孩子真是才貌双全!”甄夫人更加惊讶了,左宰府的西席是一位品行耿直出了名的老翰林,左宰辛大人也不是个轻易夸人的,萱娘能得到他们的夸奖可见不俗!
甄夫人对萱娘立刻多了几分欣赏怜惜,瞅了甄钰一眼笑叹道:“辛姐姐,我听了可也羡慕死你了!我家几个姑娘也就认得几个字罢了,哪有萱娘这么可人疼!”
“呵呵,甄妹妹过奖了,女孩儿家总以贞静娴淑为要,诗画学问终究要次一等了!你家二公子聪慧过人,过两年下场一鸣惊人,那才值得夸耀呢!”
“呵呵,借你吉言!”甄夫人笑了笑。
说起孩子们,三人又是母性大发,讨论得没完没了,席间气氛十分活络。
一直到下午,眼看着太阳往西边山峦后渐渐沉下去,辛夫人、张夫人一行才告辞而去,甄夫人携着甄钰、甄克善兄妹几个将她们送至二门,甄克善与庄子上的马管事送至庄子外三里处,方转回去。
再小住了三四日,甄夫人才带着她们兄妹和刘姨娘回了府上。甄夫人还沉浸在对萱娘的欣赏中,回程的马车上忍不住抚着甄钰的头发说道:“钰儿啊,你瞧瞧人家萱娘多有出息,等回去了我让你爹也聘了西席教你们姐妹正经学一学吧?先几年还小,如今也是时候该学学了,你爹可是当年的探花郎,身为女儿如果不懂诗词书画,要叫人家轻视的!”
甄钰姐妹几个很小都能识字,不过都是随意认认,有时甄老爷兴致一来也会教她们姐妹认几个,并没有请了先生系统教习的。
甄钰忍不住蹙了蹙眉,前世上过学堂,该学的不该学的她都学了不少,现在每天都要练习大字拿给甄老爷看,加上玉霞记的生意要不时照看,还有一个她从来没忘记要找机会查探的计府,她并不想把时间浪费在学堂上。有了先生天天跟着看着,她还能动的了一步吗?
“娘,您饶了女儿吧!请了先生一天到晚都不得自由,很辛苦的!您忍心让女儿吃苦啊?女儿又不需要考功名,学那么多做什么?认得几个字已经足够将来管家了!再说了,女儿的性子您还不了解?便是再学也学不到诗画双全的,”甄钰蹭着甄夫人撒娇,忽然心中一动,眨了眨眼睛向甄夫人调皮笑道:“娘既然这么喜欢萱娘,不如把她娶过来做儿媳妇?反正哥哥也可以说亲了嘛!”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甄夫人目光不由闪了闪,瞧了甄钰一眼,偏着头凝神思索,半响向甄钰笑道:“你这孩子,性子又懒又野,不像娘,更不像你爹,真不知道你像谁!”
“娘,你答应人家好不好!”甄钰可怜巴巴摇着甄夫人袖子。
“好好好!”甄夫人无奈,叹道:“既然你没这个心,学了也学不好!”
“那万一爹也有这个想法——”甄钰要进一步的保证。
“我会跟你爹说,不必了!”甄夫人嗔了她一眼。
“谢谢娘!”甄钰欢然一笑。
当天晚上,甄夫人跟甄老爷两人密谈了许久。第二天,甄克善被拎到了父亲跟前。
甄克善站在父亲面前,恭恭敬敬的,眼观鼻,鼻观心,大气也不敢喘。甄老爷学识渊博,基础扎实,甄克善那点子花架子在他发问下简直如摧枯拉朽的招架不住,藏都没处藏,每次一考查,甄克善心里都猫爪似的。
不爱读书的娃最怕家长检查作业,古今皆然。
“今年你虚岁十三岁、快十四了吧?”甄老爷瞧了儿子一眼。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甄克善愕然抬头、睁眼,眼皮飞快又垂下去:“是。”
甄老爷点点头,又道:“你年纪也不小了,也该懂事了!什么该做,什么不该做,你心里要有谱。做事之前,先想想爹在朝中的立场和身份,不要叫人钻了空子。我担心有些人在爹这里走不通会转而寻上你,克善,你要明白这个道理!”
甄老爷说到最后语气蓦然转厉,盯着儿子。
甄克善心头一凛,忙道:“是,爹,儿子记住了!儿子不会在外边惹事的!”
甄老爷目光缓了下来,语气转柔:“你懂得就好!克善,你现在还小,好好念书才是正经,要心无旁骛,不要让不相干的事分了神!”
“爹!”甄克善心里吃了一惊,脸色微变,神情间隐有不安。他暗暗纳罕:难道爹知道了他偷偷习武的事?不可能啊!而且,他如果真的知道了,早气得暴跳如雷了,哪儿还在这循循善诱?对了,他一定是怀疑了!不行,自己非得打消他的疑虑不可!甄克善忙收敛了神色笑道:“儿子,儿子并没让不相干的事分神,儿子,一直很努力读书。不敢辜负爹的厚望!”
可是甄克善的神色变化哪儿逃得过甄老爷的眼睛?甄老爷自认为比较了解儿子的心思,本来觉得他不会有什么花花肠子的,之所以跟他说这些就是打个预防针的意思,没想到,他居然变色了!
“克善!”甄老爷脸色顿时凝重起来,严厉道:“别人家怎么样我不管,在我们甄家,你得听我的!”甄老爷看到儿子有点茫然的神态,又道:“别的上头你做得勉强算好,可是你现在一天天的长大了——,吏部侍郎的大公子,十三岁就有了通房丫头,这在我们甄家,是不允许的,你明白了吗?”
甄克善一愣,脸上不由有些尴尬讪讪的,心里更是一片稀里糊涂,怎么也闹不明白好端端的爹怎么跟他说起这个来了!不过,也松了口气就是了。
“爹,儿子一心向学,从没这个心思!”甄克善信誓旦旦,掷地有声。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在外头也不许胡闹!”甄老爷满意的点点头。
“爹放心,儿子向来不太出府。”甄克善忙又笑答。
甄老爷嗯了一声,上下打量他一番,正色道:“爹交代你的话,你别以为是空穴来风,好好的记在心里!克善,爹是朝廷的官,是皇上的官,从没想过要站在那一队里。”
甄克善立时明白了几分,官宦人家子弟向来都比别的人家要早熟,耳濡目染也了解一些。他轻轻点头应了声“是”,想了想,然后又有些疑惑道:“爹,二皇子、五皇子都不得宠,六皇子才五岁,难道太子还不放心吗?”
甄老爷望了儿子一眼,觉得也应该让他了解一些,便轻轻道:“但太子也并不得皇上的宠爱,只不过因为他是太子,外人理所当然认为他得宠,但他自己、皇后、阁老国丈、国舅爷他们心里很清楚,太子一派的重臣心里也很明白。”
所以,他们才拼命的想要在朝中巩固各种力量以保证太子之位固若金汤,殊不知越是这样皇帝越会反感,皇帝对西北用兵,驱除胡夷是目的是真,但未必没有借此机会在朝中重新洗牌的意思。
甄克善一怔,点点头笑道:“好像也是的。皇上除了对福清公主爱逾性命,对别的皇子公主都没什么区别。”
甄老爷深深瞅了他一眼,说道:“那是因为福清公主是公主。”
“可是荣昌公主,不也是公主?”甄克善一下子转不过弯来。
甄老爷又深深瞟了他一眼,道:“但是荣昌公主的生母是皇后。”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甄克善若有所思,半响叹道:“皇上的心思,还真是……”
甄老爷看到儿子小大人一样叹气忍不住笑了,说道:“你现在还小了些,这些事将来自然也就懂了!克善,记住爹的话,不要在外边乱跟人结交,如果发生了什么觉得奇怪的事,一定要回来跟爹说。”
“是,儿子记住了!”甄克善点点头。
甄老爷满意的嗯了一声,挥手道:“好了,你回去吧!”
甄克善心头大大松了口气,躬身倒退出了书房,掉头匆匆离开书院回南熏馆,心里还有点纳闷:爹怎么说起这些来了?别的还罢了,怎么单单说通房丫头?这个问题他可从来没想过!通房丫头?好笑!
甄克善回到南熏馆,甄钰笑嘻嘻的从里头迎了出来叫“哥哥!”
甄克善一愣,笑道:“臭丫头,你怎么在这儿?”
“等你啊!”甄钰亲亲热热挽着他胳膊轻轻道:“哥哥,咱们去一趟铺子里吧,顺便我想去看看锦心姐姐。”锦心就在八月十八,也就是前几天从庄子上出嫁了,如今已是白延曲的媳妇。甄夫人早已吩咐人送去了礼。
“今儿算了吧!我刚从爹那回来!”甄克善沮丧道,意思是说,刚从爹那回来就往外跑,要是叫爹知道,非得被打死不可!。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欢迎您来起点18wenku.投推荐票、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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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怕什么!”甄钰笑嘻嘻道:“既然刚从爹那儿回来,今儿爹是断断不会再找你啦!再说了,锦心是娘的贴身大丫环,她出嫁了,咱们代替娘和锦绣等人去看看她也是人之常情嘛,爹就是知道了也不会说什么的!”
甄克善听了忍不住心动,怀疑的望着她:“真的不要紧?”
“当然!”甄钰笑得一脸灿烂。
“那好吧,换衣服,咱们走!”甄克善打了个响指笑嘻嘻道。
甄钰呵呵一笑,就在南熏馆中换了装。
兄妹两个熟门熟路的来到剪子胡同的白宅,白延曲在铺子里忙着,只有锦心带着一个仆妇、一个丫头在家里。
大门上贴着鲜红的喜字、对联、挂着大红灯笼,门也是簇新的,看起来十分喜庆。
锦心一见甄钰兄妹俩怔了一下忙满脸是笑让着进门,亲自扶了甄钰一边往里走一边不好意思笑道:“二姑娘,二爷,地方小,姑娘和爷且将就着吧。”
“地方虽小,可是布置得很好啊!锦心姐姐,恭喜你!”甄钰仰起脸笑道。
“说起来我还没有当面谢过姑娘呢!如果没有姑娘,我也没有今天。”锦心引着他们兄妹坐下,亲自奉上茶来,眼眶有些泛红,如果不是甄钰揪出了锦言,没准她真就毁容了!那时,即使白延曲不嫌弃她,她也没脸嫁给他!
甄钰不由抬头打量着锦心,穿着水红色绣芙蓉花袄裙,盘着妇人鬓,鬓上戴着玉钗、簪着碎宝石簪花,因是新婚,右边鬓角还簪了两朵红艳艳的千层绢花,满脸皆是初嫁为人妇的娇羞幸福,遗憾的是原本白皙光洁的脸蛋上隐隐留下了三四点米粒大小褐色的印子,这便是锦言的杰作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你想得太多了啊!可见老天爷是很公平的,好人有好报,恶人也自有她的下场!”甄钰笑道。
锦心一时感慨,叹道:“这么多年的姐妹,想想真是——真是叫人不敢相信!对了,我听祝妈妈说,锦言,已经离开咱们府上了?”
祝妈妈是锦心成亲事甄夫人派了来送礼的。
甄钰听她自然而然的就说“咱们府上”嘴角不觉翘了翘,这样知恩图报、心底厚实的女子,甄夫人又怎么会不喜欢她呢?
甄钰说道:“她做出了这种事,娘怎么可能还把她留在身边?今日是这事,明日她若因为旁的事又起了邪念,谁受得了这一遭遭的?这是她咎由自取,娘也算对得起她了!”
“夫人自是个心善的,是锦言自己糊涂!”锦心轻轻点头。
甄老爷回府没几天,锦言在乡下的叔叔婶婶便上门求甄夫人恩典要替锦言赎身,甄夫人当场就将卖身契撕了,分文没要锦言的赎身银子,凡是属于锦言自己积攒下来的财物衣裳总有价值二百多两银子统统让她带走,另外甄夫人还赏了一百两银子做她将来出嫁的嫁妆。锦言叔婶看到白花花的银子眼睛放光,喜不自禁的领了锦言回去。锦言虽不愿意,但甄夫人如此相待已经尽了主仆之情了,她哪儿还有脸再留下来?虽知叔婶贪财刻薄,也只得含泪辞了旧主,凄凄凉凉的去了。至于将来她叔婶会给她安排什么样的亲事,是给乡下土财主做妾呢还是嫁给正经百姓人家做妻,那就是他们自己家的事了!
“不提她了!锦心姐姐,我带了礼物送给你呢!你看看,喜欢不喜欢!”甄钰笑了笑,自怀中掏出一个小小的锦盒来,打开一看,是一对足有四两重的龙凤金镯,每一只上嵌着三颗指头大小的珍珠。
锦心见了一怔,慌忙推辞道:“姑娘折煞奴婢了,奴婢哪儿当得起这么贵重的礼物!成亲时夫人已经赏赐了东西了,姑娘快快收回吧!”
甄钰强行放进她的手里,笑道:“娘给的是娘的心意,我的是我的心意,锦心姐姐可不能拂了我的心意呀!再说了,玉霞记以后还要多多依仗白公子呢,我自然该未雨绸缪,先讨好讨好锦心姐姐了!”
锦心脸上一热,有些不好意思垂下头笑了笑,便起身向甄钰行了礼谢过,笑道:“姑娘都这么说了,奴婢也不推辞了!姑娘放心,延曲在哪儿做事不是做?有幸为夫人和姑娘效劳,这是我们的福气!只是,姑娘一来便让他做了这么多家铺子的大掌柜,我还怕他做不好辜负了姑娘一番倚重呢!”
甄钰笑道:“白公子是个很有本事的人,铺子交给他我一点儿都不担心!你也放心吧!姑娘我的眼光再不会看错人的!”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说着两人相视一笑,锦心点头笑道:“姑娘的眼光自然不会错的!”锦心说着又叹道:“姑娘这么有本事,夫人一定很欢喜。奴婢也替姑娘高兴!”
甄钰笑道:“你别一口一个奴婢了,如今你可是玉霞记大掌柜的妻子,不是奴婢了!”
锦心却摇摇头,固执道:“在夫人和姑娘面前,奴婢永远都是奴婢,奴婢打小跟着夫人,没有夫人就没有奴婢的今天。奴婢如今已不能在夫人身边伺候了,若连这称呼都改了,奴婢自己也不安心的!”
“锦心姐姐!”甄钰一下子不知道说什么好,她望着锦心眨了眨眼,半玩笑半认真道:“其实,只要锦心姐姐监督白公子打理好玉霞记,就是报答了娘的大恩了啊!所以呢,在这称谓上还是可以改变的!要知道,锦心姐姐如今虽然不在娘身边伺候了,可是玉霞记这件事,也很重要的!”
锦心不由得“扑哧”一笑,用帕子掩着嘴笑道:“姑娘你真是——嗯,姑娘放心,奴婢一定不辱使命!”
“我说,钰儿,咱们快点去铺子里吧!”甄克善望望外边的天。
“不会耽搁了二公子和姑娘的大事吧?”锦心忙道。
“怎么会!今儿出门本来就是两件事,一件来看你,一件去铺子里!”甄钰说着站了起来,顺带跟锦心告辞。锦心知道他们兄妹有正经事要办,也没再留,却从屋里取了一个小小的藕荷色软绸包裹出来交给甄钰,笑着说是这几日替甄夫人做的鞋垫。甄钰接了,又嘱咐了她一番以后不用这么劳神,兄妹俩便离开了白宅。
来到玉霞记见了白延曲,甄钰问起这几天铺子里情况怎么样?
白延曲笑道:“姑娘的法子真是管用,这几天各处掌柜伙计们无不卯足了劲干活,玉霞记的情况比从前大有好转!原先四名掌柜中,数牛掌柜做得最好,光八月十五前后五天,牛掌柜店里就卖出了九百多两银子的货物,净赚四百多两,其他铺子里也都赚了钱。”
这时甄克善在一旁插嘴道:“才五天功夫牛掌柜就赚了四百多两?妹妹,你给他们定的底线是不是太低了点?”
甄钰忙道:“这你就不懂了,又不是每个月都逢年过节都有那么好的生意!这开始几天他们卯足了劲,能拉得到的客源想必基本上都拉完了,接下来的日子里,这银子可就不那么好赚了!底线定得太高,他们看到高不可及,也就没有了努力的动力,只有适量的刺激才能达到效果!所以啊,这底线将来也许会变,但这一两年是都不会变的。”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甄克善不由笑道:“原来这里头还有这么多讲究?可见每一行都有每一行的学问!”
白延曲便笑道:“隔行如隔山,二公子是读书人,自是不了解这些。”不动声色的替甄克善解了围。
甄克善笑了笑,不置可否,他又不是那么小心眼认为自己十项全能的人!不过他却忍不住有些纳闷:隔行如隔山,难道说他的妹妹是这“行里”的人?
白延曲说着又叹道:“姑娘说的不错,属下也是这么认为。玉霞记这些年在上京中几乎没什么名气,客源也少得可怜,姑娘自然不缺少进上等货的银子,可是客源不足,名声不响,再好的货物也没用!要打响名声,也不是件容易的事!”
白延曲说的都是实情,上京城里舍得花钱穿衣打扮的富贵人家多的是,因此绸缎锦缎生意一向很火,经过多少年的竞争和淘汰,如今已形成了许多传了好几辈子的老店名店,比如玉恒绸缎庄、祥福记、云锦记、茗华堂等等,玉霞记要想在其中站稳脚跟分一杯羹,还需要另辟蹊径。
甄钰遂点点头笑道:“白大掌柜倘若想到什么好的主意尽管说出来,只要是对铺子有利的,我都会听从!”
白延曲笑道:“属下还想等着姑娘出什么好主意呢!”
甄钰道:“这一行我可不熟,不过,咱们都想想吧!这是娘的嫁妆铺子,既然交给我打理了,我希望能够把它打理得更好!”
白延曲想了想,试探着道:“其实,如果大家都知道玉霞记是西昌县主、户部尚书甄大人夫人的生意,也许——情况会好一些。”背靠大树好乘凉,就是这个道理。
“万万不可!”甄钰还没回答,甄克善忙在一旁摇头道:“钰儿,你可不能这么做,要是爹知道了,会不高兴的!大家自然而然知道的便也罢了,若是捶鼓打擂的吆喝出去,你小心爹把这铺子结业了。”老爹的脾气性格,甄克善早就细细揣摩了个透。。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欢迎您来起点18wenku.投推荐票、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看书网;http://www.kanshu4.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白延曲忙道:“是属下一时失言,请二公子莫怪!这事属下会吩咐下去,一个字也不许在外头乱说。”
甄钰瞅了白延曲一眼,笑道:“哥哥有点小题大做了,白大掌柜也不用道歉。其实有几个当官的没有几间铺子、不借着名声捣腾呢?只不过我爹就是那个脾气,这一条路我们也不用想了!”
“是,姑娘。”白延曲松了口气,犹豫一会,又道:“姑娘,属下还有个主意。只是见效不会太快。”
甄钰忙道:“你且说来听听!我也不是要玉霞记明儿便扬名上京了,一步步的来,基础反而更扎实。”
白延曲笑道:“属下搭伙下南洋那会,在南方的大城市广州呆了不少时候,因属下本来便是做布匹生意的,对他们那儿这一行就多关注了一下。在广州那边,绸缎庄和绣坊都是开在一起,不像咱们上京这边绸缎庄是绸缎庄,绣坊是绣坊。每家绸缎庄里都有好些个绣娘和裁缝,客人在店里买了布料可让绣娘和裁缝作出新样式时髦的衣裳,如果不是在本店买布料,一般不接客人的裁剪刺绣活计。有那些心灵手巧、能够不断琢磨出新鲜花样式样的绣娘和裁缝,可比什么都值钱。绸缎庄里靠这个,往往能够吸引大批的客源。”
“这个主意好!”甄钰眼睛一亮顿时大喜。
甄克善却将信将疑道:“可是,上京那些富贵人家里头,哪一家没有好手艺的绣娘?有几个会在绸缎庄里做衣裳呢?”
甄钰瞅了他一眼又道:“这你又不懂了!富贵人家里的绣娘裁缝替主子做衣裳,有几个不是按着主子选定的花样和样式做?那能有什么新意?咱们只要把新样式的衣裳展现出来,她们见了必定会喜欢的!而且每一个真正算得上心灵手巧的绣娘,都有自己独特的绝活,旁人是学也学不来的!”甄钰眼中不由微微黯了一下,前世的母亲,那一手精妙绝伦的刺绣功夫,不知多少人明里暗里偷学过,甚至买了她绣的衣裳手帕回去一针一线的研究,可到底也学不像!一眼就叫人看得出来!
“嗬,我又外行了!”甄克善自嘲笑道。
甄钰忍不住“扑哧”一笑,白延曲也要笑忙忍住,点头说道:“姑娘所言极是!而且,在本店买布料的,在裁剪做工上可以给客人一点儿优惠,这样就更能吸引人了。”
甄钰满心欢喜,忙笑道:“白大掌柜这个主意极好,咱们就按这么做吧!看看能不能将铺子向周围扩一扩,至于招用绣娘和裁缝方面,恐怕又得劳动白大掌柜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这是属下应该做的,”白延曲笑道:“姑娘放心,属下一定会替姑娘找到好的绣娘和裁缝。”
甄钰点头笑道:“只要真正用得上的,银子方面都好说。”
“属下明白。”白延曲点点头。
甄钰有些发怔的望着前方,忽然向白延曲说道:“其实,找绣娘和裁缝,也不一定非要找名气多大多大的,在民间不知有多少绣娘技艺出众却名不见经传呢!白大掌柜,说句冒犯的话,你从前走街串巷做这一行,我想,应该很了解吧?”
白延曲眼睛一亮,抬起头来望着甄钰甚是诧异,他又一次对她心悦诚服了,以她高贵的出身,能不带成见、不以世俗标准为标准来评判一件事一个人,许多人一辈子也未必做得到!
白延曲却不知,甄钰说这话完全是感同身受,她前世的母亲,正是这样一个悲剧!她那样的手艺,却一辈子无人赏识。
白延曲由衷感慨道:“姑娘这番话见识不凡,属下心悦诚服!姑娘,属下识得一位姑娘,刺绣极好,只是,这位姑娘,容颜丑陋,不知姑娘介意不介意?”
甄钰怔了怔,笑道:“只要手艺好就行,至于长相,理会那么多做什么!”
白延曲很高兴,顿了顿又叹道:“那,属下明天便先将她请下了。那位姑娘的手艺真的没的说,可惜为容貌所累,上京的绣坊没有一家愿意聘用她的!”
甄钰笑道:“世人有眼无珠,只要真的有你说的那么好,我是不会介意容貌的,可是,人品方面,还请白大掌柜定要把好关!若是人品不好,再好的手艺我也不用。”
“姑娘放心!属下也是这么想的!为商之道,最重即是人品,不然手艺越好人越聪明恐怕越是祸害,属下一定会好好把关的!”白延曲听得心头大快,与甄钰相视一笑。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再商量了一会儿细枝末叶,甄钰便起身告辞,向在一旁专心喝茶的哥哥笑道:“哥哥,时间不早了,咱们回去吧!”
甄克善笑笑起身,兄妹两个出门雇上马车,便往甄府回去。
“我都快成了你跟班了!”甄克善忍不住轻轻抱怨,心里还是颇有怨念的。每次这丫头一脸巴结讨好的抱着他的胳膊说出府,结果每次都是被她牵着鼻子走,等她的事办完,好了,又到了该回家的时辰了!
“钰儿,等铺子里赚了大钱你得分我一点!”甄克善道。
甄钰眨眨眼,讨好的笑道:“二哥哥,我一定会给你的!至少,收买门上人的钱不会少的嘛!”
“这可是你说的!”甄克善笑道。他的零花钱本来就不多,每个月除去收买角门处守门的王大爷根本所剩无几,以前拮据时还有过向甄钰借钱的时候。
“当然了!我还能骗哥哥啊!”甄钰一脸的正经,重重的点头。
甄克善微笑不语,心里怡然自得,刚才那一点点不甘也消失了。大不了下次,自个悄悄溜出来不告诉她好了!他可好久没出城痛痛快快的练一回功夫了……
甄钰回到正院,见厢房里头堆着三四口大大的木头箱子,甄夫人正看着王妈妈和几个丫头在翻捡箱子里的东西。一见她回来,甄夫人便向她招手笑道:“钰儿快来,这会儿正给你挑摆设呢!你自己看看可有喜欢的,若看不上,娘小库房里头还有呢!”
甄钰这才想起已经定了是三日后搬新家的,她搬进罗带湖东岸的玉兰苑,甄敏搬进梅林与畅绿轩之间的映霞阁,往后,甄馨便挪到甄夫人这里,由甄夫人亲自抚养。
如今院子已经修葺一新,大件的家具帐幔等也都添置齐全了,主要缺少各种摆设。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娘的东西都是好东西,什么我都喜欢!”甄钰笑嘻嘻扳着甄夫人的胳膊。
甄夫人出嫁时正是宋家最辉煌鼎盛的时期,儿子们长年征战在外,不然便是在军营锻炼,宋家几位夫人虽然也牵挂儿子丈夫,但对留在身边的女儿无疑更加疼爱亲近,甄夫人的嫁妆的的确确每一件都当得上精品。
“你那书房里长案是乌木的,摆这个白玉藕节荷花摆件正衬颜色!还有那个黄玉小磬、玛瑙儿的喜上眉梢小插屏也好!”甄夫人笑着指点。
锦绣便将那托在黄杨座架上的白玉藕节荷花摆件小心翼翼拿了出来递给甄夫人,只见摆件长一尺有余,手腕粗细的上乘白玉雕琢成三节莲藕的样子,在藕节交接处还雕着亭亭玉立的荷花、荷叶、莲蓬的组合,冰清玉洁,优雅高贵,不染一丝尘埃,乃是极其抢眼的一件好东西。
甄钰轻轻抚摸着光洁细腻的藕节,触感极其温润。
“如何?喜欢吗?”甄夫人笑吟吟的问着她,却是立刻将东西交给锦绣,吩咐道:“这一件也挑出来,明儿好生送过去!”甄夫人吩咐完了不由得倾了倾身子向门帘处望了望,低声向甄钰笑道:“快点儿瞧瞧还有什么喜欢的不,等会万一三丫头来了就不好了!”
沈姨娘那么恶毒,甄敏不像甄馨,也不是个善茬,甄夫人内心里是十分不喜她的,她压箱底的东西怎么可能舍得给她?又怕让她撞见不给的话甄老爷那里不好说话,于是便如此嘱咐甄钰。
甄钰不觉笑了,点点头嗯了一声。也是,自己娘的东西,凭什么给她?因为她一点儿也不配!
甄钰尽着喜好挑了七八件觉得差不多了,甄夫人却道:“这怎么够?客厅、卧室、书房、耳房好几间屋子呢!王妈妈、锦绣,你们再给姑娘挑些,那个翡翠花鸟花插和桃形鎏金錾花熏炉也是极好的东西!”
“娘,算了吧!”甄钰笑道:“若是都拿了娘的体己,官中的还要不要呢?”
甄夫人猛然醒悟,点头道:“不错,那么把这两件也挑出来别的就暂时不挑了!”不然,岂不是便宜了甄敏?一想起那丫头冷冷清清的脸色,甄夫人心头就不喜。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三天之后,甄钰、甄敏都搬进了各自的院子,甄钰院子里除了原本就贴身伺候的莲子、桂圆外,甄夫人又拨了槐花、槐叶两个年级稍微大一点的跟着伺候,甄敏那边同样也是四个丫头,除了原本的贴身丫头外,其余两人都是甄夫人亲自挑选的,至于玉玲珑馆的仆婢,已经被甄夫人打发得差不多了!
玉兰苑离南熏馆距离不远,更方便今后去找甄克善,而且关起门来,在院子里做什么都不会有人知道!甄钰对这处院子很满意,甄克善也很满意,因为只要把四个伺候的丫头支走,他可以在后院练武,还不用时刻提心吊胆担心被人发现!
过了几日,兄妹两人同时收到一封请柬,甄钰的是福清公主的名义送来,甄克善的是梁玉中的名义送来,两封请柬大意都一样,说是九月十五日在北郊六十里外的皇家苑囿玉林苑举行小型的秋狩,邀请他们兄妹两人一起参加。
皇室每年都会举行两次秋狩,一次是大秋狩,由皇帝率领羽林军和武将、成年皇子王爷们、文武大臣们在离开上京往西边去三百多里处的卧牛山大围场举行,而这次是小秋狩,参加的都是十岁起至十四岁的小公主小郡主小皇子小侯爷等皇亲国戚府上的孩子以及一些受到邀请的朝中重臣的孩子。
甄钰其实有些不太想去,可是福清公主相邀她不便拂她的好意,甄克善面上淡淡,心里早已雀跃不已。到那时,他可以好好检练检练自己的骑术和箭法,看看自己在同龄人中处于什么水准,他有把握做得恰到好处不会暴露了自己。
这是一件大事,理所当然要先取得甄老爷的准许。
甄老爷见了请柬,也没说什么,只吩咐兄妹两人要小心,不要跟人群走散在山林中迷了路,要注意安全,别逞强,注意别让弓箭伤到;又嘱咐了甄克善几句好好照顾妹妹之类的话,甄克善恭声一一答应,心里美得冒泡。要知道前两年他就羡慕死人家这个机会了,今日终于轮到了自己哪能不喜!
甄老爷忽然神色微微一滞,甄克善的心瞬间一沉,接着便听到甄老爷向他问道:“平国公府的小公爷怎么会想着邀请你呢?你们平日里走得很近吗?”
梁玉中的在上京的淘气胡闹是出了名的,跟甄克善根本就不是一个体系脾气的人嘛,这两个人怎么搅合到一块了?甄老爷却不知因为一块给计世宜送行的关系,这两人的关系比从前深了许多。
甄克善一对上甄老爷就紧张,一紧张便是事先想好的理由也会忘记,更不用说事先还没想到理由了。
甄钰在一旁脆声叫道:“爹爹,我知道为什么!娘是皇上刚封的西昌县主,有什么好事仪宁长公主当然不会忘记娘了!再说了,这一次福清公主既然邀请了女儿去,如果哥哥不去爹爹和娘怎么会放心呢?我看仪宁长公主一定是想到了这一点所以才让小公爷邀请哥哥的。”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甄克善心道:小丫头,敢情这变成哥哥蹭你的光了!面上却笑着点头附和:“钰儿说的没错,孩儿猜想也是如此。”
甄克善瞧了他们兄妹一眼,沉思片刻,轻轻点了点头,向甄克善道:“去便去吧,那几天中一定小心,照顾好妹妹!”
“是,父亲。”甄克善恭声答道。
甄钰故意拍手笑着岔开话题道:“爹爹,娘,瞧我多有先见之明,前些日子刚刚学会了骑马,这就要去参加秋狩了!”
“有这么夸自个的嘛,你这小丫头!”甄夫人和甄老爷不由都笑起来。
“这倒提醒了我,”甄老爷笑道:“虽然是小秋狩,毕竟是猎场上,不是闹着玩的,这样,克善你这些天下午就不用上书房了,我会请人教你们兄妹去郊外再好好练一练骑术,到时候也可高枕无忧!”
甄夫人的心也不由“突”的跳了一下,忙道:“老爷顾虑的极是!眼下这几天抓紧时间好好练练吧!”
甄老爷笑着点头嗯了一声,眼角瞥见甄敏静静的坐在一旁,脸上满是失落,他猛然意识到冷落了她,便笑道:“三丫头不如也跟着哥哥姐姐一块学着骑骑马?”
甄敏见甄钰兄妹二人受邀,方才又讨论得这么热闹早已羡慕嫉妒得要命,此时见甄老爷开口,她还以为甄老爷会说帮她争取一个名额呢,没想到只是让她随着甄钰和甄克善一起练习骑马。她心里不觉酸溜溜的愤愤然起来:学骑马有什么用?学来做什么!
“不用了,我不喜欢骑马,我怕摔跤!万一摔残了怎么办!”甄敏淡淡说道,一脸的淡漠。
甄夫人眼底闪过一丝不快,这死丫头还是这么不讨喜,不愧是沈芸霜的种!人家说骑马她就说摔跤!甄夫人心里冷笑,就冲这句话,若是甄钰兄妹有什么事,她必饶不了她!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既然你不喜欢那便算了。”甄老爷心里也十分不喜这话,勉强笑了笑,心里暗叹。他哪儿不知道甄敏的心思?只是这种事情本来决定权就在皇家,而且这次甄家已经有两人去了,难道他还能厚着脸皮再要求一个名额?那像什么话!
瞟了一眼甄敏冷漠的脸色,甄老爷心里一时说不出是什么滋味,有点愧疚,也有点淡淡的心凉……但愿这个女儿,不要养成孤僻性子!
甄敏听见甄老爷这么说心中更气,脸色越发阴沉了下去。气得一晚上都睡不好。
不料过了两天,甄敏也收到了请柬,是忠勇侯府计子茜计大姑娘发的,也是同样的邀请。
甄敏乐得心里开了花,立刻禀明了甄老爷,甄老爷先头已经答应了一双儿女此时当然也不会拒绝甄敏,便顺口说正好有时间与甄钰、甄克善一起练习骑马。
不料甄敏却笑道:“爹,计姐姐说让我去她家陪她一起练习呢!二哥哥和二姐姐练的好好的我何苦半中间插进去,况且计姐姐那里,也不好拒绝的。”
这叫什么话?不跟自家兄姐一起反而偏向外人!甄老爷心中不快,盯了她几眼沉默片刻,勉强点了点头,缓缓说道:“既然你都这么说了,那便去计府陪计家姑娘一起练吧!到底在别人家,处处在意小心些,别失了礼数让人家笑话!”
“爹,我知道了!”甄敏嫣然一笑,容光灿烂,她笑吟吟又道:“爹您就放心吧,计姐姐最是个大度热情、性子爽朗的,即使女儿有什么做的不对,她也不会笑话我的!”
甄老爷听了心中更加不快,而且胸口忍不住隐隐的添堵。便是对自己的亲姐姐、亲哥哥,他都没见过她露出这种亲切和亲密,反而对一个没见过两次的外人……第一次,他用一种格外冷静的目光看待这个女儿。。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欢迎您来起点18wenku.投推荐票、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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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爹爹,如果没有什么事那女儿先回去了!还要好好准备一番呢!”甄敏愈发笑得明媚欢喜。
“好,去吧!初学骑马小心点,计家姑娘是将门虎女,家学渊源,别跟她逞强知道么?”甄老爷无可奈何,点了点头,忍不住好心的提醒了两句。
“女儿知道了!”甄敏的声音有些冷淡,随意点点头转身昂首挺胸而去。他可是她的父亲,居然就这么小看她!也许在他心里,只有甄钰那小贱人才是他的女儿吧?甄敏越想越觉得酸溜溜的不平,手握成拳有些颤抖,同时心里更加生出一股倔强的不服之气来:你看不起我,我偏要做得好好的给你看!一定要比甄钰好!哼,我自己也可以做的很好,你不是不帮我争取机会吗,瞧瞧,我这不是自己争取到了!
甄老爷望着甄敏离去的背影,心中酸酸涩涩的浮起一丝苦意。
“爹,爹!”甄老爷的神思被一阵娇脆的声音打断,一转头,看到女儿甄钰笑吟吟的站在面前,身后跟着一个丫环。
“钰儿回来了!累不累?”看到甄钰,甄老爷的心情一下子又好了很多,轻轻抚了抚她的头,细细的打量她几眼笑道:“瞧瞧,都晒黑了!”
“一点儿也不累!
骑马真有趣!爹爹,我今天给爹带了件礼物回来呢!”甄钰笑嘻嘻的扬了扬下巴,将小丫头手里捧着的一小盆盆景小心翼翼的接了过来。
“哟,这文竹盆景倒也别致!”甄老爷这才注意到先那小丫头手里捧着的是一盆小巧的文竹盆景。这盆景装在一个半尺见方苍褐色的椭圆形花盆中,盆中泥土上长着绿茸茸的点点青苔,点着两枚玲珑的银灰山石,栽植着很三五枝一尺来高缠绕在一起的文竹,枝叶青碧浓密,铺展如掌,纤细的茎枝秀挺光洁。
“爹爹,你喜欢不?”甄钰一脸的狗腿,扬着脸笑问。
“钰儿送的,爹当然喜欢!”甄老爷心头一暖呵呵笑着,揽着甄钰的肩头一起进了屋里。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甄钰将盆景小心翼翼的放下,笑道:“我就知道爹会喜欢!今儿回来得早,我和哥哥顺便去集市上逛了一圈,恰好看到有花儿匠挑着好多花草盆景在卖。我瞧着这个长得清雅别致,特意买了回来孝顺爹爹!”
“爹的钰儿长大了,知道孝顺爹了!呵呵!”甄老爷心中十分熨帖起来,瞧着眼前的小小人儿,心里一阵紧似一阵的欢喜。
过了一会甄老爷才从欢喜中回过神来,瞧着甄钰说道:“你和你哥哥去集市了?”他不禁微微蹙眉,心想这个儿子怎么搞的,居然带钰儿去那种龙蛇混杂的地方!这不是瞎胡闹吗?
甄钰见他脸色瞬间变得有些难看,她眨了眨眼睛,拉着甄老爷衣袖兴奋的嚷道:“对啊,集市上好热闹呢!卖什么的都有!有好多好看的、好吃的、好玩的,还有好多从没见过的稀罕玩意呢!”
甄老爷见她一提起集市眼睛都发亮的欢喜模样不忍心训斥她,扶着她的肩膀微笑道:“钰儿,女孩儿家今后可不要再去那些地方了,人多鱼龙混杂的,碰着撞着怎么好!且女孩儿家名声多重要,怎么能随意抛头露面呢!”
甄钰听他的语气,察言观色,觉得他对自己这种行为虽然反对,但并不是特别反感,更没有暴跳如雷。
甄钰心里稍稍放了心,暗自庆幸甄家非世代累积的豪门大户规矩森严,而且甄老爷自己是从草根奋斗上来的,对门户之见、社会等级阶层等并不是太讲究,看来,自己想要争取的出府权利并不会太难!
于是甄钰故意笑道:“可是爹爹,女儿女扮男装出去,不就可以了吗?而且,哥哥会保护我的!”
甄老爷又好气又好笑,瞪了她一眼笑责道:“自作聪明的小丫头!”说着又轻叹了口气说:“钰儿,爹爹是为你好,你可不许不把爹的话放在心上,更不许不听爹的话。”
甄老爷的语气中带着淡淡的惆怅和失落,甄钰下意识就想到了刚刚离去的甄敏那骄傲的背影,她直觉的认为甄老爷的态度跟甄敏有关。甄敏最近的脾气越来越阴冷,越来越别扭古怪,她早就感觉到了。她原本以为她在甄夫人和自己面前是那样,不料变本加厉,在甄老爷面前竟也这样了。
甄钰的心里突然感到说不出的难过,她忍不住伏在甄老爷身上,轻轻点头道:“爹,钰儿最尊敬爹,最听爹的话了!钰儿知道,爹一定是为钰儿好的!可是,钰儿不是小孩子了,有的事情,爹可不可以听听钰儿的意见?”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好好!真是爹的乖女儿!”甄老爷感慨的轻轻拍了拍甄钰的背后,笑问道:“那么钰儿有什么事要表达自己的意见呢?”
甄钰狡黠的眨眨眼睛,故意卖关子道:“现在还没有,我是说,万一将来有啊!”
“你呀!”甄老爷指着她大笑,完全没意识到女儿在偷偷的留着后话,还以为她是小孩子心性调皮闹着玩的!
第二天一早,二门上的孙二家的急匆匆求见甄夫人。
“这个孙二家的,怎么回事!怎么一大早这么急急乍乍的!”甄夫人皱了皱眉十分不满。孙二家的管的是出门安排马车的事。
内宅女眷出门,一般都是提前好几天向甄夫人请示,然后由甄夫人叫人通知了孙二家的做准备。甄夫人记得这几天并没有人要出门,这孙二家的能有什么事等不及一大早的就来了?
本来甄夫人是准备发落了其他管事媳妇们的差事再搭理孙二家的,可孙二家的似乎真的很急,甄夫人心中纳罕,便命先传她进来。心想她若是说不出个所以然来,非得打她一顿板子教训教训不可!这也太不知道轻重了!
“夫人,禀夫人,三姑娘这会子要出门呢!奴婢因没有接到夫人这边的通知因此不敢放行,也没提前备车。三姑娘大怒,在那儿教训二门上的人呢!”孙二家的一见甄夫人急急说道。
“你说什么?”甄夫人以为自己听错了,瞅着她道:“你说三姑娘这会子要出门?”
“是啊夫人!”孙二家的急得没法:“夫人,三姑娘在二门那儿大吵大闹,奴婢也没法子这才一大早赶来打扰夫人!”孙二家的心中暗自庆幸没有把甄敏给放出去,不然,对主母就没法交代了!
甄夫人心头来气,怒道:“岂有此理!这是个大家闺秀的样子吗!一大早的,她又要闹什么幺蛾子!王妈妈,去那不知规矩的给我传来,我要亲自问她话!”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王妈妈才答应要去,甄钰刚好从玉兰苑过来请安,她刚好听到了个大概,此时忙叫住王妈妈,向甄夫人笑道:“娘,不如我去叫三妹妹吧!”
甄敏既然要这么闹,王妈妈去了她未必肯听,她认真耍起赖来,王妈妈也不能把她怎么样!如今沈姨娘和沈氏都不在府中,甄夫人稍微处理不当,被甄敏揪住机会大闹一场,甄老爷那里不太好说。
“你去也好。她若不肯来,你给我硬拽着来!”甄夫人见了女儿心里的气稍稍缓解,点了点头。
甄钰笑了笑,带着锦绣、桂圆、莲子一起过去。
老远,甄钰就听到甄敏尖利发怒的斥骂声,锦绣不觉蹙了蹙眉,甄钰反而微微笑了起来。
“三妹妹!你这是做什么!”甄钰清脆而凝威的声音打断了甄敏的喝骂和二门上两个婆子的哭求声。众人的眼光一下子都望向甄钰,心里都有些发憷:这两个霸王对上,准定天翻地覆!
锦绣冷冷的目光扫过围着看热闹的仆人,脸色一沉喝道:“都在这儿做什么?不用干活了?都闲着了?还不赶紧散了!”
众人吓了一跳,“轰”的一下作鸟兽散。
“二姐姐你来得正好,”甄敏优雅从容的理了理鬓角的发丝,拂了拂衣裳,下巴一扬,指着跪在地上的两个婆子道:“这两个狗奴才,好大的狗胆!连我的话也敢不听,也不知道仗了谁的势!二姐姐,你要替我做主,帮我狠狠的教训她们!”
“二姑娘饶命,二姑娘饶命啊!老奴冤枉,冤枉啊!”两婆子听见甄敏恶人先告状,顿时吓得脸色发白腿脚酸软,转而对着甄钰不住的磕头求饶。
甄钰没理会甄敏的话,连眼角也不斜她,扭头吩咐锦绣微笑道:“先让两位妈妈起来,什么事不能好好说么!”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锦绣答应一声,上前虚扶了扶,两位妈妈见甄钰这么说心里稍安,谢了恩也就趁势起来了,脸上仍是有些惶然不安。
“你什么意思!合着奴才欺负我吗?”甄敏厉声问道。
甄钰笑了笑,瞅了她一眼心平气和道:“三妹妹这是什么话?奴才们不好,有管事妈妈们教训,你在这儿大呼小叫成何体统?这儿是二门,离外院那么近,若是让外院的小厮男人们听见了到外边说去,三妹妹的名声岂不毁了?娘有话要问你,你跟我来吧!”
甄敏咬着唇恨恨瞪着她,一动也不动,冷笑了两声。
甄钰也不生气,淡淡道:“母亲要问话,你若不去,便是忤逆,你是想学规矩了吗?”
甄敏冷冷道:“忠勇侯府计大姑娘与我有约,再不出门恐怕来不及了!失礼于人怕也不好吧?母亲那里就请二姐姐代为转达吧,我现在就要出门!你们俩,还不快叫人给我套车去!”甄敏说着又瞪了两名婆子一眼。
“忠勇侯府么?”甄钰一听忠勇侯心里就一阵厌恶,她面上仍是淡淡道:“娘跟计夫人私交甚好,小辈上门晚了一刻半刻也没什么失礼的!再说了,娘可没收到忠勇侯府的帖子,并不知计大姑娘请了妹妹过府,谁知这事是真是假呢?娘总要问个清楚明白才能放妹妹出府不是!不然若是妹妹被人打着忠勇侯府的名号诓了去,谁担得起这个责任呢!你若不愿意去跟娘解释清楚,那也随你!就看你出得了出不了这道门了!”
“你——”甄敏盯着她半响,突然冷笑道:“好啊,我就随你去!”
姐妹二人一前一后进了正院,甄敏绷着脸上前请安,叫了声“母亲”,然后便站在一旁不出言。
“你说计大姑娘请你过府?”甄夫人忍着气淡淡问道。
甄敏方才气成那样,这会儿倒笑了,点点头笑道:“是的,母亲。计大姑娘邀请女儿一起参加九月十五小秋狩,这几日过计府小住,陪她一块儿练习骑马。”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甄夫人听她说起这事心里先就不快了,蹙眉道:“你二哥哥、二姐姐不也在练习骑马吗?好好的做什么要去计府学?”
甄敏笑道:“计姐姐邀请,女儿也不好拒绝啊!”说着她又惊讶道:“这件事女儿跟爹说过的,爹也知道女儿今早要出门的。怎么原来爹没跟母亲提起吗?女儿还以为爹跟母亲说过了呢,所以一早便直接去了二门那边,原来爹没说啊!”
甄夫人听了这话心里一阵腻味,一股火气“腾”的窜上心口,甄钰、王妈妈和锦绣锦芳等丫环们也无不腻味。这夹枪带棒的叫什么话?摆明了在挑拨甄老爷和甄夫人的关系,将甄夫人在甄老爷心里的位置狠狠的贬了一下。倒是看不出来,她竟还有这等促狭的心计!
甄夫人气也不是笑也不是,以她的身份会跟这么一个小庶女较真吗?当然不会!
甄夫人不以为意笑了笑,轻描淡举道:“这也算个事?这种鸡毛蒜皮的小事你爹怎么会放在心上?又怎么会当做一件事来跟我说呢!倒是你,”甄夫人脸色蓦地一沉,盯着她冷冷道:“为了这么一点子不值一提的小事在二门那大吵大闹成个什么样子?你这会儿既要出门暂时便算了,等你回来我再跟你算账!还有,以后要出门趁早到我这儿说清楚,不然,这规矩你还真该从头学了!不是着急着要出门吗?去吧!”
甄敏气得脸色发白,忍着羞恼福了福身,生硬的转身气冲冲去了。孙二家的忙跟了去安排车辆。
“沈芸霜的种,瞧瞧都是什么样的货色!”甄夫人冷笑。
“娘,她要存心找不痛快就由着她去吧,娘不必理会她!”甄钰笑了笑。
甄夫人叹道:“我哪儿有心思理会她呀!你说五丫头怎么跟她就那么不一样呢!”
甄钰“扑哧”一笑,说道:“五妹妹如今长在娘身边,有娘调教,自是不一样的!谁不知娘最会调教人了!”
大家听了都笑起来,甄夫人揽着她在怀笑着嗔了她两句,忽而正色道:“钰儿,这丫头也参加小秋狩,到时候见了,你和克善可得把她看紧一点,别让她不知天高地厚整出什么幺蛾子来,丢的可是我们甄家的脸!”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娘放心,女儿明白的!”甄钰点了点头,心里却是狐疑:甄敏什么时候搭上了计子茜了?那计子茜也不是个省油的灯,但愿到时候不要弄出什么事来!
“不过,她跟计大姑娘在一块,或许也不会有什么事!”甄钰这边才转过计子茜的念头,甄夫人跟着又这么叹了一句,听起来还挺欣慰的。
甄钰很无语,她知道母亲是爱屋及乌,看到计夫人好,自然而然认为计子茜也好,她哪儿知道,计子茜早就跟自己不对眼了呢!
很快就到了九月十五,九月十四那日,甄钰便进了宫陪福清公主,第二日两人一起出发。
次日一大早,所有参加小秋狩的公主郡主小皇子侯爷和姑娘少爷们一起在皇宫门口集合,上车上马,在仪仗队的引领和禁卫军的护送下缓缓往北郊玉林苑行去。
皇家贵戚子弟出行,自然是十分风光热闹的,甄钰陪着福清公主乘着一辆朱轮八宝华盖车行在队伍的前列,车驾旁边是骑着马的二皇子夏见泽、太子夏见淳的伴读计世澜也就是计子茜的大哥以及平国公府小公爷梁玉中和梁玉中邀请的甄克善。
福清公主车驾后边,依次便是各家郡主、小王爷小世子等的车驾,计子茜和甄敏在排在各家郡主们后边,接近队伍的尾部了。
每一年的顺序都是这样,而且这是计子茜第一次参加,心情兴奋得不得了,兴致勃勃的跟甄敏讨论。
甄敏原本心情也不错,但一想到甄钰跟福清公主在一起心里就不痛快起来,于是有意无意向计子茜提了一点。计子茜一想也是,甄钰身份还不如自己呢,凭什么跟公主同车在自己前面?往事一幕幕一起涌上心来,她的好心情立刻消失无踪,顿时沉下脸来,忿忿冷笑道:“她有什么了不起?不就是蹭了公主的光吗!哼,你等着瞧,瞧我到时候怎么整治她!非得让她在公主面前大大出个丑不可,看公主还理不理她!”
甄敏一听就急了,忙劝道:“计姐姐,算了吧!皇家苑囿可不是闹着玩的,万一出点什么事可怎么办!公主会怪罪的!”。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欢迎您来起点18wenku.投推荐票、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看书网;http://www.kanshu4.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甄敏一听就急了,忙劝道:“计姐姐,算了吧!皇家苑囿可不是闹着玩的,万一出点什么事可怎么办!公主会怪罪的!”
计子茜听了这话越发火上浇油,瞅着甄敏低声哼道:“你胆子这么小,难怪总被她欺负!有我呢,怕什么!再说了,还有我大哥呢,他可是太子殿下身边的红人!”
“可是,还有福清公主啊?计大公子倘若知道了怎么肯帮忙呢?”甄敏一副很为难的样子。
计子茜想了想,说道:“这还不简单,到时候想个法子把福清公主引开就是了!至于我大哥,咱们找他帮忙不告诉他原因不就得了?”
“还是计姐姐想得周到!”甄敏甚是崇拜的笑赞。二人相视一笑,低声细细商议起来。
车驾行了一整日,于近黄昏时分到达玉林苑。行宫各处早已收拾分配清楚,苑中林大总管率领各处太监宫女一齐迎了出来。因见天色近晚,二皇子便传令一切礼仪从简,由各处宫院首领太监按照名单领着各人下去安歇。福清公主住在宫苑中心地带一处叫做春泽斋的地方,东边澄心堂是二皇子的住处,梁玉中和甄克善住在澄心堂南面隔着一片小小松林的迎晖堂。
参加小秋狩的都是十岁至十四岁的小少年们,不比成人需守诸多规矩礼仪,林大总管也不甚苛刻,只要不是单独出入,一般都没有太多的禁戒,因此这天晚上,整个玉林苑各处宫苑灯火通明,热闹无比。
次日,二皇子领着众人前往神殿拜祭了天地神灵,然后便是各自呼朋引伴熟悉环境,或者去马场练习骑马。
福清公主是第一次来玉林苑,放眼望去但见层峦叠翠,青山巍巍,茂密的森林无边无际,时不时可见漂亮的鸟儿飞掠林间。福清公主十分新鲜,命苑中太监带路,骑着马与甄钰各处欣赏游玩。二皇子生怕她脾气上来了要做什么危险的事情别人劝不住便也陪同一起。甄克善担心甄钰会碰上什么危险或者被人欺负什么的,也坚持要跟在一旁,梁玉中是可有可无,也随着一起。
五个人带着七八个侍卫向导在玉林苑中骑马穿梭,苑中景致甚好,山光云影交辉,河流水瀑随处可见,烂漫山花开满每一处角落。福清公主十分兴奋,一路上像一只欢快的百灵鸟,不停的笑问着向导各种各样的问题。那向导见公主兴致好,哪有不可着命巴结的道理?偏他又是个能说会道的,越发滔滔不绝口若悬河起来,说到苑中一些趣事奇事,不但福清公主和甄钰,就是二皇子三个也都听得津津有味。
不多时,五人在玉林苑西面的一片草原上碰上了计世澜兄妹和甄敏、夏莹洁等人。
计世澜是太子身边的伴读,平日里跟在太子身边并不把这个在宫中很没存在感的二皇子夏见泽放在心上,但此刻碰上了,少不得也要上前见礼。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夏见泽对他十分随意的态度并没说什么,只是淡淡的笑了笑,一派的恬淡自然。
甄敏是第一次参见福清公主,为了博得公主好印象将甄钰比下去,甄敏对福清公主不仅仅礼数到位,举止态度言语无不优雅而恰到好处,立刻就把福清公主的注意力吸引过去了。了解到甄敏是甄钰的妹妹,福清公主的兴趣更大了,顺口便邀请甄敏下次进宫玩。甄敏兴奋得两眼发光,很高兴的答应了,得意的飞了甄钰一眼。甄钰只做没看见。像她这样的人,只有跟计子茜那种有共同目的的人才能共处,福清公主又怎么可能会喜欢她呢!
于是两拨人合在一起,在草原上顺便练练马。
计子茜的骑术十分出色,只见她在马背上翻越腾挪,身姿轻盈美妙,行动之间如行云流水,如灵巧的飞燕,入云的百灵,赢得无数的喝彩和掌声,就连随行的侍卫们都感叹一句“家学渊源!”计世澜十分得意,也展露了一手,获得了更多的掌声和喝彩,也不知哪个侍卫巴结的,大说特说“青出于蓝”之类的话,把计子茜兄妹两个美得冒泡。
甄钰与甄克善相视一眼,但笑不语。就计世澜这水平也算“青出于蓝”的话,恐怕那计秉毅也不怎么样!甄钰是见识过自家哥哥的马背功夫的,比计世澜不知道强出多少。
计子茜看到甄钰淡定的神态心里十分不痛快,骄傲的一扬下巴冲着甄钰娇笑道:“我听敏儿说,甄妹妹骑术极好,不如让我们大家也开开眼界如何?”
甄钰亲昵的瞧了甄敏一眼,笑道:“敏儿你也是的,要夸姐姐也不是这般夸法呐,你从未见过姐姐骑马,怎么这么对人说呢!计姐姐,敏儿就是这个性子,你别当真!”
甄敏脸上一阵红一阵白,咬了咬唇笑道:“这是妹妹的不是了!我见福清公主对姐姐格外亲近推崇,还以为是看中了姐姐骑术好呢!计姐姐问我,我就随口这么说了,不想却是我误解了!”
计子茜听了心头禁不住一阵窝火,若说福清公主是看谁骑术好才跟谁亲近,不是应该跟她亲近吗?尽管她明明知道甄敏这话有挑拨的嫌疑但她心里的不快却是止都止不住。而且,在甄钰出现之前,福清公主对她本来就是颇有好感的,可是甄钰出现之后,福清公主渐渐的就很不待见她了。计子茜心里突然冒出一个想法:莫非,是甄钰在福清公主面前挑唆了什么?
计子茜于是又扬声笑道:“呵呵,便是误传也没什么啊!大家比试比试就知道了嘛!反正今儿也闲,妹妹就当打发时间好了!”夏莹洁等都笑着在一旁起哄,随行侍卫们也笑着看热闹。
甄钰一时有些为难,她的骑术本来就比不上计子茜,就是输了也没什么大不了的,这种输赢她还不放在心上。她担心的是计子茜会不会趁机做什么手脚,万一马儿受惊出了事,那才是悔之莫及。她还有很重要很重要的事情没有做,她对这条命看得很重很重。这条命不是用来跟人争闲气的。
“我看还是算了吧!”这时,夏见泽突然出声打破了僵局,他淡淡笑了笑,轻描淡写道:“出来这半天了,也该回宫苑了!明儿热闹的日子才真正开始呢,想来计姑娘的箭法一定跟骑术一样精湛令人大开眼界的。”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甄钰没想到二皇子会出言解围,暗自松了口气,甄克善眼角冷冷的瞟了计子茜一眼没多言。计世澜却忙笑着应和道:“二殿下所言甚是,这会儿浪费了精力岂不可惜?倒不如留着力气明儿后儿多猎几只山鸡呢!”
计子茜听了这话本来有些不高兴,不过一想二皇子这可是在夸奖她啊!这么多姑娘有谁得到二皇子当面夸奖了?只有她一个!于是她顿时又高兴起来,扬着头骄傲的笑道:“谁说我要猎山鸡?我要猎鹿!哥哥,我一定能猎到鹿!”
“好好!那明儿哥哥可等着大开眼界了!”计世澜忍不住呵呵笑了起来。二皇子也笑着赞了声“计姑娘好志气!”
计子茜更加得意。
于是一齐结伴回营,福清公主刚刚换下衣裳便拉着甄钰去后院射箭,嘟着嘴忿忿道:“甄姐姐,我们也要猎鹿!”显然是被计子茜给刺激到了。
甄钰笑着陪她一起,福清公主讨厌计家的人,她当然没有意见。
第二天,众人在苑中向导和侍卫们的护卫下在近处山麓中打猎,猎物是早驱赶过来圈了起来的,皆是山鸡、野兔、山獭子等各种小型猎物,计子茜等女孩子骑着马儿追赶射猎兴致勃勃,不时被林中惊慌失措飞过的山鸡锦鸡漂亮的羽毛吸引,追追赶赶,弯弓射箭,山麓中时不时响起阵阵快乐的欢呼。而计世澜、二皇子等就显得兴致缺缺了,他们对这些完全没有挑战性的小动物丝毫不看在眼里,只是嘴角噙笑瞧着姊妹姑娘们玩儿得兴高采烈。
甄克善倒有些心痒痒,只是不太敢出风头以免暴露自己的功夫,很谨慎的随手射了几箭而已,当然是例不虚发的,更多的时候,他只是瞄着猎物在心里暗暗做着判断该从哪个方位射可以得手。除此,他的目光一直不离开甄钰和甄敏。
计子茜的箭法果然在众女之上,就数她猎到的猎物最多,一箭射出引得众女每每兴奋尖叫夸赞,计子茜听了更加得意。然后十分热心的粘过来主动教福清公主,福清公主本是没什么心计的小孩儿,不觉便被计子茜吸引了去,兴致勃勃的跟着她去了。计子茜心中愈发大畅。
“甄二姑娘似乎还没动过弓箭呢!二姑娘不喜欢狩猎吗?”甄钰转头一看,只见二皇子望着自己笑了笑。
二皇子气质高贵,浓眉俊目,举手投足皆透出一股人所不及的风度,不知怎地,性子突然沉默了不少,这一两天看来话并不多,此时见他居然主动跟自己搭话,甄钰一时有些错愕,随即微微笑了笑,有些不好意思的垂眸道:“我的箭法是前几日才学的,瞄准静物勉强罢了,这狩猎,我可不行!万一失手伤着了人反为不好!”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二皇子没料到她会把自己贬得一文不值,愣了愣,失笑道:“二姑娘太妄自菲薄了!二姑娘无需担心,侍卫们都看着护着呢!既是出来玩,不试一试岂不可惜?”
甄钰点了点头,笑道:“二皇子说的是,嗯,等找到感觉了我也该试一试的!”
“这就对了!”二皇子点点头,忽然又漫不经心说道:“贵府的三姑娘,跟计家大姑娘似乎很相熟?”
甄钰心里暗自叹气,甄敏实在闹得有点儿不像样了!明明自己两个才是姐妹,她倒好,从昨天开始就一直粘着计子茜说说笑笑,对自己和哥哥正眼儿也不瞧,自己昨天晚上禀了福清公主本想叫她过去一起住的,谁料她居然毫不客气的拒绝了,连见都没见她一面!
亲姐妹反倒弄成了陌生人,这等奇怪之事,也难怪二皇子会问了。
甄钰就有些尴尬,勉强笑道:“三妹妹性子活泼,跟计家姐姐志趣相投!两人这几日竟是相见恨晚,一刻也不肯分开!我这个亲姐姐反倒倒退一边了!”
二皇子一笑,望着她的目中似有赞赏。
“二妹妹!”甄克善正在那边凝神观察猎物,突然看到二皇子和妹妹说话便笑着策马过来她身边,向二皇子笑道:“二皇子,公主她们已经走远了,咱们快跟过去吧!”
二皇子点头笑道:“好!走吧!”双腿轻轻一夹,策马走在前边。
甄钰与哥哥相视一笑,向哥哥微微点了点头示意无事,甄克善这才放下心来。
“甄姐姐!甄姐姐!”甄钰兄妹俩策马往前没多远,便见福清公主骑着小枣红马调转马头向她跑来,身边簇拥着众女孩。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公主!怎么了?”甄钰忙笑着上前。
“甄姐姐!”福清公主亲昵的与她并骑,洋洋得意指着身后抱着一只长着五彩辉煌羽毛的大锦鸡的太监,向甄钰笑道:“你瞧那只大锦鸡多漂亮,是今日所见最漂亮最大的一只!是我亲自猎下来的呢!送给姐姐养好不好?那一箭只射到脚脖子上,还是计姐姐教我的箭法呢?准吧!”
甄钰“扑哧”一笑,嫣然道:“好啊!公主可真厉害!你们说是不是?”
众郡主小姐、小王爷小公爷们哪有不奉承的?个个都笑着附和夸赞公主冰雪聪明,百发百中。
福清公主听罢更加高兴,绯红的脸蛋上笑靥如花。计子茜听了这话差点没气个半死,却不敢对福清公主有半点怨言,咬咬唇,恨恨的瞪了甄钰一眼。
接下来的时间里,计子茜完全没有了兴致,渐渐落后于众人,甄敏便也渐渐落后与她一起,不知道悄悄跟她说了什么,计子茜这才勉强打起精神,与她二人又扬鞭追了上去。
一连两天,都没有发生什么事,第三天,女孩子们继续在苑中平缓近处游玩或者射猎,男子们则在二皇子和计世澜的带领下将去更远的地方猎大型的野兽如鹿、山羊、獾、野猪等。男孩子都喜欢刺激冒险的行动,因此就是梁玉中这样箭法并不太好的都兴奋得脸上发光,更不用说身上有货的甄克善等人了。
计子茜那天夸下了海口,这日也缠着计世澜要去,计世澜理所当然的不许,二皇子也没有松口,计子茜无奈,闷闷不乐的留了下来。眼巴巴的看着二皇子和计世澜一行去了。
她心中不快,回转的路上恰好又碰见了福清公主和甄钰、王红菱、夏思思等贵家女子,计子茜突然纵马上前拦住了甄钰,扬着头叫道:“喂!甄妹妹!”
甄钰皱皱眉,含笑道:“计姐姐是在叫我吗?”
计子茜哼了一声,挑衅道:“那日要同妹妹切磋切磋骑术可惜时间不够错过了,今日恰好时间充足的紧,不如咱们比试如何?”她说完又挑了挑眉,嘲讽道:“甄妹妹不会不敢吧?想当日在清虚观,寿阳太妃她老人家可是夸赞妹妹智勇双全,有外祖之风,所以姐姐一直想请教请教,还请妹妹不吝赐教啊!”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甄钰听她如此曲解事实不由恼怒,正想出言讥讽几句,不料计子茜话音刚落甄敏立刻抢着笑道:“计姐姐,谁不知计姐姐你骑术过人,箭法高超,我们姐妹哪里比得上计姐姐?计姐姐这是存心为难我们呢!”
甄钰大是奇怪,只听得计子茜白了甄敏一眼立刻又接着道:“敏儿你着急什么?其实很简单,看到那边的那座山峰没有?甄妹妹,咱们骑马谁先到达那座山峰就算谁赢,怎么样?不如这样!咱们每人再选一个伴,两个人一起到了才算赢,我选敏儿跟我一组,甄妹妹,你也挑选一人吧!”
众女子听见计子茜说的有趣,都围拢了过来叽叽喳喳的笑着劝着,让甄钰跟她比试一番。
众女子年纪虽小,但哪个不是满肚子的八卦?不但想看一场骑术比赛,而且计子茜选谁作伴不好偏偏选了甄敏,甄敏又是甄钰的庶出妹妹,这下子,可不更有的热闹了?
甄钰见甄敏丝毫不以为意反而一副洋洋自得的模样,瞟着自己的眼角略带着几分不屑和挑衅,她不觉脸色一沉,正欲找个借口拒绝,不料福清公主大声道:“我跟甄姐姐一组!甄姐姐,我跟你一组,不就是比试骑马嘛,甄姐姐,我一定不给你拖后腿!”
“公主您也参加吗?”计子茜既惊且为难,忙笑道:“公主您金枝玉叶,万一受惊了臣女担当不起!还是换一个人吧!”
“哼!”福清公主撇嘴道:“不就是赛马嘛!本宫才不怕呢!就是本宫了!甄姐姐,你可不许选别人!”
“那,公主您可得小心!”计子茜又十分关切的加了一句。
福清公主虽然明知道她是好意,心里却更加不快起来,更加下定了决心参加不可。
甄钰心中突然升腾起不好的预感,可是她想要阻止已经来不及,福清公主的态度如此笃定,岂是她能反对的?何况,公主此举分明是为她撑腰壮胆,她反而不领情的往后退缩,不但让公主没脸,让周围众人看了去也难免轻视。。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欢迎您来起点18wenku.投推荐票、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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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那就如计姐姐所言!咱们就比骑马,谁先到达那边谁赢!”甄钰轻轻点了点头,立刻说道:“既然如此,不如现在就开始吧!”
计子茜嫣然一笑,向福清公主拱手请示道:“公主以为呢?”
福清公主点点头:“就这样,听甄姐姐的!”
“好,那么现在就开始吧!”计子茜心中暗恨,脸上却笑得骄傲意满,带着超然的淡定与十拿九稳的从容。
众女子叽叽喳喳的变得十分兴奋,自动的让开一条道在周围观看,福清公主、甄钰、计子茜、甄敏四人引着坐骑来至道中间排成一排做比赛准备。公主的侍卫们被命令不许跟随,众人都是知晓公主的脾气的,侍卫统领悄悄问了苑中向导,据说这一段距离虽然不近,但道路是甚为妥当的,于是也暗暗放了心,一大部分早已忙忙奔到终点站去等候,另一小部分留在起点处。
一声哨响,四匹小骏马载着四位身着骑装的娇小女子如离玄之箭向前飞驰而去,但见四匹马儿扬蹄如飞,霎时间便消失在山中林间,只留下一阵阵飞扬的尘土。众女齐声欢叫,叽叽喳喳的议论着,兴奋得脸上放光。一个个按耐不住,便吵着向导领着抄近路过去。
没转过几道弯、穿过几片树林,甄钰突然发现计子茜和甄敏已经被远远的甩在了后边,她的心里越发觉得不安,手中缰绳渐渐收拢,速度也放缓了下来。她正想叫住福清公主,谁知福清公主扭头向她粲然笑着大叫道:“甄姐姐!甄姐姐!咱们领先了呢!甄姐姐,你快一点儿啊,不要叫她们赶上来!”
“好的!公主!”甄钰苦笑,福清公主兴致勃勃,她说什么是都不会听的了。也许,真的是她想多了吧!
当她二人来到终于顺利到达终点时,福清公主“吁——”的一声拉住马儿跳了下来,扬着下巴向甄钰欢然笑道:“甄姐姐,咱们赢了呢!咱们赢了!”
“是啊,咱们终于到了!”甄钰笑着,心里也略略松了口气,跟着翻身下马。总算,一路顺利到达终点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福清公主累得额上汗渍津津,两边脸颊绯红一片,黑漆漆的一双大眼睛波光流动,焕发着别样的神采。
“甄姐姐,这儿的视野真开阔,风景真美!”福清公主往前站了站,迎着风,张开双臂,被风吹起的长发迎风飘扬。
此处乃高峰平台,放眼望去,众山层峦叠嶂皆在脚下,俯瞰而去,延绵不绝,种种林木错杂,苍翠中夹着斑斓五彩。
天高地阔,静寂苍阑。
甄钰突然觉得有些不对劲,忙道:“公主,终点不是应该有侍卫们候着吗?为什么这儿一个人也没有?公主,咱们回去吧!”
福清公主也呆了一呆,突然看到前方不远处静静的放着一个竹子编制的竹笼,那竹笼碧莹莹的,两尺见方,兔子造型,憨态可掬。福清公主不觉立刻被勾去了好奇心,好奇笑着上前道:“甄姐姐你瞧,这竹兔子真有趣!”不等甄钰阻拦她已奔向前探看。
兔子的背上似是活动的盖子,福清公主想也没想便伸手去揭,甄钰的心突然怦怦的跳了起来,下意识急得冲上去大叫道:“公主,不要,不要打开!”
“啊!”恰在同时,福清公主已经揭开竹盖,看清里边盘旋着四五条黑斑白点吐着猩红信子的蛇吓得尖叫一声下意识往后退去,她的身后,是深不见底的高高山崖……
“公主!小心!啊——”甄钰急忙伸手去拉福清公主,却仅仅来得及抓住她的手。
“啊——甄姐姐!甄姐姐!”福清公主脸色惨白,美丽的大眼睛中盛满惊秫的恐惧,她的身体拼命的蹬可是却找不到一个落脚点,山风呼呼的吹着,她的身体摇摇欲坠,她的手臂,撕裂一般的痛!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甄姐姐!甄姐姐!救命,救我!”福清公主大哭起来,死亡,第一次离她这么近,死亡的恐惧,也第一次离她这么近!那种心被抛起来悬在半空的冰凉的感觉瞬间传遍全身!
甄钰比她只大一岁,哪儿有多大的力气,受她下坠力的牵扯,胳膊比她的要痛上十倍。她不敢开口说话,只是咬着唇鼓着劲,睁大着眼睛焦急而坚定的望着福清公主,用尽力气想要把她往崖上拉,可是不可避免的,她的身体正一点一点的滑向山崖。
福清公主也觉察到了,她惊惧的小脸上煞白无色,双脚下意识乱踢,嘶哑着颤声道:“甄姐姐!甄姐姐!”她把她当成了唯一的救命稻草,可是这根稻草很快就要跟她面临一样的命运……
“公……主……”甄钰喘息着轻轻唤了她一声,她已经没有力气了,因为用力过度,胸口一阵一阵的发痛,她的脚下“磁,磁”的响着,是一点一点靠近悬崖的声音……
甄钰的脑子里,突然清晰无比的浮现出前世那天的画面……
那天,也是这样一个深秋,也是在这样一座山崖上,最亲近的表姐邵琬清陪着新近丧母的她登山散心,母亲留下的手帕被风吹挂到崖边的树枝上,明明离山崖边还有四五步的距离,可是脚下的泥土却是松动虚空的,她一脚这么踏空了下去,表姐也是这么抓住她,她那么焦急的大叫着“表妹,表妹!”可是最终,她却没有抓住自己!掉下去的最后一眼,她看到在附近干活的乡亲们惊呼着奔过来……
后来,她才了然明白,表姐抓住她,不是要救她,而是要做给乡亲们看!
看啊!表妹失足,她已经在救她了,已经尽力了,可是她一个弱女子哪有那样大的力气呢?救不了她,这可怪不了她……
如果让她选,她宁愿不知道这个真相,宁愿就那么坠崖,然后死去!
“公主!”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啊!”
耳畔是呼呼的风声,眼前的一切景象以一种快得离谱的速度从眼前飞掠而过,掉下去的那一刹那,甄钰的脑子突然是前所未有的空明冷静,这种身体不受控制的飞速下降的感觉,再一次在她身上重现!她不要再经受一次这噩梦般的经历,她不想死,更不想再次摔成残废!
甄钰本能的伸手乱抓,身体撞到一棵小树上缓了一缓下坠的力道,尽管身子撞疼得几乎要晕过去,但是却赢得了宝贵的反应时间。
手中一紧,牢牢的握住了缠绕山崖的老藤,下坠的力道在一点点的化解,好在这一片老藤够多,身体在下坠,但甄钰的手始终没有离开老藤而是撸着老藤一点一点的下滑,白嫩的手掌火辣辣一片疼痛,不用看也知道不知刮破成什么样了,但是终于,身体渐渐停止了下坠。
甄钰缓缓舒了口气,双脚慢慢的摸索着在山体上找到了落脚点,她低头看了一眼,福清公主已经晕了过去,但是所幸,她居然一直牢牢握着她的手没有松开!
她心里一酸,咬着牙流下了泪。她不会松开,绝对不会!因为,她不是邵琬清!
可是福清公主的身体因为晕了过去而且脚上没有着力点而显得格外的沉,甄钰只觉得胳膊连带半边身体都酸麻得不是自己的了!
尽管咬着牙,但是她仍是害怕,害怕她会坚持不住。她喘了喘气,大声一声声大叫:“公主!公主!公主!”她的手紧紧的握着她的手,死死的用尽全身的力气。
天可怜见,被强烈的山风一吹,加上甄钰拼命的大叫,福清公主终于嘤咛一声缓缓睁开了眼。意识到自己目前的处境,福清公主脑中空白了一瞬,下一瞬“啊!”的一声又尖叫了起来,那一下大力的挣扎差点又将两个人带入绝地。
“公主!”甄钰急得厉声大喝。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福清公主呆了一呆,艰难的抬起眼睛望向她,哭道:“甄姐姐!”
甄钰温柔的凝望着她,轻轻道:“公主,公主别怕!我们一定会得救的,侍卫们一定会来找我们!公主,你不要怕!按我说的做,好不好?我们只要再坚持一会儿,侍卫们就会来了!”
“嗯!”福清公主咬着唇颤巍巍的点了点头。
“公主,抓住这些藤子,像我一样。还有脚下,慢慢的找落脚的地方,要慢,一点点的试,不要让身子大幅度晃动,公主,你试试。”甄钰尽量用最轻柔的声音细声细气的交代福清公主,目光温和镇定的望着她。
福清公主的脸色渐渐的缓和了下来,受惊小鹿般失措恐惧的眸子中也出现了一丝丝的镇定。她咬着唇,屏着呼吸,强迫自己不去看脚下的深渊和晕眩的山体,只看着眼前,默默按照甄钰的吩咐去做。
终于,她的小手牢牢的握住了山藤,双脚也找到了着力点。
好在两人都是孩子,重量本来就轻,因此所承受的风力也小了许多,这些老藤盘根错节,也足够承担两人的重量。
甄钰只觉得身体一阵轻松,她柔声道:“公主,另一只手也试着抓住山藤。”
“不!”福清公主瞧了瞧握着甄钰的手的另一只手,毫不犹豫的摇头坚决否定。
她眼中的依恋让甄钰心头一暖,但是此非常时期,她一个人的力量有限,要想两人得救,需得自救,光她一个还太困难。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甄钰极尽温柔的跟福清公主说着话:“公主,你放心,我们会在一起的,我不会离开公主!公主,您这样我们两人都动不了,但是,我们不能在这儿干等着……”
甄钰耐心的一句句温柔哄劝,福清公主终于慢慢放下了心防,一双乌溜溜的大眼睛一眨不眨望着甄钰,小手却试探着松了松,慢慢的,一点一点的松开,抓住了身边的老藤。在松开甄钰的手那一刹那,福清公主顿时恐慌,甄钰忙又一阵好言抚慰,她方渐渐平静下来,终于微微笑道:“甄姐姐,我不怕,有姐姐在,我不怕了!”
甄钰心中温暖,微笑着点了点头,四下打量,开始寻找出路……
费了九牛二虎之力,二人往左下方挪了十来米,终于找到了一处三四平米见方的凹入洞穴暂时栖身。
此时已过半午,山崖背阴处一片阴森,秋季的山风呼啸而过,带起沁骨的凉意。她们所在的位置,看不清上下距离几何,但是应该觉得庆幸,若是山崖不够高,恐怕早就摔死了,哪儿还有缓冲自救的时间?
“甄姐姐,”福清公主搂着身体向甄钰靠了靠,被飒飒的山风一吹,冷得嘴唇发乌,牙齿咯咯作响:“真的,会有人来救咱们吗?”
甄钰自己也觉得冰冷彻骨,两人滚下山崖衣裳破了不少,这还幸亏身上的衣裳是骑装而不是平日那些刺绣精美的绫罗绸缎,不然就更加难看!
“公主,会的,别人我不敢说,二皇子和我哥哥,一定不会抛下我们不管……”甄钰吸着气抖抖索索道。他们当然不会抛下她们不管,但是要找到,恐怕也没那么容易。两人试着大声呼喊,无奈山风太大,声音刚出口就被吹散在风中。
“真的吗?”福清公主眼睛一亮,随即又往甄钰身边靠了靠,颤声道:“甄姐姐,我冷……”
“公主……”甄钰伸手抱着她,将她护在山**侧,她心中暗叹:福清公主何时受过这种罪,这一次如果能活着出去,恐怕以后她会老实很多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渐渐的天色越来越暗,山风也越来越冷,除了呼啸而过的山风和偶尔飞过眼前的飞鸟,两人听不到看不到任何别的动静。福清公主害怕,差点又哭了出来,甄钰只好又柔声劝慰她。
不知不觉,天色已经完全暗了下去,大如圆盘的明月高高的挂在天际,洒下满山的清辉。只是再亮的月色也无法驱赶黑暗,无法驱赶因黑暗伴之而来得深深恐惧之感。两人又冷又饿,相互抱着蜷缩在山壁内侧,默默地听着山风呼啸,听着暗夜中不时传来的枭鸟鸣叫,听着各种各样野外鸣虫的演奏,强忍着内心深处紧绷如弦一触即发的恐惧。
睡了又醒,醒了又睡,恍惚中甄钰听到许多次福清公主低低的呜咽和冻得咯咯作响的咬牙声,她除了轻轻拍抚以示安慰,什么也做不了。甄钰心里暗暗担忧,如果再这样下去,福清公主的身体恐怕撑不过一两天。先不说浑身的伤,这又冷又饿,她万一伤风发起高烧来,可怎么办?
东方天际终于泛白,太阳渐渐升了起来,凌晨的山风却格外的阴冷,当甄钰轻轻摇晃着怀中的福清公主呼唤她时,发现福清公主双眸紧闭,双颊飞红如火,她大惊之下摸她额头,火炭般滚烫!
甄钰的心顿时一凉,她拼命的摇晃她,福清公主含含糊糊嗯了几声,眼皮子动了动尚未睁开又阖上,沉沉睡了过去。
甄钰呆了片刻,咬咬牙,决定出去寻找出路。福清公主已经等不及了,如果公主有了三长两短,她就是熬得到等人来救,皇帝也不会让她活下来的。
甄钰将身上的披风撕成一条一条,一边远离山穴一边系着布条以作记号。她想了想,一路攀藤往山崖下试探着下去。
甄钰一点一点试探着往下而去,眼看着太阳越升越高,她的心里也愈发焦急起来。谁料,当离崖底还有两三丈多高时,竟然一片光秃秃的全是无可攀附的峭壁山石。甄钰暗暗叫苦,这峭壁山石连个落脚落手的地方都没有,一个不慎便是粉身碎骨!跳下去,也是半条命一条命的事!她冒不起这个险!
正在踌躇焦急之际,却听到底下隐隐传来呼声,甄钰心头一震,疑是天籁!转头回眸凝望,鼻子一酸,眼眶立刻涌上泪来!
“二皇子!二皇子!救命,救我!”甄钰大声的呼唤,她知道,这是彻底得救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二皇子不知跟身边人说了什么,带着几名手下竟亲自飞身攀上山崖,他显然是练过武的,只要这不是绝陡的峭壁,对他来说都不在话下。
“甄姑娘!太好了,可终于找到你们了!皇妹呢!她在哪儿?”二皇子立刻焦急问道,一双深邃黝黑的眸子紧张的瞪着甄钰。
甄钰忙道:“二皇子别急,公主她,她只是发高烧晕了过去,现在还来得及,二皇子,你们顺着山崖上去一定能找得到公主!”
二皇子略略放心,点头道:“好,你在这里别动,我让侍卫们带你下去。我这就去救皇妹!”
甄钰点点头嗯了一声,忙道:“臣女下来时大概估量了一下,离此处大约十二三丈距离,上边的山藤都很结实,公主在一处山穴中,一路上臣女都做了记号,相信二皇子一定能够很快找到公主!”
二皇子有一刹那的怔忪,他似乎没想到此时的甄钰还能如此冷静,他望着她,若有所思,好像还有许多话要问她。不过他终于没问,点了点头,随即扭头向下边打了个手势,然后就向甄钰指示的方向往上攀爬。
回到营地,甄钰才发现营地早已乱成一团,皇帝身边的大总管李公公今日一大早也赶来了,整个玉林苑人心惶惶,散播着一种极其惶恐压抑的气氛。
太医院数位太医整备待命,胡太医也是其中之一。甄钰发现他对自己微微摇了摇头,责备的嗔了自己一眼,然后,先去给福清公主诊治去了。胡太医是太医院最资历最权威的太医,理所当然该由他诊治福清公主。
甄钰苦笑,乖乖的回了自己的屋子,沐浴更衣,然后由太医诊治、女医官上药,折腾了小半天,服了药,进了点稀饭,这才算完,安下心躺在床上休息。
甄钰所受伤大多是外伤,只有握住福清公主的那条胳膊肌肉严重损伤,据孙太医说,差一点就废了!因这胳膊牵动心脉,因此五脏也受了不同程度的损伤,但细心调养四五个月也可痊愈。至于身上的刮伤擦伤就不用说了,所幸没有入骨深的伤口,抓握山藤下坠的手掌包扎了厚厚的纱布,会不会留下疤痕,孙太医也没明说。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不过能活下来,而且脸上没有毁容,手脚四肢没有变残,甄钰已经很庆幸了,打听到福清公主的高烧已经渐渐退了,身上虽然有伤,但跟她一样,也就是花时间调养的问题,甄钰的心这才完全放了下来。
不多会,二皇子、梁玉中和胡太医都派人送了上好的伤药过来,甄克善接下赏了来人道了谢。
甄克善一直没插得上手,直到太医和女医官们都退了下去,甄克善才有机会跟甄钰单独说上话。
甄钰看到亲人熟悉的脸,刚刚唤了一声“哥哥!”眼泪便是一热。差一点,就差一点,她将重蹈前世的覆辙,前世的仇还没来得及报,将又添上今生的恨!
“别怕,别怕!钰儿别怕,已经没事了!”甄克善本来一肚子气要训她几句,见她这样心里只剩下心疼,赶紧拿起帕子替她擦拭擦拭眼角,叹了口气。
甄钰看到哥哥嘴唇干裂,面上无光,双眼浮肿眼中布满血丝,神采飞扬的眼眸中只剩下疲惫和倦怠,她愧疚的垂下头去,轻轻道:“哥哥,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
“好在你和公主都平安回来了,别担心!什么事都有哥哥担着呢,好好休息吧!”甄克善轻轻拍了拍她的手,但是眼底分明扫过一丝深沉和隐忧。
甄钰心一紧,紧张道:“哥哥,我和公主失踪之后是不是发生什么事了?皇上有没有怪罪?爹爹呢?有没有事?”
甄克善忙道:“你别担心,爹爹没事!皇上是明君,还不至于为了此事办爹爹的罪!钰儿,你什么都不要想,先好好休息!你受了那么多伤,吃了这么多苦,先把身体养好,知道么?”。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欢迎您来起点18wenku.投推荐票、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看书网;http://www.kanshu4.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甄钰的心里却越发没底起来,她盯着甄克善的眼睛正肃问道:“哥哥,我不明白为什么这么长的时间居然没人找到我和公主。我们的坐骑就在崖上,为什么没人想到顺着山崖找呢?哥哥,是不是其中有什么隐情,哥哥,你告诉我啊!这件事我深陷其中,你告诉给我越清楚,对我才越有利!”
福清公主是突然失足,但是甄钰并不是,地上留有她脚下的痕迹,如果有人在那儿搜寻过,一定不会没有发现。
甄克善冷笑,说道:“你和公主的马不是在崖上发现的,你知道在哪儿发现的吗?在离那处山崖左边两座山谷之外发现,正是因为按照坐骑的方位寻找,才会耽误了这么多时间!如果不是二皇子,哼,恐怕直到现在也没人找到你们呢!钰儿,昨天的赛马,究竟是怎么回事?”
甄钰听罢脸色微变,见甄克善问,忙一五一十将当时的情形原封不动的说了一遍,包括如何与公主掉下山崖的经过。然后说道:“我也很奇怪,按理说终点明明应该有人才对,但是那儿一个人都没有,那一篓蛇根本就是有人故意放在那儿,福清公主生性好奇——”甄钰忍不住打了个冷颤,喃喃道:“是谁?是谁连这个都计算好了,这,这难道是冲着公主来的?可是谁这么大胆子,怀了什么动机,竟敢对公主下手?公主她,她不可能妨碍了谁呀……”甄钰的心头猛然一震,压着嗓音低低道:“难道,难道是有人想陷害二皇子?”
福清公主是皇帝的心头肉,此次参加小秋狩的众贵人中,数二皇子身份最为高贵,自然而然他是领头人,福清公主出了事,身为领头人和公主的兄长,他在皇帝面前无论如何也讨不了好去!福清公主不过一介失母孤女,又没有争储的资格,她没有理由成为别人暗害的对象,说是其中一颗棋子,才更恰当!
甄克善瞪着妹妹的目光中充满震惊,嘴微张,半响合不拢来。
“钰儿,你,你——”甄克善叹道:“哥哥想了一晚上才想明白这个道理,没想到你这么快就想通了!钰儿,真是可惜了!”
甄钰没问哥哥可惜了什么,她只是发急,喃喃道:“原来,原来哥哥也是这样想!哥哥,后来到底发生什么事了?甄敏和计子茜呢?她们是怎么说的?”
一提起甄敏和计子茜甄克善脸色立刻变得阴沉,他冷着脸道:“甄敏那个蠢货,这回让人利用到家了!我真没想到,计子茜那小丫头看起来咋咋呼呼的大大咧咧的,咬起人来这么狠!”
原来,那日确定福清公主和甄钰失踪之后,计子茜便大哭起来,向二皇子和苑中诸人说甄敏不满被嫡出姐姐欺压一头故而央求她帮忙,想要在赛马上赢甄钰一回,她看在两人这些日子交好的份上便答应了,不料福清公主临时要求加入,这是计子茜和甄敏都不能拒绝的,只好同意。计子茜并不想得罪公主,因此路上便好说歹说劝说甄敏忍这一回,下次再找甄钰比试,甄敏也同意了,两人便放慢了速度,让福清公主和甄钰远远超出在前。
“可是,我和公主到达终点为什么会是那样?”甄钰问道。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甄克善恨恨道:“有人故意把正确的道路用断枝树干掩盖住了将你们往歧路上引!这还是搜寻了一日无果今儿一大早我和二皇子、梁世子突然想到的,我们沿着另一条道走到尽头发现了那处山崖,我和梁世子在上边搜寻,二皇子则带着近卫赶到了山崖底,幸好老天有眼,恰恰就看到你了!”
甄钰忍不住打了个冷颤,轻轻道:“如果,如果再晚一天半天,真不知道公主能不能挺得过去!二哥哥,到底是什么人这么狠毒?这分明、分明就是想要公主和我的命!甄敏呢?她现在在哪儿?计子茜说出那样荒唐的话,她,她居然也认了吗?”
甄钰一下子心乱如麻,按照计子茜的说法,这件事的起因乃是她们甄府嫡庶姐妹之间的斗争,她计子茜只不过是看在玩伴的情分上陪同了一下而已,那么福清公主出事,罪魁祸首当然是甄府姐妹,跟她计子茜可没半文钱关系!但是当时,明明就是计子茜使了套子引得福清公主上当,迫使甄钰不得不答应比试最终酿成这般结果。此女心机之歹毒,真令人刮目相看!
甄克善冷冷道:“她和计子茜自昨日起就被软禁了,出了这么大的事,公主又下落不明,总要有人给皇上一个交代!哼,甄敏那个蠢货,这次真是害死咱们甄家了,幸好公主没事,否则,咱们甄家可就完了!妹妹,你和公主,究竟是怎么落崖的?”
怎么落崖?甄钰身子微微一颤,脑子里莫名的又出现那副情景,耳畔是呼呼的迅烈的风,眼前的一切景物飞一般的倒退……
如果不是有前世落崖的经历,也许那一刻她不会那么镇定,不会那么清醒,更不会想到自救。幸好,老天爷对她还算公平,没有让两世相同的悲剧发生!
甄钰低声将当时的经过说了一遍,甄克善听得心里一惊一颤,望着她的目光充满了怜悯和钦佩,瞧了瞧她被纱布包裹得跟个熊掌似的手掌,他苦笑道:“好妹妹,这回,真委屈你,也真亏了你了!还好你始终没有扔下福清公主,不然——”
不然,就算她活着,也跟死了一样!公主出了意外,她岂能幸免于皇帝的震怒?
“我当然不会抛下公主,”甄钰轻轻的说,无论是公主还是其他别的人,那种情形下她都不会放弃对方的,因为前世她被人这么放弃过,那种彻底的绝望和恐惧是什么滋味她再清楚不过!
“可是哥哥,我们现在该怎么办!你说,皇上会不会因为此事怪罪爹爹?”甄钰忽然有些着急。
甄克善忙道:“你别着急!好在公主已经平安回来,总算是有惊无险;你又救驾有功,我想,皇上虽然会震怒,但也不至于降罪爹爹吧?”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甄钰想了想,苦笑道:“现在,咱们唯有寄希望于公主身上了!如果公主肯帮着美言几句,也许皇上会从轻发落。”
“对,对,公主跟你关系那么好,这次你又救了她,我想她一定会帮咱们说话的!”甄克善也是一喜。
甄钰勉强笑着点了点头,心中却暗自忧愁:福清公主所受惊吓不轻,又发了高烧,身体也受了伤,没准等不到公主有力气帮她说话求情,皇上的惩罚就已经下来了!为今之计,也只有走一步看一步了。
出了这种事,小秋狩当然就此结束,第二天一早大家便在侍卫依仗的簇拥下回京,各人回各人府上,甄钰和甄敏、甄克善也被送回了甄府。
甄钰兄妹三人一进门,就看到甄老爷、甄夫人和刘姨娘等焦急等候的身影,甄夫人一见甄钰额上、臂上、手上的纱布,想起前日传言,再一想她身上指不定伤成什么样呢,哭叫了一声“钰儿!”便搂着甄钰心疼得呜咽起来,王妈妈和锦绣锦芳等忙上前相劝。
甄敏则小嘴一扁,委屈的叫了声“爹!”就往甄老爷怀中扑去,“哇”的一下大哭了起来。
甄老爷脸色憔悴,见她们平安归来疲惫不堪的脸上稍稍露出一线欣慰,甄敏这一哭又让他既心疼且心乱如麻,好言将她劝慰一番,将她交给刘姨娘和丫头扶着,走过去温言劝了甄夫人几句,抚了抚甄钰的头叹道:“钰儿,怎么又伤成这样?疼不疼?要紧不要紧?”
“钰儿都成这样了,哪能不疼!”甄夫人幽怨的瞪了甄老爷一眼,眼角余光瞟到一旁除了脸色有些难看浑身上下完好无缺的甄敏,心里一股无名怒火“唰”的窜了上来,暗自咬牙:为何钰儿每次跟这小贱人搅合到一处总要出事故!若是钰儿有个三长两短,我断断饶不了这小贱人!
“爹爹放心,太医已经看过,女儿已经无碍了!爹爹,女儿不孝,让爹爹担心了!”甄钰抬起苍白的小脸,乌漆漆的大眼睛愧疚的望着甄老爷勉强笑了笑。
“傻孩子,别说傻话!只要你平安归来就是对爹娘最大的孝顺!你身子还弱,来,咱们进屋再说!”甄老爷听了甄钰这话心头既暖和欣慰又不免一阵难过:女儿这么懂事乖巧,怎么偏偏这种事发生在她身上呢?想到前日得到消息匆匆进宫见到的皇上的那张脸,甄老爷心头顿时浮起强烈的不安。
“对、对,快点儿进屋!”甄夫人忙试了试泪,拥着女儿一行人进了正院大屋。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甄夫人直接带着甄钰进了西厢,与王妈妈亲自扶了女儿半躺在炕上,拿了大引枕为她倚着,拉了薄绒毯子替她盖上,命王妈妈将补血益气的红枣枸杞桂圆茶端来。
甄老爷目光一扫,刘姨娘忙陪笑道:“老爷、夫人,若没什么事婢妾先告退了,库房那边还有些活计没分派好呢!”
“嗯,你下去忙吧!”甄老爷点点头。
甄夫人也向王妈妈使了个眼色,王妈妈命锦绣奉上茶水,带着丫环们都退了下去,她自己则端了张凳子隔着一间小小的退步坐在门口守着。
厢房里一下子清净了下来,气氛也随之紧张了几分。
“那天,到底发生了什么事?”甄老爷的目光变得凝重,声音低沉而威严。
“爹!”甄敏突然哭了起来,指着甄钰埋怨道:“是二姐姐,都是二姐姐争强好胜非要跟女儿比赛骑马,还撺掇公主跟她一块!都是她惹出来的,爹,她连累女儿被那些太监嬷嬷们关了两天两夜,吓死女儿了!”
甄敏拭泪委屈不已,那两天两夜思茶无茶,思睡无枕被,时时刻刻担惊受怕,可没想到一回到府上,众人眼中只有甄钰,围着她,哄着她,却把自己当成个摆设,她怎能不委屈愤恨?那甄夫人是素来厌她,又是甄钰的亲娘这么无视她也罢了,可是爹呢,自己都哭着扑到他怀里了,他随随便便哄了几句眼睛里也只剩下了甄钰,她甄敏难道就不是他的女儿吗!
“你——”甄克善恨恨瞪了甄敏一眼不禁大怒,收到甄钰递过来的眼色忍着气又咽下了怒骂的话。
甄夫人脸色变了变,居然忍住了没吭声,只是轻轻抚了抚女儿的手以示安慰。
甄老爷皱皱眉,望了儿子一眼,又望向甄钰。不过,望向甄钰的眼神柔和了许多。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玉林苑中发生的事情他并不清楚内情,只是前天有飞骑入京报信,因为其中牵涉到甄府姐妹,所以二皇子特意派人过来说了几句,事关皇家,那来人也说得含含糊糊,甄老爷进宫打探消息,皇上那儿正黑沉着脸,自然也没探出什么来,他心里七上八下,早已乱如麻。
但是此时听了甄敏这么委屈的告状亲姐,也不知怎么的,他居然自心底涌起一阵厌恶和不信,还有淡淡的失望:敏儿于他,越来越陌生了!
这伤成这样的,可是她的亲姐姐啊!非但没有半句关心,反而一开口就是落井下石。
甄钰抬起头给甄老爷一个安定放心的眼神,深邃平静的眸子平平的凝着甄敏说道:“三妹妹何出此言?二哥哥,那位计府大姑娘是怎么跟众人说的,你说给爹和娘听听。”
“好!”甄克善于是原原本本将计子茜的话说了出来,甄老爷和甄夫人脸色大变。甄老爷瞪着甄敏喝道:“那计大姑娘真是这么说的?”
甄敏有些心虚的垂下了眼,随即小小的胸膛一挺,咬着唇仰头道:“本来,本来就是这样!二姐姐她见不得有人和我要好,有意要在众人面前落我的脸,嘲笑我,非逼着我跟她比赛骑马不可!计姐姐只是帮我的忙。谁知道二姐姐她争强好胜不知怎么的却连累了公主跌落山崖!害得我也受她牵连!爹,她陷公主于险境,这可是大罪,您应该把她交给皇上处置!”
“住口!”甄老爷气得声音发颤,他涨红了脸指着甄敏冷冷道:“我再问你一遍,那计大姑娘真是如你哥哥那般说的?你认同了她的说辞?”
“……是……”甄敏唬了一跳,仍是迟疑着点了点头。
“糊涂!”随着一声清脆的响声,甄敏尖叫一声,捂着脸瞪大眼睛,不可思议的瞪着甄老爷,泪水簌簌而下。。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欢迎您来起点18wenku.投推荐票、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看书网;http://www.kanshu4.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糊涂!”随着一声清脆的响声,甄敏尖叫一声,捂着脸瞪大眼睛,不可思议的瞪着甄老爷,泪水簌簌而下。
“爹!”甄敏恨恨哭道:“爹你打我,你竟然打我!我说的都是事实,您为什么打我?”甄敏一下子惊呆了,计子茜明明跟她分析过,只要她这么说,甄老爷一定会埋怨甄钰责罚甄钰,为什么挨打的却是她?只能说明,爹分明就是偏心!
一想到此甄敏心里顿时翻滚起滔天的醋意,她恨恨哭道:“自打姨娘走了,您就一千一百个看我不顺眼!您赶走了姨娘还不够,是不是还想赶我走啊?爹您是一家之主,您嫌弃女儿直截了当说便是了,就是今儿把女儿赶出家门女儿也说不出半个‘不’字!可您这样当着女儿的面这样作贱女儿,女儿死也不服气!”
同样是女儿,为什么受责骂的总是她?从前可不是这样的!只能说,爹变了,变得不疼爱她了!甄敏心里又酸又恨。
“你这个不孝女,你给我住口!”甄老爷气得胸口发堵,眼前一阵一阵发黑,白着一张脸指着甄敏简直不知道说什么好!
甄夫人被她的话气得差点笑出来又笑不出来,甄钰则只觉得她可怜又可气!
甄克善嘲讽的瞟了她一眼又别开了眼光,满心的鄙夷。到了这时候,她还不知道计子茜这番话不但会害死甄钰也会害死她自己!
甄老爷深深吸了口气,瞪着甄敏冷冷道:“这些话我今儿只当你孩子气胡言乱语不跟你计较,从今儿起呆在你院子里不许踏出一步!夫人,你找两个稳妥踏实人好好教教她规矩道理!”甄敏正想大叫,甄老爷瞪她一眼冷声道:“你要是不愿意,明儿就上庄子里随你姨娘一块儿去!我就当没有你这个女儿!”
“爹,你,你——”甄敏心里震惊了,她没想到甄老爷会说得出这么冷酷无情的话来!她本来想赌气说几句厉害的话,可是被甄老爷语气神态中透出的那前所未有的凌厉和威严震住了,情不自禁的起了畏惧。如果被送到庄子上姨娘那里养着,那她以后还有什么前途?爹可不就是当没有这个女儿了!
甄老爷哼了一声,冷声道:“还有那个计家大姑娘,以后不许再跟她来往!你知不知道她那番话连你也计算进去了?幸好公主无恙,不然,你连怎么死都不知道!”甄老爷忍不住心里又是一阵窝火,怪女儿连累自己,这种话他懒得说,但是心里不能不说是气的。他一受牵连,甄府上下谁能好过?包括他那远在福建的做官的兄弟,没准也会被人落井下石。
“爹爹,”甄钰轻轻说道:“好在公主平安归来,便是先前安排设计得再好的谎言也没有用!公主就是当事人,这件事从头至尾她都清清楚楚!”
甄敏这番话,定是计子茜老早就教她的吧?计子茜一伙哪儿想到公主和甄钰能够活下来?她们一死,那就是死无对证,还不是由着她们想怎么说就怎么说?周围虽然有不少人,但是到了那时候谁那么傻会跑出来作证平白把自己牵扯进去?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他们算准了所有的事,偏偏算不准福清公主和甄钰的命!
“钰儿说的不错!”福清公主的话,皇上当然百分百相信。甄老爷脸色缓了缓,突然心又一紧:这么说来,计子茜一开始就是要福清公主和钰儿死的?这么大一件事不是计子茜一个未成年的小丫头能够做得了的!这其中——
甄老爷只觉得心头一阵烦躁,恼怒的瞪了甄敏一眼,向甄夫人道:“找人把三丫头带下去吧!吩咐下去,谁敢私自让她出了院子一步,立刻打死!”
“好,老爷!”甄夫人吃惊的望了丈夫一眼,起身去叫王妈妈。这么多年来,甄老爷这是头一回说这么狠的话。
甄夫人带了甄敏出去,交代完此事回来,甄老爷嘱咐了甄钰几句,又宽慰了甄夫人一番,便带着甄克善出去了。甄夫人有些意外:不是还有好多事都没有说清楚吗?转念一想此事背后定是牵扯甚广,事关朝堂,夫君避开自己和甄钰也情有可原!
甄夫人轻轻抚了抚甄钰的额头,叹息道:“我的钰儿怎么总这么三灾八难的!钰儿,那日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甄钰笑了笑,轻描淡写说道:“娘,只是摔了一跤,从山坡上摔下去晕倒了,侍卫们第二天才发现我和公主。我身上的伤都是皮外伤,不碍事的!”
甄老爷之所以和甄克善避开去说,就是怕甄夫人知道了心疼伤心,反正甄克善先前已经细细盘问过甄钰了,由他跟甄老爷说也是一样。其实甄老爷还有一点私心,他太了解自己夫人的性子了,若是知晓了甄钰受的这番惊险苦罪,心恼之下,甄敏是不会有好日子过的,到时他也不便护在里头让甄夫人母子母女寒心。
饶是听了甄钰这么说,甄夫人已经心疼得心肝直颤了,她咬着牙恨恨道:“甄敏那个小贱人,不愧是沈芸霜的种!”她瞧了瞧浑身是伤但精神气色尚好的女儿,心里也不知是心疼多一点还是欣慰多一点,可想而知的是,甄敏的日子绝不会过得千依百顺就是了!
“还有计家大姑娘!”甄夫人叹了口气心里甚不是滋味,想起计夫人千般好万般好,她一时感慨万千,叹道:“没想到竟是那样的人,怎么就半点儿学不到计夫人的品性德行呢!”
甄钰抬起眼皮子瞟了甄夫人一眼不说话,对计家的人她完全没有好感。计秉毅冷酷无情派出杀手追杀自己母女的事情都做得出来,身为他的妻子,计夫人又能好得到哪里去?
“知人知面不知心,像计子茜这样的人这世上又何止她一个?娘,这样的人家咱们离得远远的便是了!”甄钰淡淡说道。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钰儿说的不错!”甄夫人点点头,突然又觉得女儿似乎意有所指,她想了想,一时有些怔住了。
母女两个正说着话,锦绣突然进来,手里捧着一个一尺见方的木盒子。锦绣笑着将木盒子打开呈至甄夫人甄钰面前,笑道:“这是方才平国公府仪宁公主命人送来的疗伤药,这儿还有一封信,是给二姑娘的!”锦绣说着将信呈给甄钰。
“长公主真是太客气了!”甄夫人瞧了瞧盒子里五六个瓶子皆为甜白瓷瓶,贴着鹅黄标签标注名称,一看便知是御制药物。
甄钰那边展开信笺一看,怔了怔,随即嘴角噙出一丝笑意,哪里是长公主所赠,是梁玉中托人假借母亲名号送来的!他看起来大大咧咧的,不想想得倒也周到,知道以自己名义送药过来没准会生出什么不好听得流言来居然懂得借母亲的名义,就不知长公主得知了会怎么想!
梁玉中在信里问了她的情况,又告诉她公主已经脱离危险了,让她不必担心,又说自己不方便探视请她见谅,等她好了再请她和公主吃饭,还说计子茜和甄敏那两个混蛋太过分,等过些日子一起好好教训教训她们!
甄钰心里不知该怎么想才好,心想这个梁玉中还真是生冷不忌,这些话无论哪一句要是让外人看见了都是一场风波,他还真敢写。
甄钰抬头,看到甄夫人猜疑热切的目光笑了笑,一边将信笺折了拢入袖中一边向甄夫人笑道:“长公主嘱咐女儿好好休息,说是福清公主已经没事了!”
“那就好,那就好!”甄夫人见女儿没有把信给自己看的意思虽然觉得有些诧异但也没往心里去,听说福清公主无恙顿时大大松了口气,由衷的感激笑道:“长公主心地可真是好,钰儿,等你身子好了,咱们得上公主府好好的感谢长公主一回!”
“嗯,这是应该的!”甄钰笑着点了点头。
眼看着甄钰有些倦意,甄夫人温柔的叮咛了几句,与锦绣锦芳一起安置她躺下休息,命桂圆莲子两个丫头在一旁照看着便出去了。
一宿无话。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不料第二日一早,便有宫里的太监传甄钰进宫,还抬来了软轿,摆明甄钰无论伤势如何都得进宫的。
此时甄老爷尚在衙门办公未回,甄夫人已经来不及告诉他,只得自己做主,让锦绣和莲子跟着,让甄克善送甄钰至二门。
猛一看见女儿的神色脸色比之昨日憔悴了不知多少倍,一副精神恹恹的样子,甄夫人情知女儿吓坏了,心疼得不得了,搂着甄钰好一番宽慰安抚。甄钰勉强笑着应了几句。
甄钰其实不是真的害怕,而是故意做出来这副样子。听到宫里来人,她第一反应就是跟福清公主有关,公主的病情一定反复了!如果此时她的精神状态太好,让传旨太监禀了上去,反衬之下,皇帝想到福清公主的状态,难免不会对她心生不快,说不定还有迁怒!
至于为何她敢笃定福清公主病情会反复,因为前世的她也是一样。前世的她,落崖重伤之后,躺在床上天天晚上噩梦不断直到数天之后噩梦终结同时生命也终结!福清公主比之她的前世娇养尊贵千倍万倍,受了那么大的惊吓恐惧,吃了这样多的苦头,如果说公主心理没有半点儿阴影那才是不正常!头两晚她刚刚退烧,身体困倦至极自然可以安稳入睡,如今身子渐渐恢复,心理状态反而会不稳定,那一种刻骨的恐惧反而会爆发出来,化成噩梦将整夜缠绕!
传旨的王公公一脸的平静客套,什么闲话也没多说,辞别了甄夫人,带着甄钰进宫,直接来到乾清宫前。
下了软轿,甄钰虚弱得站立不稳,锦绣和莲子忧心忡忡,想上前扶又不太敢,王公公示意她们一旁等候,命两名小太监扶着甄钰入殿觐见。
没有人知道甄钰跟皇帝说了些什么,从乾清宫出来,甄钰一脸的平静恬淡,垂着眼皮,规规矩矩的立在廊下,面上看不出来任何表情。王公公这么一个老成持重的人都忍不住有些诧异探究的瞟了她一眼。
皇帝又传了王公公进殿,不一刻王公公出来,对甄钰露出了几分恭敬,他陪笑道:“甄二姑娘,老奴这就送二姑娘去明珠苑。二姑娘不是头一回进宫陪伴公主小住,规矩自是熟的,无需老奴多言了。二姑娘,请上轿吧!”
锦绣和莲子对望一眼均觉意外,原本还以为只是问话,没想到又要小住了。只是甄钰如今带伤在身——
“有劳公公了!”甄钰想了想,微笑请求道:“可否请公公派人去府上给家父家母传个信,以免她们记挂。”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王公公忙笑道:“这是小事一桩,当然可以!等会老奴亲自去一趟!”
“那就多谢公公了!”甄钰笑着道谢,却没有给王公公赏钱。反正,他替自己送信回去,甄夫人自然不会亏待了他。
来到明珠苑,风嬷嬷带着小凳子、小石子和两名面生宫女迎了出来,想必是皇帝加派到明珠苑的人。
“甄二姑娘,您可来了!”风嬷嬷赶着上前扶着甄钰,抓到救命稻草似的轻叹道:“昨儿个晚上,公主做了一晚的噩梦,喝了安神汤也不管用,又哭又闹只是叫着二姑娘,奴婢们都急得没法子了!”
果然跟自己想的一样!甄钰心头紧了紧,勉强笑道:“风嬷嬷不用担心,也许是公主受了惊吓一时半会缓不过来,过几天就好了!公主现在如何了?”
风嬷嬷等一边引着她进去一边叹道:“借二姑娘吉言!公主这会倒刚刚睡了过去,二姑娘,老奴已经派人给您备好卧室了,您先躺着歇一歇吧!”风嬷嬷说着瞧了瞧甄钰身边的锦绣、莲子,笑道:“两位小姑娘好生伺候着你们姑娘罢,有什么需要尽管找我,或者小凳子、小石子、梅兰、芳兰她们都可以。”
锦绣和莲子忙笑着应了,又自我介绍一番,一起扶着甄钰进屋休息。
甄钰歇息的地方与公主的凤榻只隔着一道碧纱橱,这也是风嬷嬷特意安排的。甄钰刚刚躺下,胡太医和另两名太医便过来了。公主没醒自然没人敢惊动,胡太医便给甄钰把脉细看,当着人没说什么,却是沉着脸好好的瞪了她几眼,然后开了药让小石子、小凳子去拿药。锦绣忙抽出银票悄悄的递给小凳子不提。
临近中午,福清公主才尖叫着醒过来,一怔之后随即又哭起来,甄钰勉强撑着身子下了床来至公主榻前,柔声道:“公主,公主!别怕!没事了,咱们已经没事了!”
“甄姐姐!”福清公主一见是她,“哇”的一下哭得更大声了,她紧紧揪着甄钰的衣襟,伏在她怀中呜呜咽咽道:“甄姐姐,甄姐姐!我,我们没死对不对?甄姐姐,呜呜,我总算,又见到你了……我好怕好怕,呜呜!”
“公主,别怕,别怕!都过去了,公主!”甄钰轻轻拍了拍福清公主的背。想起当时,甄钰自己也感到一阵后怕。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风嬷嬷、琥珀玛瑙等一个个唬得目瞪口呆,原本以为甄钰来了福清公主的情绪会稳定下来才对,谁知反而哭得更凶更厉害了!几个人不由得面面相觑。
福清公主哭了一阵,终于渐渐停止了哭声,然后紧张的上上下下打量甄钰:“甄姐姐,你,你没事吧?你不知道,醒来发现你不见了,我有多担心你!”
锦绣、莲子瞧着福清公主神情激荡的拉扯自家姑娘,心里紧张得不得了,听见福清公主这么说简直有点哭笑不得。
“我没事,只是一点皮外伤,休养一阵就好了!公主您呢?有没有什么不舒服?”甄钰心头一暖,关切问道。福清公主把她当成救命的稻草和精神支柱,醒来发现她不在而心底恐慌也在情理之中。
福清公主苦着脸委屈道:“我身上痛,到处都痛!头也痛!”
“公主,您要不要紧?奴婢这就去传太医!”风嬷嬷一听这话就紧张了起来。
福清公主立刻瞪着她喝道:“不要!我不要看太医!上药疼死了!还有那些药,难喝的要命!哼,你们以为我不知道呢,趁我昏迷你们灌我喝药!”
“公主……”风嬷嬷目瞪口呆。
甄钰也是哭笑不得,公主到底是公主,哪怕身上伤着,哪怕受了天大的惊惧,心底的娇气傲气仍是半点儿也不脱。
她的心里禁不住泛起阵阵苦涩,前世的她,遭遇了同样这番变故之后,得知双腿也许从此残废的消息简直急得肝胆俱裂,药膏抹在伤口上再痛她也没吭过一声,再难喝的药汁到了嘴里她也不敢浪费一滴,因为她要活着,要健健康康的活着,只有健康的活着她才有可能找到那心肠歹毒的父亲报仇!可是,她终究没有等到那一天,却等来了一个恶毒的真相:她坠崖不是意外,母亲落水身亡也非失足!表姐那么得意的微笑着告诉她这些事实,她笑得那么甜,却像一把锋利的刀子活生生的将她的心划成了两半!她忍无可忍朝她撞去,却被她残忍的反击……。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欢迎您来起点18wenku.投推荐票、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看书网;http://www.kanshu4.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公主,还是让风嬷嬷去请太医吧!”甄钰轻叹道:“公主不喝药身子怎么会好?身子不好可就不能出去玩儿啦!倘若不上药,胳膊上腿上身上留了疤痕,那又怎么办呢!”
福清公主小脸白了一白,下意识望向自己贴着缠着纱布的胳膊手,扭头瞪了风嬷嬷一眼。
风嬷嬷如释重负,忙退了下去传太医。
太医就侯在偏殿没走,匆匆过来替公主诊治,问了些话,开了药方子退了下去,又有女医官上前与琥珀、玛瑙一起替福清公主上药。两名女医官发现福清公主这次格外的听话配合不由暗自纳罕,不过这个结果她们当然是喜欢的。
福清公主说什么都要甄钰陪她住在一起,隔着碧纱橱都不行,甄钰和风嬷嬷都没法子,只得在公主凤榻旁边添加了一张小榻,福清公主这才勉强满意。
有甄钰陪在一旁,福清公主的伤势好得很快,晚上睡觉也安稳多了,虽然时不时仍会惊醒,但比之先前却好了太多。宫里有太医和女医官照料,有最好的药材,甄钰的伤也一天天的好起来,过了七八天已经基本无碍了,除了那条胳膊。
期间,皇后和慧妃、太子妃、仪宁长公主都来过一次,荣昌公主来了三次,其他嫔妃不是不想来,而是福清公主懒得见她们压根没让人进门!皇帝倒是天天来,有时还不止一趟。他一来甄钰就倒了霉,还得提前从榻上起来见礼,连软榻风嬷嬷都要临时命人搬走。福清公主可以大模大样躺在床上见驾,她怎么能呢!
二皇子却没见踪影,甄钰借着福清公主打听到,皇帝大发雷霆,二皇子被打了二十大板闭门养伤读书,随行的禁卫军统领、玉林苑的一二三级管事、计世澜等都被皇帝狠狠的惩罚了一通。
别人还罢了,计世澜被罚十分不服,喊冤不已,太子殿下也旁敲侧击的帮他求情撇清。谁料皇帝瞪着计世澜阴沉沉冷笑两声,目光从他身上转到太子身上,又从太子身上转回他身上,一个字也没说直接喝命退下!
计世澜双腿发软,灰溜溜的退了下去,太子心里也暗自打了个哆嗦。
参加小秋狩的皇家贵戚子弟中,计世澜年纪最大,又是太子身边得用之人,又出身忠勇侯府,怎么算都是出挑之人,围场上无论出什么事他都逃不脱连带责任。这个道理太子不是不知道,只是——他是堂堂太子啊,父皇为何这么点面子都不给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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