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皇位,不是贵妃,不是玉成,也不是叶夕。
爱卿。。。
他曾经把这两个字赐给了叶夕,他也以为余生将会由叶夕来代替那个人在自己心中的位置,可是终究,“爱卿”这两个字,只是属于他。爱卿。。。“爱”字微微拖长,“卿”字结尾轻柔。爱卿不是自己想离开的,他只是受制于人身不由己;爱卿不是不想回来,他只是。。。回不来。
一双颤抖冰冷的嘴唇贴上了皇上尚有一丝余温的嘴唇,成贵妃一声凄厉的喊叫声中,玉成将带着皇上血迹的匕首插入了自己的胸膛。头,软垂了下去,血红的罂粟花盛开在雪色的白衣上。失去支撑的皇上的身子滑落了下来,压到了已然停止呼吸的玉成身上。
所有人都惊呆了,叶夕首先回过神来,就在他跨前一步的同时,姬文稀飞身一掌向成贵妃拍去,然而比他更快出手的,却是一直站在旁边的李公公,不,应该说是石山。姬文稀的掌没有拍到成贵妃身上,眼前一花,已经没了石山和成贵妃的身影。姬文稀收回掌,负在身后,果断对御统军下命令:“捉拿刺客!”
谁是刺客,已不必多说,皇上驾崩,御统军自然要听皇子的话,即使他们不知道姬文稀已经被封为了太子。一半御统军飞身离去,一半抢入殿内面向群臣挡在了御阶前。
“皇上驾崩了~~~”一声尖细凄厉的喊叫响彻了安临殿,刘公公泪眼婆娑跪倒在地,他还没发现李公公已经不见了,俯首在地咚咚磕起了响头。姬文稀袍袖一挥,刘公公顿住了动作,歪倒在地。
“父皇。。。”叹息般轻轻吐出这两个字,姬文稀将姿势怪异伏倒在玉成身上的皇上的遗体抱起来斜斜放到了宽大的龙椅上,伸袖给他擦干净脸上的血迹,姬文稀挺起了胸膛。高高在上站在龙椅旁扫视全殿,睥睨着众人,他极其冷静地问了一句:“现在,谁才是太子?”
作者有话要说:
☆、38
38
摇动了大地般震耳欲聋的马蹄声在阏京城门外止住了,马儿们喷着响鼻不安地换动着四蹄原地踏步,写着大大“曹”字的旌旗在秋风中晃动,骑兵步兵着装整齐,虽有连日赶路的疲惫,士气却是不减。在整齐划一着装的兵士前面,三四十个着装各异的人突兀地骑在高头大马上,恁地多了一分优越感。在这些看似江湖人士的人前面,穿着战袍的辅国大将军曹锐一马当先扬鞭朝城楼喊话:“征南军曹锐在此,奉皇上密令紧急回京,速速打开城门,违令者斩!”
贯足内力气势恢宏的声音在满布军队的官道上空回荡,预期中打开厚重城门的吱呀声没有响起,寂静的城楼上突然冒出了两排弓箭手,第一排蹲下,第二排站立,身体半遮在护墩里,闪亮的箭尖对准了城下的军队。一名年轻的将军出现在弓箭手之间,他居高临下俯视着曹锐的军队,扬声开口道:“大胆反贼曹锐,竟敢擅自带兵威逼皇城,如今我父已将皇宫团团护住,有我父子在此,你休想伤得皇上一根汗毛!”
听得此言曹锐不惊不怒,他冷哼一声道:“戴安良,你们父子回京倒比出京快,是我小看你们了。你说我是反贼,那你假扮劫匪劫走本应供应全军的粮草,害得太子被废又是安的什么心?!这不是造反,又是什么?!”
戴安良虽然年纪不大,但是久跟其父,早已练得大军当年面不改色,他也冷哼一声回道:“你少在这里含血喷人!夏贼来犯,你明明接连获胜,却又为何假装兵败谎报军情,一再求皇上支援兵士粮草,扩大军队,囤积粮草,你又有何居心?!”
曹锐每获胜一次便立刻撤兵让出城池,夏军以为朝中有事紧急召他回去,白得的城池不要白不要,占领之后才发现里面已是空城,然后被去而复返的曹锐打得措手不及。如此接连几次,曹锐即使拱手让出城池,夏军也不敢再去占领。一般士兵不知就里,以为城池已被夏军占了去不得已才后退,曹锐此时便上书皇上言道兵败请求支援。事实上是曹锐留少数亲信在让出的城池内驻守,城池内百姓却是安居乐业并未受到夏军侵扰。虽然不知道戴安良入军不久从何得到的消息,但是曹锐又岂能让他占了口头上的便宜去?“你黄口小儿刚至前线又岂知战事紧张、士兵疾苦?你不仅不带兵抗敌还满口谎言试图挑起大军内部纷争,如今未受皇命私围皇城,是想挟天子以令诸侯吗?!”
“我戴家父子深受皇恩一门忠烈,为大姬立下汗马功劳,谁人不知谁人不晓?倒是你,为了一己私欲故意将大姬情报告知与夏朝皇室有关的青阳邪教,使其垂涎大姬引狼入室,为了得到军权便又联合反贼知秋堂将邪教歼灭致使夏军来犯,你才是不折不扣犯上作乱的卖国贼!”戴安良字字铿锵,听得一众兵士惊疑不定。
曹锐贯足内力大喝一声:“你休要舌灿莲花嫁祸于我、乱我军心!我曹锐行得正坐得直,何惧小人污蔑!”举起一块金牌:“皇命在此,速速开门,否则以叛国罪论处!”
戴安良也不甘示弱,从胸中拿出一块金牌来:“皇上御赐金牌在此,众将士听令:立将反贼曹锐毙于城下!”
“反贼戴存、戴安良抗旨不尊,围困皇城,众将士听令:即刻攻陷城楼打开城门,誓死保护皇上!”
“放箭!”曹锐话音未落,戴安良已向城楼军士下达了命令,训练有素的弓箭手立刻听命弯弓射箭,密密麻麻的箭头顿时裹挟着劲风迎面而来。
安临殿内众臣面面相觑却无一人出声,在大家都还没有亮出底牌来之前,擅自站队无异于自寻死路。谁才是太子?姬文稀是皇上刚刚钦点的,而姬文轻则有厚帝遗诏;御统军听命于姬文稀,意味着宫内禁军极有可能会听命于他,而刚才范溪却说带兵在外的戴老将军已至宫门,还说禁军大半已是他的人。。。
有人轻声喊了句“叶侍郎”,大家不由自主把目光投向了叶夕,他曾经问过姬文稀想不想做太子,在刚才也说还有别人支持姬文轻,那么,难道他支持的是姬文稀吗?
叶夕在一众殷殷期待的目光中问了众人一句话:“御统军统领秦卫怎么还没回来?”
他不提秦卫,大家几乎已经忘了他,忘了此时被关在宫里的处境了。秦卫有去无回,岂不正应了范溪说的那句话?恐怕这宫中早已遍布姬文轻的势力。而叶夕这样问,难道是支持姬文轻的意思吗?何况听说以前他就和姬文轻有来往。自从叶夕担任吏部侍郎以后,倒是随手给几个不大不小的官员升了职,而那些官员们又恰恰都和朝臣们有些关联,虽然叶夕是论功行赏,但是大家也都知道叶夕有向大家示好的意思。本来叶夕人缘就不错,他这样一做,群臣岂有不知好歹的?就算不被他拉拢了过去,背地里还是记着叶夕的恩的。
“夕儿不妨明言。”突然出声的却又是范溪,他虽刚才被御统军一拉扯衣服有些乱,然而站在那里仍然一副泰然自若的样子。他这一出乎寻常地亲昵呼唤,大家立刻想了起来:范溪的女儿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