宜妃他们见他所说和御医们所说相同,便真的放下心来。
“但是老纳还有一言,不知当讲不当讲?”
宜妃见他面带迟疑之色,想起他刚刚把脉时的神情,忙说:“大师客气,但说无妨!”
“这位施主体内寒毒甚重,如果不尽快祛除,以后的人生诸事怕是都会受其影响……”
“啊?”宜妃之前听御医诊断时也说过这话,现在再听人说起心中不由一凛,慌忙问:“大师,那您可有什么办法?”
“这……如果娘娘不介意的话,可容老衲带这位施主到内堂去问些详情?”
宜妃听他这样说,知道是有关一些不宜在众人面前直接询问的细节,忙笑道:“只要有利于诊脉,有什么不可的?铃兰,你这就随大师去吧!”
铃兰望了望宜妃,施礼退下,然后随石泉大师进了里面一间阁房。
可能是因为整日焚香的缘故,这里的气息也比较浓。
铃兰一坐下,就听他说:“老衲刚刚替施主诊脉,从脉象上看来,你以前所用之药主在抑制寒毒,但不能达到清除的目的。”
这话铃兰以前听师父也说过,现在听他说来,也觉此人果然有些本事,光通过诊脉就知道以前用的是哪种药。
“虽然是顽疾,但老衲有一故人,现在居住于洞庭湖畔,如果前去让他诊治的话,说不定会有办法……”
石泉大师说着提笔写了一信,封于白色信封之中。
“但施主切记,去寻他时,无论情况如何,都要忍上一忍……”石泉大师说着笑了一笑,“老衲的这位故人,性直口快,脾气不像一般人那般顺和,所以说起话来嘛……”
铃兰一听就明白了,接过信后连忙点头。刚把它放入怀中,就又听他忽然问道:“请问施主,你身上所戴的可是紫琼血玉?”
她听了此话,心里一阵大惊。等抬起头来,又看看善眼慈眉的石泉大师,她这才点头承认。
“这么说来,施主应该就是夏家的后人了?”
听到这儿,铃兰再不敢直接点头称是了。
看她这样,石泉大师微微一笑:“施主莫要惊慌。四十年前,老纳来这儿修行前,曾见故人借用此玉为一人治病疗伤,所以现在才会带你来这里面,如此冒昧地问起……”
铃兰心里原本犹豫着是否该告诉他实情,现在听了这话,这才明白一切。
如果他现在所说的不假,那个姓夏的借玉之人应该是与自己有关联的了。于是也提笔写道:“小女子生身之父的确姓夏,但对其人其事却一无所知,还望大师能对夏家之事稍作明示。”
不料石泉大师只笑着说了一语:“老衲乃出家之人,以前之事不便言说。施主以后若到了烟茗山庄,还怕问不出详情吗?”
是啊,既然知道石泉大师的故人曾借用此玉,向他一打听,夏家的事情不就一清二楚了吗?
看来自己还真是急糊涂了,这么多年都等了,现在终于有了弄清真相的机会,反倒乱了阵脚。
想到这儿,心里无比轻松,按了按身上的那封介绍信,随着石泉大师出了内阁。
105。…测字
宜妃、五阿哥在外面,等了大约一刻钟,见他们才从里面出来,忙迎上去问:“大师,怎么样?请问……可有什么办法?”
“有倒是有,不过相距甚远。”
宜妃听了事情缘由,这才大大地舒了一口气:“噢,这可真是要多谢大师了。本宫这次回去,定会向皇上、太后娘娘禀明一切,将你这朴安寺重新翻修,以谢佛祖普渡之恩!”
大师笑:“若是如此,那老衲就先在这里谢过了!”
众人出了朴安寺所在的荒荒小山,终于回到来时的那条广阔利朗的官道之上。
宜妃今日就带了铃兰和另外一个随身侍候的小宫女,三人只用了一辆大车。将近京城时,她笑问铃兰:“我们现在这个方向,可是离你家最近的?”
铃兰愣了一愣,随即点头称是。
宜妃笑,“今年事情烦多,都没能让你回家。今儿个遇到石泉大师,你的病也算是有了指望,现在你这就回去告你额娘一声,好让她放心。”
宜妃说着,拍了拍铃兰后背:“前往洞庭湖的事儿,虽说耽搁不得,但咱还是得从长计议。听皇上说,最近一直有臣下奏请盼其南巡。如果这事儿真成了,到时咱们可一起南去,路上诸事也好一并安排。”
之前在铃兰心中,安嫔娘娘是长辈,而宜妃只是自己的上级。但经这两年的观察,宜妃并不是那种只因裙带关系就会给别人方便和恩惠的人。
现在听了宜妃这番话,不由对她感激万分,眼睛里不知不觉也流出泪来。
宜妃看了却笑:“傻丫头,哭什么!别把眼睛给弄肿了,省得你额娘还以为在我这儿受了什么委屈呢!”
说完便掀起车帘叫随车而行的五阿哥:“胤祺,一会儿见着胤,让他送我们回宫就成了。你呢,就先随铃兰回去一趟,帮着把所有的事情都讲清楚,别让她家里人担心。”
此话刚说不久,九阿哥就带了一小队人马过来了。待他见过宜妃,铃兰这才下车。
眼见他们走远了,她和五阿哥及其余两人各骑一匹快马往自家方向行去。一直到了热闹的街面上,这才下马。
走了一段,铃兰忽然看到路边摆着一个算命测字的小摊子。望着这个,她不由想起自己在命理馆里的事儿,一阵怅惘之感油然而生,复杂难言。
五阿哥见她往测字先生的方向走过去,便把马缰交给下人,随着她过去:“怎么,你想测字吗?”
铃兰本没有此意,现在见他过来,只好点点头。反正以后要远离京城到南方去,测个字问问吉凶也好。
铃兰现在不能讲话,五阿哥先上前打了声招呼:“先生,我们测个字!”
那测字先生一见他们来,忙道:“这位爷快请坐!请问是要测字吗?”
五阿哥笑着回头看了看铃兰,“是!”
“那请您随心写下一字!”管测字的先生说着话,便又递了一支毛笔过来。
五阿哥接过,笑着把它交给铃兰。
铃兰拿起笔,抬头望了望高空,顺手写了一个“天”字,完后复还给测字先生。
那测字的看了她写的,便又在那张纸上写起字来。铃兰知道这是批字,便立于一边,等着他做最后的解释。
过了好一会儿,这人才又递过来。铃兰和五阿哥看,见刚刚所写的“天”字旁写了几句话:“红颜美,休挂怀。人在车中,舟行水里。”
从字面上看来,倒像是一吉卦。
五阿哥一问,那人果然笑道:“这是一上上卦,寻人得人,求事成事。”
他听了,笑着对铃兰说:“放心吧,你刚刚所问之事,必能达成!”完后又抬头看了看突然变阴的天色,“铃兰,咱们还是先回家去吧。这么冷的天,免得突然淋雨!”
铃兰听了此话,从后面跟着的人手中取回自己的马缰,看着他们上了马,自己也小心骑马上去。
可能是钱家对铃兰的状况早有所闻,所以一见女儿失了语,钱夫人倒很镇静,并没有出现让铃兰担忧的反应。
现在听五阿哥说了要到洞庭治病之事,连连念了几声佛:“若真是能好体内的寒毒,这可真是因祸得福了!”
是晚,母女俩在房中,钱夫人将铃兰搂在怀里:“孩子,额娘这一生也没什么好指望的了,现今只盼你能平平安安。这以后啊,若再有这样冒险的事儿,说什么咱也不能上前……”
铃兰听了额娘愤愤不平的语气,连忙笑着点头。以后康熙再有事儿,她夏铃兰说什么也不去理会了。
现在回到家,终于又有了外出随意走动的机会。但铃兰想到自己如果有机会南去,打定主意不再回来,这就是最后一次与家人好好团圆的时机。所以这两天她全都留在家里,整日陪着钱夫人做些短时之内即可完工的针线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