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理说,这些事做着于国还是有那么一点好处的,怎么就会遭所有人恨了呢?
问题在于这些事干着干着,不知不觉,刘晓的权势越来越大,宅子也越来越大,文武大臣们跟着一群百姓日子越过越苦。国库的银子没增多少,先帝的园子却是不停的扩,漕运的淤积也没清多少,反而翻船的越来越多,收税的初一来了十五来,恨不得把地皮都刮下三层。
百姓们怨声载道,恨不得等着刘晓死了就放炮!
但这些和提议者刘晓有什么关系呢?
答案很简单:这些事的监工都是刘晓。
以前先帝在,没人敢动他,大家伙儿忍气吞声,现在先帝殁了,怎么还不能收拾了他?
搁常理,刘晓这种奸臣在朝中风云激变的时候就应该被抹脖子,而先帝去了,朝中有着太傅一干人等也轮不着太后啥事。
问题是,皇帝不是太后的亲儿子。
先帝走的匆忙,皇后也上位不久,这太子还是原来的太子,更让太后揪心的是,她自个儿有个儿子,且天资聪颖,而太子的名声一向欠佳,若不是碍着长幼有序,太后恨不得直接废了太子让自己儿子掌了着江山。
所幸,太子尚幼。
十岁稚童如何能控这一群修炼成精的老不羞。
太后就动了自己不该动的心思,自家是外戚,有权,因先帝之前打算东征,掌兵的重臣大都在外,除去登基需得名望,现在最缺的就是钱。而这朝里,最能敛财的非刘晓莫属。
无巧不成书,就当着太后瞎琢磨的时候,刘晓自个儿投诚了,自个儿跑到太后的娘家尤府表示了自个儿愿意肝脑涂地为太后驱使。这一下真是苍蝇遇上有缝的鸡蛋,两人书信往来几番就一拍即合。
这样,刘晓又成了新朝的宠臣了,朝里有尤府罩着,平日里还可以耗着点国中的银两。
刘晓家有两子,一曰慎言,一曰笃行,坊间盛传,慎言不堪大用,性格孱弱,趋炎附势,爱好些雪月风花,而笃行,知性知意,与其兄、其父不可同日而语,成器,可计日而待,实乃栋梁。
……
不过。
六朝旧事随流水,尽入渔樵闲话。
坊间的传言始终也只是传言。
真真假假,谁又拎的清楚?
作者有话要说: 算交代背景……从第三章开始读,理论上是不影响的……
☆、这一家子
刘府书房。
“父亲大人可知食君之禄,忠君之事?”刘笃行“扑通”一声跪在案前。
“如何?”写完奏章的刘晓离开椅子,接过一旁婢子递过的面巾,擦擦手。
刘笃行见刘晓不直言,便站起来顺势从衣襟内扯出一封信,眼神愤恨的盯着刘晓。
“敢问父亲大人,此事作何解?”
“此乃为父与尤太后之私,切莫打听。”刘晓瞟了一眼,转身向书架走去。
“父亲大人,三思!”刘笃行站在原地,压住怒火,攥紧拳头,瞪着刘晓的背影。
“下去吧!”刘晓平平静静的回应,并从书架上取下一本《礼记·中庸》。
“父亲!”刘笃行怒叱,“尔何德观此仁义之书!”
“下去吧!”刘晓淡淡的重复三个字,没有一点发怒的意思。
“父亲!”刘笃行有种力气打在棉花上的感觉。
“下去吧!”刘晓依旧没有转身。
“哼,儿告退。”刘笃行“呼”的一声,摔门而出。
……
“爷,您别生气!”刘府的管家刘全站在一旁,看着览书的主子。
“刘全,大公子呢?”刘晓按按眉心。
“这……”
“且直言。”
“回老爷,还在外面。”
“一宿未归?”
“是!”
“待公子回来,让他立即过来!”
“是!”
刘晓靠在椅背上,闭上双目。
“下去吧!”
“是!”刘全躬身退下。
……
书房一星点的光,让从后门回来被刘全逮个正着的刘慎言有些发毛,无事不登三宝殿,被自家父亲拎到祠堂的次数多,可书房自个还真没到过几次,一般父亲唤的都是笃行。今个儿找自己,真是反常必有妖,可不去也不成。
刘慎言心里合计合计,扯扯袖子,正正冠,颤颤巍巍的推开门,走进去。
“回来了?”一进门,刘慎言就瞧见,刘晓三龙护鼎,端着个瓷杯,状似不经意的瞥了自己几眼。
“是,父亲大人!”刘慎言低着头,低声回应。
“我儿真是日发出息了!”刘晓带着嘲讽的口吻让刘慎言背脊一冷。
“……不敢。”
“我儿今年几何了?”
“一十有六。”
“可曾建功立业?”
“未曾!”
“可曾驭马游街?”
“未曾!”
刘慎言的冷汗都快出来,考取功名,横刀立马那里是自己能折腾的东西。
“那我儿今后意欲何为?”
“儿,儿,儿……”刘慎言有些不知所措。
“说!”
“儿,儿……”刘慎言“扑通”一声跪下,“儿文不成,武不就,只能做个纨绔!请父亲大人体谅!”
“哦,做个纨绔?”刘晓死死的盯住下面那个颤抖的头颅。
“是……”刘慎言声音有些抖了。
“我儿如何作得了纨绔?是凭借我,还是凭借汝弟?”
“均……可……均可。”刘慎言急急忙忙的回答。
“我儿,且起来,大丈夫立天地之间,岂可借力?”刘晓站起来,一把把刘慎言拽起来。
“那……”刘慎言不敢真等刘晓出力,自己支起来,眼神诺诺的望着刘晓。
“明日我劝太后招个姑爷如何?”刘晓勾起嘴角,目光不容反驳。
“这……儿不敢高攀!”刘慎言缩缩肩膀。
“我儿不是只想做个纨绔吗?”
“可……只是……太后那怕也不会把公主许我……”
“那就不是我儿需要担心的事情了。下去吧”
“是。”刘慎言行完礼转身就跑了。
……
第二日。
刘慎言觉得这春天的花就是好看,这儿一朵,那儿一朵,打着朵的,开着苞的,红的,黄的,白的,蹲在一旁,揪一朵也是蛮有趣儿的。
不过,站在刘慎言身后的刘笃行可就不乐意了,拧着个眉毛一个好男儿成天看着个花算什么事儿。想想昨天在书房发现那封信的事儿,十三四岁的少年按捺不住了,试探着发声。
“哥!”
“嗯?”
“哥,你可识得仁义忠信?”
刘慎言半响没回头。
刘笃行以为他没听见,提高了音量。
“哥,你可识得仁义忠信?”
“不曾!”刘慎言依旧蹲在那看着那群花,觉得那群花真是有阳春布德泽的美态。
“刘慎言你!”刘笃行听到这样的回答,有些恼怒,哥哥明明读了那么多年圣贤书怎么可能不知道。
“小行,慎言!”刘慎言站起身子,转过来看着只到自己胸前的少年,虽然面庞看上去还是那么稚嫩,但眸中的执着已是不输成人了。自己对昨早书房的事略有耳闻,小行能问自个儿仁义忠信,怕是有些事情已经不妥帖了。自家的父亲名声在外,全家荣辱都系在父亲一人身上,覆巢之下,安有完卵?这已经不是一个简单的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