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留香搓着下巴道:“厉大侠,你口口声声说我烧了沈家,何物为证?何人为证?”
厉刚张口就道:“沈老太君是被割鹿刀砍死的,天下谁不知道割鹿刀在你萧十一郎手中!”
一旁的司徒中平皱起了眉。
楚留香点头,笑道:“原来,你是想要割鹿刀。”
厉刚被他一噎,瞠目道:“割鹿刀乃神兵利器,自然该属于仁人志士,哪里落在你这江湖大盗手中。”
司徒中平眉头皱得更深了。
楚留香几乎要大笑了,他道:“原来这割鹿刀还能辨忠奸,识好坏。”他虽然没有明说,话里的讽刺厉刚怎么可能听不出。
厉刚怒道:“既然你敬酒不吃吃罚酒,就别怪我不客气了。”宽大的手掌像蒲扇一样拍向楚留香胸前。
厉刚内力深厚,‘大摔碑手’出名,自他出道以来,不知有多少人死在他这一掌之下。
楚留香见厉刚一掌袭来,也不躲开,运起内息,和他对接了一掌。
掌风劲劲,一股气流以二人相接的手掌为中心,形成了一个气流圈。
半息过后,两人同时撤掌。
这时司徒中平的拳已经袭来,楚留香变掌成拳,又接他一拳。一腿蹬着围墙,翻身而起,身体斜倾,再次对上厉刚的‘大摔碑手’,借着后劲往后跃去,像落叶一样轻飘飘的飞过高高的围墙,飘然而去。
原来楚留香早打定主意,不与两人相斗,之前的一掌一拳,也只是想让两人放松警惕。
厉刚瞪圆着眼,看着楚留香一个起伏就不见了踪影,他盛怒之下,一掌拍向围墙。轰隆一声,厚厚的青砖墙被他拍出了个大洞。
司徒中平摇摇头道:“厉兄何至于此?”
厉刚转头看向他道:“此话何意?”
司徒中平望向楚留香消失的方向,道:“这人不是萧十一郎。”
厉刚不可思议的道:“不是萧十一郎?怎么可能。他可是接下了你我二人的攻击,可见内力深厚。”
司徒中平反问道:“厉兄可知,萧十一郎以何种兵器成名?”
厉刚脱口而出道:“刀!”他话一出口,就明白司徒中平的意思。
萧十一郎刀法卓绝,但刚才之人,从头到尾都没有用兵器,反而是轻功高到让人无法想象。
司徒中平沉吟道:“轻功绝妙者不多,但想他这样高深的,我却未曾见过。”他脑中灵光一闪,惊呼道:“楚少帅!”
又一阵风吹起,四散的瓷片,安静的人。
于是在这种诡异的安静下,突然传来的脚步声就显得格外清晰了。
人影渐渐走近,借着从隔壁传来的光线,可以看出是个身姿玲珑的女人。
赵无极突然笑了起来,破绽出现了。
萧十一郎扶额叹息一声,冷声喝道:“站在那儿不要动!”
身影一顿,随后柔软的女音传出:“萧十一郎,是你吗?”说着就要上前来。
人影一步步出现在众人视线内,清丽无双的容颜,恍然若仙的气质,正是国色天香的沈碧君。
沈碧君自然也看清了眼前的局势,她转向赵无极等人道:“原来你们真的联合起来对付萧十一郎,亏你们自称君子!”
赵无极笑而不语,海灵子斜眼瞟去,唯屠啸天接话道:“咱们可不是‘六君子’。”
沈碧君咬着下唇,凛然道:“你们这样以多欺少,就不怕江湖豪杰嘲笑吗?”
赵无极缓慢的抚摸着重新挂回腰间的华丽宝剑,问道:“我们为什么要怕?我们要杀的不是别人,是江湖上杀人不眨眼的大盗——萧十一郎!”
“他不是。。。。。。”沈碧君开口道,接下来的话,被萧十一郎打断了。
“我是。”他傲然道,黑白分明的眼睛比孤星还亮,像是能照穿世间的一切虚假,他看向沈碧君,眼中闪过一丝难得的柔和,道:“让她走!”
赵无极抚掌笑道:“果真是英雄难过美人关!”
萧十一郎淡淡道:“她是美人,我却不是英雄。”
赵无极满含深意地道:“你虽不是英雄,美人却愿意为你不辞劳苦。”
萧十一郎不理会他的话,直接道:“她是连城璧的妻子,想必你们还不想和连城璧翻脸吧!”
赵无极不置可否,笑道:“只怕连夫人自己不愿意离开。”
沈碧君转头看向萧十一郎坚定道:“你多次救我性命,碧君虽不是什么江湖豪杰,却也懂得滴水之恩涌泉相报的道理。”
下身的粘稠感越来越明显了,大脑的混沌感也越来越强烈。萧十一郎把手搭在刀上,一双眸子像狼一样盯着眼前的三人,不再多话,挥手让沈碧君回退。
天色已经很黑了,秋叶从树上飘落,弯月照寒刀。
萧十一郎已经出手了,玄铁铸造的刀在月光下闪着寒光,在秋叶落地前,他的刀已经再次收回了。
他的身影很快,但更快的是他的刀。月光很冷,但更冷的是利刃穿透肌肤的刺痛。
海灵子睁大眼睛,不可思议的看着眼前的男人。他手里的长剑已经出鞘,剑尖已经刺入男人的胸前,但却不能再刺进半寸了。
当年‘铜椰之战’唯一的幸存者,死在了这个无人知晓的小巷子里。他死前甚至保持着双眼睁大的样子。一个生命的结束,有时就是这样简单。
滚烫鲜红的血顺着刀上的血槽滴落,萧十一郎左手握着长剑往后一拔,鲜血瞬时染透了他的衣衫。他随意把长剑丢在地上,转头看向赵无极等人。
赵无极嘴角已经没有了笑意,屠啸天也没有再含着他的旱烟筒了,两人神色慎重的看向萧十一郎。
他们之前就知道萧十一郎的刀法很快,却从未想过,海灵子连他的一击都低挡不住。
赵无极的眼光瞥向萧十一郎身后的沈碧君,他朝屠啸天使了个眼神,屠啸天略微迟疑了下,就点了下头,毕竟萧十一郎的实力有目共睹,若是不和赵无极联手,只怕他的下场不会比躺着地上的海灵子好到哪里去。
他暗自咽下一口唾液,握紧手中的旱烟筒,戳、刺、挑三下,他手里的烟斗就好像一下子变成了三个,分别朝萧十一郎前胸的鹰窗、乳泉、期门三处大穴打去。
屠啸天号称海内打穴第一名家,“三潭印月”是他的绝技,一招打三穴,三穴不留空。
萧十一郎狠狠咬了下下唇,瞬间的刺痛让他的大脑恢复了清醒。他抬起还滴着血的刀,立在胸前,以守为攻,等着屠啸天的必杀技。
“啊!”后方突然传来一声惊呼,萧十一郎转头看去,他一个分神,屠啸天的攻击已经到了近前。萧十一郎此刻已来不及再转过头,他干脆凭借印象,握刀横空劈去。
碰一声,兵刃相接。两人各退半步。
劲风袭来,萧十一郎手臂微转,刀锋从上往下斜砍而去,左腿后退半步,重心左移,右腿准备发力侧踢。
‘盯’,萧十一郎斜砍而去的刀与赵无极刺来的剑相撞,霎时火花四溅。萧十一郎抬起右腿时,大腿处的肌肉拉伸,牵扯到身后的某处伤口。
半刻的停顿间,屠啸天的烟斗再次戳来。萧十一郎咬紧牙关,不顾火辣辣刺痛的某处,强自抬去横踢,脚背击中屠啸天拿着烟斗的手臂,屠啸天手中的烟斗差点被他踢掉在地。但刚才后退片刻的迟疑也让萧十一郎的大腿外侧的风市穴被屠啸天的烟斗戳中,若非萧十一郎这一踢卸去了屠啸天的力度,只怕他的右腿此刻已然残废。
右腿一阵酸麻,几乎不能用力,萧十一郎用刀尖撑地,眼角余光看见沈碧君被突然出现的连城璧护在身后,安下心,收刀运气,脚尖点地,腾空而起,消失在了夜色之中。
这一面,沈璧君惊讶的看向连城璧,问道:“城壁你怎么来了?”
连城璧不答话,把她上下打量了一遍,看见她没有受伤,才安下心来,安抚性的点了下头,将她揽在怀中。转头脸色不善的看着赵无极,。如果不是他恰巧出现,他真不知道赵无极打算对沈碧君如何。
赵无极收回宝剑,转身笑道:“我对尊夫人并无恶意,连公子大可不必如此。”
连城璧缓和了脸色,问道:“敢问赵大侠刚才举剑指向内子,这是何意?”
赵无极眼里暗藏深意,答道:“为了让萧十一郎分心!”
连城璧的脸色一下子变得阴沉起来,他搭在沈璧君腰间的手慢慢收了回来,压欲着怒火问道:“璧君与他何干?”
赵无极笑而不语,屠啸天眼中闪过一丝轻蔑。
沈璧君看连城璧沉下了脸色,咬着下唇解释道:“我只是听说有人要设计害他,才急忙赶过来报信。”
果然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