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迹部大爷恨不得拆了对方的眼光之中,私闯的少年目光呆滞地用凿子在浴室瓷砖墙上刨出了一个小洞,然后继续目光呆滞地把一个泛着金属冷色指甲盖大小的东西塞进洞里,最后,他从随身挎着的单肩包里掏出一小盒白□浆,以及一只毛刷,异常“欢快”地开始为某大爷家的浴室墙壁“增色”,对脑后直欲喷火的眼神一无所觉。
迹部再一次摁住额角,异常困难地深深吸气。
就在这时,他忽的想起在某本书上看过的偏技:梦游中的人可用温声细语引导,让他们平定下来回到来处继续安眠。
只是——温声细语?
迹部的眼角又是一抽。
他宁愿让这私闯的家伙继续折腾,他倒要看看,这人还能带给他多少“惊喜”!
暗暗咬牙与某人侵犯领地的行为默默杠上的迹部双手交环,冷笑着紧盯住少年的一举一动。
待少年糊完墙,若无其事地木着脸从原路返回,迹部才卸下冷笑。他按下浴缸旁的警报器联系本部家宅处的护卫科,言语间,神色莫测,瞳光寒冽:“隐秘追踪从我房间走出去的人,回来再向我汇报……”
而后,他半蹲下用胸章的针头拨开半干未干的色浆,在抠出那块药丸大小的金属制品的时候,紫黑色的瞳孔遽然一缩。
站在雨中的少年背脊挺直。渐密的雨丝划过他的发梢、脸颊,在将他精致的下颚勾勒完毕后,才恋恋不舍地坠下,没入他的前襟。
雨水滴在米白的睡衣衬衫上,印出一朵又一朵深色的雨花。
此刻,少年维持着木然的表情,有些出神地望着阴沉的夜空。
“即便被绑在床柱上,还是一样吗……”
声音平淡滞缓,却是揉入了一丝懊恼。用尽各种办法,让人不堪其扰的梦游症仍是克服不了。
真宫寺久律转过身,用惺忪得近乎呆滞的目光静视某位倒在地上疑似得了某些癔症而不断抽搐吐沫的黑发少年,极其缓慢地,吐了口气。
如果他不是在做梦并且睡着的时候没有被人重击后脑勺导致记忆紊乱的话……那么,眼前这个在上演惊悚一幕的黑发少年,的确是那个著名的高中生侦探——工藤新一无疑。
之所以要说“惊悚”,是因为眼前这个抽搐癫痫的名侦探,身体正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缓缓缩小,狠狠地往科学的脸上抽着巴掌。
真宫寺久律自认不是医学狂人,更对人类的进化史退化册没有丝毫兴趣,因此他只是沉默地盯着地上的人,等到工藤新一不再抽动身体不再发生变化,确认那位侦探只是身体缩小而没有就地嗝屁之后,才举起手中的手机,准备拨号联系救护车。
一阵忙音过后,响起了令人毛悚的怪笑与一道低哑惑人的声音:“桀桀桀,真是稀客,半夜联系可是……”
“滴——”
真宫寺久律面无表情地掐掉电话,动作异常之迅速果断。
他开始后悔先前临时起意存了“豺狼医生”赤尸藏人的联系号,这才在焦虑失神中拨错号码在大半夜的被恶心死人的怪笑狠狠膈应了一回。
渐渐的,夜色更沉,雨雾停歇。
真宫寺久律先后用移动电话联系了医护车与警视厅,将工藤新一的遇袭情况与身体状况详细告之——当然只以“年幼的男孩”代称,略去不提他的真实身份与灵异变小的那一幕。
然后,他有些焦躁地抿了抿唇,在不经意低头的时候,眼尖地瞄到紧挨在工藤新一衣角处的一点莹绿光晕。
是什么……?
弯下身,指尖小心谨慎地触上那点荧光。
温润且带着暖意的触感让真宫寺久律心头一滞,忽然就有了种喘不过气的错觉。
下一秒,世界幡然逆转,荧光像是一道漩涡,将他毫不留情地吸摄进去,吞噬到未知的另一端——
两秒后,绿光湮灭,一切都像是回到了正轨,维持着初始的模样不曾变更。
巡视警察的手电筒终于照到这片幽僻到快要被人遗忘的角落,草地上昏迷不醒的名侦探伪男孩也在这一时候苏醒了过来。
“小弟弟,你没事吧?”
巡警的慰问声打乱了暗夜的静谧,一切私密与玄异被掩藏在这份平静的表象之下,似乎无人发觉。
工藤新一并不说话,纵使心中有千万惊诧,千万疑虑,此刻也只是缄默不语,静观其变。
只是,他不动声色的垂手,悄悄的把躺在脚边的一个小簿子收进袖中。借着夜色的遮掩与簿子本身的深色,这一小动作并没有被巡警发现,他们只是紧张地询问他情况,看起来颇为严正以待。
工藤新一很快就察觉到自己身体的不对劲情况,他趁着巡警联系本部的空隙,撑起身飞快地跑离现场。
在跑出草蒲奔进巷道的时候,他借着皎亮的月光,飞快地扫了眼刚刚揣进袖子的东西——
那不过是一本再普通不过的学生证,上面的信息白纸黑字,一目了然:
江古田中学,高等部一年a班,真宫寺久律。
作者有话要说: 第二更/三更
曾试阅于012。08
4回溯19世纪西西里'一'
真宫寺久律恢复意识的时候,只觉得胃里一片翻滚、被胃酸搅在一处。内脏像是自成一片天地,翻云覆雨,实在难受得很。
不一会儿,视线逐渐清明。他对着满眼灰蓝的海浪发怔,修长的指节紧捏住船舷,一时有些反应不过来。
耳边似乎有不甚清晰的对话声,但此刻的他已无暇注意。
不知是晕眩泛呕的感觉被压抑了太久,还是别的缘故,真宫寺久律瞅着不断翻腾海浪,胃中的翻腾感竟越发强盛,最终还是忍耐不住,“哇”地伏在船舷上干呕了起来。
“科札特?!”
满含紧张担忧的声音在海浪的侵蚀下似有若无,随即便有一只温暖的手关切地扶上他的背,动作轻舒地拍抚,倒是奇异地让他的泛呕感减缓了下来。
“giotto先生,请让我为西蒙先生诊断一二。”
另一个声音传达过来,比起前一个声音显得粗犷不少。但也正因为这样,这个声音有着前一个声音所没有的穿透力,让真宫寺久律草草地用纸帕拭去唇边的污垢,并下意识地侧过头,寻向声音的方向。
走到他身旁的是一个疑似僧侣打扮的中年男子。真宫寺久律愣愣地望着对方那油光发亮的脑门,还没来得及思考,泛白的唇瓣便已先于理智一步挤出两个字:
“……光头?”
中年男子一愣,拿着听筒伸到一半的手僵在半空,看起来随时有下巴掉地的危险。
为中年男子让开路的金发少年也是一愣,一双清润的碧瞳含着错愕,替代了原本的关忧焦灼。
中年男子慢慢的反应过来,脸色变得很不好看:“真是……太失礼了!”
被浓厚的残念迎个满面,真宫寺久律瞳光一动,脑中纷杂的记忆碎片断断续续地袭来,让他的目光不由剧烈一缩。
极快压下心底的震惊,真宫寺久律微垂下眼,抬起纸帕抵住唇稍,声音里多了份歉意:“抱歉,伊扎克神父,我累糊涂了,请原谅。”
“……没事。”中年男子(伊扎克)像是松了口气,迅速收敛见鬼了的表情,将久律让到船板上的一张木凳上,然后用喇叭形状的木质听筒为他进行简单的切诊。
“除了头疼恶心,乏力晕眩外,可还有别的不适?”
相比于尽忠尽责的伊扎克,忙着消化自己跨越时空附身到另一个人身上这一事实的真宫寺久律明显有些心不在焉,他下意识地点头,思绪却纠缠在别的问题上。
根据身体原主“科札特西蒙”不太完整的零碎记忆,他可以初步判断自己所处的应是十九世纪的欧洲,还是正处于四分五裂状况的意大利……最混乱的西西里岛上。而那个看起来与身体原主关系匪浅的金发少年名为乔托彭格列(giottovongola),是当地一个小规模组织的首脑人物。
细细整理着脑中的记忆,真宫寺久律不动声色地松了口气。
值得庆幸的是,乔托(giotto)虽然与科札特一见如故引为挚友,但两人相识不到一年,就算有一定的了解,也应该不会太过深刻,那么他露出破绽的几率也少了很多。
感受到身旁那有如实质一直不曾离开的视线,真宫寺久律略转过头,循着身体的本能朝对方微微一笑,嘴角嗡动,无声说道:“我没事。”
giotto半抿着唇,眼中宛若蓝宝石的光晕明灭闪动,最后还是平定下来,缓慢地勾起唇,拉开一道温暖沁人的弧度。
那海蓝色泽中镶嵌的不止是歉意,还有一丝不易察觉,却带着疑惑的深思。
伊扎克神父收了听筒,随手抄过搁置一旁的蝙蝠帽,抬手用力地掸了掸,这才歪歪斜斜地戴回自己头上:“应该只是普通的晕船症……现在船上也没什么药物,西蒙先生先忍一忍吧。”
“是。”真宫寺久律扫了眼伊扎克神父,忍住心里默默奔腾的神兽君与用手在那光脑门上“嘣”一记的冲动——他才不信一个懂医的神父在出航前不会准备止晕药,绝对是在记恨刚才的“光头”二字吧?
只是真宫寺久律对晕船这种小事根本毫不在意,所以他仅仅是低应了一声,就沉默着倚在舷边,看似疲惫养神实则不动声色地打量着这艘船。
要说是船还太抬得起它了,这种像是把牙签贴在木棒上做出的“船”,根本不是一个“简陋”的词就能评价的,除了让人违心地称赞一声“复古”“简约”外,似乎就只有沉湖自杀的用途了。
正兀自想着,他的耳边忽然响起一道好听的声音:“科札特在想什么?”
“沉湖自杀……”等出口后才发觉不对,真宫寺久律半闭着眼,神色微妙地融入了一丝视死如归的痛苦状——身体总是快于大脑一步,反射弧太短果然让人烦恼,“……有没有人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