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我不是气这个。”路卡转过身瞪着韩封,不耐烦地道:“你确定你跟来没问题吗?还是说,你存心要那变态女人找到育陵,省下你照顾他的麻烦?”
“你是这么看我的吗?”韩封沉下脸,拿着皮带的手握成了拳头,手背上隐隐抖动的青筋似在预告随时会爆发的怒火。
路卡知道是自己说错了话,但是他觉得韩封有必要做出解释,便抬起下巴挑衅:“你怎么做,我就怎么看。”
“我说过我会罩着他,不想做的事情我不会说,说了,我就不会失信。”韩封拿出自己的手机,递到路卡面前,“霍瑶的场子现在是鸡犬不宁,没有闲暇追查我的行踪,你不信的话可以自己打听。”
路卡低头盯着韩封的手机。韩封是个工作狂,手机二十四小时不会关,可现在是关着的。
“没问题吗?”这下轮到路卡皱眉,语气满是担忧。
“现在是没问题,但我没有把握能藏多久,这趟过去就是打算看看他情况怎么样,再决定能不能把他带去更远的地方。”韩封把手机随手放到桌上,转过身靠着座椅疲惫地叹了口气。
“我不是问这个。”路卡挪近韩封身侧,抓着韩封手臂关切地道:“我是问你。这样做你不会有问题吗?霍瑶的场子还不就是你干爹的场?”
“放心吧。”韩封挑起嘴角,抬手抚着路卡微肿的脸颊,“我挑的都是霍瑶专门用来坑钱的生意,就算猜到是我在暗地里找她麻烦,她也不敢张扬。”
“那就好……”路卡松了口气,随即还是忍不住叹道:“早知道会这样,当初就不该把育陵带进公司,要不是我多事,一直要你留住他,他或许可以过的比现在好。”
“早知道,你就是神仙了。”韩封把手移到路卡后脑,微使力推向自己,轻轻往路卡额头亲了一下。“还气吗?”他问。
“你有麻烦一定要告诉我。”路卡楸着韩封衣领认真道。
韩封笑着点头,“会的、会的,你是我的贤内助嘛!”
路卡不满韩封敷衍的承诺,可韩封如果遇到什么困难都找他倾诉的话,那就不是他所爱的男人了。
“过去。”路卡跪直身,推着韩封肩膀,要韩封坐远一点。
韩封搞不清楚这任性的猫咪又想做什么,愣愣地抬起屁股往旁挪,正要开口问,路卡就脱下了上衣,扑地横趴在自己腿上。
“帮我疗伤。”路卡上半身垫在韩封结实的腿上,全身放松地趴好。
肯治伤就表示不生气了,虽然态度很霸道,可这就是路卡。韩封会心一笑,伸长手臂拿起湿冷的毛巾,敷在路卡伤痕累累的后背。
“嘶!”突然的刺激令路卡禁不住动了动腰。
“嘘……”韩封心疼地拍着路卡大腿安抚,瞬间灵机一动,把手掌移到路卡臀上,俯□戏谑着道:“打背这么疼,下次还是打屁股好了,肉多,不会伤太重。”
“哦?原来你还想打我。”
听出路卡话中隐含的危险信号,韩封可不想又惹他闹别扭,急忙把手从那诱人的屁股上提起,拿下路卡背上的毛巾,再把药膏均匀地涂在手上,嘴里一边迭声道:“没有没有!我怎么会想打你!疼你都来不及!”
“哼,说你就最行。”路卡又挪了挪身体,找到最舒服的姿势后就闭上眼,理所当然地等待爱人的伺候。
韩封不禁摇头苦笑,把手放在路卡较轻的伤处,慢慢地揉。
“嗯……”路卡不经意吐出舒服的喘息,韩封酥得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养猫很麻烦。
爱上猫,那就是自找罪受啊。
格隆……格隆……
火车在铁轨上行进的规律声响仿佛越来越大,路卡睡意正浓,翻了个身想尝试睡回去,四周竟陡地陷入诡异的死寂。
火车不可能悄无声息刹车,路卡机警地睁开眼弹起身,赫然发觉自己站在家中厨房。窗外天色灰暗,看不出是什么时间。厨房里除了自己,还有另一个人,正站在洗手盆前,把双手放在水流之下,任水冲洗。
“育陵!你做什么?”路卡冲上前把水龙头转紧,抓着炎育陵手腕察看,庆幸没有看到一丁点伤痕和血迹。
“我睡不着。”炎育陵话声毫无精神,死气沉沉,像机器发出的声音。
路卡抬起头要说些安慰的话时,突感到手握处有冰冷湿漉的触感,低头一看,他惊得睁大双眼,无法呼吸。
炎育陵两只手都被鲜血染红,路卡立刻松开手,用手掌托着炎育陵手臂,但是却看不到手腕上有任何伤口。
“伤口呢?在哪里?”路卡慌张地试图用手把浓稠的鲜血擦掉,可他一擦,血又马上浮现,仿佛是从毛细孔里涌出。
“没关系,流完就不会醒来,不醒来,就没事了。”炎育陵说道,语气一点情感也没有。
“怎么会没事!”路卡大吼,拉着炎育陵朝厨房外走,“韩封!快叫医生!”心想家里可能没人,他马上要到客厅去拿电话。突然,原本紧紧握着炎育陵手腕的左手一空,他回头看,炎育陵垂着头站定在原处。
一阵凉意窜上背脊,路卡猛吞一口唾液,咬着牙低下头往地面看。
洁白的大理石瓷砖上,躺着一只血淋淋的手掌,齐腕而断。
“呃!”路卡从梦中惊醒,坐起身喘着大气。火车还没停,空调的冷风吹在身上,路卡打了个寒颤,他出了一身的冷汗。
转头看,韩封正安稳地躺在身旁,睡得很沉。路卡曲起膝盖,双手交叉搁在膝上,把额头枕在手臂,缓缓吸气、吐气,让自己镇定下来。韩封不是那么烂睡的人,没因自己刚才被噩梦惊醒而跟着醒来,原因多半不是这五星级车厢的床太舒服,而是真的很累了。也难怪,过去几天他自己都每天失眠,韩封当然也睡不好。
一星期前,路卡心血来潮要去探望炎育陵,顺便确保他两天后能以最佳状态去试镜,结果问了宿舍所有人,竟没有一个人见过炎育陵,电话也打不通。路卡觉得不妥,便通知韩封,韩封当下完全不多考虑,立即就吩咐一班办事效率最高的属下去找人。
韩封会这么紧张是有原因的,这点路卡也很清楚。那时候从霍瑶手中把炎育陵救出来,韩封口头上说要等炎育陵成熟了些才让给霍瑶,虽然这只是场面话,但难保有一天霍瑶不会用这句话上门讨人。
就因为有这根刺在,韩封才卯起来捧炎育陵,要在最短的时间让炎育陵成为公司最赚钱、最有前途的名模,以便日后可以用这光明正大的理由来守护他。要知道,如果又一次逼不得已得靠厦爷出面,厦爷很可能会说:不就是个打杂的小鬼,让他到霍瑶的俱乐部去赚钱不是更好?
后来是季鹏最先探听到炎育陵的下落,由于事态紧急,季鹏没有先通报韩封就自己带人闯进霍瑶的俱乐部讨人,韩封赶到的时候,季鹏和霍瑶手下两班人马已剑拔弩张,哪方先沉不住气就会大打出手。
韩封和霍瑶的谈判过程没有第三者加入,据韩封说,霍瑶的态度并没有很坚持,说不了几句就答应放人。这次,救出炎育陵后韩封只留了他一晚,第二天就把他给送走,因为霍瑶在放人前的一句话——有空我会再抓他来玩——简直就把这抓人放人的行为当成游戏,所以在想出解决方法之前,就只能先把霍瑶眼中的玩具藏起来。
那一晚,发生了造成路卡连夜做恶梦的事。
当然,炎育陵没有真的把手砍断,但自杀的意志很坚决,一鼓作气划破两只手腕,干脆又利落的手法令在场的路卡、韩封,以及季鹏三人都傻眼。
换作是自己,大概也没办法活下去——路卡这么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