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曼曼掩面痛哭了起来。为了不让别人看见,我调整了一下坐姿,尽量用身体遮住可能看得到的视角。然后,我又劝她不要伤心,事已至此,哭是没有用的,应该想办法解决。
乔曼曼抽抽噎噎地哭了好一会。忽然,她止住哭声,说,你放心吧,我以后不会再见他了!
她脸上还挂着一串泪水。唉,真是梨花带雨,我见尤怜。
我说,我知道你的心情。如果你能这样做当然最好,不过……
乔曼曼用手擦掉眼泪,说,我说到做到,绝不食言。
我苦笑着说,我当然相信你可以做到,可是,有些事情未必这么简单……唉,我也不知道该怎么跟你说,唉,算了,我也不多废话了,还是顺其自然吧!
我啜了口茶,说,今天真要谢谢你,毫无保留地和我说了这么多!不管怎么样,我都觉得你是一个很不错的女孩子!真的!你不应该碰到大牛的,你们只是一个错误,没有明天的错误!我也希望你能有一个很好的前途,和一份真正的爱情!
乔曼曼哀怨地说,也许你说得对,我们本来就是一个错误。只是有时候明知道是错误却仍然奋不顾身地往前冲,就像飞蛾扑火一样,所以才会遭到焚毁的下场。
我愣了,同时又感到心痛。这样深刻而幽怨的话,不应该从她这样纯洁的女孩嘴里说出来的,不应该。我想,也许经过这一次创痛之后,乔曼曼的心智和性情都会有所改变。NND,难道纯情少女就是这样一步步变成“恶女”?难道每一个“恶女”的背后,都有一个或几个“不负责任”的“恶男”?
才送走乔曼曼,赵皋的电话就打进来了。
“怎么样,有什么发现没有?”赵皋问道。
我说:哦,没什么。原来只是一场误会罢了。
赵皋说,这样呀,那我就放心了。
我没有将乔曼曼和牛大牛的事告诉赵皋,并不是担心他会传出去,以他的为人,这种事他是断断不会做的。我只是觉得没有必要,而且我潜意识里有点同情乔曼曼,不忍心再将她的遭遇说与第三个人。
天色已晚,华灯初上,小雨却仍未停歇。如此凄迷的雨夜,很容易使人勾起无限回忆。我走在细细的雨里,想起了很多往事。而且,不知为何,我隐隐有种预感,我会碰上某一位故人或遭遇某一件特别的事情。怀着如此心情,感觉寂寞的夜域里便多了几分欲拒还休的惆怅,也多了几分莫名的期盼。
果然,走了几条街,路过一家大超市的时候,我竟看到了欧阳雪鹤。她一个人慢慢地走着,也没有撑伞,清癯的背影看起来很是落寞与孤单。
我忽然觉得她有点可怜。霎时,感觉天空中飘飘洒洒的雨全都飘进了我的心里,湿淋淋的,冷冰冰的,而后又拼命想从我的眼眶逃跑出来。
我忍不住叫了一声:雪鹤!
欧阳雪鹤娇躯一震,猛然回过头。可是一看到我,她却又迅速地转过去。
我追上去,说,怎么就你一个人逛呀?
欧阳雪鹤站住,抬头看着我,冷冷地说:那你以为我会和谁一起逛呢?
我讪讪地说,不是,我的意思是说……唉,怎么说你也应该打把伞呀!
欧阳雪鹤说,你不也没打伞吗?
我说,我不一样,我是男人嘛。
欧阳雪鹤迈开步子,说,男人怎么啦?男人就可以为所欲为吗?
我怎么听怎么觉得欧阳雪鹤话中有刺。我跟了上去,苦笑着说,当然不是。我是担心你身子经不起雨淋。
欧阳雪鹤冷笑道:跟人相比,雨算有情多了!雨再怎么淋,最多也只能淋湿身体,不像人那样,连心也都给淋湿了!
我听得很不是滋味。我根本不敢接她的话茬,只能转移话题说,雪鹤,你吃饭没有?要是没吃,我请你吃吧!
欧阳雪鹤说,不用了,我还没落魄到饭也吃不起的地步。
我默然了。
走了几步,欧阳雪鹤说,你今天不忙了吗?不用去看你那个牛总吗?
我讪笑道:哦,牛大牛已经出院了。
欧阳雪鹤说,怪不得有闲心出来淋雨。怎么样,最近和你牛总近乎了吧?好处也捞了不少吧?
我苦笑着暗自摇头,说,雪鹤,你就不要再挖苦我了。
欧阳雪鹤转过脸,说:有吗?我有挖苦你吗?
我很想调整心情,使自己不要这么郁闷,然后再和欧阳雪鹤开几个玩笑,以冲淡我们之间的尴尬,可是,我没有办法做到。我的心里就像被一团云雾罩住了,挥之不去,驱之不散。
陪欧阳雪鹤走了很长一段路,本来已经淋得差不多的衣服彻底湿透了。摔打在头发上的雨丝也聚成了一滴滴水珠,顺着脸额滑落。当然,欧阳雪鹤也好不到哪里去。她额前的秀发都结成了几缕,贴在额头上。
我轻声说,雪鹤,我们先找个地方坐坐,避一避雨吧。
欧阳雪鹤摇头,说,不,我想淋雨,我喜欢这种感觉。你要是想躲雨,你就自己躲去吧。
我没有走,依然与欧阳雪鹤肩并肩地走着。我说,雪鹤,知道吗,我心里很难受,我真的不想我们的关系变成这样。
欧阳雪鹤微迷着眼睛问道:这样不好吗?
我说,不好。
欧阳雪鹤说,那你觉得怎么样才算好?
欧阳雪鹤这一问却把我给问住了。是呀,什么样的关系才好呢?男朋友和女朋友的关系吗?我嗫嚅着说,至少,……应该像以前一样,无拘无束,没有隔膜。
欧阳雪鹤惨淡一笑,反问我:你觉得我们还能像以前那样吗?
我愣了。我们还能回到以前那种状态吗?恐怕已经很难了。我现在总算明白了:最远的距离,不是天各一方,而是横在两颗心之间的鸿沟!那种咫尺天涯的感觉,最是叫人寂寞。
欧阳雪鹤说,王淡,以前我就说过,我们之间是不能有性的,一旦发生了关系,我们的距离便会更远,甚至比陌生人还远!
我低下头,说,雪鹤,难道我们真的没有办法改变这种状况吗?
欧阳雪鹤说,没有。
我说,我知道我在那种形势下和你发生关系,是我的不对。我真心地向你道歉。
欧阳雪鹤叹了一声,说,王淡,看来你还是不了解我。
我讶然地望着她。
欧阳雪鹤说,不管在哪种形势下,我们只要发生关系,都必定是这样的结局,你明白吗?还有,王淡,我再跟你说一次,这根本就不是你的错,你用不着自责,更不必道歉。
我不理解她的意思,确切地说,是我不想理解她的意思。我无法不自责,也不能不道歉。至少有一点是肯定的,我们之所以会出现这样的裂痕,完全源于我的冲动。倘若当时我理智一点,或许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