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部分(2 / 2)

撒尔的脚步加快,程肄被安排在他自己的卧室里,离得并不远,两百多步就可以走到。

他推门进去,没有看到程肄。往左边床的方向走,却看到那窝起来的一团。

“程肄。”撒尔唤了一声。

他看到那个人一颤,好像缩地更厉害了,细看之下,他还在微微发颤。

……的确是程肄,不是别人。撒尔感受了一下对方的魔力波动,下了定论。但为什么,他在害怕?

“不用怕,你听我说,”撒尔单膝弯起,跪上床边,他伸手想去触碰程肄,却被他躲开。撒尔看到程肄的目光,怔住了。那目光里充斥着恐惧和不甘,眼睛泛红,泪水仿佛就要从眼眶里流出来,生生把魔王的手停住了,安静了半晌,他才又唤,“程肄。”

程肄却把头一扭,整个人都被被子卷着,不露出半分。

撒尔说了什么,但他根本不明白到底是什么意思。他不敢面对魔王,不敢开口说话,就怕知道了他不会语言后脸色沉下,将他丢回澳汛大陆任由他自生自灭。

……他一直认为,魔王对他的好,其实都建立在他会不同的语言情况下。就算有时候对他动手动脚,产生旖旎暧昧的气氛也只是他的本能。带着魔族下阶来找他,也不能说明什么……他的妹妹能预言的话,或许他也可以。

很悲观的想法,但他却越想越觉得自己的想法是正确的,越想心里越难受。

果然还是走吧……最好了。

身后的魔王又说了一句话,魔族赖朗语的音调很奇怪,一句话总会在尾音的时候拐个弯,就连撒尔也不能避免,一个音一个音的起伏很明显不同,程肄听着就想笑,但嘴角才上扬就又想哭,他正是因为能力消失了,才会听清楚语调,不然听出的全部都是国语,眼睛又开始发酸,他眨了眨,只能看到挡住弱光的布料。

床垫的压力消失了,大概是撒尔站起来,只是一小会,就听到门关上的声音。

……他走了?

程肄把被子掀开,身后空间已经空无一人。他终于下了床,赤脚踩在光滑的地板上,觉得全身无力。承受不住地坐在床上,手肘搭在大腿上,双手捂住脸,余光却瞥到床边放着的一个物品。

——那是他的耳机。

脸上一凉,程肄用手背擦了下眼泪,伸手拿起耳机。

“一起回去吧。”他这么说着,把耳机抱在怀里,无声地哭泣。

撒尔现在的心情可以用糟糕两个字来形容。他去见程肄,得到的跟娜娜莉无异。难道他这个勇者,心里向着的是芙玻思管理的神殿吗?那种纯洁到不能做任何事的建筑哪里值的他这么认真!

越想越觉得烦躁不安,为什么连一句话都不说,是因为他?因为那场直接被撞见的性、爱?他脸上表情未变,周身的魔力却狂躁起来,得找找它……

“什么——程肄回来了——?”花朵的躯干倏地拉长,花盘一颤一颤,连带着花瓣都好像要掉下来般,“让他见我呀见我呀见我呀——”

“他不说话,”撒尔对着这毫不畏惧的曼陀罗又重复了一遍刚才的话,“是因为什么?”

“看你不爽快?”

“……”

“好吧、好吧——”曼陀罗把花茎伸直,“被施了魔法吗?”

“没有。”

“那……”花朵侧弯下身,好像在纠结地思考什么,“是被收回了魔法?”

这类事也只有问曼陀罗才会知道。曼陀罗,其实除了撒尔和芙玻思,没有人能认出它本来的面貌,因为长得实在太巨大了,完全看不清它原先的模样。它活得比神魔两主还要久,或许是与父同岁,虽然个性不知为何奇怪了些,但不失为一个博学的……花,因为它是由父养殖而成的唯一一株沙成亚。

说起沙成亚应该是所有人类都晓得的一种植物,它易生长,但只要一被移植就会枯萎,无论用什么魔法都救治不回来,并且每株沙成亚寿命很长,只要不将它移植就会一直生长下去,所以当不需要它的时候人类就会把它脚下的土挖掉,整株拔起,它会自行灭亡,而沙成亚本身就带着属于空间的魔法,长成的沙成亚如果被施于魔力,就有可能传送到与它年龄相符的沙成亚所在地,所以沙成亚也是每个主镇传送阵的必要植物之一。

有一种魔法,叫做与父同生。

而曼陀罗这株沙成亚,也会懂空间魔法。程肄当时见到它的时候根本没有提起他要寻找什么,就错过了。

与父同生的魔法,这个异世界只有血缘联系的三个人可以用。被施于魔法的人会得到父的一种能力,那就是了解众生,所以程肄才会听懂所有种族的话,但却听不出不同。

“咒语我也不清楚,不过既然芙玻思可以使用的话,你去找她就好啦。”

撒尔沉思,应下。果然还是得找她,以及那个赌注……

他猛然抬起头,看向图书馆的小门,这股突如其来的魔力,分明就是程肄的!

……他想做什么?撒尔心底莫名浮躁起来,总觉得如果不去看看的话,可能就会失去什么……

撒尔出了图书馆就直接出现在他房间门口,离得更近了连魔力召唤来的元素都能用肉眼看见,这么强大的魔力,程肄他要做什么?!

他用力把门推开,一阵风扑面而来,他看见程肄跪在房间的中央,元素吵嚷着形成丝带状围绕在程肄周身,程肄仿佛刚刚念完,他听到声响回过头,对上撒尔的目光。

他刚刚放在床边的耳机已经被他挂在了脖子上,那元素碰撞扬起的风使略有重量的白色物品都晃动起来。

“程肄!”他伸出手,手心散发着暗黑的光芒,元素还没有融合完,就看见程肄对他笑了笑,那笑容好像充满了释然和苦涩。

再见。

那是程肄留给他最后的两个字,用的是他的语言,使得撒尔怔住了。就在刹那间,丝带状的元素倏然放宽,将程肄整个人都包裹起来,光芒四放,把窗外的浅暮都照耀地变了颜色,而后,消失殆尽。

光芒散尽,整个房间就好像没有人来过一样,连床铺的被子都是叠好的。

撒尔手中的黑暗还微弱地跳了一下闪电,他的另一只手还搭在门一边的把手上,保持的那个姿势一动不动。

“吾王!发生什么了——”娜娜莉的声音让他回过神来,手中的元素集合化为小型爆炸,化为一团灰色烟雾,落在了手上。

他就这么眼睁睁地,看着那个人消失了。空气中明明还残留着他的魔力,好像只要眨眼他就会再度出现,但事实,他真的不见了。

再见……

就好像那天他对他的话。

再也见不到。

不行!

第46章 第四十六听

阳光温和,铺在树冠上撒下一地斑驳,小溪欢快地流动着,闪烁着星点般的钻光,它穿过窄小的岩石缝隙,抚摸过溪边嫩翠的绿草,撒溅起的水滴落在不知名的花朵瓣儿上,又缓缓滑下滚落到土壤里。

溪边有女性在清洗着自制的衣服,她们时而放声大笑出来,透出一股特有的风情,时而又嗔怪对方说的太过明显,掬把水象征性地泼了下。

沿着被人踩出的小道下去,是由木草和石头搭建的屋子,在这里经过的人无一例外,都具有野兽的一部分特征,只有一个人例外。

他此刻正坐在石屋前帮忙剥着一种植物,他细心到全部的注意力都放在了上面,就连人靠近也没有注意到。

那个兽族夺走了他手里的东西,有些责怪地说着什么。他则是听着,有时候露出迷茫的神色,但没有反驳。

兽族也叹了口气,黑色熊耳动了动,把植物丢在地上,半是推搡着把人类推了进去。

这个发尾色与本色不同的人类,正是程肄。

一个月前,他本还是在魔阶难受地要死,不管不顾地按照脑里记着的那句话念了出来,魔法瞬间就启动了。他可以感觉到魔力被一丝丝抽走,也看到围绕着他转动的元素带起了风,使得头发都飘动起来。然后他看到了撒尔,对着撒尔道别完,眼前一亮,被光芒刺得不得不闭上眼时,他觉得从头顶开始忽然被挤压,疼得他马上昏死过去。

醒来的时候,却是一片美丽的林景。

回来了吗……程肄觉得全身钝钝地疼,就好像那天被电了后又被撞击受伤一样,完全无法动弹。

是哪里……他有些迷糊,但因为无法动作,只能维持一个动作看着天空,以及偶尔有鸟蹿过的树冠。怔怔地发了会呆,下意识地挠了下痒,竟然发现自己已经可以动了。

是破裂空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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