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后或许还有春天。”花容饶舌的说。“再往后是夏天、秋天、冬天。一切周而复始,没完没了。”
“也许。”燕青呵呵笑着说。“没完没了最好。”他有些感慨。“最好不要嗄然而止。”
“我想不会的。”花容意味深长地说。“那样就是生命结束了。”
“哦?”燕青有些迷惑的看着她。女孩却将头转向了另一边。远处公路上有一行车队正拉着警笛飞奔,长长的一溜。
回到房间里的时候远处的钟声响起;正好10点。
“我还从没在这么大的床上睡过呢。” 进了门,花容快乐着说。“今夜我也要奢侈一回!”燕青在旁边嘿嘿笑着。或许是更熟悉的缘故,花容比在南京刚认识的时候活泼了些。而燕青却沉默了许多,他喜欢这样无言的关照。看上去置身其外,实则深入其中。
晚上花容睡在床上,燕青蜷缩在沙发上。屋里只开着一盏小夜灯。两个人面对面说话。
“我给你邮寄的玉饰收到了么?”
“当然,你没看到么?”花容从衣领里轻轻将玉饰拽出来拎在手里对燕青说。“你说是开过光的呢,有灵气不是?”
“是有灵气。”燕青肯定说。“另一个呢?花荣戴着么?”
“没呢。他还不知道。”
“为什么?”
“不为什么,我想选个好日子,重要的日子。”花容转过脸去看着窗外说。“有机会我一定去你家乡去看看,我那天梦到千萤山了,真美!”然后她又将脸转过来对着燕青说。“那里有什么美丽的传说?”
“美丽到说不上,传说可就多了。”燕青想了想说。“小时候,我爷爷给我讲过一个传说,是关于佛祖和老子的故事,想听?”
“当然,你到这里来说吧。”花容将身子挪到床的另一侧闪出大半个空间对燕青说。“看你憋屈在沙发上真难受。”
燕青没动。
“不来就是你心里有鬼哦。”看燕青不动,花容笑嘻嘻地说。“快过来。”
过了一会,燕青才抱着枕头过来,一幅被逼无奈的样子。他将枕头放在床上并没有躺下,而是盘腿坐在床上面对着花容说:“我们那里现在就剩下了两座古建筑,一个是雷音寺,一个是老君祠。我给你的玉就是在老君祠里开的光。雷音寺里供奉的是佛祖如来,关于他坐禅的姿势就有一个传说。”说完他将左手向上立于胸前,右手中指和拇指相扣放在右膝上看着花容说。“就是这样。”
“这有什么特别的啊?”花容侧躺在床上看这燕青说。“是很普通和尚坐禅手印呗!”
“传说原来如来佛不是这样坐的,有一年,老子西游来到了千萤山,见这里山清水秀,灵气逼人,便有意住下修行。不巧的是佛祖先行一步已经在前山建好了寺院,于是他先到雷音寺拜会如来,两个世外高人一见面没说几句话就言语不和辩论起来,一直辩论十天十夜也没分出个高低,老子见不是事,便对如来说:你我这样也没个头,不如这样,你我各给对方出个题,如果答不上来呢,就让对方弹一个梨疙瘩。”
“什么是梨疙瘩啊?”花容插话说。
“梨疙瘩是我们那里的俗语,就是这样!”燕青笑着向前躬了躬身子,用手指相扣着的右手冷不丁在花容的额头上轻轻一弹。“哈哈哈……原来是吃一个爆栗子啊!真野蛮。”女孩缩缩着脖子藏在靠墙的角落里说。“后来呢?谁弹了谁?”
“老子见如来点头同意了,就先出了一个难题,佛祖竟然一时答不上来!老子也不等,上去就狠狠在他的光脑门来了一下,立马就起来一个梨疙瘩,佛祖又羞又疼,脸腾一下就红了。他心神散乱,竟然不能立即给老子出个刁钻的问题。老子见佛祖沉思不语,就说你先想着,我出去方便一下,他走出大殿,骑上青牛一溜烟就跑后山去了。”
“哈哈……那如来呢?”
“如来想了很久,终于想出了一个十分刁钻的问题,他想老子是无论如何也回答不上来的,他心里暗暗得意,还没等老子回来就一手立于胸前作虔诚谦逊状,另一只手却早早扣好了手指放在膝盖上,心说只要你一打哏我就弹晕了你!可是老子从那以后再也没来过,于是佛祖拿着这个姿势一等就等了两千年!”
32
“哈哈哈哈……”花容躺在床上乐不可支。“太有趣了,老子简直太狡猾了!”她笑着笑着突然从床上坐了起来,“啪”的一声在燕青的额头上弹了一下。“现在就还回来,我可不想象如来佛一样傻等两千年!”躲闪不迭的他一把抓住了花容的手,女孩又躺下的时候将他也带到在床上,他们离的是那样近,燕青甚至不能看清女孩的样子。
“你是谁?”花容喃喃说。
“不知道。”
“你从哪里来?”
“这正是我想问你的。”
“我从南京啊。”
“那么远?”燕青样子有些茫然的说。
“远么?”花容的头向后移了移,好看清燕青的样子。“我身不由己啊。”
“你不会是专门从南京来看我吧?”
“难道不是?”
“为什么?”
“难道你不知道?”
“我不敢相信。”燕青说。“你知道我不是自信的人。”
“因为我差点就再也看不到你。”花容说。“那天夜里我突然感到胸闷的快要窒息。”说着她将那块玉又拽了出来。“幸好有它。”
“又生病了?”燕青心里一沉。怪不得见不到花荣。他心想。
“住了一个月的院。”花容不在乎的说。“一出院我就跑来看你。”她伸手使劲薅了一把燕青的头发。“怎么样?哥们够意思吧?”燕青没动,他笑了笑。门厅里突然响起了一首音乐,很轻柔,是Same Side of The Moon。燕青知道现在正好夜里11点半。音乐里是定时的,每天这个时候总会响起。他看到花容的眼神是兴奋的,没有一丁点的忧伤,但整个样子又是憔悴的。这个女孩……燕青不知道说什么好。两人就那么面对着。
“我想要一只布袋熊。”花容说。“在家里睡觉我总要搂着它,不然我会睡不着。”
“我这里没有,给你拿一个枕头?”
“不!”
“那怎么办?”
“要不就给我一只胳膊吧。”过了一会花容说。“人生就是妥协,凑合着过呗。”
燕青微笑着重新躺好,或许面对这个古怪精灵的女孩,谁都会妥协。他轻轻将一只手轻轻放在花容的面前,象一只等待停泊的船儿。女孩伸手轻轻引导着贴在自己身上,又仔细的盖好毛巾被。然后闭上眼睛,一副心满意足的样子。
(2005。1。17。 深夜。1:53。 Same Side of The Moon )
小船儿停泊在一片银色的沙滩上。有月光和宁静海,没有一丝风,时间是凝滞的,除了宁静还是宁静。一个小孩静静站在那里。我回家了,他说。从天外飘来的歌声依旧,Same Side of The Moon。我回家了。他说。他看了看四周,他要牢牢记住这里的一切。他看到了月光和宁静海,没有一丝风。只有轻柔的音乐从天外飘来:Same Side of The Moon。
音乐停止的时候,是深夜12点一刻,音乐是定时的。女孩已经睡熟,也许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