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其实马祈也正在为这事犯难。马三宝死前的职务是左骁卫大将军,按规定可以组建一营亲兵。不过,马三宝一直不怎么富裕,只组建了一旅亲兵。马祈承袭了马三宝的爵位,按规定可以有一行亲兵(五十人)。剩下的那一百五十人就得自谋出路,或者返回兵部重新安置。一般象这种情况,兵部的处理办法是年纪大的安排退役,年轻的转入其他军队。马祈犯难的是自己根本养活不了五十个亲兵,更不要说剩下的那一百五十人了。可这些人跟着马三宝出生入死,没有功劳也有苦劳。若让他们退回兵部,岂不令他们寒心?传扬出去岂不让马三宝泉下门g羞?
李潜见马祈面sè为难,便道:“马将军临终前还交待我照顾他的亲兵。若是马兄愿意,你挑选几个,剩下的那些兄弟交给我安置如何?”
马祈听了试探着道:“李兄准备如何安置他们?”
李潜道:“按规定我可以有一队亲兵,不过现在只有五十人,还缺五十人。另外,刚才我不是对马兄说要请马兄来钱庄的押运队吗?剩下的一百人我准备将他们全部编入押运队。薪俸方面我自然不会亏待了这些兄弟。”
马祈听了拱手拜谢道:“多谢李兄。”
接下来的几天,李潜又开始忙活起组建押运队的事。押运队共分一个总队,十二个支队。说是队,其实长安、洛阳以及十道各有五百人的编制。李潜将任命马祈为押运队总队正,马大贵为副总队正。马祈为名义上的总队正,所辖人员超过六千人,比一般郎将、中郎将管辖的人员还要多。只是马祈自己心里非常明白,这个职务只是个虚职,除了自己的五个亲兵他谁都管不了。副总队正马大贵就不一样了,他的职务可是实打实的,因为他还兼任长安总号押运队的队正。
李潜从马三宝原来的亲兵选了五十人补充到自己的亲卫里。然后将剩下的一百四十三人分成十二队。其中十队每队六人,设支队长一人,分队长五人。这十队是准备分配到十道商号的,因为当初与商号有协议,总号出一半人,商号出一半人,所以李潜空下了一个副支队长和五个分队长的职务由商号任命。
另外两队设支队长一人,副支队长一人,分队长十人。还有剩下的五十九人全都留在这两队里。这两队是长安和洛阳的护卫队,所有人选全由总号负责。
李潜用马三宝的一百多名亲兵搭建起了押运队的骨架。就等着从裁撤的边军里挑选合适的人手编入押运队了。
十月二十下午,李潜终于忙活完手头的事情,准备明日与家人一起轻松享受难得的休沐时光。他起身刚要准备离开值房。贺彬之忽然出现在门口,道:“郎中,有人给郎中送来了一封信。”
“什么人?”
贺彬之摇头,道:“信是门口当值的士卒送来的。据那士卒讲,给他信的人带着幂籬,看不清容貌。不过从身形来看,应该是个女子。”
李潜心中诧异,从贺彬之手里接过信一看,见上面只有他的名字却没有寄信人的名字。不过,信封上的字体非常娟秀,一看就是出自女子之手。
他对贺彬之道了声有劳。等贺彬之离开后他才拆开信封取出信来,一看上面就几个字,“初见之地君记否?yù儿恭候大驾光临。”
裴yù儿?她怎么来长安了?她找自己有什么事?李潜思忖了片刻,决定去见见裴yù儿。因为他猜想裴yù儿应该知道自己在政事堂为裴寂开脱的事,此次前来是专程来道谢的。如果他不去见她反而显得矫情了。
李潜将信放进怀中,出了兵部大门,吩咐老许回家去告诉麦紫澜一声晚上他有个酒宴要赴。然后带着庄小虎策马来到当年第一次见过裴yù儿的院子。院门前早有青衣小厮等候,见李潜来到赶紧上前拉住马缰请李潜下马。
进了院子李潜径直来到那个角门前。见那角门前站着一名妙龄shì女。那shì女福了一福,脆声道:“主人吩咐请公子自便。”
李潜吩咐庄小虎再次等候。他则举步进了院子。一路走来,李潜发现院子的景sè一点都没变,不禁心生感慨。李潜边走边看,轻车熟路来到亭子前,发现亭子里有一人正在抚琴,所奏之曲依然是那首古曲《流水》。李潜心中诧异,难道裴yù儿依然将媚儿留在身边了?
李潜按捺不住好奇,举步走到亭子里。待走近了才发现抚琴的并非媚儿,而是与媚儿有几分相似的女子。之所以李潜能肯定她不是媚儿,是因为她的脸上没带面纱,李潜可以清楚的看清她的容貌。
李潜站在一旁听那女子弹奏完《流水》,正待出言询问,那女子起身盈盈拜了一拜,道:“主人请公子到竹楼一叙。”
李潜转身一看,见裴yù儿正俏生生地站在竹楼门口。看到李潜望向这边,裴yù儿遥向李潜盈盈一拜。李潜拱手回了一礼,然后举步走向竹楼。
来到裴yù儿面前,李潜正待询问她为何邀自己过来,裴yù儿却抢先开口道:“郎中可还记得四年前的这一幕否?”
李潜点点头叹道:“当日情形历历在目。不过有些物是人非。”
裴yù儿脸sè有些黯然,随即轻笑一声,道:“是啊,时间过的真快,一转眼四年过去了,一些人和事都发生了变化。现在再看到这些,总让人忍不住叹息。”
裴yù儿说完见李潜望着亭中的女子轻轻点头,连忙道:“奴家真不会说话,让郎中伤感了。郎中快请进。”
李潜随着裴yù儿进了竹楼,发现竹楼里已铺上了厚厚的羊绒地毯,四周的窗户上也挂上的厚重的窗帘,房间四周拜访着几盏清灯,照的房间里异常清幽。
李潜来到几案前坐下,感觉地毯热乎乎地,立刻猜到地板下面应该铺了烟道,此前早用热烟将地板烘热了。不过,想想也是。时值深秋,若无烟道取暖,这种竹楼焉能住人?
李潜嗅着淡淡的清油香味,道:“不知裴娘子何时来的长安?邀李某前来不知有何事?”
裴yù儿一般碾茶一边道:“奴家前日来的。请郎中前来乃是向郎中道谢的。”
李潜望着裴yù儿的纤纤素手穿huā般地在茶碾、茶筛中穿梭,心里感觉非常愉悦,嘴里却笑道:“道谢?道什么谢?”
裴yù儿妙目望了李潜一眼,道:“郎中何必明知故问,若非郎中在政事堂为家父说好话,家父焉能保全性命?呵呵,郎中可能还不知道,您语惊政事堂,令一向能言善辩的魏参政哑口无言一事早已传遍了长安。”
李潜有些不好意思地道:“是吗?这事我还真不清楚。不过我说那些也只是公道话,并非刻意为裴公说好话。裴娘子不必放在心上。”
裴yù儿将茶粉撒入釜中,道:“无心之举才是真善。若郎中刻意为之,反而不是行善了。”
李潜笑道:“既然是无心之举就当不起娘子的道谢,否则岂不成了有心之举了?”
裴yù儿微微一笑,道:“奴家也没打算重谢郎中,仅以一杯清茶略表心意。”说着,裴yù儿分号茶汤,然后双手奉给李潜道:“郎中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