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公公。”他认真地说。
“混蛋,你还老婆婆呢!掉了牙的老婆婆!!!”
“我的牙很好,”他戳戳我脸,不要脸地吻了上来。
别,别那么用力啊,我已经见证你牙很好了混蛋!!!
等他终于放开,痞痞地坏笑着看着我,我已经没力气再追究下午的事,一下午的气也被这个吻消磨殆尽。
明明想好好发作一番的,被他一糊弄就没气了。
好好想想发现以前几次也都一样,一旦我想问他什么,他就来这一套,唉,易言你太没用了。
我一边自我哀叹,一边任由他玩我的鼻子,兽性发作时,冷不防在我脸上耳朵上啃几口,像在啃鸡爪。我忍受着脸上粘满他恶心的黏糊糊的口水的感觉,又没法反抗,只得干瞪眼。
仔细一看,这个人的表情看起来出乎意料地疲惫。
好像有几天没好好休息了那样,眼睛下有了明显的黑眼圈。
他一实习音乐老师,有什么好忙的?可能要写论文这种东西吧,我听说,研究生的论文把关很严,都要熬几个通宵才能完成。
恶有恶报,累死你,毁你容。
想是这么想,我的手还是不自觉地伸过去,摸摸他明显带有倦意的脸,心不由自主地抽动了一下。
他自然没错过空隙,一反手把我带进他怀里。
“你怎么啦?都长黑眼圈了。”我脱口而出。
他亲了我一口,笑得眼睛弯了起来:“想你想的。”
切,这鬼话谁信啊,虽然被他这么一说我心情还不错。
“那你别熬夜,我去你梦里找你。”我说。
“光看不够,我想要摸得到的,”他的手不老实地动起来,“来陪我睡觉吧,有你我才睡得舒服。”
“你想得美。”我忙着揍他,没注意到这个问题又被他轻而易举地绕开。
“阿言,暑假我们出去玩吧。”他抱着我亲我头发,扯开话题。
“好,”我艰难地躲避着他随时袭击的嘴唇,“上哪玩去?”
“去约会吖。”他说,“逛街,看电影,吃冰激凌。”
“得了吧,你当我是女人啊。”我打开他不老实的脑袋,“不要去,太没意思。”
“那主题公园?城郊刚开了个新的,我带你去蹦极。”
我心动了一下,嘴上还说:“这有什么好玩的,又不是小孩子。”
“那你想去哪玩,我舍命奉陪?”
我想了想,觉得和大灰狼一起上哪都行,边吐了一句:“随便。”
“让你去你又不想去,问你你就随便,大少爷你可真难伺候。”
“爷要好伺候了,还要你干嘛?”我白了他一眼。
“那就去主题公园吧,”他继续占我便宜,一双手一点也不老实,“下星期怎么样?”
我在他麻麻痒痒手脚并用的攻势下终于投降,答应他下周陪他去主题公园装次儿童,嗯,其实心里挺高兴的,将功补过就应该这样,和大灰狼约会什么的……
嘿嘿嘿。
我的脑子竟然有了很少女的幻想……扔掉扔掉,嗯,大爷我是爷们。
这个幻想维持了我两天的好心情,我乐颠颠地赶作业、看电视、打篮球、抱着枕头在床上打滚,像个犯病的丫头一样成天幻想着怎样把大灰狼从蹦极台上踹下去,直到某天我突然顿悟——
你妹,大灰狼这两天都没主动联系我!!
瞬间我感到,去什么主题公园啊全部都是那混蛋的障眼法,我易老大那么容易就被他绕了进去,就像个缺心眼的小二货,我从抽屉里翻出那个被我无视多时的手机,开机——果然,里面只有寥寥无几的短信。
“小猴子,干嘛呢,去约会的时间想好了么?”7月2日18点36分。
“那就定在8号早上吧,在学校旁边的公交车站等我。”7月3日12点16分。
“那天早上我有事,还是晚点吧,11点在公交车站,别忘了带防中暑药。”7月3日02点58分。
三条短信,一分钟就看完了。
我的心有点闷,深吸一口气,在床上摆成一个大字,看着日历上的7月4日,叹了一口气,心中的兴奋终于一点点平息下去。
最后一个短信是凌晨发过来的,那么晚,他还不睡,是在干什么呢,按他的心性,难道是在——
不对不对,不可能,他敢出轨,就不怕易大爷把他打得生活不能自理?
可是想到他那天明显的黑眼圈,我的心里竟是那么惴惴不安。
不会真出什么事了吧?我在床上翻滚,心里升起越来越多的不安。
那家伙现在在干什么呢?强烈的不安促使我按下那个人的号码。
“对不起,您拨的电话暂时无法接通。”
女声机械地在耳边响起,擦,我火一大,把手机丢到床板上。可怜的手机总是在关键时刻成为我发泄不满的工具,屏幕凄惨地亮了两下就默默地暗了下去。
你说我会不会被大灰狼耍了?
被一个约会的承诺弄得兴奋两天的人,除了我以外应该没有第二个人了吧——我这哪里是易老大,分明是易二傻。
想想以前几次,都是被那货不由分说地拉出去玩,只是从来没有这么正式地提出来过,用得着这么兴奋么。
我悻悻地在床铺上叹了口气,兴奋终于过去后,留下来的是无止境的空虚。
百无聊赖地再给他打电话,依旧是无法接通,窗外的蝉鸣恼人不已,我机械地举着手机,花了整整一个下午,拨打那头无法接通的电话。
女人的声音在空荡荡的心里回响,我忍不住想,万一那家伙是骗我的呢。
那家伙巧舌如簧,有了今天没有明天的诺言,如果对太多人许下,又会怎样。那条短信到现在,已经过了二十四小时,二十四小时里,什么都会发生。
不去想号称易大爷的我怎么一下子变得和女人一样神经兮兮,只要稍微一想想大灰狼和我不认识的人说和我说过的话,大爷我就不爽地想掀床。
再打个电话,如果还不通,大爷我就杀到他宿舍去。
我恶狠狠地按着手机键盘,拨出号码——哟,居然神奇地通了。
听着电话那头的嘟嘟声,我脑中转过千万句骂他的话,一定要狗血淋头,说上十几分钟还不带重样的那种。
那家伙总算慢腾腾地接了电话。
“……喂……阿言?”
他的声音响起来,我却愣住了。
几百种骂人的话,在这一秒,变得一片空白。
虽然只有三个字。
虽然他硬装出一副玩世不恭的痞痞的语调。
可我就是听得出来。
他那么疲惫,从身体,到精神,都是那么疲惫。
“大灰狼,出什么事了?”我禁不住问他。
“哟,我教导有方,小猴子会关心人了。”他吊儿郎当地说。
“滚你的,”我紧紧握着听筒,“这次你可甭想和我打太极,说到底怎么啦??”
“我做噩梦呢,”可以想象大灰狼笑得贱贱的样子,“晚上总睡不好,谁让你不过来给我抱。”
我想起那个晚上他安安静静地搂着我睡着的样子,脸不小心红了红。
“你,你也不来找我……”
“这么说你答应咯?”大灰狼诡计得逞,“那约会那天加一个项目,你来陪睡吧。”
“卧槽!你说谁,谁是陪睡呐?!”我一急,想问他的问题也忘得一干二净。
“哈哈,”大灰狼笑了起来,“小猴子你可真逗,和你说两句话就不会做噩梦了。”
“……”
“我刚在补觉,就被你电话吵醒了,乖,再放我去睡一会。”
“……真的没事?”
“我还能有什么事?烦死人的小保姆。”
“呸,你才是保姆,快去睡,大爷我忙着呢!!”我咽口口水,迅速按掉他电话——他是没睡醒,声音才那么沙哑,好像很累的样子吧……
可总觉得哪里不对。
明明大灰狼的解释样样都说得通,但我就是觉得有哪里不对。
他在瞒着我什么。
心跳得厉害,原来世界上真的有称得上“第六感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