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她却一天都没有得到丈夫的喜爱与娇宠。清代的帝王,他们的祖先虽来自于白山黑水之间,但是,无一例外的,他们都更加偏爱具有汉族血统的妃子。却也难怪,汉妃从样貌上看,更具有女性水一般的温存,而且往往具有更高的文学修养,与倾心于汉文化的清代帝王,也就更容易产生心灵上的共鸣。
宴席正闹,戏台上的杂技也极为精彩。天色却一点点暗下来。宫灯被一盏一盏点亮。摆在湖边的宴席愈加显得有意境。只见一位年老的太监,快步走到佟佳贵妃身边,俯在一边说了几句什么话。贵妃听罢后遂站起身来,众嫔妃及福晋、格格也纷纷随之站起,向太后行礼,随即向烟波致爽殿后头走去。
我见大家都站起来,离席,我也有样学样跟着走。
到了烟波致爽殿,方才明白过来,原来是要祭月了。昨儿夜里听嬷嬷叨叨过,宫里中秋夜,众女眷要在皇后带领下祭拜月亮。
只见香案供桌早已摆好,上面搁满了各色果点。最醒目的便是两座摞成塔状的月饼堆,上面摞着的是小个的,越到下面的越大,垫底的那个,直径足足有脸盆大小。
殿后排列好的皇家乐队奏起供乐,贵妃燃香主祭,众女眷随之下拜。
原来,祭月以后,月饼是要马上分来吃掉的。最上面的那两只小月饼,一只被供奉给太后,另一只敬给佟佳贵妃,下面的小月饼才依次分给宗亲贵胄。最下面的超大月饼则被切开,赏赐给大臣。
贵妃端着月饼,半跪着敬献给太后。太后面带笑意,接了过去。看看月饼,欲吃可是又迟疑。突然冲着我笑道,“四阿哥家的,你来。”
我生生唬了一跳,坐在椅上,不知如何是好。突然明白过来,忙起身,走上前去,欲行跪拜大礼。
只听上面传来慈爱的声音,“不必跪安了,原地肃一肃便可。”
我只得先直起身来,再深深福了下去,请安道,“孙媳皇四子和硕雍亲王侧福晋年氏映荷给老祖宗请安,老祖宗吉祥。”进了行宫以后,爱兰珠特别嘱咐过,给太后行礼,一定要把自己个的身份先报清楚,老太太年纪大了,已经有些个糊涂,认不得几个人。
太后摆摆手,笑道,“我知道你是四阿哥家的。”
一边贵妃已退至太后身侧,诧异的赔笑问道,“老祖宗认得她?”
太后装着不屑的瞥了贵妃一眼,笑皱着眉头,说,“这怎么会不认得?!下边老老小小站了一地,就数她长得最俊儿了。只是太瘦!”
贵妃忙又陪笑,向我道,“听见没有?老祖宗嫌你瘦,下回要吃胖了来!”
贵妃那么一说,举座的人都笑起来。
我也只得俯□子,陪笑答道,“孙媳记住了。下回吃胖了来。”
太后朝我招招手,示意我走上前去,向我递出月饼,道,“我老了,牙都没了。这月华糕,吃得怪费劲的,我这块,你接过去吃了吧!”
我小步趋上,跪在地上接了,退后,方道,“各位妃娘娘在上,孙媳不敢愧领。”
“诶……你看你,都怀着身孕了还那么瘦,这块糕就给你吃。”太后眯着眼看着我,眼里尽是暖意。
也不知道这老太太怎么看的,年映荷瘦的身上没有三两肉,哪看出来的有身孕啊?!我只好解释,“回老祖宗的话,孙媳并未有身。”
谁知道这老太太偏偏有股子指鹿为马的精神,摇着头,笑斥我,“胡说!别不好意思了。皇祖母都看出来,就是现在没有,立马也就有了!”
“哈哈……”众人都笑了起来。
贵妃也在一边帮腔,笑道,“老祖宗赏你的,你就快吃了吧!”
老太太好像也有点故意逗大家高兴,说道,“你一个人吃不了,就分四阿哥一半。”
五阿哥自小是太后抚养长大的,因此五福晋在太后跟前最不显拘束,这会看着老太太高兴,也跟着上来调笑,故意问太后,“那依老祖宗的意思,是叫四嫂先咬,吃不了的给四哥,还是四哥先咬,吃不了的给四嫂呢?”
我脸上顷刻火辣辣的。求助的看向爱兰珠。爱兰珠与我目光一触,即拉拉身边的八阿哥。八阿哥会心一笑,缓缓说道,“五嫂莫要再拿四嫂调笑了,四嫂年轻,脸皮子薄,一会怪不好意思的。”
老太太早笑得出不了声了,强忍着笑声,向我道,“你们呀,一人一半!”
我忙把月饼掰成两瓣,回头把略大的一半递给雍正。
一回头,见他也正在笑。连眼底都尽是笑意,但隐隐的还是能看见,那黑黑的眼瞳后边,还有着一双眼睛。
他接了月饼,与我并肩站立。向老太太行礼,道,“谢皇祖母赏。”说罢,三口两口就把那半块月饼吞了。
我也低头使劲吃起来。
才刚吃了一半,又听五福晋高声道,“四哥四嫂,老祖宗这块糕可不是白吃的。记得要遵老祖宗的旨意,开枝散叶啊……”
“呵呵……”席上笑成一片。
听着众人的笑声,我脸上越来越烫,心底却越来越凉。暮得想起一句电视剧里的台词来,觉得此刻特别贴切。不论我愿不愿意,打我来的那天起,我生便是他的人,死便是他的死人,就是埋到了坟地里,也是他的尸体……
☆、第八章 浊酒一杯家万里(下)
昨日中秋宴回来,心里就一直闷闷的,曾经天高任鸟飞的余星辰,居然落得如今的下场,深锁侯门,了此残生。一个人坐在正厅里抱着琵琶发呆,近日因要吃药,所以停了茶,越发没有精神。
远远的,见弘历弘昼跑过来,两个人跑的气喘吁吁的,弘历已经跑不动了,半路里双手撑着膝盖呼气,弘昼却一路跑进来。
然而,出乎意料的事发生了,他越过门槛的时候,跳的不够高,被门槛一下绊住,直接就摔进门里来,趴在了我脚下。
凝雪、春妮先是都“啊呀”了一声,随后齐声声笑了起来。
我笑骂,“还笑?不快去把阿哥扶起来?!”
弘昼不等扶,自己一个激灵跳了起来,兴高采烈的。趴在我身上说道,“额娘,阿玛要带我们去草场骑马打猎。让您跟我们一道去。”
平日里午后,弘历弘昼练罢了字,都要去园子后头的操练场练习射箭、骑马。那里地方狭小,我虽也会骑马,却对那样狭小的空间没有兴趣,偶尔去看看他们,就也回来了。
热河地处塞外,往北走有木兰围场,往西便是坝上草原。那里都是行围的好地方,自有不少野兽猛禽。却原来,不用去木兰和坝上,只要出了热河不远,便也就有小小的草场,虽比不得木兰、坝上,却有不少小猎物,最是适合放马游玩。
雍正正是要带着这小哥俩去草场练习驰马、打猎。
这样的秋游,我倒是很有兴趣。
凝雪上来拉开弘昼,省的他弄脏我的衣服,说道,“福晋还要吃药呢!阿哥们自去玩乐吧!”
“啊!?额娘不去啊?没意思!”弘昼赖在我身上一下没了精神,在那里扭着小身子。
我本也想去,于是爽快应道,“去!怎么不去啊?药么,少吃几日,死不了人的。”
“太好咯!太好咯!”弘昼高兴的拉着刚进门的弘历高兴的转起圈来。忽的又停下来,向我道,“那额娘快收拾东西吧!一会就走了。”说完,复又高兴的接着转。
东西自有春妮收拾,我要做的不过是在凝雪的伺候下,换了着装。脱了中规中矩的氅衣,换上蜜色缎四角褂,外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