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不会明白,那些,对我而言都是虚幻的身外之物,只有这块似乎最不适合我的表,才是我所最钟爱的东西。
看不下去文件,满屏幕都是跳着的黑色小点,甚至于看得让我有些个烦躁。火车还是开得很慢,我又下意识瞄了眼手表。
8点10分。嗯?!不对,不知多久以前,就是8点10分不到了。手表停了?
我赶忙紧张的取下手表,拿在手里一通乱摇。这个手表是人体动能的。只要戴它的人活着,它应该就会走字。不幸的,经过一通乱摇。它的指针仍旧没有一丝要走的意思。
尽管极力抑制,但眼眶还是立刻红了,眼泪突眶而出。
为什么,顿时有种利器穿胸而过的剧痛。我低头看了看自己的胸前,似乎想要证实,那里有没有鲜红的粘稠的液体流淌出来。没有!没有鲜血!可是,为什么,我觉得有人在掏我的心。
不对,我的心,早就让人掏走了。那是,在一个冬日的晨曦里,有一个人,带着冷峻的笑意走进我的视线,然后就带走了我的心。他坏,没有把心还给我。反而在八年前,把这块表戴在了我的腕上,那是带着他体温和气息的东西。牢牢地,牢牢地锁住了我的心,一年,一年,又是一年。
他有着令我心醉的智慧,他应该是知道的,我是懂他的,只要他想,他也可以懂我。可是,他似乎并不愿意放任我去分享他的心。他至始至终没有敞开心扉让我走入,相反的,却紧紧关上了心门。
他似乎总是有很多的事要做,几乎没有时间细细品读我的存在。我们的两个世界没有交集,他最终选择离开,然而,我却长长久久的,为他,活在爱里。
每当深夜来临,没有他,天地就显得从未有过的寂静、冷清。如果再没有工作,寂寞便无情来袭,像一张遮天的密网,把我整个网住,让我无处可去,虽然一再努力,想要逃离这种思念,然而,世界如此之大,却好像无处可以躲藏。是啊,思念要如何躲藏?
忘记,原来是那么难的事情呐——!
有多久没相见了?久到连我自己都快不记得了。可,为什么,只要闭了眼,就可以那么细致的刻画出他的摸样,那眉毛,那鼻子,那薄薄的双唇,还有那带着冷峻笑意的黑瞳。孽缘,前世的孽缘啊!如若真有前世,我这会儿还就真的想去看看。
眼泪如乱了线的珍珠,划过难以控制的,颤动着的脸庞。此刻,除了哭泣,我真的别无其他可做了。
轰……一声巨响……
轰……接着又是一声巨响……
紧跟着是更加剧烈的震动,仿佛天崩地裂一般,我只觉得自己的身体被一股猛烈到极致的力量抛起,似风中树叶,毫无抵抗的余地,不到一秒,再被以同样巨大的力量砸向某块车厢的隔板,此刻,车厢已经变幻了水平,上下左右具皆颠倒。最后,狠狠下坠……
砰……最后一次猛砸,我只觉得自己的脖颈一阵剧痛,昏昏的,失去了最后一点意识……紧接下来便是不知何时是终点的黑暗和寂静……
◇◇◇◇◇◇◇◇
不知那死一般的寂静延续了多久,忽而听得远处依稀传来嘈杂的歌声,不对,那也不像是歌声,只能说是类似歌声的某种声音:魂兮,归来兮,南方,不要去……魂兮,归来兮,南方,不要去……
声音愈来愈近,愈来愈响,愈来愈真实,伴着歌声,各种嘈杂声也愈来愈清晰。那声音夹杂着女孩的哭叫声,男男女女的呼喊声,钝器对什么东西的击打声……吵闹声终于彻底可以听清。
“魂系,归来兮,南方,不要去……”
南方不要去,为什么南方不要去啊?不去南方,谁去审阅并购方案,谁去做并购项目,项目奖金谁来拿,会分给我吗?我带着情绪回应着环境里最响亮的声音……然而,意识还是模糊的。
“附近……”
“附近……”一声一声的,一个年轻女性的声音在我耳边轻唤。
附近什么呀?是搜救人员吗?什么附近呀?不用去附近找,我不就在这里吗?快点来救我呀!!!救我!!!
“王业,醒了!醒了!眼睛在动!”突然,感觉有一束温热的鼻息吹在脸上,有人在靠近我。
搜救人员是在确定我还活着吗?他叫王业?我是不是要睁一下眼,表示我还仍旧是一个活物,好让他们救我出去呢?他叫王业呀,我会记住是他救了我,我会回报他的。我思量着。
努力着,将身上仅剩的全部气力完全集结到眼皮上,好不容易,才终于撑开了眼。
眼前的人影分明起来,由暗到明,我终于能够看清他。啊!这正是那张我日夜思念着的脸。那棱角分明的脸型,乌黑浓密的眉,鼻根处凹陷但高挺的鼻子,薄薄的双唇,还有那双有神的眼睛,只是,那眼神似乎很是不同,那眼睛,为什么仿若后面还有一双眼睛,深深的怎么也看不到底。
☆、第一章 暮作吴宫妃(下)
作者有话要说:本章应几位有心读者的建议,做了稍稍修改,希望大家可以认可,如还有其他建议,尽请留言。本人一定虚心接受。——早春芳华
看来他很不高兴,有那么些微怒,有更多些的不耐烦,是什么事情惹他不高兴,是我吗?可是,这个真的不能怪我,火车不是我开的。真的不是我开的!不过,他居然在出事故后第一时间来看我,我觉得好幸福。
我贪婪得仔细打量他,怎么也看不够,积攒了好久,终于又有了一点力气,伸出右手,颤颤抖抖的抚上他的脸,轻轻的顺抚着他的眉眼,天太热了,他的脸是湿的,被汗浸透的。小心翼翼的,我替他将汗珠抚向发迹。奇怪,怎么没有发迹,他怎么没有头发?
我想开口问他,却如何都发不出声来。身上再没有半分气力,又昏昏睡过去……
昏昏沉沉,迷迷糊糊的,有的时候可以听到周围依稀的人声,有的时候什么都听不到,我这是在昏迷吧。然而,有一件事情我可以肯定,他,再也没有来看过我。
慢慢的,身体里面的力量渐渐恢复,一点点的,我开始清醒明白,直到一个早晨,彻底醒来。猛的睁开眼,眼前一切不再像前几日一般似是蒙着薄纱。刚用手肘支撑着,试图坐起来。
“吱呀”一声,门外的人推门进来,惊异的看着我,瞬即转身出去呼喊:“福晋醒啦!”
随声,忽丫丫进来一大群,男女老少的好大一坨啊。
这会,我的惊异程度实际上远远超过了他们。我真的开始又觉得恍惚,他们,为什么都穿成这样,这个房间,门、窗、家具、摆设,反正我怎么看都觉得肯定不是医院。反而,更像是江南小镇某个客栈的高级套间。不过,话说,客栈应该不会周到到配备噶多穿戴到位的服务人员吧?
这里,到底是哪里?
◇◇◇◇◇◇◇◇
昔人王维有诗云:朝为越溪女,暮作吴宫妃。
我现在才真深有感触,与西施不同,我是一秒变福晋……
我目前正陷于混乱状态中。七日前,我作为风险投资项目负责人——余星辰,乘坐北京开往福州的列车南下出差,在温州郊外不知所以的两声巨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