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凌云到底哪里好,让你这么护着他?”他气势汹汹的责问道。
“明……你讲点道理好不好!是不是有其他的原因,或是他做了什么?”我深吸了口气,努力把火气压下去,心平气和的跟他讲道理。
“没有原因!就是看他不顺眼!”他冷冰冰的甩过来这么一句,就好像浇了一桶油,我好不容易成功压下去的火气腾的一下又串了上来。
“你是怎么了?你这样欺负人,跟那些贵族学生有什么分别?!你真是太让我失望了!!”
“我才要问你怎么了,夜泉,你以前从来没有因为别人而骂过我!”他委屈得一双美眸都红了,看得我心疼不已。
可是,可是我……我哪里骂他了?真是百口莫辩!
“明,你好好冷静冷静吧,想想看自己这么做到底对不对。”我实在忍无可忍,又不想跟他吵架,只有先压着火气离开寝室。
关门的那一刻,我看到明的眼中流泻出一丝从没见过的情绪,就好像……我的话深深地伤害了他,那种心碎的眼神,狠狠地刺痛了我的心。
可是明明是他不讲理啊,而且,而且我也没说什么啊,他有时候是太任性了些,难道我跟他讲道理,也错了吗?!
那为什么他的眼神那样的哀绝,让我最后,几乎是逃离一般跑出宿舍楼。
刚一出来,我就后悔了,这是我们这三年里第一次吵得这么厉害,让我不禁有些担心……明……不会太难过吧……刚刚我,是不是说的有些过火了?唉,早知道这样,当初不跟他吵就好了!还是为一个外人,真不值得。
可是,总惯着他也不好,现在就为了一点小事而打人,以后说不定还会为了我杀人……
为了我杀人,他又不是没干过,当初杀死郑涛的时候,他的坚决和肃杀,都让我心惊。不行,无论如何不能再让他为我而染上鲜血,而且也太危险了。
正想着,一辆豪华房车停在我的面前——是了,今天又是周末,我要去莫非天那里。
以往我都是不情愿的过去,但今天,我几乎有些感激这个安排,至少,我暂时不用回去寝室面对董明了。
车子刚驶进阴森华丽的古堡,那扇漆黑宽大的大门就缓缓向两边打开,一丝不苟的管家大叔笔直的站在大厅半明半暗的光影之间,看不清什么表情,只听见那熟悉的平板的声音:“林先生,少爷在等你。”
好像,有什么……不太对劲。敏锐的直觉在我一踏进这座房子的时候,就尖叫起来。
好冷……
不知道是我紧张的原因,还是真的发生了什么,周围的温度仿佛低到了极点,走在阴森森的长廊上,外面的明媚的阳光都无法穿透一扇扇窗子,空气好像完全停止流动了,静静地弥散着一丝丝的冷气。
我的神经已经高度紧绷,战战兢兢的跟在机械的走在前面的管家身后。
“大……大叔。”
“有什么吩咐,林先生。”管家恭敬的停下回答。
“没什么。”刚刚一害怕就喊住了管家,可是又没什么话可说,我紧张的支吾半天,才问:
“莫少爷在做什么?”
“今天……是大少爷的忌日。”平板没有起伏的语调回答着。
我猛地一抬头,惊诧的看着没有任何表情的管家大叔。今天……就是莫非天的哥哥的忌日……那他现在,是什么心情?是不是还是那样的阴沉而冰冷。
“到了。”
恍恍惚惚的跟着管家爬了很久的楼梯,我才发现自己又来到顶层,那唯一的一扇大门正在缓缓打开。
“进来。”阴柔又带有磁性的声音低沉的响起,呆滞的肉体得到了命令忠实的行动着。
缓慢的走到房间中那张奢华舒适的大沙发跟前,我就被那巨大的压迫感逼得不得不蹲跪下去。沙发上的男人威严而高贵,白得透明的脸上没有任何表情,那双湛蓝的眸子从我进入房间里就注视着我,刺骨的视线像是要直接探视到我的思想最深处。
然后就是寒意……
我总算知道为什么一进到古堡中就感受到一股冷意,越靠近莫非天,那种寒意就越强烈,那种仿佛能钻进骨头缝中冻僵骨髓一般的巨大破坏力,让我的神经都坏死得无法反应。
正对面的那堵宽大的墙壁上,巨大的液晶屏上正在放着图像。
屏幕上,又是那黑洞洞的房间,少年在几个男人的折磨下脸色越发苍白,然后,一个带着弥勒佛面具的男人拿起一根烧得火红的铁棒……
又是那卷录像带!
我觉得我的每根神经每个细胞都在尖叫,从进入到古堡,到走进这个大厅里,这是第一次有了那样深刻的疯狂的恐惧!
不,不要再看了……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刺耳得仿佛直接扎进灵魂的惨叫,在高保真环绕立体声音响中仿佛穿过了十几年的时空,又一次发生了,发生在这个房间里,发生在我的眼前。
我以为我在跟着一起尖叫,可是我只是张大了嘴,像是脱水而干涸的鱼,用尽了力气,却只能无声的悲鸣。
快关掉!不能再继续看下去了……
目光像是被黏在屏幕上一样,连眼皮都无法眨一下,只能那样直直的、赤裸的、毫无防备的被残忍血腥的画面侵犯着,烙印在视觉神经上,火烫的、灼痛的,让我的胳膊不自觉的越收越紧,僵硬的抱着自己的身子,仿佛这样,就能排拒这一切。
那些男人举起了雪亮的刀子,在那被折磨得不成人形的少年身旁发出狰狞的笑声,我知道,就要结束了……然后周而复始,那个少年被凌辱残杀的最后几个小时将在这卷录影带中被一遍又一遍的重放,让那痛苦延续、蔓延,像是浓重的油彩,一层层的叠加成最深沉凝重的色调。
唰的一声,所有的尖叫停止了……
空气中,只剩下凝重得近乎固态的寂静。
屏幕上一片漆黑,刚刚能颠覆一个人所有人生观价值观的惨剧景象好像从来都没有出现过一样。
可是,那沉重的、缓慢的呼吸声,以及已经低到极限的气温,说明这个房间并不像表面那样平静。
凝滞的空气,静止的时间,和已经石化的我。
“你关了录像。”轻柔的、危险的、没有一丝波动的耳语,带着令人毛骨悚然的寒意,渗透进我的每一个细胞,刺得我皮肤发麻。
“对、对、对不起。”我打着抖说。
“理由。”淡然的、平静的语调。
阴噬的寒意轻柔缓慢的包围住我,我仿佛感觉到死神的呼吸吹在我的脖子上,冷汗已经一层又一层的浸湿了衣服。
“不……不小心碰、碰到了,呵……呵呵……”我挤出一个无比难看的笑,大脑还在当机中,手里的遥控器像是烫手一般,却被我像握住救命稻草一般,捏得紧紧的,硌的手指的骨节都发痛。
强烈的悲哀像是洪水一般淹没了我,鼻腔酸楚得疼痛,那种剧烈的无助感又一次大力的冲击着已经仿佛撕烂了的心脏,疼痛得让我不禁微微弓起了背。
不能说话,不能思考,不能呼吸,不能动……
一点动静,都会让勉强维持的平静就会彻底崩溃,我僵持着,小心翼翼的微弱的呼吸着,可是一滴泪,还是不受控制的滑落脸庞……
落入一只苍白冰冷的修长大手中。
“我说过,不要让我看到你的眼泪。”低沉冰缓的声音在我耳旁幽荡荡的响起。
“对不起……”我深深吸了一口气,把喉头酸涩的硬块吞下,才颤抖着声音小声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