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夭愣愣回头,看着他严肃的面孔一会儿,才终于明白他究竟生的什么气。
“陛下,我本是不希望陛下因我而出面,与太后明面上闹掰。太后母族强大,如今并非处置她一家的最好时机。”
萧临蹙眉,心中不悦,她总是这般懂事,通透事,一人妄图扛起一切。
难道她便没有一刻,当一会儿小女人么?
云夭继续笑靥如花,带着几分娇气道:“我本以为靠自己能行,无论太后是什么样的处罚,熬过去便好。可是今日……我见到陛下来,心中忽然松了口气。”
萧临一怔,放在唇边的酒盏停住,眼睛看向有些许醉意的她,听着她柔和的声线撩拨着心弦,“陛下说的对,我应该试着寻求陛下的帮助,试着依赖陛下。毕竟承天门上,我答应过,要相信陛下。”
“所以,这次确实是我的错,我以酒谢罪。”
云夭又慢慢斟上一杯,一口闷下。
见她还要继续喝,萧临阻止道:“行了,不许喝了!省得喝醉了赖在朕这里不走。”
他转开头,在她没注意的角度勾了勾唇。
云夭听话地放下酒杯,虽然她酒量还不错,可她确实不希望自己喝醉。
“今夜过来,我还有一个请求,想问陛下。”
“什么?”萧临愉悦地晃动着酒杯中透明的桃花酒,斜眼看着她。
“我想出宫一趟,去趟河东郡。”
萧临停住手中摇晃的酒,不解道:“为何?”
云夭也说不清,在前世的记忆中,后来与崔显造反,同流合污的地藏教从北部兴起,并借助灾荒与瘟疫迅速扩张。
灾荒与瘟疫的具体时间她不太记得,可她留了个心眼,上次让赵思有多关注一番地藏教,毕竟这两者间有着密不可分的关系。而他们发觉最近这伙人竟在河东郡活动起来,让她有些不解。
河东郡处于西京大兴城与东都洛阳之间,远离地藏教发源地,为何他们会在此地活动?
云夭自然无法说前世之事,只是道:“我一直留意着民间一股势力,叫地藏教,我直觉他们会对朝廷不利。最近他们去了河东郡,我有些好奇,想过去那边看看。”
见着萧临沉默,云夭又继续道:“陛下若是不放心,派几个暗卫跟着我就好了。”
萧临垂眸“嗯”了一声,云夭还未来得及高兴时,便听他道:“行,那朕也一起去。”
“陛下也去?可若陛下出现,说不定便打听不出东西了。”
毕竟这些地方的地头蛇,都是表面一套,背地一套,若是真想打听出东西,自然不能如此高调。
“朕可以微服私巡。正好,比起做深宫之中的皇帝,朕也需亲下民间,体察民情。虽然太上皇那老头子不是个好东西,但这一点却不得不承认,他做得很好。”
太上皇年轻时,便常常下民间,和百姓一同做活,食栗,懂得人间疾苦。
萧临还会体察民情?打死她都不信。
可听他这样说,云夭自然也无任何拒绝地由。
最后便定下,她和福禧几个内侍以婢女和小厮身份,竹青、天鹰等人暗中保护,跟随萧临私巡河东郡。
……
两日后,萧临与云夭一行人便坐马车,往东面春明门而出,在十日后到达河东郡。
前世云夭入宫后便从未出来过,更别提这大兴城以东。此趟远门,虽是为了打探地藏教,可行路途中马车走的不算快,也是在游山玩水,她还是比较兴奋。
到达后,便找了一家当地最大的客栈,他们来时正处于客流高发季,整个客栈将好剩下两间厢房,只是位置离得有些远。
福禧几人打点好一切后,便只能住去了别处较小的客栈,因着有暗卫保护,他们并不担心皇帝安全。
萧临见两间厢房离这么远,有些黑脸,云夭安慰道,即便离得远,他们定然也会将萧临大爷伺候好了,才回自己房间休憩。
此时正过晌午,还比较早,云夭心头正热,便想着出街逛逛,正好打探地藏教之事。
街道上人来人往,小贩熙熙攘攘,络绎不绝。
萧临顺从地跟在她身后,不远不近的距离,自己身后又跟了福禧一群人。他看着走在前方,头也不回的小丫鬟,心中越是不爽利起来。
云夭进衣料铺子,眼睛微微亮堂,萧临往身旁的福禧递去一个眼神,福禧立马上前为云夭买下那衣料。
“两千六百文!这么贵!”她摸了摸这细棉绸,有些不可置信。
见着福禧便要递钱上去,云夭急忙推了回去,摆摆手道:“谁说我要买了,我不买。”
萧临不解道:“你眼睛都发光了,不就是喜欢么?喜欢干嘛不买?”
云夭没控制住翻了个白眼。
店家见两人容颜俊美,别说这美人沉鱼落雁,闭月羞花。而这男子也是身高体长,龙章凤姿,金冠束发,满满透露着一股贵气与凶煞。虽让人有些惧怕,却能看出,是个不缺钱的主。
店家立刻道:“这细棉绸虽是贵了些,可这色泽和材质,那是顶顶好的,真是配极了夫人。两位这样般配,怕是十里长街都找不出这么一对。以夫人资质,就应该穿这些好的!”
夫人……
云夭耳根子红了起来,还未来得及解释自己只是个小丫鬟,哪儿成想萧临直接从福禧钱袋中掏出几个银子一扔,让福禧将东西拿上,便拉着云夭的手走出铺子。
她无奈道:“这么奢侈!我真不需要!”
萧临本来因着那店家忽然好起来的心情,见她这般狼心当狗肺,又阴沉了下去。云夭此时也有些不爽快,立刻拿过福禧手上的料子自己一人去找店家退,可无奈店家打死不退,她也没辙。
最后从自己钱袋中掏出钱,还给萧临。两人这一闹,接下来便一直没再说话,虽然走在一起,却是各逛各的。
萧临实在气恼,想杀人的心又浮了出来,可见那该死的女人毫无意识,转头又进了一家粮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