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到妆镜前,羽鸢打开妆奁的最下面一层,将里面的几件首饰都拿了出来。又从袖中掏出一条锦帕来讲那块玉包好,放进了最下层的最里面,将拿出来的首饰再放回去,最后合上了妆奁。
这样来历不明的东西,还是先收起来为妙,万一被旁人拿了去,借此大做文章,又要多出不知多少的乱子。羽鸢叹气,在这里,每个人都垒起一道高墙将自己的心与世隔绝,并且拼命的想要摧毁别人的高墙。所以时时都要小心,处处都要小心,这样活着,好累啊……
中毒
散了清早的请安,羽鸢坐在凤至殿后院的凉亭里,宫人们都被她遣得远远的。
今早请安的时候,湘妃的态度格外的恭敬,还让人呈上了抄写好的五十遍《女驯》。那日的惩罚,只是想对她的下马威的回敬,倒没想到她真的抄了。羽鸢懒懒的倚在美人榻上,有一搭没一搭的翻看着。整整五十遍,一点也没少,隽秀的字体整齐的排列着,让人挑不出一丝的错来。
“娘娘。”如萱拿了一叠点心走了进来。
“恩,搁那儿吧。”
“这是湘妃写的?”她惊讶道。如萱是家中带来的侍婢,自小一起长大的,所以在羽鸢面前并不似别的宫婢因着皇后的身份那般拘束。方才在殿上,湘妃的婢女之桃呈上一叠包好的宣旨,她只是瞟了一眼也没多看,现在仔细的看了一下,也惊呆了。
“恩。”
“想不到那么跋扈的她也会恭恭敬敬的请安。”如萱把点心拿到羽鸢面前,一边说道。
“是啊,真怪。”说着羽鸢顺手拿起一块甜饼,咬了一小口。今天的点心做得倒是很合心意,并不甜腻,就连不喜甜食的她也忍不住多吃了几块。
“这点心还不错,赏吧。”
“是。”
放下那叠纸,羽鸢刚要起身,却觉得五脏九腑一阵剧痛,像是针扎一样,忍不住用手扶着柱子。
一旁的如萱见状连忙扶住她:“娘娘,怎么了?”
“我……”一句话还没说完,忽然就觉得喉咙处涌过一阵暖流,还没来得及用手掩住,就一口吐了出来,可是吐出的竟然是一口血!
“娘娘!”如萱惊呼。
“我没事。”就在刚刚那一阵剧痛后,身体似乎又没有什么感觉了,只是有些乏力。“先回寝殿,不要声张,你去请御医,就说我头晕。”
“是。”
……
简单的说明了情况,张御医会心的点点头。
他是宫中的老人,也是进宫前父亲嘱咐的,可以信任的人之一。他如今已经是两鬓斑了,后宫的把戏他早就见怪不怪,放下药箱后便拿出一块小小的软垫,示意羽鸢把手放在上面。他仔细的的诊着脉,原本皱着的眉头展平了,可他又再度拧眉。
“本宫怎么了吗?张大人的表情看起来不乐观啊。”
“回娘娘的话,从您的描述上来看,应该是中毒了。依臣看,您的脉象确实呈现出中毒后的紊乱,可是臣行医多年,却从未见过您这样的脉象,臣无能,诊不出这是何毒。”
“还有这种事?”羽鸢听了也微微的皱眉。“不过娘娘您不必担心,您吐出来的是鲜红的血,说明中毒并不深,臣立刻开一副祛毒的方子,应该能清除身体里的余毒。”
“恩。有人问起,你只管说说本宫是休息欠佳,才会偶感眩晕。”
“是。”
……
张御医说是中毒,可是自己的吃食、茶水,全部都是专人试过后才呈上来的啊。还有刚才的点心,如萱也吃了一块,为什么她没事?若说毒是如萱下的,她是绝对不相信的,自己死了,对如萱根本没有半点的好处,况且如萱和她亲如姐妹根本就不会有这种心思。
想来想去,都想不出个结果来,下chuang来到书案前,翻开那本有些老旧的《鬼谷子》。夏侯家本是武将世家,只是到了父亲这一辈已经是天下太平,再加上迎娶了母亲后带来的安乐生活,恐怕没多少人记得那些烽火连城的岁月了吧。
依稀记得很多年前,年幼的羽鸢和小如萱偷偷的跑进父亲的书房里玩耍,在那些高大的书架间来回奔跑。羽鸢妃快的跑着,不想让如萱抓到自己。
眼看着如萱就要追上来,羽鸢一个闪身,却不小心撞到了架子,上面便掉下一本蒙着灰尘的书来,兴许是父亲看了之后没有放回原位,试试顺手放在了其他几本书上,所以很容易便掉下来了。
年幼的她虽然不识字,却被书中千奇百怪的图案给吸引了,悄悄地带回了房间,正是这本《鬼谷子》。而那些吸引羽鸢的图案,就是兵书里的阵法,看似美丽的图案,都是精妙的杀人手法,不是一人,而是数千。
“娘娘,药煎好了。”如萱的声音吧羽鸢从回忆来回了现实,她轻轻放下托盘,白瓷碗中乘着乌黑的药汁,上面还有些许热气。想到这苦涩的味道,羽鸢便是一阵颤抖,从小到大,最怕的就是这苦涩的药。
“我准备了蜜茶,娘娘服药后喝上一口,就不会觉得苦了。”
“恩。”羽鸢一咬牙,大口的咽下药,果然是想象中的苦涩,不对,是更加的苦。咽下最后一口药,她连忙伸手去拿一旁的茶盏。因为太急了,手竟然一滑,茶盏便掉落在了案上,浅黄的茶水立刻蔓延开来,浸湿了兵书,也一并浸湿了案上的一叠纸。
这时,奇异的景象发生了!
给读者的话:
昨天和今天都很忙,一直要上课,所以更新不定,抱歉了。待会儿还有更,谢谢支持。
端倪
遇到了水,纸上的墨立刻晕开来。如萱手忙脚乱的抓起那些上好的宣纸,用手绢去擦拭,羽鸢则接过上面那些没有被浸湿的,拿在手里。
忽然眼角的余光瞥见什么东西在闪闪发光,她打量四周,发现正是自己手中的几张纸。她将这些宣纸拿到烛光下仔细的看,发现上面的每一个字都闪着星星点点的光,用指腹轻轻摩挲,居然又一种粗糙的触感!
这些,正是湘妃抄写的《女驯》。白天在凉亭中,光亮大多被亭子遮了去,也没注意。现在在十分明亮的烛火下看,才发现每个字都闪着细碎的光。她用指甲在一个字上反复的刮了几下,发现刮下一层亮晶晶的粉末,发亮的就是这个吧,还有刚才自己摸到的、有些硌手的东西。
“这是?”一旁的如萱也凑过来。
“不知道。”
羽鸢又摆弄了一会儿,刮下了不少粉末,小心的吧它们集中到一张纸上。羽鸢起身,走到窗边的鸟笼前,舀了一勺鸟食舔到食槽里,又把那些粉末一起倒了进去,搅匀。
饥肠辘辘的鸟儿雀跃的吃着食,羽鸢就这么站在一旁盯着。果然,两刻钟不到,这只鸟便奄奄一息了。
“这……”如萱惊得目瞪口呆。
“原来是她搞的鬼,可恶!”夏侯羽鸢将手中的纸揉成一团,狠狠的扔了出去。
“娘娘,怎么办呢?”
“我自会寻了时机解决的,把剩下的东西收好吧。”
“是。”
“对了,差人把这只死鸟给湘妃送过去。”
……
刚才一阵忙乱,现在静下来才觉得嘴里苦涩。想要喝一口蜜茶,可是已经翻掉了,只好让如萱再去倒一杯来。
听到殿门开合的声音,羽鸢没有抬头,只是翻着手里的书。刚才封底被茶水浸湿了,即使擦干了,仍然觉得微凉,还有些沾手,真是让人不舒服的感觉。
“放在案上就可以了,我想一个人静一静。”
“……”
“我说放下就可以了,我没事,不用陪着我。”
“皇后不是身体抱恙么,怎么现在还有心思看书?”嘲讽的声音传来。
听到这声音,她猛然抬起头来,是元君耀!他正用一种说不出的怪异神情看着自己。
“臣妾拜见陛下!”羽鸢连立刻起身行礼,顺带着扣下了手中的兵书,不想让元君耀看到里面的图解阵法,却忘了这样会露出书的封面。
“《鬼谷子》,原来皇后还有这样的心思。”
……
昨晚冷凝枫道勤政殿回报捉拿刺客一事的时候,左颊上挂着鲜红的手指印。
“爱卿这是怎么了?”
“无碍,谢陛下关心。”冷凝枫把脸偏到一边,他可不想当着元君耀的面说自己被一个女人打了。
“呵呵,”看到他一脸别扭的样子,元君耀忍不住笑了。“我们之间还有什么事不能讲么?”
五年前,应摄政王之命进宫做太子陪读的冷凝枫无意间撞破了元君耀的秘密,他失语扮痴,原来是为了保命。冷凝枫并没有去摄政王那里告密求赏,而是替元君耀隐瞒了这个秘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