罹烨饶有兴趣地注视着纱幔,他那淡然出尘的月圣女终于是无言以对了么?
然而,过了许久,帘内忽然又有声音响起,曼璃的语气依旧淡然,她似乎思考了很久才说出了这样的话,“既然已默认我是你夫人,那不知你可否愿意为我吹箫一曲,哄我入睡?”
虽然隔着纱幔珠帘,虽然夜色遮没了一切,说完此话,曼璃却也不由耳根发热。
淡雅内敛如她,虽不如中原女子那般忸怩作态,却也不怎么敢说出这样大胆的话。
此时,帘外的人忽然沉默了下去,曼璃有些后悔这么说,然而还未来得及挽回,便听得那人重新开口。
“难得夫人有这样的要求,为夫岂能不满足?”有些意外,他的语气竟透着淡淡的愉悦和欣慰。
曼璃没有再说话,她的心似乎隐约有些悸动,这让向来心如止水的少女一时不知如何掩饰,只能沉默不语。
月华如水,箫声缕缕,辽远哀伤,平缓中带着起伏,令人纷乱的心绪重新宁静下来。
风声寂寂,珠帘折射出水晶般的光华,随风荡漾的不知是怎样的情愫……
26。第二卷 帝都荒原…第十八章
倒在花丛中之后,落无鸢也不知自己昏迷了多久。
好像昏睡了几天几夜,她才幽幽睁开眼,眼前的景象由模糊至清晰。
这是哪里?
此刻她身处一间巨大的石室,沉重的铁链一端铐住了少女纤细的皓腕,另一端连在擎顶石柱上。不远处,摆放着一张木桌,两个彪形大汉正豪放地拿着大碗喝酒。
如此看来,她又被抓了?
落无鸢虚弱地倒在原地没有动,披落的乌丝铺了半身。这石砌的地面冰冷如骨,粉衣少女只觉阵阵胸闷——她,一个活泼可爱,善良正义的好姑娘到底招谁惹谁了,怎么总是这么倒霉?
一个人不出声地郁闷了半晌,她悄悄环视了整间石室,寻思出逃的策略。以眼前的
状况来看,打倒这两个大汉自是不在话下,只是这铁铐倒着实麻烦。
正暗自捉摸着,忽然,石室的大门訇然打开,落无鸢一惊,下意识地坐了起来。
只见一生得贼眉鼠眼的男子大摇大摆地走了进来,“你们两个笨蛋!谁让你们喝酒的!懂不懂什么叫‘酒后误事’!!”
说着,他劈头盖脸地赏了两大汉各自一耳光,神色是说不出的张扬跋扈。
“是,总管。”只见那身高九尺的汉子唯唯诺诺地向着比自己足足矮了三尺多的男子点了点头。
果然人是不可貌相的,又矮又难看的人身份未必低啊!落无鸢默默在心中感叹,也不知那和她同行的冷泽被关到哪里去了。
“嗯?”自顾自发着呆,未料却已被人盯上了,“这丫头长得不错~~”
刚进来的矮个子男人发现了被铐住的少女,只见他色咪咪地啧了啧嘴,撩起袖子向落无鸢走去,“我听说夫人逮了个小美人回来,亲眼一看果然是天香国色啊~~~”
要知道,美貌女子身边有的不仅是风度翩翩的追求者,更多的是眼放绿光的色狼。
此时,落无鸢心中暗骂一声‘个贱男人’,便整个人往后缩去。
从前她是父亲的掌上明珠,自负美貌的同时也有一干人守护,而此刻她却深深感到了美丽的危害。
粉衣少女一边后缩,一边打量着这个恶心的男人,冷泽啊冷泽,关键时刻又不知道上哪儿抽风去了!
正寻思着实在不行就咬舌自尽,可是,她忽然在那人腰间看到了一串钥匙——那是可以解开铁铐的钥匙。
于是,少女的乌珠转了又转,她忽然楚楚可怜地垂下头去,“这位大哥可以放我出去么?”
“嘿嘿,”那矮子猥琐地摸着手掌,“只要你从了哥哥,我就放你走。”
“你……说真的?”落无鸢娇羞无限一笑,似是无意地送了他个眼波,“可是……那两个人都在呢……”
“呃?哦~~”矮男人恍然大悟,转身一挥手,“你们俩给我出去,别搅了爷的好事!”
“可,可是夫人吩咐……”
“哪来这么多废话!你们当作什么也不知道,行了么?”
“是,总管。”
两个木讷的汉子俯首帖耳,缓缓走出石室,关上了石门。
“你过来呀……”落无鸢垂下螓首,粉颊微红,乌丝散落着凌乱的美。
于是那人急不可耐地淫笑着蹲下身,欲图亲吻少女娇嫩的樱唇,然而,还未触及到她的衣袖,便见丽颜凑近,向他轻轻吹了口气,只见一枚银针飞来,不偏不倚正中那矮子眉心死穴!
看着眼前矮小的身躯倒地,落无鸢长舒一口气,解下那人腰间的钥匙,打开铁铐站了起来。
也不知道这是什么地方,粉衣少女活动了下筋骨,微一思索,忽然撕下了一片衣料当作头巾将长发裹起,然后蹲下身,除下了那人的外袍披在自己身上——这样的扮相说不定可以蒙混出去。
装扮完毕,落无鸢悄悄将石门打开,然后躲在门后,但见那彪形大汉不明所以把头伸了进来,少女一记手刀将二人依次打倒。
石室外的道路蜿蜒曲折,这个地方像个巨大的地洞,又像个石窟。落无鸢入无头苍蝇般四处乱走,一路上竟也没见几个看守!
她在其中兜兜转转了半天,迷迷糊糊地走上了一处狭窄的石阶,这石阶陡峭得近乎垂直,少女毫不容易爬到了顶,却发现这通道的尽头被人封死了!
于是,落无鸢满心怒火无处发泄,便狠狠锤了下那垂直道路顶上封闭的木板。
未料,这不锤不要紧,一锤竟将这木板击穿了!
天……她练成神功了么?
少女目瞪口呆地看着木板‘吱嘎一声开启,愣了片刻才探头探脑地爬了出来。
气喘吁吁地坐在地上,落无鸢早已香汗淋淋。
这木板外竟是一处回廊,风铃寂寞地摇摆,远方,胡马嘶鸣,彤云又吐,风中夹杂着沙砾,散发着沧桑的气息。
这风,这落日都令她无比熟稔——那是家的味道。
望着远方与茫茫戈壁相连的天山余脉,少女一阵心酸,真是没出息,到现在还这么恋家。
“姑娘在为何事黯然神伤?”身后,一个温和悦耳的声音响起,落无鸢惊讶地回头,忘了脸上还带着泪痕。
只见来人一身浅蓝长袍迎风,脸上带着铁制面具,他青丝微褐,显然已不年轻,但却长身如玉,隐约透着皎皎青竹般的儒雅气质。
“嗯……请问……这里是哪儿?”落无鸢纯真而无辜地眨了眨明眸,这个人让她产生了一种难以名状的信任感。
“这里是敦煌城。”那人没有嘲讽少女的问题,语气中带着文雅的笑意开口。
“这,这里是敦煌?”落无鸢不由大跌眼镜,她好不容易和冷泽从西域入了关,回到中原,现在又莫名其妙地回到了这个离明教很近的地方!
见少女张口结舌的模样,面具后的眼荡漾起笑意,“怎么?姑娘竟不知自己身在何处?”
“啊?”落无鸢眼珠子转了又转,随即嘻嘻一笑,“这个说来话长。不知这位公子可否告诉我出城的方向?”
没有多言,那人依旧眼带笑意,伸手指向身后的回廊。
“多谢!”少女心领神会地一笑,便拔足向着回廊奔去。
望着少女轻盈的身影,面具后的眼闪过一丝促狭,“真是个有意思的丫头,就是没什么防人之心……”
天边一点残红已尽,万家灯火照亮了夜空。落无鸢迷失在一片曲折的角楼飞檐之中。
这缦回廊腰,驾于空中,与座座角楼相连,四通八达。她也不知走到了哪处,只见身侧每隔数米便有披坚执锐的士兵守卫,来往侍从络绎如浮云。
这里应是敦煌的中心吧,只见前方一队舞女身着奇装异服翩翩而来,她们的裙上珂佩丁当,但见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