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清舟的生活,开始像一出排演多次的戏。
他仍然是那个成绩优异的学生,没有迟交的作业、标准的答题步骤、乾净的制服与适度的笑容,一如往常。但这一切都不再是出於自然,而是出於设计。角sE扮演、节奏拿捏、气氛调控,每一个细节都像预设好的脚本,而他,是这场戏里唯一清醒的演员。
这出戏的观众,是全班、老师、甚至是父母。他所扮演的角sE,叫做「林清舟」。
你听见他们对你说:「你好厉害喔」「你真是老师的骄傲」「清舟将来一定不得了」——他们说这些话的时候,眼里其实并没有你。他们只是在对一张会得分的考卷、一副好看的成绩单发出赞美。你学会了不去听那些声音,或更正确地说,把那些声音当作是背景音,像天气预报或地铁广播。
这不是你自己的人生,这是你演出来的一场戏。
他开始对父母也进行一点点试探。
那天,他故意在饭後迟了几分钟回到书房,在他们还留在客厅看电视时,走到门边,语气像是随口提起:「我有时候会想,如果我突然没了,你们会不会少个提款机?」
电视的音量忽然小了下来,母亲转头,用惊讶却不够自然的语气说:「你在乱说什麽啦?」
父亲则「啧」了一声,不耐烦地说:「读书压力大就说,讲这种话给谁听?」
他笑了,还有点抱歉的样子,「我乱讲的啦,只是无聊说说。」
你记住了,他们果然还是最在乎钱。你说这种话,他们的第一反应不是关心,而是慌,怕你这张会印钞票的脑袋出问题。
这样的反应,可以。再试几次。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之後的日子里,他在不同的场合、不同的关系里,撒下一点点模糊的预告,像是丢出几滴墨水,看水面泛起什麽样的波纹。
「如果我明天不见了,你们会想我吗?」
「你说什麽?」
「没什麽,只是说说而已。」
你喝水,不再补一句话,不再强调是玩笑。这样的语气才够自然,够模糊,也够有效。
你看着他们的反应,一部分是惊慌,一部分是迟疑,大多数则是转身後的逃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