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邪魅入魂,在民间,也有称为鬼上身。大抵是见到了些不能理解,而又可怖的,印入其魂,引起的症状。
这对于修士而言,只消一个障眼法便可。对于苏伏而言,只消利用玄灵引,好似令圆心师弟陷入梦魇那般,举手之劳罢了。
却说长眉捻了个“斗”字诀,便将这人酒醒,妇女喜极而泣:“多谢禅师,多谢禅师,禅师真乃活佛转世!”
长眉淡淡一笑,正待借此顺坡下驴,为今日讲禅画上一个完美句点。不料人群之中,复又二人倒地,亦是四肢抽搐,口吐白沫。
“禅师……”
众皆呼救,长眉眉头微皱,却温言宽慰道:“诸位莫慌,有贫僧在。”
便又去将这二人救醒,众人见状,纷纷夸赞长眉。长眉心中暗暗叫苦,昨夜搜捕黑衣人,他一夜未曾合眼,天眼通频繁加附,几要“望穿秋水”,黑衣人衣角未曾摸到,反倒疲累不堪。
“好了……诸位……”
语犹未尽,“嘭嘭嘭”的数个倒地声,令他将欲吐之言吞入腹中,面色倏地阴沉:“本禅师在此,还有邪魔敢作乱,简直不知死活!”
神识散开,寸分寸土地搜去。
众皆被这惊言震在当场,然而须臾功夫,未见他动作,不由都害怕起来。
数个人躺在地上抽搐,口吐白沫。长眉收回神识,眉头深深皱起,正待去救,不料耳边“嘭嘭嘭”之声突地不绝于耳,眼前竟有数百人同时倒在地上抽搐。
一种无声恐惧无可避免地弥漫开来,不知谁开头喊了一句:“逃啊!”
五千多凡人“哗”地一声,炸了锅似的,慌不择路地向四面八方奔逃。
望着场间瞠目结舌,楞在当场的长眉,苏伏莫名一笑,随着奔逃的人流,往那高塔涌去。
“临!”
长眉反应极为迅疾,舌绽惊雷之际,所有倒地的凡人便都清醒过来,面上尽是茫然。
然恐慌的氛围一旦弥漫,便如洪水猛兽般,一发不可收拾。
“莫慌!莫慌!本禅师在此,绝无妖魔敢作乱……”然而没有人听他的。
长眉见状,面沉似水,双眸微微眯起,双手结了狮吼印,突地单脚跺地,口中发出一个单音。
轰!
难以形容的巨响震在所有人耳边,离了魂的人们,便都呆呆驻在当场。
这时苏伏与人流已快接近小门,不顾被发现的危险,复又吐出玄灵引,在长眉欲开口之际,又使数个人倒地抽搐。
恐慌小范围蔓延,处在台阶上的凡人便又向上奔逃。
苏伏随之愈来愈接近小门,他必要一观古塔究竟,是否车厢罗列,与先前“幻境”雷同。
便在此时,小门前突地生出一道空气墙,把所有奔逃的人“砰”地撞开,苏伏也在其列,眼见竟不能得逞,心头杀机微露,遂又敛没。
杀长眉不难,难的是如何逃走。
“众位施主,千万莫慌,此乃法华圣地,妖魔绝不敢作乱……”长眉缓缓地举步往阶上来,显是方才苏伏出手时,终于露了一丝狐尾,被他逮个正着。
“作乱的非是妖魔,而是只小老鼠!”长眉淡淡笑着,手中佛力凝聚,袖袍鼓荡之音,与凌冽的寒风相互交叠,异常刺耳。
此方骚乱只怕已然引起净慧注意,若公孙楼没有骗他,只怕很快就会赶回来,长眉的神识又死死锁定此方,他根本无从动作。
苏伏思绪急转,突地隐晦一笑,也学那凡人般倒地,四肢抽搐,口吐白沫。与此同时,在他身旁数十个凡人,也都同时倒地。
这一下,便连长眉都楞在当场。他的神识可以锁定这一方范围,可以感应到作乱的“老鼠”便在此范围内,具体是何人,却是不知。
不怨他修为不深,玄灵引本就极难察觉,忽闪忽现,捕捉更是困难。
“好胆!”一声如雷暴喝,长眉终是按捺不住,袖袍鼓荡间,便要将奔逃的凡人全数拿下。
苏伏则将玄灵引附在其中一个凡人身上,猛地向前冲去,必要在长眉得手前,确证一眼。在终于靠近小门时,耳边却突地传来一个声音。
“吵甚么吵?”
苏伏的心猛地像似被箍住一样,在这最后一刻,只差临门一眼,他便能确认马车是否在墙里。
他操控的凡人的眼睛终于凑在门缝处,向里望时,玄灵引疏地消失得无影无踪。
场间彻底寂静下来,只因那小门,吱呀一声开了。
第九百八十五章:法尊孔黎,方山画术(下)
所有人都惊恐地望着门里,一头狮状的威武异兽,四蹄踩火,几乎占据整个门框。血红的淡漠双瞳扫过众人。
异兽虽然庞大,却有些微空隙。隐约能见塔前空地,除个亭子,竟是空无一物。
“法台长眉,拜见孔黎法尊!”
长眉禅师见那异兽,竟恭敬地行礼。众人见状,心头稍安,却不知是佛门哪个大能变化而成。
被称为孔黎法尊的异兽,不悦地口吐人言:“长眉小和尚,你讲的什么禅,教他们吵本尊清净?”
“小僧……”长眉面红耳赤,遂用愤怒的目光在人群中扫视,欲要找出罪魁祸首。
法尊冷漠的双目扫过人群,突地一跃而起,把其中一个抽搐的凡人一口吞下,龇了龇牙:“法华圣地,也敢来犯,好大的胆子。长眉小和尚,速速将人撵下山去,再敢来搅本尊清净,定然饶你不得!”
“是!”长眉见个人被吞,不由暗道法尊便是法尊。只道是那只小老鼠,戾气顿时舒展,忙即去救醒余下之人,并宽慰所有凡人往山下去。
苏伏混在人群中,眼角余光望了一眼不知何时封闭的小门,心间终于笃定一事。
……
回到客栈,已是巳时,掌柜李忠引苏伏往房中去,却见一个乞儿正在房中等候。
苏伏淡淡说道:“孔黎呢?”
“大爷,小的在此候您许久,孔黎犯了毛病,不能来见您。”这乞丐约二十多年纪,在众乞中算是年纪稍大的,也颇是健壮。
“有结果了么。”苏伏径去落座,扫了他一眼,发见其身上沾满土石,不知从哪个土坑爬出来。
“有道古怪的墙,阻住去路……”乞丐有些气沮,遂精神一震,又道,“禀告大爷,我等没有偷懒,全力挖了数个日夜,已深入其中,偶尔还能听见马车经过的声音,必是密道无疑。”
苏伏若有所思道:“除马车声,还有甚么声音?”
“还有……还有一些令人毛骨悚然的惨叫……”乞丐脸上浮现淡淡的恐惧,“像似……像似恶鬼……”
“领某去见见那墙!”苏伏捻了一道简易的清心咒,令那乞丐自恐惧中回神,急忙前头引路。
一番穿街走巷,来到城西处一幢破陋的小院里,领路的乞丐且行且言道:“这宅子本来是个风水宝地,不过数年前,这儿发生了几出命案,凡购置这宅院的人,往往活不过三日,故久而久之,便荒置了。”
来到后院,有一堆堆的黑土搁置,间中有一口井,上有一吊绳,乞丐灵活地顺着绳子滑落井底。
苏伏随同跃落,跟在他后面一番兜兜转转,来到一处稍微宽敞的地道,众乞都是一副无精打采的模样,各自靠坐。
“大爷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