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按捺震惊,悄悄将天眼通附上眼睛,上上下下扫视陆风,未能发见一丝异常,确是一个病入膏肓的病体。
“青衣……你……来了……你不该来……咳咳……”
陆风毕竟有修为在身,似感应到青衣进来,当即哆嗦着嘴唇,颤巍巍的说道。
青衣看不出悲喜,只上前将手探去,把了陆风脉门,复放出一丝巫咒之力,细细感应。
最后无力放下,她很快就认出所谓‘疫疾’为何物,正是太渊秘境入口,自太渊里面泄露出来的巫咒之力。太渊因某种特殊缘故,变作了一个法则扭曲的界域,与真界两相背离,是以不能相容。
普通修士沾之即死,因不能承受反噬。陆风靠着修为抵抗数日,已过了救治期限。倘刚染上两日,青衣还有办法将之抽取,而今却都晚了。
事到如今,青衣也不欲隐瞒,便道:“陆叔,你染的非是疫疾,乃秘境泻出的巫咒之力,受了真界法则反噬。我无能,不能救治,陆叔有什么遗愿,请对我说。”
陆元昔闻此,状若疯狂,按着青衣细肩猛摇:“不……不是这样的,青衣,你一定有办法救父亲,我求求你救他,便是要我付出性命也在所不惜,求你救他……”
青衣任由他动作,面上流露淡淡哀伤:“在这天地,已无人可以救陆叔。陆叔法体与神魂皆遭了法则反噬,非是灵药或医术可以挽救。”
“不……”陆元昔仍不愿放弃。
“元昔……罢……罢了……”
陆风艰难摇首道:“不要……为难……青衣……青衣……我这辈子,最大……遗憾便是不能……亲眼见着元昔……成……成家,你愿否助我……完……成……心愿……”
他在弥留之际,仍然惦记陆元昔终身大事。
陆元昔抱着陆风痛哭失声:“不……父亲,我不要成婚,我要你好好活着,你不要死……不能死啊……”
父子情深,令人动容。苏伏望着此种种,一时不知要以何种面目对待。心潮亦在不断起伏,对自己忖测也不由起疑:莫非是我错了?
青衣望着陆风不肯咽下最后一口气,幽幽一叹:“陆叔,你且安心去,我应你便是!”
苏伏不禁愕然,望向青衣传音道:“你真要嫁给陆元昔?”
青衣没有应,陆风终究还是阖眼了,了却最后一桩心愿,面容安详。
没有半个时辰,青衣要成婚的事就传遍了整个太渊城。谁也没有料到事情如此发展,各大势力先去请来青衣,亲眼见其能治疫疾,倒也举城欢庆。成婚事宜多且杂,陆元昔因是家父最后一桩心愿,先要完婚以令陆风安息,整个天工坊便即火热动工。
又因疫疾在青衣手中不过等闲,太渊城恢复些许元气,便张灯结彩,以庆贺青衣成婚。
话分两头,苏伏不解青衣所为,因着她留于天工坊,他便独身来到云记。
往日热络的云记,今也凋零,迎客姑娘都无精打采,见是他来,只请进去,与玉溪生着面。
玉溪生知他身份,自然不会将其以普通修士待之,奉了茶水后,开口道:“道友稀客,不知什么风吹来,有何见教么?”
苏伏喝了口茶,道:“敢问道友,近来城中有甚么异状?”
玉溪生道:“不就那疫疾么,闻说是巫咒之力,典籍未有记载,却不知是何物。”
他眸子微微一闪,莫名问道:“我听说道友在日曦城与尹玄素有一段交锋,不知他下落你知否?”
苏伏笑了笑,道:“这怎么说的,尹玄素恼我坏了他拿下云氏的好事,不过以此讹我罢了。道友莫非也同东都那些人那般,以为我知晓尹玄素踪迹罢?”
玉溪生好生讶异:“怎么,东都那些人找过你了?”
苏伏道:“非止找过,打了一场,侥幸击退,倒是受了无妄之灾。”
第五百八十六章:交易
玉溪生心底一惊,此人果是苏伏了,虽变了模样。可如今太渊启开在即,两方是敌非友,这个时候找上门来,又是为何?
他想了想,微笑道:“苏道友之言在下深信。另在下有一问,闻说青衣小姐要嫁与他人做道侣,不知此事是何内幕?”
苏伏道:“我就在旁,此事确凿,乃青衣亲口应下。”
玉溪生莫名说道:“堂堂小医仙要做他人道侣,此事非同小可,苏道友对此就没有甚话要说?”
苏伏神情淡淡,看不出喜怒,道:“还有甚话说得,此是青衣自己决议,非是强迫。而况我不过医仙堂一个护卫,却不好太多置喙。”
玉溪生笑道:“那真是可惜了,青衣小姐何等样人,却嫁了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小修士,直教人扼腕叹息……”
他笑容满面的样子,实难看出叹息,
苏伏道:“道友此言谬矣!青衣与陆元昔自小一块儿长大,称得青梅竹马,说不得二人早相互种下情根。此次不过顺势应下,遂了多年夙愿,倒也谈不上可惜。再说陆元昔乃天工坊之人,资质也不差。陆主事一死,天工坊应会令他出任下任主事。”
这话说得滴水不漏,玉溪生一时也难探清苏伏什么态度,也不追问,转而道:“苏道友对秘境是什么看法?”
苏伏道:“在下只是医仙堂护卫,随医仙来此,秘境与我有何相干。”
玉溪生暗暗腹诽道:不关心秘境,你来我处探什么消息。此子狡诈,一点情报也不透露,就想从我这里拿走想要的么。
想此便道:“随意问问罢了,道友可要在此留食,山珍海味或许没有,粗茶淡饭管够。”
言外之意,自是倘无他事,从哪来回哪去。
苏伏笑了笑,终于透露来此目的,道:“闻说二大门阀要于太渊城展开争斗,不知还要几日才到,西都在这之中,又扮演什么角色?”
玉溪生面色稍缓,淡淡道:“道友又有何教我?”
苏伏道:“我可透露一个关于青衣的秘密。”
“哦?”
玉溪生神情微动,想了想,意味莫名的说:“道友与医仙虽是雇佣关系,可这出卖,不见得高明。虽然如此说道,我还是想听听这秘密……”
苏伏不以为意道:“开启秘境需要三把钥匙,便是太渊令。而除此外,还需要一件特殊的东西,那件东西便在青衣身上。”
玉溪生瞳孔微微凝缩,倘此言属实,那可真是了不得的情报,他心思迅疾转动:素闻青衣做出决议,便不会更易,剑君莫非劝不得她,是以怀恨在心,泄露此事,好教东西魔宫先将青衣锁了,那陆元昔又有何法来救,自可坏这好事。
旋即又否了此想,剑君何等人物,还不知有何谋算,莫着了他的道。
苏伏又道:“道友可是不信?”
玉溪生皮笑肉不笑,说道:“此事换做谁,也难以置信罢,不知道友有什么凭据来着?”
苏伏淡淡道:“我的话便是凭据,你要不信,也怨不到我头上来。但我有话在先,我要的东西,非止西都有,散修盟与东都都甚感兴趣。倘西都不想把握一个杀手锏,就当我没说,这便告辞!”
“且慢!”
玉溪生忙按下他,又道:“那么道友总要告我明白,所谓特殊东西,又是何物?”
苏伏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