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L是发展中城市,它能给我的机会远远大过广州,我想看看背井离乡,单凭我自己的能力,我能做成什么样?我想向我老豆证实一下我的实力。” 赵鹏远的普通话比起小时候要进步许多。
“那你计划做哪一行?”
“外贸。在来之前,我在美国的一家外贸公司做过一年,我觉得很有兴趣自己发展,如果公司开在广州,我老豆一定会看着我,所以我选择过来L,老豆这次跟我一起过来,是看看这边的形势和大环境,他做生意是number one,我相信我的直觉,同时更相信我老豆的眼光和经验。”
“请问叔叔是做哪一行的?” 梁生看向赵鹏远的父亲
“我舅舅是做生意的,他现在主要从事:房地产、旅游和教育。” 赵鹏远的表哥接过梁生的话茬。
“那叔叔您的生意都在广州吗?” 梁生问
“大部分是,香港、北京、上海、深圳、南京、厦门、成都这些城市,都有我老豆的公司,这次我选择L,就是因为他还没有在这里投资任何项目,我不用担心他借视察公司之便来监视我。” 赵鹏远抢白道。
苒诺心想,真没看出来,赵鹏远的爸爸那么厉害!这么说,赵鹏远就是典型的富二代了!
“我送鹏远过来念小学的时候,L给我的印象不好,很陈旧,生活节奏也很慢,我听我姐姐说,F的很多地方还处于闭塞、贫穷的状态,L人好吃懒做,犯罪率很高。这次来,感觉变化非常大,在来之前,我叫助手对L的市场做了考察和分析,这确实是个发展事业的福地,既然鹏远急于远离我的庇护,选择来到这座城市,我也没有什么意见,孩子大了,该放手让他去飞了。只是,我回去以后,还希望你们多帮帮他,毕竟他不是本地人,做生意方面他也还是个新手,李浩,你是鹏远的哥哥,有什么情况,可不能帮着他隐瞒我,出了事,我可不饶你。这是我的名片,有什么事,你们可以随时打给我。”说完他从名片夹里拿出两张黑底白字的名片,双手举起,递给了梁生和苒诺。
对话过程中,赵鹏远的父亲一直虎视眈眈的看着梁生和苒诺,看得他俩浑身不自在,这顿饭,原本梁生是打算尽地主之谊,让他们尝尝F特色的菜肴,谁想赵鹏远和他的父亲都吃不了辣,临时又加了粤式小点,和清淡的的蔬菜。
送赵鹏远和他的父亲回酒店后,梁生、李浩和苒诺直奔合群路吃宵夜。“刚才都没吃饱吧,这顿我请。” 李浩拍了拍裤包。
“你那舅舅是不是怕我们把他儿子给卖了呀?他看我们那眼神,让我觉得没牛 薄≤叟滴世詈啤?br />
“对不起啊,希望你们理解一下。我姥姥生了6个孩子,就我舅舅一个男孩,当年我姥爷参加了国民党,文化大革命时被抓去批斗,为了不牵连我舅舅,就把他送到我姥姥的哥哥家,过继给他们,请他们帮忙养活,这一去就是27年,我舅舅在广州安家落户后才认祖归宗,回L到我姥姥、姥爷的墓前磕头,他是我妈他们家的独苗,有了赵鹏远,就更金贵了,全家人宠着,我舅舅他特别紧张赵鹏远,他刚才不是冲你们,他就是不放心赵鹏远那宝贝疙瘩。” 李浩急忙解释。
“既然那么不放心,为什么要让他出来呀?” 苒诺不解。
“赵鹏远是谁呀?要什么有什么,别说他要来L创业,就算他要去火星创业我舅舅也拦不住他。”
“像他那样的大少爷,吃得了独自打拼的苦吗?”梁生问道。
“他吃什么苦呀?公司的房子我提前一个月就帮他找好装修完了,他的员工我舅舅的秘书也找人帮他培训完了,他过来以后,每个月我舅舅还给他20万零花钱。要有这样的苦,我也愿意去吃!”
“20万?人民币?” 苒诺瞪大了眼睛。
“对呀!”李浩一副见怪不怪的样子。
“他们家到底是多有钱?” 苒诺觉得这世界太不公平了。
“我舅舅每年税后的收益,上千万,20万对于他来说,跟我们眼中的2角差不多。” 李浩耸了耸肩。
“太夸张了吧!以后我还是离你那表弟远点,我要不小心踩着、碰着他,天,我哪里赔得起?” 苒诺倒吸了一口气。
“虽然我舅舅溺爱他,可我表弟不是那种有几个臭钱就瞎显摆的公子哥,除了爱泡妞,我还真找不出他其它的缺点。” 李浩递给苒诺一双筷子。
“谢谢。我管他是怎样的人,现在填饱肚子才是最重要的。”苒诺夹起一截卤香肠,蘸着辣椒水,大块朵颐起来。
回到家,苒诺在空间里写道:我爸以前常说——同在一片蓝天下,你可以衣食无忧的上学,而大街上,有多少比你小的孩子,没有书读,靠捡垃圾、乞讨甚至小偷小摸活着。为什么?是啊,为什么?我现在每天早出晚归,刮风也好,下雨也好,冰雹,下雪都好,只要是周一到周五,我必须得去上班,而有的人,光是一个月的零用,就够我存上几十年,这是什么世道?如果用金钱来衡量一个人的幸福,我无疑是贫穷的,可我并不认为有了钱就有了一切,像现在这样,有疼爱我的家人,有关心我的朋友,有一份尚且算是稳定的工作,芸芸众生之中的我,也算是拥有了一份小幸福吧!
有时爱情徒有虚名
“创建学习型车间”的工作在供矿一队如火如荼的开展着,每周二的下午,是苒诺给文化补习提高班的师傅们上课的时间,她试着教过两堂拼音,实在是教不下去,后来改教他们学习HSE的方针以及他们对应工种的规章制度……这个班,以破碎班的员工居多,其次是机采班的,上了5次课,苒诺发现这些师傅们都特别认真,无论是跟读、做笔记还是提问,都活跃得让苒诺有些感动。四、五十岁的人,肯安安静静的坐下来,听她一个小丫头上课,苒诺从开始的战战兢兢到后来觉得有些受宠若惊。最令她惊讶的是,破碎班的3个老大姐居然能把自己的操作规程和安全规程一字不漏的全背下来。苒诺称赞她们,连她自己都不能背得那么好,姐姐们谦虚的说:“我们是笨鸟先飞,死记硬背,能背却写不出来,好多字它们认识我们,我们不认识它们。”每次课堂上,看着年长的师傅们一笔一划的记笔记,甚至有个别师傅两鬓斑白,戴着老花镜,却仍然,非常努力的配合苒诺。苒诺觉得心里特别难受,那个年代,那个于苒诺而言,陌生的年代,毁了多少人?深山之中,更多的是为了能够生存下去,他们靠劳力活着,上学?可望而不可即吧!
回到班组,一个几乎要被苒诺忘记的声音传了过来:“不认识我了?”古兵立在苒诺的面前。
“你……你怎么来了?”苒诺有些紧张。
“想你了,来看看你,不行吗?”古兵走近苒诺。
“不……不是啊,只是……太突然了。” 苒诺往后退了一步。
“别害怕,我不在身边的日子,你过得好吗?” 古兵停止前移。
“还行。”苒诺觉得浑身不自在。
“那就好。”古兵深深叹了一口气:“这是我最后一次来找你了。你说得对,强扭的瓜不甜。我是真的爱你,我知道我曾经很深的伤害了你,我一直在反省与自责中思考我们的关系,前一阵子,我恨你的决绝恨得牙痒痒,我真想抱着你一块去死,这样你就永远不会离开我了,真的,我真这样想过。奶奶在的时候,说她很喜欢你,让我好好珍惜你,你知道我的,常常管不住自己,你对我说不爱,我就在外人面前用恶毒的话语伤害你,可那些不是我的心里话,真的不是。我是男人,我好面子,每当我一冷静下来,就狠命的扇自己,自问我他妈到底算什么男人?你跟我在一起,就意味着过担惊受怕的日子,我是有前科的人,我没关系,就算现在让我去杀人,被枪毙,我都没关系,18年后,又是一条好汉,可你不一样,我不能连累你,我得在乎你的感受,对不起。现在你该称心如意了,我不再是你的男朋友了!答应我,好好的照顾自己,找一个好男人,对你好一辈子。有什么事用得上我,给我打电话,为了你,我可以去死,希望你还能把我当朋友。保重。”说完,古兵头也不回的走了出去,跨上摩托车,一溜烟从苒诺的眼前消失了。
苒诺一动不动的站在那里,眼泪模糊了双眼。
傍晚的时候,梁生在QQ上告诉苒诺:黑子走了,是自杀。
黑子和梁生是在参加油画比赛时认识的,他以画画为生,擅长画静物,他觉得自己是有希望的,他相信总有一天自己的画能得到业内人士和社会大众的认可,他过得很窘迫,除了画画,他别无所长,他不愿放下身段去找一份能让他过得不那么紧巴的工作。苒诺见过他3次,鹰一样的眼睛,高高的颧骨,皮肤黝黑。黑子吸烟,每次只吸一半便掐灭,然后,小心翼翼的把没抽完的另一半放回烟盒里,他吃素,他说他敬畏大自然里的一切生命。
黑子的画,对于苒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