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我怎么不讲道理了,好好一件事儿被你闹腾的……”柯琦母亲气得眼泪都出来了。
在一旁的柯琦,这会儿功夫,算是听明白了怎么回事,她走到父亲身旁,对着他的耳朵轻声说道:“不要和女人讲道理,尤其是生气的女人。”说完,挽过妈妈的胳膊,把她拉进了自己的房间:“妈,您也真是的,为这点儿事,至于这么生气吗?还对我爸大呼小叫的,这我可得批评你。”
“闺女,这回你可得站在妈这边,妈也是为你好。那孩子的照片我看过,挺精神的,王阿姨说他待人接物都特别好,踏实肯学,人又老实。你看,你年纪也不小了,也该考虑考虑个人问题了。以前,你怎么玩妈都没意见,可现在你再不找,以后就难找了。女孩子一过了28,就只能等别人来挑你了!” 柯琦的妈妈一副担心的样子。
“妈,现在晚婚的人多着呢,婚姻不是唯一的归属,好饭不怕晚,你相信你闺女,一定给您找个好姑爷。” 柯琦说这话时,想到了梁生。
“闺女,你一天没结婚,妈这心里就跟针扎似的,你看隔壁的小萍,二楼的蕊蕊都比你小,人家可都结婚了。” 柯琦的妈妈看样子是真着急了。
“妈,您看您急的!……我这,其它倒没什么,就您说那相亲的形式,我觉得确实是太土了,坐在那我会不自在的。妈,您让我自己找好吗?最晚明年春节,我一定找一个比那王阿姨家亲戚还优秀的。” 柯琦给母亲吃了一颗定心丸。
柯琦的妈妈看着出落得亭亭玉立的女儿,眼睛里写满了关爱,看女儿说的那么自信,也不好再强求:“这可是你说的?如果到那时候你还没有男朋友,妈妈可不饶你。”
柯琦抱着妈妈:“妈,您就放心吧!谢谢您和爸爸那么爱我,真的谢谢您。”
安抚完妈妈,柯琦独自坐在房间里,无意中看到镜子里的自己,她感觉自己胖了一些,皮肤也没有以前细腻了,她心想:或许正如妈妈所说:年纪大了,自己已经开始慢慢贬值了。她为了梁生,单身了那么长时间,如果孤独使人发胖,那应该是寂寞在膨胀吧。
分 裂
到供矿一铝还不到一个月,苒诺就加入了肖雷他们的小食堂,大家合伙买菜做中午那顿饭。盛远一铝的其它单位,也有很多这样的小团体。一铝的职工食堂,承包者在这荒郊野外,没有竞争,独家经营,菜式单一,大锅饭又缺乏油水,很难满足工人们的饮食要求。一队的很多职工都向王澎反映:“中午上职工食堂吃饭,当时感觉是吃饱了,可一干活,还不到3点,就开始饿了。” 王澎在矿里的干部会上,把职工们的意见向跟上级领导也说了,矿里接连换了好几拨承包人,始终是众口难调,到最后,各个车间队里的人都陆续开起了小灶,大部分不上食堂吃了。
苒诺在家里,是典型的享乐派,所有的家务都轮不到她去做。一加入队里的小食堂,她就必须得从头学起,师傅们倒也挺照顾她,到后来,除了轮换着买菜,她主要负责煮饭、拣菜和洗菜,有时也给炒菜的师傅打打下手,洗洗碗。
一到苒诺买菜那周,苒妈妈就主动把这任务承担了下来:“你下班回家都几点了?再去买菜都不新鲜了。”
苒诺有时也觉得自己挺没用的,吃个苹果都得等着爸妈削好,从小到大,对于刀,她有种与生俱来的恐惧感,尝试做任何家务,都笨手笨脚,这方面,苒爸苒妈也只是偶尔嘴上说说,从不强迫她真的能帮他们做点什么。
苒诺他们的伙食团里,有一个叫吴翠翠的中年女人,特别能干,做事麻利,人也勤快。刚开始,她试图教苒诺炒菜,几次下来,倒弄得她手忙脚乱,她没想到世界上会有那么笨的人,彻底断了那个念头,那以后,她再炒菜时,苒诺一靠近她,她就把苒诺往门外赶:“麻烦你别在这儿碍手碍脚,赶紧出去,等着吃现成就行了……你倒是让我呀,别碍手碍脚的……”不管她怎么赶,苒诺也不生气,站在原地眼巴巴的看着她:“我就不出去!”她拿苒诺没办法,只好由着她。
江勇也是苒诺他们小食堂的,自从上次他在队里找王澎闹那一通后,苒诺对他的印象就不怎么好了,可接触久了,发现他人其实挺好的,直来直去,喜怒哀乐都写在脸上。
每天中午,都是10多个人热热闹闹的边吃饭、边聊天,苒诺发现,小食堂里的师傅们,不仅干活是把好手,做起厨子来可一点儿也不逊色,苒诺的饭量与日俱增。
吃完午饭,吴翠翠就拉着苒诺上一队的后山,她总说苒诺那小身板,动不动就生病,应该多爬爬山,好好锻炼锻炼。吴翠翠生在盛远一铝,长在盛远一铝,哪片山上有什么能吃的她都清清楚楚。她带着苒诺上山挖鱼腥草和洋姜,采野果,摘野菜……她还教苒诺认识了不少的药材,好几次苒诺感冒上火,她都带着苒诺上山挖草药,回到队里洗干净熬成水让苒诺喝下去,她总对苒诺说:“这比你吃西药好,副作用没那么大,中药虽然来得慢,但治本。”每次上山,苒诺都特别的开心,一来,她成天坐在办公室里,吃饭的时候又管不住自己的嘴,正在慢慢朝横向发展,而爬山能消耗脂肪,能让自己减肥;二来,她自己付出了劳动,采摘的又是些新鲜纯天然食物,吃的时候,就特别的香。
这天,苒诺洗完菜,心想,反正也没什么事做,干脆把菜都切好,给师傅们一个惊喜。她照着平日里看到的架势,先用毛巾擦了擦菜板和刀,把菜放到菜板上,操起刀别扭的切了起来,刚开始,她扶菜的那只手还离刀远远的,虽然切得厚薄不等,但比自己预想的要好得太多,人一放松,胆子就大了起来,刀刃离左手越来越近“啊!”苒诺大叫了一声,她扔下刀,看着直往外冒血的左手食指,忙从兜里往外掏纸巾,十多张纸巾叠一块,可没多久就被浸透了,满手被染得通红,菜板上、桌上、地上,都滴上了她的血,苒诺慌了神,赶紧跑去找吴翠翠,问她要止血贴,吴翠翠看着苒诺衣服、裤子上到处都是血,忙把苒诺用纸巾包着的伤口打开:“天,你这个止血贴怎么止得住?你是怎么弄的?”一边张罗着找人开车送苒诺到矿医务室。
盛远一铝医务室里的医生是轮岗制,今年一铝,明年就到其它单位去了,一推开医务室的大门,唯一的一个女医生正在用手机打电话,她示意苒诺等她一下,又继续讲起了电话,苒诺举着手,血顺着手指一滴一滴往下滴,地上很快就积了一小滩红色的液体。送苒诺来的同事看不下去了,她对那女医生说:“大夫,你看能不能先给她包一下,她这一直在流血呢。”
“你没看见我正在打电话吗?”女医生不耐烦的答道。
苒诺的同事被她一句话僵在那里,无辜的看着痛苦的苒诺, 10分钟以后,那个涂着腥红口红的白衣天使终于结束了通话,走过来问苒诺哪里不舒服,苒诺心想,你虽然戴着眼镜,但也不至于是瞎子吧?她把已经举得发麻的左手抬到她面前,女医生拿起一根棉签在伤口上扒拉起来:“怎么弄的?”
“不小心被刀切的!” 苒诺刚说完,隔壁房间的座机响了起来,女医生把吸饱血的棉签扔进脚下的垃圾桶,边往隔壁跑,边对苒诺说:“等着啊!”苒诺在心里暗骂道:“嘴唇涂成那德行,装吸血鬼呀?什么素质?!”同事拉过苒诺的手仔细看了看,问道:“疼得厉害不?” 苒诺摇了摇头:“我现在已经疼得快没知觉了。”同事朝隔壁房间看了看,那个女医生正对着听筒有说有笑,他无语的摇了摇头。
女医生再回来的时候,差不多过半了20分钟,苒诺很想冲她骂脏话,可想着整个盛远一铝,就这一根独苗,得罪了她,到时候她有的是方法折腾自己,已经到嘴边的话,硬是给憋了回去。
女医生又拿起一根棉签,从柜子里拿出一瓶酒精,对苒诺说:“可能会有点痛,你要忍一忍,我要先给你消消毒。”
苒诺心里说:“因为你,我也没少挨痛,你赶紧的吧。”
女医生的动作非常粗鲁:“痛是正常的,哎,你手别动呀。”
苒诺痛得不行,又不能发作。女医生叫苒诺动了动手指头:“骨头应该没伤着,你觉得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