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但是洛安对此表现得非常无辜——我明明什么都没做啊!洛安一脸无辜地看着她,引来一堆怨女用恶毒的眼神看着舍脂。
最可气的就是当事人每次利用了自己的美貌骗吃骗喝时,都表现得优雅无比,淡然一笑,那些大妈姓什么都不知道了,于是乎,七夕这天,两个人在身上没带一文钱的情况下,“买”到了几乎所有想要的东西,洛安还从一个卖胭脂的姑娘那里骗了一盒胭脂送给舍脂。
那姑娘满脸通红:“这,这位公子,您要买胭脂吗?”女人看到美男子的时候是不会注意到他身边的姑娘的。于是舍脂被无视。
“嗯,你这有上好的胭脂没?搽上去要和你一样好看的。”
“啊,”那姑娘耳根都红了,说话都支支吾吾,“这,公子过奖了,不,不是,我这儿还有更好的胭脂,你看这盒,就是最好的货色了。”
“若是这胭脂搽在你脸上,会比现在还好看吗?”
姑娘已经神志不清了,看得出胸口的起伏,多半是小鹿在乱撞了:“这,当然,不知公子是要送给哪位姑娘?”
安对着那女子温柔一笑,空气都快化了:“自然是送给我夸奖的美丽女子。”
那姑娘一定在想,啊,不是吧,真的吗?是吧,难道真的是我?怎么好像看到烟花了,爆竹声在耳畔轰鸣了。
“姑娘,这盒胭脂怎么卖的。多少钱?”
“啊?”姑娘还纠结在各种联想中,“什么,胭脂?哦,不要钱。”估计她根本就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了。
“多谢姑娘。”
等到洛安拉着舍脂跑了很远之后,那卖胭脂的小姑娘脑袋里估计还在放烟花。
两人小跑一阵,也不知跑了多远,舍脂大口喘着气,单纯地拿体力逃跑还真是不行,但是不能让洛安看出自己的功力。回头看洛安,居然一点汗都没出,连呼吸都没变深一点。
“你这种人最讨厌了,长得好看专门招摇撞骗。”
洛安没有说话,只是嘴角轻轻上扬,他很自然地拉起舍脂的手,然后十指相扣。
洛安的手指微凉,月色如水,有细细密密的晚风吹来,扬起他几缕银发,舍脂的头发从来都是很随意地挽起,但洛安从来都不会披头散发,头束玉冠,面容温润如玉,目光温柔醉人,快要溢出水来。清风幽咽,衣袂飘飘,纤长的手指扣着她的,从侧面看去,舍脂发现洛安的睫毛很长,但不女气。
洛安喜欢穿白衣和紫衣,除了帝释天,洛安是舍脂看过的最好看的男人。这也不怪她,毕竟阿修罗的男子是长得欠缺人品的。
但是洛安一定是人间最美的男子,舍脂非常肯定,因为他们俩走在街上,异常扎眼,看舍脂的都是男人,但是看洛安的既有男人也有女人。
想起往事总是快乐的,舍脂不自觉地就笑出了声,偌大的空房间里只有一个人,传来淡淡的回声,舍脂才反应过来,我已经这样孤零零地活了那么久了。
也有快乐的时候,但每次快乐之后总是要虐心,他和洛风在彼此的身边走来走去,反反复复都不觉得累。
舍脂摸摸琵琶的背面,真凉,已经是冬天了,花谷比外面还要冷些。
一千年前的那次分别,两人约定,下次见面便是成婚之时。回去之后,却传来帝释天求亲的消息。
舍脂被父王软禁了许久,也不知人界究竟是什么时日。
也许,再下凡时,洛安已经老去了。
所幸,舍脂偷跑了出来,见到洛安时却是满腹心事。天界与阿修罗界联姻,这是阿修罗公主肩负的责任。但是她心意已决,定要和洛安厮守。
可是当洛安得知舍脂的婚事,他却迟疑了,甚至要赶她回去:“脂儿,你生来就该嫁给君王的。他一定很喜欢你,才会放下自己的身段。”
放下身段?也是,从来没听说天帝为了娶个夫人,如此大费周折的,天界给阿修罗许了不少好处,阿修罗王没理由一直与之僵持。毕竟,几次大战,双方虽然都元气大伤,可是阿修罗始终不敌对手。
洛安向来理智,舍脂知道,却不能接受这个结局。
☆、第八十五章 心乱如麻可知也
夜深霜重,这几日洛风都没有来。琵琶弦因为天冻的原因有些僵,信手拨了几番,总算清脆了些。不会说话的物件就是好,即使你忘了它,它还是陪着你,等你去爱它。
洛鸢为它娶了个名字,就叫“璃妃”。
“挑一株灯芯等风冷
听一夜斑竹声
十里长烟弄华灯
春寒未至冬樱城
南山双墓飞
应怜本是同根生
一语成谶”
唱着唱着,舍脂忘了词,怎么也想不起,只记得那旋律,手指的动作越来越快,如雨打芭蕉,深深浅浅,轻缓重急的调子盘旋在空屋里。像山雨欲来风满楼的急切,像竹林的乱枝冲撞的热烈,嘈嘈切切错杂纷呈,大小珍珠落玉盘。
箫声吹来,更是幽咽。舍脂缓缓地放慢调子,等着箫声渐进。洛珏在谷中的时候,总是吹、箫,和秦云飞的箫声不同,洛珏的箫声总在诉说,在很早以前,舍脂也用这琵琶和他的玉箫对过话。
琵琶,你为什么唱得悲伤?
我在想为何要在这世上走一遭。
那当初何必执意追索奔逃?
因为不知爱会这么难走到。
跟我回去可好?
离开尘世,还做你的紫青琵琶,一世逍遥
不,还差一世,心愿未到
……
舍脂下定决心,如果今生还是不能如愿以偿,就离开吧。
箫声突然停了,舍脂望着窗外箫声传来的方向,无限怅然。已是初冬,寒意葱茏,湘妃竹叶青依旧,樱花无叶,花自漂流水自流,谷底小潭花枕弥留,怎经得秋流到冬季,春流到夏。走到院中,看到小潭水死如秋叶。远处有竹林有樱花树,红花绿叶深月凉孤舟。
舍脂捡了一根枯槁的花枝,把它当做婴炎剑。
肚里的孩子已经三个月大,却还不见显怀。
婴炎剑第一式,乱红飞嫣。樱花拂罗衣,衣袂飘摇。
第二式,江花胜火。婴怜登檐而上,好似飞燕,轻盈落地,长袖转回鸾。
第三式,紫薇花残。婴怜俯身,剑身划破空气,腕弱复低举……
婴炎剑法第十式,梅熏风暖。婴怜身轻由回纵,“袅袅腰疑折,褰褰袖欲飞”。
第十一式,柳絮堆烟。婴怜逐风西斜,回旋几转,紫衣映雪似花飞。蓝眸仍是带着笑意,没有一丝凌乱。
那是第一次为简言舞剑的情景,当时简言穿着婚服,脸色凄然。
如果那个时候真的死了,而没有被洛风救回来,应该就不会这么心痛了吧。
也或者自己会和简言在一起。前提是自己舍得走。只要洛风再让自己难过一点,我就舍得走了。
舍脂自嘲地笑笑,哪有说的那么容易,要是真的舍得,就不会有今天了。
人间自有痴儿女。
“脂儿,怎么在屋外站着?天这么冷也不披件外套?”
洛风从身后抱着他,舍脂身上多了件狐裘披风。
“这么晚了还过来?”
“嗯,想你。”
“吃饭了吗?”
“不吃。”
“不饿?”
“嗯,只是想你。”
“哥哥,你今天很奇怪。”
“嗯,因为想你。”
“为什么?”
“不为什么,就是想抱着你。”
晚上,洛风在舍脂的房里过夜。洛风一直抱着他,也不脱衣,就紧紧地抱着。
洛风真的是累极了,枕着舍脂的腿就睡着了。舍脂靠着床头坐着,洛风抱着他的腰,毫无防备地沉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