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强词夺理!”
花沙纳崩不住了忙不迭跳了出来怒喝道:“洋人什么情况难道周大人眼睛瞎了,我记得之前特意上过解释折子!”
没有理会周姓大臣涨成猪肝色的脸膛,花沙纳环视一周掷地有声道:“既然周大人那么健忘,我可以再次跟周大人还有诸位朝臣解释解释缘由……”
“洋人船坚炮利都是众所周知的事儿,天津外海完全就是英法洋人的天下。只要外海还在洋人手中,登陆天津作战的洋人陆军损失再大也能及时补充过来!”
“打消洋人某些不切实际的想法还在其次,咱们又不能把洋人得罪得太惨,让他们彻底倒向长毛一方……”
花沙纳唾沫横飞一通解释,引得大部分朝臣纷纷点头不已,认为如此行事才是最为稳妥之策。
“至于天津城外的洋人能够支持多久,我想我这个亲历前线之人更有说服力一点吧?”说到这儿花沙纳故意顿了一顿,脸露不屑解说道:“半年前洋人几乎三天便发动一次进攻,之后改成五到十天发起一次进攻,四个月前又改成半月发动一次进攻,而最近一个来月洋人却是来世得很,啥过火举动都没有,这意味着什么想必大家应该心中有数!”
“至于跟洋人在天津耗了半年时间,官军损失不过三千,洋人损失也绝不会少于这个数字!”
闻言,不少朝臣纷纷露出不以为然之色。花沙纳看在眼里怒在心头,他只冷冷一笑大声道:“不要以为损失了这点人手没什么,洋人军队本就人数不多,放在远东地区的更是少得可怜!”
接着他有科普了一下英法两国军队在大清的数量:“不要怀疑,根据多方统计得出来的结论,英国和法国布置在我大清的陆军总兵力不会超过一万五千!”
“咝,这不可能!”“这怎么可能,怎么可能就这么点人手?”“骗人的吧,谁人统计出的这个结果?”“……”
花沙纳这番话犹如石破天惊,顿时在朝堂之上引起一阵轩然大波。不要说朝臣一个个风中凌乱,就是高坐龙椅之上的咸丰帝都很是诧异不信。
“呵呵,这可是我跟桂良中堂,还有吴军门花费了不少代价才整理出来的情报,虽然可能有错漏之处,但也事实应该相差不大!”
花沙纳嘴角微弯,眼神跟桂良还有吴可轻轻对碰,满脸自信说道。
一干朝臣面面相觑,三位大佬联合做出的统计,就算不实他们也没胆子反驳,更何况是不是事实他们也不清楚不是?
让朝臣们好好消化了这个惊人消息后,花沙纳嘴角一扬继续解释道:“可以说,半年时间已经让英法联军伤筋动骨,除非从本土万里遥遥派兵过来,不然英法两国已经玩不起了!”
“哼哼,真是说得轻巧!”
眼见朝堂局势被花沙纳几句话掌控,发起此次朝议的谭廷襄自然十分不爽,等花沙纳话音刚落连忙冷笑接话道:“不要忘了,洋人最强大的始终是水军而不是陆军,而且香港以及印度都驻扎有不少英国军队吧,谁能保证他们不会恼羞成怒对我大清沿海港口动手,又不会从那两地抽调兵力支援?”
“是啊,一切只不过都是猜测而已,洋人要是还能坚持得住,难道咱们也得跟着继续耗下去么?”
“周大人说得对,所以此时和谈正是时候!”
“对对对,就是这个理,不将长毛这等心腹大患消灭,哪还有精力顾及其它?”
“……”
谭廷襄一开口,顿时又引来一片附和赞同之声。
“我又没说不让谈判?”
吴可这时又站了出来,眼神古怪的打量了谭某人一番,而后冲着高坐龙椅之上的咸丰帝恭声道:“皇上,怎么说卑职也是与洋人奋战了半年的前线指挥官,洋人想要和谈怎么说也应该先找微臣才是,不知为何有跑到谭大人那去牵线搭桥,这不是多此一举么?”
“这个……”
刚才还叫嚣不停的谭廷襄跟其支持者顿时无言以对,其他中立或者吴可一方朝臣望向他们的眼神也很不对劲,尼玛吴可不提醒他们倒是忘了,姓谭的手也伸得太长了吧?
就连一直稳坐钓鱼台的咸丰帝,都不免露出狐疑之色,还真顺着吴可的话思量了一下谭廷襄的心思跟打算,顿时脸色一黑眼睛微微眯缝危险之极。
“胡说八道!”
感受到朝堂之上的气氛不对,谭廷襄顿时被吓出一身冷汗,立即一个眼神过去,周姓朝臣顿时又跳了出来怒视吴可,咬牙切齿大声道:“不知吴大人说此话是何居心,天津可是直隶管辖之地,谭督台难道就没插手的资格?”
“谭大人确实有这个资格!”
这时桂良也跳了出来留连连冷笑,毫不客气反驳道:“可是朝廷已经派了本中堂跟花沙纳部堂大人主理与洋人谈判交涉事宜。谭大人突然横插这么一杠子,是不是对朝廷和皇上的决定不满啊,恩……”
第391章不平等条约
蔑视朝廷不敬圣上,这帽子扣得可不小!
“皇上冤枉啊,微臣就是再想替朝廷排忧解难也不会如此胆大妄为……”
谭廷襄的脸皮堪比城墙,一见情况不妙立刻跪倒在大殿之上,一把鼻涕一把泪的表示自己蔑视朝廷跟圣上之意。
谭廷襄一系朝臣自然跟着说好话,一下子朝堂变得闹哄哄的喧闹一片,直到咸丰帝被说动放了姓谭的一马才告一段落。
刚刚才度过一劫,转过身来谭廷襄跟他那一系朝臣又不依不饶找起吴可等人的麻烦。
“我倒是不想插手天津战事呢,可美国专使列卫廉找上门来,我总不能装做势而不见吧?”
谭大总督语气虽然平缓,可看向吴可等人的目光中满满都是挑衅。
“哦,既然谭大人与美国专使如此熟捻,那不知道美国专使有什么条件?”
吴可心中冷笑脸上却是不动声色,只是目光紧紧盯着姓谭的貌似‘漫不经心’随口问道。
“这个……”
谭廷襄嘴里一个磕拌冷汗顿时就下来了,心头暗暗叫苦怎么一时口快就把话说出来了呢?
他与美国专使互相往来的信件之中确实说了这些事情,可是美国人的条件能在眼下的朝堂上说么?
虽然他觉得那些条件并不算什么,多开几个通商口岸又能如何,但这话在朝堂之上是禁忌,他现在要是胆敢提出来的话就准备倒霉吧。
最起码,一个私通外国的罪名是少不了的,像他这样的官场老油条怎么可能落下这样的把柄?
“怎么,看样子谭大人跟那位美国专使私底下谈了不少吧?”
吴可眼睛微微一眯,自然不会放过落井下石的大好机会。
朝堂上的气氛顿时又是一静,所有朝臣的目光齐刷刷看向谭某人。眼中有怀疑有担忧更有幸灾乐祸,这样的事儿要是沾上了绝对讨不了好。
这下,就是谭某人同派系朝臣都不敢胡乱开口,生怕一不小心沾染上天大麻烦,惹上什么无妄之灾可就冤枉了。
“胡说八道!”
谭廷襄被道出心事当即脸色一变,感受周围或好意或恶意的目光,忍不住激灵灵打了个寒战,急忙大声撇清道:“我跟美国专使列卫廉都没碰过面,又怎么可能商讨如此大事?”
“那谭大人又是如何跟美国专使列卫廉联络的?”
吴可却是不想放过这厮,大好形势都被这厮给败坏了,难不成就不许自己给他找点麻烦?
“书信,书信往来!”
谭廷襄被吴可咄咄逼人的架势逼得喘不过气,只得狼狈回答。
“哦,那能否让大家看看那些信件?”
吴可嘴角一撇轻笑道,听在谭廷襄耳中好似九天雷霆,只见他面色铁青泛白,浑身剧烈颤抖手指哆嗦着指向吴可,嘶哑着嗓门怒喝道:“吴可,你,你,你欺人太甚……”
“哼,平时不做亏心事,夜半不怕鬼敲门!”
吴可对谭某人惊怒交加的指责不予理会,直接转头向高坐龙椅之上的咸丰帝,‘恭敬’的将皮球抛了过去:“皇上您看……”
“谭爱卿,你认为吴爱卿的提议如何?”
咸丰帝脸上挂满深深的不满跟狐疑,虽然离得远一干大臣看不清,可这话中的不爽傻子都听得出来,顿时朝堂陷入死一般的寂静,所有大臣秉承明哲保身的态度,眼观鼻鼻观心努力减少自己的存在感。
“……”
谭廷襄身子猛然一震,这才意识到刚才的反应有多糟糕,立刻诚惶诚恐的向咸丰帝请了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