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不知道你忘不掉的究竟是谁。”吴畏的声音在苏秦头顶轻轻道:“但不要因为对方而放弃自己。”
苏秦一愣,吴畏已经放开了他,拍拍他的头道:“这个世上没有谁值得你为对方放弃自己,拒绝别人。”
苏秦淡淡笑起来,吴畏不舍的看了他一会儿,随后两人分别。要到十二点的马路上,车辆少了下来,马路也安静了。
昏黄的路灯好像绵延的长龙,沉沉的睡在黑暗里。
第二日一早,教官们乘坐专用的大巴离开了南大。新的课业开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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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8、17 。。。
最近严戈总觉得哪里不对劲,他瘫在沙发上看着电视,手边放着一瓶啤酒,几串烤鸡肉。他双脚架在茶几矮柜上,嘴角还叼着烟,火星在昏暗里明灭。他没开客厅大灯,只有电视的光圈出一些光晕,投射在后面白墙上有晃动的黑影。
桌上摆着单人的碗盘筷子,没有收拾的鱼骨头堆在一处。
严戈懒洋洋拿起一串鸡肉咬下来,一手夹着烟抖了抖。烟灰落到地上的同时,门外有人开门进来了。
锁孔咔哒一声,男人转过视线。亮起灯光的走廊里,一个瘦弱的黑影背光站着,脚下蹭了蹭门口地毯——那还是隔壁房东收拾旧物的时候扔给他们的。
开门的瞬间,冷风灌了进来,大雨瓢泼的声音像有把榔头狠狠砸在地板上。
苏秦收了伞,抖了抖水立在房门外边,很快水珠沿着伞尖滑下,在水泥地板上圈出一片湿痕。
他拽着书包进屋,回手关门,站在门口换上凉拖。雨水的湿气在屋里蔓延开,打破了一室沉寂。苏秦抬手拍了拍身上,一边进屋一边头也不抬:“说过多少次了,烟灰缸是用来接烟灰的。”
轻轻淡淡的声音,带着几分责备和无奈。
严戈扬起嘴角,刚才还死气沉沉的模样似乎突然精神了好些。他坐起身子,将烟头按熄在烟灰缸里,起身去收拾餐桌,一边问:“吃晚饭了吗?”
“吃了。”苏秦在卧室里道。
严戈收拾碗筷的手一顿,“吃的什么?和谁吃的?”
“网吧老板请的,饺子。”苏秦换了身衣服出来,将要洗的衣服拿去小阳台的洗衣机里。
洗衣机旁边的篮筐堆了许多要洗的衣服,大号的衬衫,背心,裤衩,一眼就能看出是严戈的。
他将颜色深浅不一的衣服分类,先将浅色衣服丢进洗衣机洗,又转身去客厅。
路过厨房的时候,严戈在洗碗,微微弓起的身子隐没在昏黄的灯光下。厨房的灯泡是20瓦的钨丝,光线有些暗,不过因为厨房本来不大,倒也无所谓。
昏黄灯光里男人的背影带出一种让人安心的感觉来,苏秦脚步停了一下,进厨房拿了擦桌子的抹布,帮忙把碗盘收拾回冰箱,擦干净桌子。回厨房的时候注意到炉灶上还熬着粥,香味淡淡却很勾人食欲。
严戈洗完碗擦手,一边不满道:“你都几天没回家吃饭了?”
苏秦一愣,想了想,“有一星期了吧?”
中午在食堂,晚饭因为最近又加了个新兼职的关系,都在外面吃。
托儿所的兼职是一、三、五,新兼职是街对面的网吧,二、四、六。星期天他都待在学校图书馆,算起来好像很久没和严戈碰过面了。
严戈的兼职也十分杂,很多时候凌晨才回来,两人不是一个醒着一个睡着,就是一个起了一个还没起,总之一直在错过。
严戈终于想起来自己觉得哪里不对劲了。明明是两个人的屋子,这一个星期却好像只有自己一个人。他摸摸心口,觉得奇怪,以前也是自己一个人,怎的就没有这种别扭的感觉?
他打开白炽灯,灯光下苏秦的身影好似又瘦了些。他拉过青年的手腕,皱眉看他,“你在学校有好好吃饭吗?”
“有。”几乎每天都是刘备和张勇义变着法的请自己。
“在幼儿园和网吧呢?”
“有。”珍姐偶尔会给自己带盒饭,网吧里则有员工餐。
其实员工餐也不是每顿都有,只是网吧老板挺心疼苏秦,觉得他看上去比自己十五岁的儿子还要瘦小——当然这是说身材上。这么年轻出来打工兼职也不容易,又听说他还在上学,成绩似乎还不错,便总是给苏秦拿好的来。
只是苏秦体质也许就这样了,怎么吃也吃不胖,也可能是从小就精打细算的关系,总是习惯性的想很多,给自己的压力比实际情况还要来得大,所以总是一副被欺负的瘦弱样子。
严戈叹气,把桌上还剩的两串鸡肉推给苏秦,像养宠物似的,“吃零食么?我下去给你买点?”
苏秦和同年龄的人比懂事的有些过了,很多他都知道的东西,苏秦作为一个年轻人却是一问三不知。
这样下去,读书会不会读傻啊?严戈莫名有些担心。
“不用了。”苏秦笑笑,“吃的挺饱。”
他拿了杯子去倒白开水,又接了严戈推过来的鸡肉串吃起来。他脱了凉拖盘腿坐在沙发上,看着电视,这一刻似乎才有了些大小孩的样子,面貌映着电视投影的光影显出几分稚气。
严戈也不再多说,换了个台,地方新闻在播报全市流感蔓延,严戈看了几眼,没什么兴趣的转了台。
苏秦道:“我今天在学校听说,墨西哥爆发的大规模猪流感进入中国了。”
“哦。”严戈漫不经心道:“那最近不能吃猪肉了?”
苏秦解释:“这是会传染给人的,潜伏期一般在四天左右,初期症状因为和普通感冒很像,很容易错过前72小时的最佳治疗阶段。1917年澳大利亚爆发猪流感的时候死亡超过五千万人。”
严戈瞪大眼,“这么吓人?”“国内好像还不严重,主要是从国外回来的人带回了感染源。”苏秦吃完鸡肉串,有些困了,他嘱咐道:“你接触的工作和人都比较杂,自己注意一些,一旦有感冒症状先去医院。”
严戈哦了一声,见苏秦起身朝卧室走,有些落寞道:“你这就睡了?”
现在才十一点。
“嗯。”苏秦揉了揉眼睛,这个姿势让他看起来有些像脆弱的孩子,“累。”
他只回答了一个字,便进屋关上了门。
隔开两人的卧室门,严戈突然觉得有些碍眼。
他又是一个人了,坐在客厅里,看着电视里热闹气氛的广告却更突显一个人的寂寞。
什么时候觉得这个客厅有些大了?明明多坐两个人都显挤得慌。
明儿个找人回来打麻将吧……严戈有些无趣的关了电视,也拖拉着拖鞋进了次卧。
结果没过几天,流感开始大面积蔓延,整个南城陷入了恐慌中。
许多学校和公司放假,大学因为人流复杂,只能停课并要求学生待在宿舍内不得外出。汽车站、火车站和飞机场均有不同程度的关闭场地或加强出站口的温度测试。
一旦高于正常体温的人,都会被强制隔离进行观察。
严戈的许多兼职也因此而停止了,他待在屋里看着新闻,因为全球的死亡人数增加,国内也发布了预警。
他有些担心起苏秦的情况来。
因为许多人还没有意识到H1N1的厉害,一些非大型企业公司依然在照常上班中。
苏秦的学校自然也停了课,体院有几名学生出现高温症状,被强制送去医院,体院也从外封闭了。
刘备和张勇义发短信给苏秦,让他最近不要在学校待着,苏秦本来也想回家,可托儿所人手突然不足,珍姐前几天回了老家,托儿所的负责人便联系了苏秦,让他来帮忙看几天。
小孩子们依然蹦蹦跳跳,丝毫不知如今现状,苏秦因为是药学院的人,前一段时间导师便讲过大概知识,所以他是清楚的。可托儿所缺人,他也不能说不去,于是这两天便待在了托儿所里。
晚上回来时,严戈道:“那个幼儿园没什么问题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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