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般来说,像白冽这样久经沙场,见惯了厮杀,整日闯荡在腥风血雨的将军,对人命,对生死,会渐渐变的麻木。就比如杜侯爷,比如领质……
但有一次途中歇息时,我无意间和白冽谈及战争,白冽却言道:“自古一将功成万骨枯,谁人没有父母兄弟,哪个不是血肉之躯?不到万不得已,我不赞成打仗。不管任何原因的杀戮,都是罪过我之所以杀戮,也是为了用最少的牺牲换取更多人存活的机会。”
这一番话,我不由得又对白冽刮目相看。
于是,我闲的发慌时,就主动跟他讲了些前世从书上,电视上,课堂上看过或是了解的一些经典战役和兵法谋略。也没想着有什么用,只是为了打发无聊的赶路时间,投其所好而已。
起初,白冽只是静静的听,后来兴趣越来越浓,有时还会就一些战役的部署和疏漏跟我讨论的热火朝天。
我们从早聊到晚,从孙子兵法谈到赤壁之战,古今中外,凡是我能记得熟知的重大战役,以及冷兵器时代一些稀奇古怪的武器,什么都跟他和盘托出。
白凌先是不屑,渐渐的也被吸引,加入了我们的听众行列,有时还帮我反驳白冽几句,看我的目光也从原来的鄙夷冰冷渐渐变的柔和。
或许是赶路实在太枯燥无聊了。从第二天起,车上热闹起来,夜和另两名侍卫也加入我们的听众阵营。于是就形成这样诡异而奇(提供下载…87book)怪的一幕:一个冷面英武的帅男,一个娇俏动人的美女,两个带月形面具的侍卫,一个驼背老头,五人双眼放光的围着一个满脸皱纹的丑老太婆,听她眉飞色舞的侃侃而谈。
讲了三天后,我肚子里那点战役谋略全都倒空了。可那几人依旧兴致不减,于是乎,我开始讲故事。三国演义,西游记,聊斋……
连蒙连编,听得他们津津有味,欲罢不能当我声情并茂的讲到叫小倩的小狐狸精为救书生而死,在临死前与书生许下来世之约时,在场的众位都为之动容。白凌早就美眸含泪,直呼小狐狸精太痴情。那个侍卫长更夸张,隔着面具都能看见他闪烁的泪光。白冽和夜虽然依然面色清冷,却也唏嘘不已。
要说没什么的表示的,也就数另一名侍卫了。我原本以为夜就算很沉默寡言的了,他却比夜话更少。听了十数天的故事,他竟一句话也没说过。我一度曾以为他听不懂,特别好心的表示想为他重新讲一遍,结果他抬头,用唯一露在面具外那双闪着睿智光芒的眼睛似笑非笑的盯着我。
我一惊,能有这么明亮眸子的人怎么可能是傻子?我自己是傻子还差不多。我干笑笑掩饰尴尬。白冽的目光在我与那人之间瞟了瞟,干咳了两声,众人便开始催促下一个故事。
转眼半月就这么混过去了,车队行到了齐丰的北大门,琊峪关
白凌一脸兴奋:“出了琊峪关便是沧雪的地界了,终于可以回家了。”
白冽和众人却是一脸凝重,今天甚至都没像往日一样进来听故事。夜依旧坐回车头当他的车夫,叫白跃的侍卫长和那名总从来没开口说过话的侍卫则与白冽一起,打马跟在车旁。
看他们一副如临大敌的模样,我也知琊峪关不同于前面的城池,不由心中也有些紧张。
马车一入琊峪关,我便眼前的气势所震慑
眼前峰恋连绵,山势险峻,峭壁如刀削斧凿。春花在峭壁吐芳,花木郁茂,山鸟争鸣。两山夹壁间,一关雄奇屹立,扼住了咽喉要道,如此实在不愧为齐丰西北屏障。
琊峪关不大,南北两座城门,临沧雪的北面城墙上建有重檐瞭望楼,城楼均以大石筑就。高约十丈,气势恢宏。数百个瞭望口皆有重兵伫立把守。城楼之外有小片开阔地,正对一条狭窄山道,易守难攻
举目望去,巍峨耸立在险山郁翠中的庞大城楼给人一种自内心深处的震慑力。
车队入关的时候,白冽特意嘱咐我呆在车中,发生任何事也不能出来。我诺诺的应着,心中却越发忐忑不安。
“停……”一声长喝响在车前,车队停了下来。白冽留下夜,带了十多名侍卫打马上前。其余众人分散在马车周围,严阵以待。我微微掀开布帘向窗外瞧了一眼,只见远方城门下,数十名身着黑色甲胄的将士端骑马上,候在那里。
第三卷 入梦 第一百五十三章 离别依依
第一百五十三章 离别依依
黑甲?我皱眉,随继拍拍胸口安慰自己,不会那么倒霉的君以轩不是被策封为翼南王了吗?南王,南王,肯定不可能到北方来嘛更何况他率的也是南军,擅水性精射骑,就算是驻守边疆,也该去西南防御云昭的嘉峪关才对。决对不可能到峪琊关这种地方来的。决对不会
至于黑甲?也许只是巧合罢了。
我的自我安慰还没完,眼角忽然瞥见的一袭身影让我差点咬了自己的舌头。
那……那个骑在黑马上缓缓从军中走出的,就算在阳光下也冷着一张俊脸和白冽交谈的人,不是君以轩是谁?
我掀布帘的手不由自主的颤抖起来,而君以轩也仿佛有所感应似的目光向我瞟来,我一惊,忙放下布帘,直想找个地洞钻进去。
这下死定了我的易容在别人面前也许还能蒙混过关,但在君以轩面前……
想当初入青城时,我蓬头垢面的,也被他从数以万计难民中一眼就认出来了。现在怎么办?
就在我惶惶不安时,车前突然一阵马蹄响,我还没反过来,车帘忽的被掀开,身穿玄金甲胄的君以轩现身眼前。
白凌和我皆是一惊。 君以轩深沉冷冽的目光,定定的落在我身上,一瞬不瞬嘴角的笑容也愈发高深复测。我垂着眼睑,极力保持镇静,身子却不由自主的想往后缩。
终于,君以轩放下车帘,转身对白冽悠然道:“天色已晚,白将军一路辛劳,何不入城歇息几日,让本王以尽地主之宜?”
白冽朗声拒绝道:“多谢王爷美意,只是军中诸事繁杂,白冽实在不能在此耽搁。”
君以轩似惋惜的叹息一声,道:“既然如此,本王也不强人所难。白将军一路走好。昭越,开城门,放行”
巨大的城门缓缓打开,轰隆隆的沉重之声入耳,我抚住胸口,却依然感觉心惊肉跳,实在不敢相信事情竟会如此顺利。
马车又开始缓缓前行,我略掀轿帘往外望。君以轩仍端坐马上,目不转睛的看着我们离去。夕阳的余辉映上他的脸,如星的眸子折射出一丝落寞的黯然。
难道他没认出我来?又或者跟翎质一样,放我自由?我将头软软的抵在窗上,心中百感交集,亦喜亦悲
突然,身后一阵马蹄响越来越近,我惊诧挑帘,却见君以轩打马追来。身后宽大黑色的披袍扬在风中,金冠束起的发丝有几缕垂落脸庞随风扬起,衬的清冷的神情更加冷冽。
我看着疾奔而来的君以轩呆在那里,他要干什么?
白冽和夜等人也紧张起来,黑风奔到车前停下,打着响鼻在原地徘徊。马车不得不停下来,夜和众侍卫握紧了手中的兵器全身紧绷,准备随时扑上去。白冽皱眉道:“王爷这是何意?”
君以轩不说话,面色却更加冷冽,林昭越及其随从打马追上来,不明所以的问:“王爷,你……”
“传命下去,关城门。”君以轩凛然道。
林昭越愣了愣,随继向身后大喝:“王爷有命,关城门。”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