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天下来,苏夜便熟悉了织霞峰,快速适应这里的生活工作模式,只是基本没有独处时间。可以说做杂役的弟子,就是被奴役的。日复一日重复着机械繁忙的工作与凡人无异。
劳累了一天,夜里只有四个多时辰休息,而苏夜至少要早晚半个时辰练功。她找了一块石块放在床头,早晚练功。她可以站桩的时候睡觉,却不能躺在床上练功。她怕影响李月休息,而李月因为两人搭伙赚了苏夜便宜不但毫不在意还鼓励她。
“师姐,大家都不练功吗?”苏夜有些好奇,李月只在睡前打坐小半个时辰,早晨是不修炼的。
李月叹了口气,低声道:“时间一长,你自然就知道。”
其实不用多少时间,那位陈师兄多多少少透漏了一些,苏夜一留心便发现其中猫腻。虽说这是修真界,可除了那些接近大道的修士,其他也跟凡人差不多。凡人为了功名利禄勾心斗角,修士们为了修炼资源等各出所能。织霞峰的王执事,是正式弟子,却因为资质没有拜师,一直都是自行修炼,由传功师兄来授课。
他们那些正式弟子为了赚灵石,都会做师门任务或者一些杂役,只是不必像杂役弟子这般劳苦,盯着不出岔子,算是最底层的管理者。
他们除了能赚师门报酬,还有一些暗箱操作,杂役弟子想早点休息,多点修炼时间甚至能学一些低阶法术的都要贿赂。很多非大家族子弟宁愿来做外山底层执事、领事,不愿做内山的。有的人做个几年,攒下的灵石可以从大门派购得炼气丹促进修炼,若能筑基,就可以另立洞府,师门供给也很丰厚,甚至有金丹长老做师父。所以导致这些底层执事越发贪恋无度,对杂役弟子态度很坏。
苏夜秉承母亲教诲,实力不足的时候尽量沉默,少说话多做事。因她绣花又快又好,加上李月在这里呆了好几年,上下颇熟悉,所以苏夜也跟着沾光,不必额外贿赂,也不曾被王颖斥骂。
最大的坏处就是与李月朝夕相处,没有一点独处时间,甚至没有秘密。
夜里她躺在被窝里把玩那只奇怪的小葫芦,看起来就是块俗世玛瑙,可她总觉得不需要链子便挂在雪球儿的脖子上,只怕还是靠着某种特殊的灵力控制。如今环境艰难,她急切想要突破,总异想天开这可能是宝贝,像别人那样有能帮助自己修炼的天地灵宝。
当她以神识试探,却只能感觉里面混沌沉重,切切实实就是只实心玛瑙。
她有些失望,结果第二日一大早李月起床的时候便问她:“师妹,昨夜你躲被窝里看什么好东西?”
苏夜悚然一惊,自己修为太低,几乎忘记防备。李月自然可以以神识来关注自己,虽然她们修为都低,神智也不过是更加敏锐,并不能探测到具体的事物。可自己一直背对着她,竟然还是被发觉,只能说需要步步小心,没有独处机会,便少做出其他动作。
她想那葫芦自己看不出端倪,以李月修为自然也不能,便大方地掏出来给她看,笑道:“在南泽时候买的,听说俗世要好多银子呢。”
李月瞥了一眼,见是这么个玩意儿,笑道:“我当什么,师妹,这种俗物还是不要迷恋的好,会影响心境。”
【第七章 母亲】3zcn。
秋去春来,机械忙碌的日子没有波澜,转眼一年过去,又是二月春寒料峭,苏夜九岁了。
晨光曦和,山上的弟子们开始了一天的忙碌,洒扫庭除、担水浆洗、裁布制衣……
苏夜吞下一粒辟谷丹,稍作活动便开始工作。她也常常会质疑自己留下来到底是对是错,原本以为留在大门派,就算杂役弟子也比自己瞎子走夜路式的修炼要有益得多,只是转眼一年差不多过去,除了裁布缝衣,她根本没有从天玄宗得到任何关于修炼的指导。
可以说,他们对于这些资质低劣进阶无望的杂役弟子是放弃加奴役态度的。
更为关键的是,母亲教的心法从去年开始便一点效果也没,虽然她练功不辍,却也只是出于习惯坚持罢了。
作为凡人,生命有限,每一天都是无比宝贵的。
她有些急躁起来。以从前的无神论到现在修真求仙,她比其他修士更加艰难,除了修炼功法,她还要不断地与自己的怀疑论做斗争,一旦没有进展或者遭受挫败,她就会被打击,怀疑前路可不可行,总是要花很大的力气才能说服自己。
既然能重生,还有什么不能的?
“嘶——”她胡思乱想着,不留神针尖戳进指尖里,疼得她赶忙咬住伤口处,免得血迹污了布料。
“没事儿吧。”旁边的李月停下手里的活,立刻从储物袋里摸出“血见愁”,拉过苏夜的手,点了一下。血见愁是由止血散以秘法制成细细棒状,专门给织霞峰的缝衣工们处理细小的伤口,见效奇快。
“多谢师姐。”苏夜看着消失不见的针眼越发感慨修真界的神奇,又为自己资质太烂无缘修仙而懊恼。
李月把她手里的活儿抢下去,严肃地看着她,认真道:“师妹,你这是怎么了?一大早就魂不守舍的?”
苏夜看了一眼不远处以控物术操控剪刀和针线裁布制衣的师姐们,王执事会时不时地让杂役弟子们交流交流,以刺激大家想要修炼的欲望,就可以大力贿赂她。
“师姐,都一年了,我果然一点进展都没,一直在炼气三层徘徊。”
李月见她如此,不禁叹了口气,自己又何尝不是,一直停留在炼气四层上裹足不前?苏夜还好,不过八九岁,而自己已经整十五岁,这样下去不过是草草嫁人罢了。家族富裕的可以用炼气丹来突破修炼瓶颈,可她正是因为家里穷才来做杂役赚钱养家的,炼气丹那样昂贵的灵药,她想也不敢想。原本认命的心思,被苏夜这样一勾,也不禁自怜起来。
“你们两个,不要偷懒!”王执事一眼瞅见两人停了活儿,立刻出声呵斥。
苏夜一边缝衣服,心里想道:既然没有任何益处,不如离开的好。靠采药卖药,也能养活自己,说不定还能遇上别的机缘,使得修炼有所进展。
反正她不是太和山的契约杂役弟子,也不是他们修真家族的子弟,去留都由自己说了算。
正想着,听见外面有人问:“苏夜在这里吗?”
王颖见是内山负责递话传人的刘倩茹,很是惊讶,她掌管这片织工房,这还是头一次见内山传讯人来找人的。
她立刻跑过去,行礼,“刘师姐,什么风把您吹来了?”
刘倩茹微微颔首,“找苏夜出来。”
王颖心下狐疑,却也不敢耽误,刘倩茹虽然是名散修通过升仙大会入的们,但如今已是炼气十层弟子,且传功师兄说她有望十年内筑基,那便是很了不起的事情。现在看一向默默做事的小丫头苏夜竟然会被内门弟子传讯,王颖既惊讶又好气,眼神中竟然难掩嫉妒神色。
李月也倍感诧异,这一年来从没人来找过苏夜,怎么突然有内山的人过来?一般来说,在织霞峰做活的杂役弟子,不经允许不能离开山峰,就算家中有人来访,也要先经过入山请示,然后由外山会客管事殿的管事们批准方能由外山传话弟子来叫。
现在竟然是内山的传唤弟子,难道是时来运转?或许是她做工勤谨,又从不多话,被上头发现了也不一定。
一想之下,她只觉得心头五味杂陈,说不出的感觉。
苏夜来到那位刘师姐跟前,先恭恭敬敬地行礼,然后问何事。
那刘师姐一脸冷淡,“你母亲在山下青梧镇等你,这是她的信物。”说着伸手递来一物。
她掌心里躺着一颗普普通通的珠子,看上去不过是普通玉石。苏夜大喜,这正是母亲常年戴在颈上的那颗珠子。
她欢喜地接过去,连忙道谢。
刘师姐道:“随我来吧。”
苏夜自从进山就没出去过,于这出山进山的规矩并不?